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风香-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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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在从寂瑶记忆回到现世的路上，我心里一直在做着各种斗争。虽然一开始已经下定决心，但说与做，果然还是两回事。
眼前的景象由模糊至清晰，寂瑶仍然端坐在我面前，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是一脸怀念。然后才想起我虽是借着挽风香去她的记忆中游历一回，可我在得知她记忆的同时，莫不是令她自己也回忆了一番，半晌才悠悠叹出口气：“……皇上。”
心里至始至终都是他。
我有些无言，隔了半晌才叹气道：“那个……苓妃娘娘，有些话，我想我还是先告诉你的好。”
寂瑶看着我，唇边是素来恬淡的笑意：“嗯。”
我抬手比了比这个笑，因为是魂魄的缘故，她整个人看着是虚幻的，连带着笑容也是虚幻，好像一碰就会散开。我无心伤害，可除了这样，我没有别的方法。
我默了默，终于提起勇气：“娘娘……其实光烈帝已经不在了。”
她先是一怔，半晌唇边滑出一抹有些怅然的笑容：“毕竟也有那么长时间了，他若还活着，我想我会更吃惊。”说着又向我盈盈福身：“妾身所愿，不过是见他一面。既然都是亡者，便处一界，罗姑娘与他血脉相连，一定是有办法的，对不对？”
尾音到了最后，颇有些急切起来。我并不能知晓她所谓的血脉相连就一定能助他二人相见这样的想法从哪里来。我会知道“非常世”纯属意外，而换了风承安，他也许会比我做得更好。
我说：“对不起，我做不到。”
或者应该一刀直接送她回去会更好，这样即使是残忍，也不过是一时罢了。
我垂眸看向那把一直藏在另一边靴子里的斩灵刃，风承安将它借给我那么久，我却还一次都不曾动用过。毕竟总是希望别人能了无遗憾的离开，今日经是要破例了吗？
此刻距离我进入记忆不过一个时辰，外头寒风大作，寂瑶便罢，死魂并无实体，只是由着冷风透身而过，我却觉得风大的让人有些头疼了，心也一分分凉下来，就在我准备去伸手拔刀的瞬间，耳旁却传来女子幽幽的声音：“……我知道了，但至少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手一顿，叹息：“娘娘若是知道，只怕比不知道更难过。”
她点着头，眼里却是热切：“我信他。”
这个固执的女子。我已经没了脾气，既然要做坏人，索性干脆一点，断了她的念想也好，便道：“娘娘，光烈帝早就离世转生，虽同是亡者，可如今托生，依然是阴阳两隔，况且……”我顿了顿，缓缓道：“他曾经爱过你，也只是曾经罢了。娘娘，不要太执着于过去，你的路还很长。”
她怔怔的看着我，像是听不懂我在说些什么。
我继续道：“娘娘若是不信，朱槿这里还有些挽风香，虽说一般只作用于死魂，但此地草木有灵，若是费些力，也可将植物的记忆调出来。”说着便准备香具重新焚香，隐约便看到一双素手穿透我的手，显然是想要急着拉住我，只是何其无能为力。
她终于还是哭出声来：“我不信！”可这样的举动，只怕心里还是信了我的。我回过头，只见她无力的跪坐在地上，蜷缩着将自己的的脸埋进双手里，失声痛哭。
我只是沉默着站在原地，没有劝也没有动手，只是淡淡的站在一旁等她哭完。心里竟然除了悲哀并没能说什么。不禁想起当时白素也是这样，哭得绝望，我手足无措的要上去安慰之时被风承安拉住时，他那样淡漠的表情，当时我还无法理解他的漠然，可如今，我却觉得自己稍微明白他是什么感受了。
不是无动于衷，而是司空见惯，不作徒劳之事罢了。
只是到底我不想她重蹈白素魂飞魄散的覆辙，待她哭得差不多，便上去劝导：“过去的事情已成过去，娘娘何苦为难自己，还是速速离去吧。”
她一双漂亮的眼眸哭得红肿，目光中恍然透出些空洞来，让我看得十分难受。半晌才道：“罗姑娘，寂瑶有一事相求。”
果然又是如此。我心中暗暗一叹，点头道：“你说。”
她道：“平生所愿，不过是见君一面，只是他既然已经不要我，我又何苦苦苦纠缠……”说着深吸一口气：“罗姑娘，你能改变记忆，是吗？”
我并不否认。
她终于滑出一抹笑：“那便助我在记忆中同他相守一世吧，我不要入宫，只是想与他在一起白头到老。这样的愿望，会不会很奢侈？”
我先是考虑一阵，随即摇头道：“不会，若是你的心愿，我会帮你完成。”她提的条件，的确是有些异想天开了，想要与人相守一生，却不愿同对方一道，这怎么看都不可能。只是那是记忆，可以不用顾虑不择手段去做一些事，只要方法得当，也并不是不可能。
她苦笑了下，慢慢抬眸：“如此，我便等姑娘的好消息了。只是那紫金炉……既已物是人非，留着也没什么用处，待我离开后，姑娘将它取走便是。”
我并不客气：“我会的。”
……
我不曾想这是我一夜之间第二次燃起挽风香，而在我以往的认知里，挽风香是给绝望之人带来希望的东西，可是这一次，却是使一个充满希望的心粉碎，然后进一步迈向更加自欺欺人的地方。而她就连如此，心里还是念着那个人。
而寂瑶含泪的笑颜随着香气逐渐模糊起来。我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时间轴跳到寂瑶见过洛广回来的路上，顺手买了碗豆花，然后就坐在摊子上吃起来。
远远已经能够看到那一身狼狈的紫衣蹒跚着回来的样子。
我掐好时机，装作不经意起身，手里端着的碗一倾，嘴里同时大惊：“啊……！”随即眼睁睁的看着半碗豆花全都撒到她身上。同时听到她一声惊呼，四周顿时也都静了下来，路人纷纷斜眼看着这一变故，像是在看一场好戏。
我慌忙从袖中抽出一条帕子在她身上擦拭：“抱歉抱歉……方才没看到姑娘所以……”
一只满是泥土和划伤的小手静静的将我的手拉住，头上是寂瑶没有半分精神的声音：“……没关系，反正都很脏了。”
“这怎么行？既然是我弄脏的，我必定是要赔的！”我愤愤然道，然后又一把将她的手拉到眼前：“哎呀……这，你的手……姑娘，若是不介意，能让我帮你包扎一下吗？”
“……”对面果真半晌没有出声，我带着些愕然的表情看过去，却见那个一直固执而天真的姑娘紧紧地咬着下唇，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我先是一愣，结果她竟然真的就哭了出来，那个样子并不好看，眼泪鼻涕齐下：“呜哇……呜呜呜……”
对不起姑娘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哭得这么厉害……
等我拉着寂瑶到帝都城外人烟较少的一处河边坐下，一边把帕子递给她一边用河水替她清洗手上的伤口和污渍时，她仍然在轻轻的抽泣：“对……对不起，姐姐……让我哭一下就好……”
我只给了她一个微笑，然后安安静静的帮她包扎伤口。这个姑娘真的很单纯，十五六岁的年纪，我不过是制造了个机会给了点关怀，她便这样轻易的对我放下心防。尽管我并不是真要害她，可我若是，她还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也可想而知今晨洛广给她的打击有多深了。只是这样的姑娘，的确是很容易叫人趁虚而入，也省去我许多麻烦。我看着她哭成花猫的脸，想着同样是哭，她如今的眼泪远比现世中要幸福得多。不知不觉竟然就叹出了声，将帕子在河水里洗净在她脸上抹了一把：“……真是，你看，都快哭成大花脸了。”
她一边忍着抽泣一边道：“今天……今天出了些事情，我……对不起……”
我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说起来我今天还让你受了些无妄之灾，怎么反倒是你对不起我了？”说着又摇头笑道：“如果难受，哭出来好些。”
她抬眸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红得像兔子：“是我没看路，给姐姐添麻烦了。我叫寂瑶，姐姐呢？姐姐叫什么名字？”
“罗朱槿。”我淡淡的抽回手，便看到她含笑带着鼻音唤了我一声“朱槿姐姐”，那样的语态倒像是华儿了。看着这个少女，原先只在记忆中看过，觉得她便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可如今真是与她相处，更是觉得至的确是个招人心疼的姑娘，自然而然的便想为她真的谋一条好路。或者索性让她这一生都不再与洛广有交集，但是我不能。
这到底是她自己的选择，我没有权利去干预。
作者有话要说：球评论球动力QAQ顺便来请假的……因为之前欠着的假期见闻和三篇读书报告要交所以这周估计要先去解决这个问题……某寒表示周五会回来的不要抛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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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十六章 。。。
再一次见证二人的感情发展，其实本身没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也许只是我不再是旁观者，而是一个参与其中的人。我找了家客栈住下来，只告诉她是云游商人，到此地来做生意，因对香料颇感兴趣特来学习。听得她两眼冒光，仿佛找到了知音：“正好瑶儿对香料略知一二，姐姐若有什么不懂，我可以教姐姐的！”
我在心里捣鼓了会自己从风承安那学来的东西，勾出一抹笑：“也好，我就住在这里迎客客栈，你若得闲，随时可来寻我。”
寂瑶只甜甜的应了声好。
其实前期也是如此，她正值韶华，因家庭原因身边连个能谈心的都没有，对我也就分外亲近些。我在这段记忆里扮演的几乎就是一个知心大姐姐的形象，与真正的我相去甚远，好在这里也没什么认识我的人突然出来揭穿我身份之类的，真是越发觉得自己在老爹这十余年的培养下都快成一老戏骨……
这当然是后话。而直到后来她开始有意无意的提到“罗光”此人时，我便想到该是洛广的化名，洛家人果然都是一个逻辑，取了读音相近的几个字来替换，比如罗汐这名字，真是隔了八十年都没太大变化。
我笑着摸摸她的头：“老实跟姐姐说，你是不是对人家有兴趣？”
她的脸“唰”一下红了个通透，支支吾吾道：“谁有兴趣了……只是、只是刚好会碰上而已……”
此时记忆中正是春盛，敞开的窗外是一片大好春光，少女透着娇羞的面容就在眼前，明摆着是口是心非的模样。我心情略微复杂，总觉得这么几个月下来，不知不觉真的快成她姐姐了，很是怅然的拉着她的手道：“没想到瑶儿就要嫁了，真是舍不得……”
“朱槿姐姐！”她惊叫一声，面色愈发红润好看，说着便上来要挠我，我想着这一挠不打紧，万一不小心惊了阿青吓了她可是得不偿失，赶紧向后一跃，由她追着笑闹了一阵，偏生就是不叫她碰到我，追了半晌她只好气喘吁吁的扶着案边道：“哈……哈……不闹了……姐姐、姐姐太狡猾，瑶儿不行了……”
我复又拉着她坐下来，笑道：“小女儿家，这点心思有就有呗，没什么关系的，只要不入宫，在外头寻个你喜欢有喜欢你的有什么不好，若是还算门当户对，不如姐姐去给你说个媒如何？”
她此时还没完全缓过来，只能佯作嗔怒的推我一下：“谁要嫁他呀~”随即又是怔了怔，道：“为什么不入宫就好呢？”
我道：“入宫有什么好？宫门太深，一进去就是一辈子的金丝雀笼。而且周遭还有披着鸟皮的毒蛇环伺，一不小心只怕连骨头都不剩。瑶儿，你太单纯，还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