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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逆时光爱你-第12章

小说: 逆时光爱你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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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披了件衣服走到厨房,程知瑜从橱柜的最底层翻出了一个坛子。

坛子里头装着的是方璇生前酿的黑糯米酒,程知瑜自小就血气不足,那是她特地为儿女酿制的。程知瑜不喜欢那股味道,每次都要母亲逼着才肯喝一点。

将盖子掀开,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呛得程知瑜差点又要掉眼泪。她小心翼翼地倒了一大杯黑糯米酒,接着坐在橱柜柜面上一口气就灌了下去。与其难受,还不如大醉一场然后昏然入睡。

酒香残留在唇齿间,她全身都涌起了暖意。米酒的酒劲十分绵长,她的一颗心被烧得滚烫,往事如潮水般涌现眼前,脑海中浮现母亲模糊的面容。意识渐渐涣散,她像喝上了瘾,哆嗦着双手又捧起坛子倒了一杯。

那晚究竟是怎么回到房间的,程知瑜一点印象都没有,反正她醒来时正卷着被子歪扭地躺在床上。身体被缠得很紧,而她又手脚无力,因而费了很大的劲才把棉被扯开。

地板上散落着残碎的玻璃,房间里仍然飘着淡淡的酒香。程知瑜无力地扶着额头,呆坐了许久才起床。

还不到十点,程军就已经在她家等候。程知瑜出来的时候,他正在车外抽烟。她快步走了过去并跟他打招呼。他应了声,掐熄了香烟就进了驾驶室。

这一路都很沉默,一向多话的婶婶也没有开口。程知瑜在途中接到了钟卓铭的电话,他的来电无非是问她是否安全到达,她家的长辈是否安好。她觉得车内众人都在侧耳细听,于是敷衍了他两句就匆匆挂了电话。

今天天阴得很沉,他们抵达墓园时,天色却明朗了些许。因为不是祭拜的时节,墓园里几乎没有人。她还记得父母下葬时,这区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块墓碑,不过是数年之隔,这里已是墓碑林立。

在这偌大的城市里,每天都有数不尽的生离死别的上演。上至富豪大亨,下至平民百姓,同样躲不过命运中注定的别离。

将鲜花放在了父母的墓碑前,程知瑜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心却平静得出奇。

农村人的祭拜步骤十分繁琐,她的婶婶忙着张罗祭品,而她则从旁帮助。将最后一叠冥币烧完,程军叫她过去给父母奠酒。眼睛被焚烟熏得很痛,她低着头将酒洒在了碑前,光洁的大理石上留下了三道酒迹。

祭奠完毕,他们就打算离开,程知瑜仍然跪在那里,轻声地开口:“你们先走吧,我还想留一会,等下我可以自己回去。”

她的奶奶本想出言相劝,但程军却朝母亲摇头。他拍了拍程知瑜的肩,之后便将空间留给她。

程知瑜一留就留了一个下午。下山时已经将近黄昏。手机响起来时,她正出神地坐在巴士站台的长凳上等候。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一串陌生数字,程知瑜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接听了。她没有说话,而许宥谦的声音却慢悠悠地响起来:“在哪里?”

其实程知瑜知道这串数字是他的手机号码,那晚他本想把它存进自己的手机,只是来不及输入姓名,就被钟厉铭的来电打断了。不过,就算他真把号码存了起来,她还是会把他的号码删除的,因为她不知道钟厉铭会不会在心血来潮的时候翻开自己的手机。

一天都没怎么开口说过话,她的嗓子有点哑,“墓园。”

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下,几秒后才说出了一个地址和时间,最后半是威胁半是提醒地说:“我只等你半个小时。”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许宥谦所说的地址是本市最近才正式预售的新楼盘,程知瑜在户外广告上见过它的名字。乘坐巴士回到市区时正处于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流如龙,她很艰难才截停了一台出租车。

不过是十来分钟的车程,但程知瑜却觉得好漫长。她捏着手机发呆,司机停车也浑然未觉。匆忙地付了钱下车,刚走近正门,值班的保安从门卫室探出头来,扬声说:“楼盘没有正式开放,现在还不允许进内。”

面向正门的几栋高楼层住宅几乎都是一片漆黑,只有少数的几户亮着星星点点的光,远远看去,有种淡淡的孤寂之感。能提前入住这样炙手可热的楼盘,那些业主肯定非富则贵。

程知瑜点了点头,站在一边给许宥谦打电话。他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她等了超过半分钟电话才被接通。她踢着脚下的碎石,语气中不经意流露出些许委屈的意味,“我进不去。”

许宥谦似乎轻笑了声,“把手机递给拦住你的人。”

接了电话以后,那保安换了一脸诚惶诚恐的表情,他连声向她道歉,然后马上放行。她说了句没关系,然后随便问了一下路。

程知瑜乘搭电梯上到顶层,这里的户型是一梯一户,她正想敲门却发现门根本就没有锁。屋内静悄悄的,她没有在玄关看见多余的拖鞋,于是就直接走了进去。

客厅的吊灯华贵而典雅,暖黄色的灯光柔和洒下。环视了一圈,程知瑜才知道这栋是复式套间。她站在楼梯口,犹豫了片刻才喊道:“许宥谦。”

室内一片寂静,程知瑜正想再喊一次的时候,她听见有人应道:“上来。”

二层铺了木质地板,程知瑜走得很轻,但她的脚步声仍是十分清晰,每一下都似是敲在心上。走廊深处的房间并没有关门,灯光从里面透出,在房门前投下一片阴影。她站在门边,抬手敲了敲门板提醒他。

许宥谦刚洗完澡,此时正扣着衬衣的纽扣。他知道她什么时候站在了走廊,也知道她站了片刻才走了过来。看见她的那一瞬间,他不自觉眯了眯眼。

今天程知瑜把长发绑了起来,较于往常是少了几分妩媚娇艳,不过看起来却十分清纯可人。细细审视过她的脸色,他语带嘲讽地开口:“我以为你早就乐不思蜀,根本想不起自己不是姓钟的。”

程知瑜一言不发,那句话像一根尖锐的刺,狠狠地扎在她身上。直到他慢条斯理地朝自己走来,她才慌张地退了两步。

她那副戒备的神情让他觉得可笑,“躲什么?我要真想动你,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你找我有什么事?”程知瑜的背贴在墙壁上,仰着脸警惕地看着他。她连午餐都没有吃,说话时有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一股浓重的焚烧味道涌入鼻端,许宥谦皱了皱眉头,“去洗个澡,我不跟这么脏的人说话。”

程知瑜本想拒绝,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他便已掐住她的肩膀,几近是将她拖进了浴室。她的心情糟糕得很,扬声喊:“许宥谦你放手!”

“闭嘴。”他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声音开始变冷。

程知瑜奋力挣扎,而他毫不退让,两人差点就打了起来。

浴室里有点湿滑,许宥谦不过是走了一下神就被她的蛮力推得踉跄了半步,后腰撞上了盥洗台。他没有见过她这么蛮横的一面,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声音不耐:“耍性子也不看场合,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手腕被他捏得很痛,程知瑜怎么挣也挣不开。她转过脸,声嘶力竭地吼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微微一怔,旋即就笑了,“为了什么?因为你好欺负,我喜欢怎么欺负你就怎么欺负你,这算原因吗?”

眼泪不可抑止地掉了下来,程知瑜满心愤恨,一字一顿地说:“我恨你!”

许宥谦嗤笑了声,接着一手将她甩开,“你不恨我,难道要爱我?”

身体软了下来,程知瑜无力地跪坐在地上。一条浴巾重重地砸到了她头上,他的声音从她上方传来,“我没有帮过女人洗澡,如果你想试的话,我想你会后悔的。”

他走了以后,浴室恢复了安静。

盯着地板上残留的水迹,程知瑜发了很久的呆,以至站起来的时候头晕目眩,差点就撞上了墙壁。平静下来,她才觉得后怕,刚刚她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冲着许宥谦发起了脾气。如果他真要跟自己较真,她想她已经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将大衣脱下的时候,她才发现上面沾了不少残碎的灰烬。她洗了很久才关水,满浴室的蒸汽蒸得她的脸蛋儿耳朵都发烫。

刚走到楼下,程知瑜就看到有个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的布菜。许宥谦百无聊赖地端坐在长桌的一头,此时在举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布菜的男人动作很利索,他办妥了一切就恭声说了句“请慢用”,然后便推着小车离开。在楼梯口看到程知瑜的时候,他明显就顿了顿脚步。意识到自己失态,他马上扬起了笑容,“小姐,您好。”

程知瑜朝他点了点头,“您好。”

那方的动静引起了许宥谦的注意,他将手机放到桌面然后将她叫了过去。

菜香扑鼻,落座以后,程知瑜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胃已经空了许久,她没有力气再陪他折腾。

看她吃得那么香,许宥谦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酒,接着告诉她,“刚刚那人是我跟了我妈十多年的管家。”

程知瑜对他身边的人不感兴趣,听了他的话,她只是礼貌性地应了声。

“我妈有种个特殊的癖好,她喜欢就我身边的狐狸精揪出来,然后慢慢地折磨。”他脸上的表情很严肃,最后还认真地补充了一句,“祝你好运。”

程知瑜听不出话中真假,于是干脆不说话。

许宥谦闲适地靠着椅背,轻轻地呷了一小口酒才说:“忘了跟你介绍,我的母亲叫叶逢君,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宋启松的夫人。”

他的话音刚落,程知瑜就变了脸色,她握住叉子的手收得很紧,指节间已经微微发白。

她的每一个反应都被许宥谦收入了眼底,他将酒杯放在了桌面,身体微微前倾,此际正饶有意兴地看着她,“我又低估你了,你原来什么都知道。”

程知瑜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的喉咙发紧,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端坐在长桌另一头的男人却神色轻松,挂在嘴边的笑容也显得漫不经心,“看来我不应该叫你做程知瑜。宋小姐,你觉得对吗?

最后一丝镇定毁在了他的这句话,程知瑜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连嘴唇都在哆嗦。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端倪,“你……是他的……”

看她如此慌张,许宥谦却有心让她煎熬,“是什么?”

程知瑜说不出话来。她有种很不祥的预感,她不计代价去维持的平静日子就要走到了尽头。

“说不出口?”他那语气充满了戏谑的意味,接着又慢悠悠地说,“不要这么害怕,我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当然,依照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哥哥。”

额头两侧正隐隐作痛,程知瑜无法辨别他所说的话是否真实。一直以来,她都十分抗拒自己是宋启松的私生女这个事实,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她从来不会好奇。在她的心目中,父亲永远只是一个,就算他早已化作一抔黄土。

沉默了片刻,她很认真地说:“我姓程,宋家的一切都跟我没有关系。”

许宥谦并不表态,他又为自己添了小半杯的酒,而后才说:“你真没有想过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吗?”

就算他没有给自己设陷阱,程知瑜也不稀罕。当初那个男人可以绝情地抛弃自己的妈妈,他根本就不配做自己的父亲。她已经平静下来,冷冰冰地说:“像我这种既不聪明又没有能耐,还能被你随便欺负的人,又怎么敢觊觎你们宋家的东西。”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我的好妹妹,如果你真的没有一点能耐一点手段的话,你早就被钟美芝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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