祸水生存法则-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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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徽容抽开手,平静道:“长乐侯已经伏法。”
商遥一呆:“什么?”
裴楷之朝王徽容这边看过来,廷尉大人已是一马当先进了藏书阁。
王徽容也明白自己这样是僭越了,便笑着解释道:“那天夜里我从徐家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长乐侯,我跟他说我可以救他,成功将他诱骗至家中,本想暗中派人通知程大人前来缉拿,可惜我的计谋似乎被他识破了,没办法,只好趁他不注意下毒,毒可能有些过量,他现在躺在藏书阁里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死了呢。”
不知道是不是死了呢,她轻描淡写,说得好不轻松。
商遥脑中嗡地一响,整栋藏书阁仿佛在眼前坍塌,荡起漫天尘埃,她什么都看不见,内心只余一片荒芜,怎么会这样……她挣扎许久才决定冒着风险给湛秀通风报信,虽然只有一句话,但他是聪明人,想来应该是能听明白的。却还是晚了。裴楷之一个箭步走过来将她拥入怀中,安抚地轻拍她得肩头:“商商……”她猛地甩开他,冲上前双手用力抓住王徽容的肩膀,劈头道:“二姑娘你刚才说什么?”
王徽容秀眉轻蹙:“阿遥,你没听错。”
“不可能!你骗我!”她不相信!不相信王徽容是这样的人。她和湛秀之间虽然有些龃龉,但她不是这么狠心的人。一定有隐情,一定有隐情,可是隐情是什么?人都死了再有隐情有什么用?
“不信你就进来看看吧。”王徽容率先踏了进去。
商遥以前最常呆的地方就是王家的藏书阁,这里采光充足,温馨宁静,有浩如烟海的藏书,是她在娱乐和通讯都不发达的古代度过漫漫长日的精神支柱。她对这里已经有了感情。
可事隔多日再次踏入这里时,她却觉得分外陌生,湛秀就躺在中间的空地上,身体蜷缩成虾米状,头发微微散乱着,嘴角以及脸上残存着已经干掉的血迹,甚至黏住了几根发丝。阳光在他脸上投下光影,他双眼紧闭,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脸庞,双手从宽袍大袖里微微露出,攥得死紧。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那里,毫无声息。
廷尉大人拾起来他的剑仔细看了看然后交给属下,又蹲下身来,探了探他的鼻息,说:“死了。”
死了。
这样一个倾城男子,一生却这样短暂。大半生活得唯我独尊,后半生活得窝窝囊囊,连死都这样窝窝囊囊。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商遥想到他曾说:“你是第一个毫无目的不求回报帮我的人。”
他落寞地说:“我有三个姐姐,可惜都死了,你当我的姐姐可好?”
商遥想要扑上前却被裴楷之拉了回来,他说:“别过去了,看了你只会更难受。”商遥身体一震,目光如刀转向王徽容:“二姑娘,这真的是你做的?”说到最后,嗓音不可抑制地开始颤抖。
王徽容答:“是的。他死只是早晚的事。”
商遥气得浑身发颤,哭道:“就算他终归是一死,也不该由你来动手。你为什么要这样啊,二姑娘!”
王徽容勾唇微笑:“我不动手他会死得更惨,你知道大魏的刑法吗?谋反罪,处以车裂之刑,到时候连个全尸都留不住,我是在帮他呢。”
她竟然还笑。商遥闭了闭眼,眼泪落下来,她胡乱用衣袖抹去,冲她大吼:“谁都可以,就是你不行!”
王徽容不解:“为什么我不行?”
“他戒备心那么强,怎么会随随便便就被你骗,还不是因为喜欢你,就算被骗也骗得心甘情愿,你却这样对他!他都已经要死了,你为什么还要在他心里捅上一刀,让他连死都不安心。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商遥吼到最后,嗓子都哑了,泪水不停地往外涌,只觉得心口好疼好疼。转身埋入裴楷之怀里,说了一句话,声音沙哑到难以辨认,不过他还是听到了。她说:“心里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裴楷之抚着她的背轻叹了口气。倘若湛秀被活捉,她肯定会求着自己想办法救他一命,可王徽容说得没错,湛秀早晚得死,欺君罔上,挑拨两国关系,罪不可赦……也许还不只这两条罪名。就算她开口相求,他也没办法帮她。眼下死了倒也干净,他就不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只能说,人各有命而已。
廷尉一回头就看到这一幕,顿时露出受不了的表情。裴楷之用眼神示意他先把尸体带走。可哭声中的商遥听到动静,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只见几个士兵正打算把湛秀抬起来。人都死了还要抬去宫里向皇帝述职。可她根本无力阻止,只哑着嗓子说了一句:“事完之后,能好好安葬他吗?”
裴楷之一顿,也不排除鲜卑首领索要湛秀的尸体泄恨,但他想这一点他还是可以阻止的,叹息一声,替她揩去泪水,点了点头:“好。”
她又看向王徽容。裴楷之轻声道:“不要怪二姑娘,一杯鸩酒对他已是最仁慈的惩罚。”
商遥掩面道:“我有什么立场怪二姑娘?我们所有人都救不了他,是吗?”她很清楚这一点,只是一直不愿意罢承认罢了。他还那样年轻,那样风华正茂的年纪,却要这样不堪地死去,干涸的泪水又滚下来。
裴楷之有些吃味:“我要是死了……”话没说完,就被她凶巴巴地打断:“连你也要惹我难受吗?”
他忙柔声安抚:“好好好,是我失言了。”
那日湛秀的尸体被带到皇帝面前。廷尉大人一五一十地向皇帝说明了情况。皇帝听完赞赏道:“王家的二姑娘?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又说,“人既然已经死了,废为庶人,就好生安葬吧。凉囯胃口倒是不小,竟然想玩一石二鸟,其心可诛啊,鲜卑那边朕再派使臣去处理。安抚还是其次,重要的还是挑明凉国的心思。”
皇帝处理政事一向简明扼要,直中要害。说完政事,叫来侍卫把尸体抬出去。又吩咐宫侍拟诏颁赏。王徽容要赏,程青越要安抚,廷尉要赏,裴楷之更要赏,皇帝一一吩咐下去,末了在软榻上坐下来,抚着膝头,“朕想起来还有一位呢。就是你带过来的那位像极了黛妃的小姑娘,至于奖赏……”
这厢皇帝还在沉思,裴楷之笑道:“臣问过她,她说最大的愿望是能嫁给臣。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把这个当做奖赏。”商遥若是在场一定会跳起来,说话太不要脸了,她明明就没有说过。是他自己强加在她身上的。
皇帝颇有些意外,但也不是很意外,那样的绝色,男子见之爱之倒也正常,只是没想到自家外甥也不能免俗,不禁笑了下,沉吟说:“嗯,这个奖赏是不是有点大。”
“臣不觉得。”
皇帝哈哈大笑:“也是早到了成家的年纪。只是她的身世……”皇后那边不好说,只怕他父亲都不见得答应。
裴楷之接道:“正是因为她是孤儿出身,才不会有那么多姻亲来攀关系。臣乐得清净。”
皇帝一怔,这个外甥真是体贴人意得紧呀,
裴家权势已是盛极,皇帝不是没有忌惮的,十八岁以前的裴楷之真的只跟一般的世家子弟并无什么两样,其实是在敛藏锋芒,若不是永安城危在旦夕逼得他不得不站出来,皇帝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外甥胸中竟然有如此韬略。恰好正是用人之际,举贤不避亲,可他偏偏无意角逐高位,立了大小功无数,十几次封赏都被他婉拒,一副宁愿闲云野鹤,富贵于我如浮云的模样,就连长安侯这个爵位也是封了两次他才不得不从命。
眼下连自己的亲事也要从政治角度考虑,担心找个门当户对的惹得皇帝更加忌惮?虽然未必有那么忌惮裴家,但裴楷之如此举动实在是令皇帝欣慰得很,心中怜爱更甚,笑了笑:“楷之不必委屈自己。”
裴楷之道:“臣不觉得委屈,也是真心喜欢她。”
皇帝又道:“既然喜欢,那纳她做妾,娶妻可以再从豪门世家里挑拣挑拣。只要你看中的,恐怕也没人拒绝。”
裴楷之道:“谢陛下美意了,臣只喜欢她。”
皇帝付之一笑。甥舅两个这厢说着话,忽然见侍卫急急忙忙地闯进来,面无人色地跪下来:“启禀陛下,长、长乐侯醒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及时更新,我已经不想再解释什么了,快被自己蠢哭了~~~~~
☆、回生
商遥抱着狸奴蜷缩在榻上,顶着一双红肿的眼,这是昨夜放肆哭过后的后遗症。看到裴楷之过来只是懒懒地抬了下眼皮,随即又垂下来,意兴阑珊的模样。
裴楷之不吭不响地挨着她坐下,她动了动,将狸奴放下来,曲着膝背靠在他肩上,神情分外落寞。他轻轻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心里还在难受?”
沉默了长长的一瞬,她嗯了声,双手插/进发里捂着脑袋:“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裴楷之拉下她的手:“你不是说过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凡事要看到美好的一面。一个亡国的太子,且还是有抱负的太子,并且他的抱负永远也无法实现,死亡对他来说是最好的解脱。他死的很安详。”
商遥一怔:“我好像是说过这样的话,可是你怎么知道?”
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你还说过狠心拒绝了我,伤了我的心你也不愿意,可你拒绝我是为了我好,我好你也会为我高兴,是不是?”
商遥慢慢红了脸:“我知道了,一定是二姑娘告诉你的。”
他看着她,继续说:“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我。”
商遥瞪他一眼:“没有!”
“害羞了?”
商遥终于恼羞成怒:“闭嘴!”
他继续挑逗:“让我闭嘴的方式只有一种……”语声停顿在引人无限遐想的地方,目光也落在引人无限遐想的红唇上。
商遥快要被他气死了,打了他一下,裴楷之挨了她不痛不痒的一拳,顺势握住她的拳头吻了一下,“不想让我亲嘴,吻一下手也是可以的。”
商遥已经彻底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地瞪他。裴楷之轻垂的眼眸里含了深意,轻轻松松将她的注意力从湛秀身上移到别处去。
这不,商遥又追问:“二姑娘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这简直太不像她的风格了。
裴楷之悠悠道:“她不想嫁人,我牺牲自己从假山上摔下来成全了她彪悍的名声,难道她不应该感谢吗?”
“就这样?”
“不然还是怎样?”
其实裴楷之一开始也不太明白王徽容为什么会帮自己,王徽容的性格……怎么说呢,对跟自己无关的人和事一向冷漠,即使是最亲近的人,她会放在心上但面上不会很热络。商遥跟她天天腻在一起,他想要接近商遥不可能瞒过聪慧的王徽容,所以一开始他没打算隐瞒。
按照他对王徽容的了解,她应该不会理会,可她不仅理会了,还非常热心地帮助他。这就让裴楷之大感意外了。他想来想去,王徽容大概是有求于他,所以先施恩。而且以他的直觉来说,王徽容这样没什么欲求的女子一旦有了欲求,那绝对是难上加难的事。其实他完全不需要,更不想欠人人情,便婉拒了。
结果却是……
他记得王徽容当时是这样说的:“我知道长安侯无所不能,想必无所不能的长安侯是不介意我帮倒忙的对吗?”
他:“……”既然推辞不了,那就大大方方接受。
接受归接受,心里有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