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大唐-第4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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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说得沉痛无比,可萧瑀却是将信将疑——萧良娣自幼在萧府长大,其性子萧瑀自是心中有数,着实是娇纵了些,也急躁了些,受人挑唆自是有此可能,不过在萧瑀看来,凡事无风不起浪,萧良娣也并非好歹不分之人,若不是事出有因,想来她也不会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来,再者,萧瑀此来并不是要为萧良娣讨回公道的,仅仅只是来训斥李治与武才人之间的不要脸之行径的,此时没搞清状况之下,倒也不好发作了,沉吟了一下道:“此殿下家事耳,老臣不敢与闻,萧良娣虽是老臣之侄孙女,然既已是殿下之良娣,其之恩宠与否本就该由殿下定夺,外人不得置啄,老臣此来,非为萧良娣所来,只想问殿下一声,武才人可在殿下宫中?”
眼瞅着萧瑀死揪着武才人不放,李治心头还真是有些子发虚,好在这等情形早已被武媚娘事先料到了,也早已有了相关的对策,是故,尽管心慌不已,可李治却并没有失态,而是咬着牙,冷哼了一声道:“此乃小人构陷本宫,萧中书竟也相信么?哼,本宫连批了几日的折子,累得慌,只不过唤了几个宫女扮扮宦官,取个乐子消遣一番,却被小人胡乱传言,以致是非颠倒,满宫混乱,着实可恼!”
见李治这般说法,萧瑀依旧是半信半疑,可却又拿不出甚真凭实据来说叨,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了,只不过其脸上的疑惑之色不但没有消退,反倒更浓上了几分。
“萧中书不信么?”李治明知故问地哼了一句,见萧瑀不答,也不再多说什么,回过身去,对着那几名垂头站着的小宦官们召了下手道:“尔等过来。”
“是。”几名小宦官同时开声应答,那等清脆的声音一出,登时便令萧瑀愣了一下,再一看那些小宦官的胸都高耸着,这才发觉这帮子小宦官敢情都是西贝货,全是宫女假扮的,对于李治先前所言的事情自是多信了几分,不过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看向李治的目光立时便柔和下来了不少。
“脱下尔等的衣帽,让萧中尔等之模样好了。”李治偷眼瞅见萧瑀的脸色已然放缓,自是暗自松了口气,然则脸上却依旧没甚表情,皱着眉头吩咐了一句。
“是。”那几名宫女应答了一声,立马便要宽衣解带,登时便惊得老萧同志高叫了起来:“不必了,老臣信尔等是女子罢。”
直到此时,李治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促狭的微笑,然则转过了头来,却已是正容之态,看着萧瑀,沉痛地道:“萧中书,本宫此举或许是孟浪了些,可也就是个消遣罢了,怎地竟会传得如此之不稽,唉,本宫也知晓,此番审了相州军粮案,该是得罪了不少人,合该有此报罢,唉,本宫真是心寒啊。”
萧瑀怒气冲冲地前来问罪,可到了末了却发现自个儿不但问不成罪,反倒有冒犯太子之嫌,此时正不知该如何收场呢,一听李治说起相州军粮案,心里头登时咯噔了一下,警觉了起来,再一想起自个儿那主审官的位置,心中已然同意了李治的见解,对于魏王一系无事生非的行径顿觉火大,冷哼了一声道:“殿下不必如此,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老臣既为主审,自放不过那些奸诈小人,老臣倒要看看这些苟且之人还能有甚名目可整。”
眼瞅着总算是将萧瑀这糟老头子暂时应付过去了,李治暗自大松了口气,满脸子慷慨之色地道:“萧中书,今日已是十一,再有个两、三日,父皇的诏书也就该到京了,此案能否大白于天下,就有赖您老了。”
“这个自然,纵使太子殿下不说,老臣也断容不得小人败坏朝纲,只是此案疑虑甚多,老臣尚须详加谋划,就此告退了。”萧瑀这一回进宫闹了个无趣,实不想再多呆的,这便就坡下驴,找了个借口,匆匆告辞而去,而李治自是巴不得老萧同志早走早好,也无心多留,客气地笑着送老萧同志到了书房门口,便转了回来,也没去理会那几名想笑而又不敢笑、生生憋得满脸通红的小宫女们,一头便冲进了书房内室去了。
“媚娘,你这主意真好,萧中书可算是被打发走了。”李治刚闯入内室,便一把将俏生生站在房门口的武媚娘抱入了怀中,满脸子得意地笑着说了一句,武媚娘却只是淡淡地笑着,任由李治拥抱着,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哎呀,不好,要是日后萧中书知晓详情,再闯宫又该如何是好?”李治没能开心多久,突地身子一僵,惊呼着叫了起来,嗓音竟因害怕而发颤不已……
第三百八十章 京师剧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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懦弱之辈行起事来总是前怕虎后怕狼,瞻前顾后的结果就是前后都没能顾得着,很显然,李治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其懦弱的性子并不因当了太子便有所改观,明明揽权的大好机会就在眼前,不寻思着如何去摘取胜利的果实,居然担心起老萧同志会再来问罪,还真令武媚娘很有些子哭笑不得的,恨不能臭骂李治一番,只不过武媚娘心机深得很,并不会将对李治的不屑带到脸上来,而是一副可爱状地巴扎了几下大眼睛,笑着说道:“郎君不必担心,他可以来,郎君就不能不见么?”
“啊,不见?这……”李治愣了愣,满脸不敢相信之色地看着怀中的武媚娘,一时间不知说啥才好了。
武媚娘自是清楚李治究竟在担心些什么,这便娇笑一声道:“郎君所虑者不外有二,一者,此番军粮案之审理,二者,审后人员之调度,此二者皆离不开萧中书之协助,妾身所言然否?”
李治其实没想那么多,纯粹是怕老萧同志打上门来训斥罢了,可被武媚娘这么一说,却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担心的仅仅只是挨骂,也就顺着武媚娘的话头道:“是啊,莫非媚娘有法子解决么?”
武媚娘狡诘地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郎君,萧中书何许人也?”
李治愣了一下,实是搞不清武媚娘问这话的用心所在,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老老实实地答了一句道:“正人也,只是不讨喜罢了。”
武媚娘轻轻地捏了一下李治的胳膊,这才接着道:“陛下虽一向宽宏待人,却是最不能容忍舞弊之事,此番定会下诏彻查,萧中书既是正人,自是会卖力去查的,郎君何必太过担心,至于人员之调配,不是有诸黄门在么?”
“啊,对啊,媚娘不说,本宫还真想不起来呢,还是媚娘聪慧!哈哈哈……”李治一听之下,登时便大喜过望,嬉笑颜开地猛亲了武媚娘一口,咧着嘴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治是得意了,可武媚娘却没那么轻松,虽说脸上也是笑着,心里头其实却沉得很,无他,对于李世民为何一定会彻查此案武媚娘心里头有数——如此做法绝不是为了李治好,而是在给李治最后一个表现的机会,也就是最后通牒的意思,就是要看看李治这个无能的太子还有没有挽救的希望,一旦李治在这件事情上的处置稍有闪失,面临着的就将是李世民的雷霆一击,而李治一旦倒了,她武媚娘又岂能有个好下场,这等悬崖上的舞蹈着实惊险得很,却也由不得武媚娘不小心谨慎,而这也正是武媚娘甘冒被人发现奸情的危险随李治来东宫的最主要之原因,其用心自然是为了能时刻在李治身边出谋划策一番,此际见李治心情已然放松了下来,眼珠子转了转,脸色一黯,面呈忧虑之状地开口道:“郎君,妾身怕了。”
“啊……”李治正乐呵着呢,浑然没想到武媚娘会出此言,登时便愣住了,瞪大了眼,见武媚娘脸上的神色不像有假,忙不迭地出言安慰道:“有本宫在呢,媚娘不怕,有甚事只管跟本宫说好了,一切自有本宫给你作主便是!”
武媚娘乖巧地应了声,将头靠在了李治那着实算不得厚实的肩头上,身子也紧紧地贴了上去,就着李治的耳边轻声地说道:“郎君,妾身来东宫密之事,怎地会传到萧良娣那儿,这倒是怪了。”
武媚娘此言一出,李治猛醒过了神来,恨恨地道:“不错,定是有小人传的话,哼,本宫须饶不得这群混帐行子,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郎君,值此相州军粮案即将开审之际,切不可大动干戈,以免自乱阵脚,妾身以为杀一儆百足矣,待得案子审明之后再行计议却也不迟。”武媚娘早就料到李治会是这么个反应,忙出言劝止道。
“媚娘所言甚是!”李治一想起今日被萧良娣、萧瑀这爷孙俩接连闹了两回,心里头的怒气便再也沉不住了,咬着牙冷冷地说道:“要杀一儆百,那就拿大的来杀好了。”话说到这儿,李治突然提高了声调喝道:“来人!”
书房外候着的管大松听到书房里传来李治的喝声,忙不迭地领着一起子小宦官们冲将进来,跑地到了近前,躬着身,满脸媚笑地道:“老奴在此,殿下有事尽管吩咐。”
李治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冷冷地注视着管大松,嘴角一丝狞笑,瞧得管大松心头直发虚,闹不明白面前这个主儿到底想干啥,心慌之下,忙讪笑地开口道:“殿下,您,您这是……”
“管大松,尔这老阉狗,好大的胆子,竟敢编排本宫的不是,嘿,真当本宫不敢拿下尔么?来人,将这厮给本宫拉下去,重重地打!”李治脸色一沉,突地便发作了起来。
眼瞅着边上的小宦官已然扑了过来,管大松可是急了,忙不迭地趴倒在地,高声呼起了冤来:“殿下息怒,殿下息怒,老奴实不曾行过此事啊,殿下饶命啊!”
李治本就是为了立威,哪理会管大松是否就是那个传话之人,压根儿就不听管老太监辩解,挥着手道:“拖下去,打,给本宫重重地打!”见李治下了命,一起子小宦官哪敢怠慢,一拥而上,将管老太监架了起来,拖到了显德殿的大门口,七手八脚地扒下管老太监的裤子,摁倒在地,抡起大板子,噼里啪啦地便打了起来,可怜的管老太监被打得哇哇乱叫,惨叫声响得满东宫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郎君既然发作了此人,那就不能再留了,以防有变。”眼瞅着管大松的惨号之声中,李治脸上露出丝不忍之色,武媚娘立马出言说了一句。
“啊,这……”李治原本就不是啥善岔子,但也算不得心狠手辣之辈,先前拿管大松作法不过是为了立威罢了,倒真没想到要就此杀掉管老太监,再一想起管大松这些年来鞍前马后侍候着倒也算是尽心,犹豫着不忍就此下杀手。
武媚娘虽说早就清楚李治的为人,可见其处事拖泥带水,心里头还是忍不住涌起一阵的失落,可此时她自己的身份微妙,有些话着实无法说得太过,至少不能让李治觉得自个儿是个心狠手辣之辈,无奈之下,只好强装笑脸道:“郎君误会了,妾身只是说不能在让其再当主事宦官了。”
“哦?那是自然,呵呵,那是自然。”李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左顾右盼了一番之后,这才指着墙角的一名贴身小宦官道:“刘爽,从今日起,尔便接了东宫主事之职罢。”
“啊……”刘爽乃是李治的贴身小宦官,是李治从晋王府带过来的旧人之一,向来机敏,素得李治的宠信,早就盼着能提升了,可却也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之突然,以他目前一个从九品的小宦官竟然连升了六级,成了正六品的东宫主事,如此巨大的幸福感袭来,登时眼便发直了,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