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比昙花-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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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博果尔又道“其实如今大清初定,尚有许多战事。南边有前明余孽挑拨民心,东面又有起义未平,海上还有郑家虎视眈眈。可是战乱连连,受苦的却只有百姓。对百姓而言,能安居乐业,谁做皇帝又有什么分别。”
他抬起头来,正碰上东莪的目光,忙笑道“你看我都说了些什么。在姊姊面前忽然觉得没有顾虑,居然说起这些来,要让姊姊你见笑了。”
东莪忙道“这有什么可笑,我是看你年岁虽小,却也能知道民间的疾苦,很是不易。我这些年,确是见到不少悲欢离合,骨肉分离,一切不幸也是皆因战乱而起。心里很是感慨,想起当年深居简出,锦衣玉食的日子……唉!没想到你身在皇城,却也能体谅到这份心情,我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博果尔摇手道“姊姊这么说,博果尔可不敢当。”
东莪道“真的,你这样的皇子都能有这份心胸,将来定可造福一方,那是百姓的福气呀。”
博果尔闻言却微微苦笑道“说什么造福一方,我不过是个皇亲,缄言又轻,手无兵权,说到为民分忧,也不过是一句空话罢了。外人看我尊贵无比,又得享世袭荣位,却不知越是亲王,实则越无实权。只是靠这血脉混混日子而已。其实便是这血脉二字就有许多隐患,行事说话不能有丝毫的行差踏错。别人有什么差池,至多官衔不保,可是换了我,却随时会有性命之忧。”
东莪看他一脸垂丧的神情,不禁有些迷惑不解。博果尔看看她,叹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平台的边上,背负双手低头看着池中几尾争逐嬉戏的金鱼,静了一静又道“年岁大小还是其次,其实我也想得到历练,既然身为大清的皇子,也想为大清出一份力。唉,可是……”
东莪也离开椅子走到他的身旁道“你既有这份心意,应当和福……和皇上去说呀,他和你自小亲厚,一定能明白你的一片苦心。”
博果尔微微摇头道“我曾多次请旨随军平乱,可是没有一回得到应允。”东莪道“想来他必是顾念你是皇室血脉,才不愿让你去冒险。”
博果尔转头看她良久,这才微笑道“想不到你这么多年,居然一点也没变。还是那样善良,尽把人往好里想。”他握住她的手轻轻抚摸道“我这种身份要离开京城,必须要有旨才行,否则我真想掷开一切,随姊姊浪迹天涯去。”
他向东莪笑笑,又说道“其实……不瞒姊姊,除非是起始建国开疆,否则历来皇帝都是不愿意让同脉宗亲去行军打战的,倒并不见得全是为安危所虑。”他看看四周,放低声音道“怕的是让这些人得了军功,在朝野中建立起威望来,对皇权而言,是极不妥当的事。为臣的有功高盖主之虑,为皇兄皇弟的却会有谋朝篡位之嫌。”
东莪听到“谋朝篡位”四字,周身忽然不可控制的微微一颠。博果尔看在眼里,将握她的手紧了一紧,又道“所以皇亲永远只能是这紫禁城的一个摆设而已,频繁缄言已可招来猜疑、在沙场上勇猛血战,哪怕是立下开国之功,也终究是难逃灭顶厄运。”他越说越慢,到最后几字,几乎一字一顿,而双目炯炯只是看着东莪。
东莪只觉手冷心跳,眼前似有星光乱闪,耳听博果尔急促的声音说道“姊姊,你怎么了,你快坐下歇歇。”他扶她坐下,又拿东西来给她扇风,东莪方才渐渐觉得喘息平复过来。她定神向身旁的博果尔看去,只见他额头微微冒汗,一脸紧张,双目却清澈明亮,毫无狡秽神情。看来他是无意出口,她心中反而埋怨自己多事了,忙坐直身子道“我没事,不知怎么忽然就有点头晕了。”
博果尔关切问道“怎么样?要不要我去宣太医来给你看看。”东莪摇头道“不妨事的。”博果尔看着她不再说话,又伸手到她额头摸摸,确定无碍,方才放下心来。
博果尔拿过茶碗给她,东莪接过喝了几口。博果尔将椅子拉近她身旁,坐下来看着她,待她面色渐渐如常,松了口气道“都是博果尔不好,没顾念到姊姊的身体,只管说自己的了,姊姊早年的弱症,现今可还厉害么?。”
东莪摇头道“早没什么了。”博果尔道“你还是去房里躺一会吧。”东莪看看天色道“我离店买药,这么久也没有回去,只怕他们要着急。我还是回去吧。”博果尔还欲再留,东莪却已站起身来,他只得与她并肩,带她一路自花圆向外走去。走至门口,他又道“姊姊若在京里时,可要多来看我。”东莪点头答应。博果尔又要安排人送她,东莪忙谢绝了,自已一路寻回客栈去。
回到客栈时,史承戟与何可梁二人却不在房中,东莪在房里等了一会,才见史承戟一人回来,他见到她松了口气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我和师傅都去找你去了。”他听东莪说是遇上在京里的旧识,便不再追问,沉默起来。东莪见他不再说话,正要去给他煎药,刚走到门边,却听他唤道“东儿”。
她忙回转身子,到他的身前。却见史承戟目光黯然,在地上停了一会,才道“我的脚伤好的差不多了,改日,咱们就能起程……离开这里了。”说罢他抬头看她,眼中有一丝哀伤神色一闪而过,继而又见他笑道“我整日只在床上躺着,刚刚着急找你,走了一圈子居然没事,可见是好了,只要多动动就行。”
他见东莪看他,便又笑道“瞧什么?是怕我好不了么!你抓的都是灵丹妙药,药到包好,可不能让我坏了你的名声。快去煎吧,我还盼着早吃早好哩。”说罢嘻嘻一笑。东莪只得走出房间,到楼下客栈的厨房去借火煎药。
待她将药端回房里时,何可梁也已回来了,他向她点点头,自在一旁看她拿药给史承戟喝。史承戟喝完草药向他说起近日便可启程的事,何可梁只微微点头,也不置可否。沉默了一会才道“我在京里还有一些事没有办,等几日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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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恩断(上)
接下来他们三人便又在客栈中住了两日。这两日中,东莪每日都会看到那天带她到博果尔府上的那两个青衣人,在客栈之外等候。他们见到东莪也只是向她注目,只要她出了客栈,这二人便远远跟着,却并不上前说话打扰。东莪以为是博果尔有事找她,曾停足向其中一人询问,才知道这二人此番是受博果尔之命,在暗中保护她的。东莪怕承戟等人起疑,也就不再去理会他们。 到第三日将近傍晚之时,东莪照旧出去换药,此次外出却未见到这二人,想来他们也许是另有事做,她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待她拿药回来,却见史承戟不在房里,桌上却有一个纸条,上有“城南土地庙”五字,看着是何可梁的笔迹。看来是何可梁与史承戟遇到什么事,等不及她,才特地留条。东莪立时拿好一应包袱,结了房款,一路寻往城南。
她问了好几个路人,才终于寻到这间小庙。走进庙里,也只看到一两个粗衣妇人在庙内烧香。这庙香火不旺,因而墙壁也已有些破损,墙面脱落,木漆斑斑。一尊土地公的泥像也已略有残缺了。
这庙极小,也没有后院。东莪在庙里转了一会,便已将里外都看了个遍,并未看到何可梁与史承戟二人,便立在门旁等候。
过不多时,连上香的妇人也陆续走了。小庙之中,微烟燎绕,只剩她一人而已。眼看天色有些慢慢变沉下来,似要下雨。东莪想起他们二人,不知道是否遇到什么凶险之事,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安,正要转身离开。却听门外脚步声轻轻响起,一人已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何可梁,东莪大喜,迎上前问道“师傅,你们没事吧?”何可梁道“没事”。东莪看看他身后,不见史承戟,便再问“师傅,师哥呢?”那何可梁不答,径直走到庙中央,对着供台上的泥像看了好一会,却并不回答她的话,只道“怎么你如今不叫他哥哥了?”
东莪闻言一怔,答道“是那年师傅收我们为徒时,命我二人要以师兄妹相称的呀。”
何可梁又不再说话,这次停了许久,忽然缓缓说道“倘若承戟是你哥哥,那么,哼!那襄亲王岂不也成了他的弟弟么?”
东莪只觉脑里轰的一响,顿时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只听何可梁的声音又苦又涩,说道“还是说,难道襄亲王也是史可法之子……”话音刚落,他忽然大笑起来,这笑声好似响彻云霄,只震的东莪双耳隐隐发痛。
只见何可梁慢慢转头看她,说道“你骗的我好苦。”他的脸被庙梁投下的阴影遮盖,一时间竟似看不清面貌。东莪惊惧交加,呆呆站在原处,只听何可梁冷冷的声音一字一顿道“东莪格格,草民这厢有礼了。想不到居然有你这样的皇家贵人为徒,这些年来可真是……委屈了你。”
就在这时,天色忽然越来越暗,几乎便像要覆到地面上来。庙里虽小,但东莪与何可梁却渐渐看不清对方,只是彼此急促的呼吸声却是清清楚楚。猛然间只听得一声响雷,在天空爆劈惊亮,一道闪光自高而下,在小庙内飞速掠过。东莪借着这青亮的光线,看到何可梁面色铁青正凝视着她,这目光中纷乱交杂,难以分辩是憎恨还是怜悯。
这闪电转眼既过,天空顿时下起了倾盆大雨,雨点顺着庙顶有破漏之处的旧瓦纷纷滴落在二人的肩上、地上。雨势渐大之中,庙内却也同时慢慢地亮了起来,东莪与何可梁一动不动,沉默对望。
许久,只听何可梁缓缓问道“你没有要分辨的么?”东莪只看着他,一言不发。
何可梁的面上闪过一道凶光,手握刀柄上前了一步。他自从那年兄丧之后,寻仇多年里,无数曾经的军中旧识,不管当年交情深浅,只要当初随了祖大寿降清的,他遇上了便不计用何手段,必要想法除去。只因他一心为仇恨所缚,什么善恶正邪便都掷到了脑后。
但到后来自盛京收了东莪与史承戟二人为徒之后,有这两个少年人追随在侧,一路互相关爱,欢声笑语不断,又仿佛令他重新尝到了亲情。这才使得他心中的怨恨逐渐冰释,便是在终于寻得大仇人祖大寿时,也才忽然释怀,有了宽恕之心。
可是,自从在将近京城之时遇到那个富家少年起,他却在蛛丝马迹之中察觉到东莪的不同寻常之处。那日更是看到有人跟踪出外买药的东莪,直到她被那二人点穴之时,他也一直在暗处跟随,一路隐忍不发,想要探查一番。却没想到竟跟到了襄王府中,他虽不能进身到王府之内,可在外等候了多时,居然看到东莪由那襄亲王亲自送出府来,二人态度还那般亲近。
他满心疑虑,但也未有表现出来,只在暗中捉住连日守在客栈外,看似保护东莪的二人中的一个,威逼之下,那人便将实情告诉了他。其实那人也只是知道东莪是博果尔的姐姐及其名讳,到底是何身份,他也无从得知。
但这些对何可梁却已可谓是晴天霹雳一般,自己疼爱关护的徒儿居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