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沫-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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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阡点点头,“你说的是,华治这人聪明,但只是小聪明,他又心高气傲沉不住气,这样的人可用,却绝不能重用,自然该小心。”
“是我多嘴了。”老人半低着头,沉默片刻方才重新开口,“倒是主子,您还记着这套青瓷茶具么,还是老主人在位时候收的贺礼,南方龙泉出的青瓷,胎质细腻釉色纯净,类冰而似玉,您自小便用着的,还有这泡了薏仁的温茶也是您喝惯了的,这茶具当年是收了两套,若是您有意,我稍后给沫少泡一壶送去?”
这番话一出,纪阡的脸色立即变了。
也难怪纪阡不愉,在纪家这种历经几代并且家规森严的世家,大至族长行使权益,小到平日里的衣食住行,都是有着极为严格的规定的,这种身份地位的分化现象不仅体现在直系族人所居住的环境,使用的器具,有权移用的资金,甚至也体现在用餐的规格上,这些规矩深入到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且不说纪沫现在只是个被迁进宅里的身份不明者,就算他是纪阡正儿八经贯了纪姓入了府的继子,也不能这样逾礼,而这番看上去颇为小心,内里却暗波汹涌的话,简直就是诛心:
和掌门用一个级别的茶具喝一份茶,受相同的礼遇,连纪阡的嫡子都没有这样的殊荣,这就不是把纪沫收为养子,是直接挑明他就是纪家太子爷,下任的掌门了。
这话随便套在哪个大家族继承人身上都是大忌,就好比古代夺嫡的皇子,私底下偷偷摸摸做身黄袍就得削爵流放,再碰到帝王不顺心,一挥手斩了都是常事,如今此言一出,简直就是指着纪沫宣布他就是未来家主,还指得理直气壮,指得得意洋洋,换了哪个掌权者心里听了都得发火,只是纪阡情况太过特殊,他娶过两房夫人,却只有一个女儿,这些年情妇的肚子也毫无动静,纪家里里外外的人都猜纪阡哪天寿归正寝了,纪家是谁主天下,正在这当口忽然又冒出个继子,人纪沫虽说母亲是侧室,但好歹也是八抬大轿纳娶进门的沐家表小姐,身份地位一样不差,就算有人指着他的血缘做文章,只消找人开张DNA检测证明,还不是什么事儿都一并解决?纪家百年基业后继有人,纪阡自己极宠的继子成了亲生儿子,百年之后继承大统,试想,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名正言顺皆大欢喜的事儿吗——
按理说老管家的想法真是再正确不过,但败就败在这里,纪家的掌门人纪阡,根本不把纪沫当成自己的儿子,再直接点说,纪阡根本不想承认自己是纪沫的继父,他恨不得自己和纪沫是泾渭分明半点瓜葛都没有的陌生人,这才方便他钻空子,把自己名义上的养子囚在身边,跟只名贵小宠似的豢养起来!
这样隐秘而晦暗的心思感情,放在一个掌控着生杀夺予大权的黑道教父身上,就显得更为阴暗疯狂不可言说,若是摆在对人情世故半点不通的纪沫面前,只怕能把他骇得肝胆都裂了开来。
也正因为这个难以言明的原因,纪阡宁可趁纪沫损魂失忆这段时间把他困在身边,也不愿提前捅破这层窗户纸吓跑了小东西,纪沫这个小臭孩子生性单纯且敏感,像生活在密封空间里,被保护的极妥帖的未成年的珍兽,生性又拘谨淡漠,他本想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对纪沫提起这事,在彻底让纪沫对自己敞开心扉之后,谁想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别人抢先了一步,心下不愉,说话都带上了三分寒气。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和同学一起出门,买了乌龟和海螺,不过还是想要只兔子,沫沫的木棉啊,如果明年养兔子的话就起名字叫沫沫和栗子,下一篇文就是栗湛的文了,么~
☆、第二十章
“沫沫身子不好,喝点也行,就怕他喝不惯这春茶的味道,我记着前些天刚弄了点毛尖,你给他泡了送过去,再给他那几个朋友安排房间。”
“主子。”管家颤巍巍顿了一下,接下去的话就格外用力,且听的纪阡皱了眉头,“若是主子您有子承欢膝下自是万事大吉,可偏偏两房夫人只给您留下一个小姐,这些年不瞒您说,我自个儿看了,心下也为您着急,纪家这家大业大,没在这一代可如何是好,本正焦急,恰好这关头,您寻着了沫少,沫少虽不是亲生,但好歹也是您的继子,在您无所出的时候让沫少认祖归宗,这本是万般好处,天经地义的事——”
“我不想让他坐掌门这个位子,你知道的。”手腕的舍利硌在桌沿上,纪阡打断他的话,不料老者只是叹了口气,方才道:“按理说您今年也还四十不到,正是身体健硕的时候,现在召外面的夫人们添个小少爷,再亲自抚养长大时间也是绰绰有余的,可现在有了沫少…您仔细想想,我也不能硬让您违着心去生那劳什子的继承人,能做这位子的只剩下沫少了,主子可千万不能让纪家这百年基业落进他人手里,也莫让我他日黄泉之下,无颜去见老主人啊……”
如果刚才纪阡的脸色还只是不悦,那么现在简直就是铁青了,骇人的血丝从眼底涌上来,竟仿佛要将可怜的老者生剡了般,但是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失态,放置在桌面的手紧攥成拳,“罢了,你先下去侍候沫少休息吧,小孩子不应该超过晚上十点睡觉。”
老管家半响无话,便默默的行了个礼退下去,纪阡烦躁的用手捂住脸部,将腕上的舍利珠扯了下来,极其温润的珠子,置于手心的时候显得分外剔透且隐含着灵气,在养父眼里,它无疑是继子被自己囚禁在身边的钥匙,只要有了这个,纪沫就会没有丝毫犹豫的离开他身边,对这一点,纪阡深信不疑。
他不想让纪沫接触到这个世界,他这样优秀,这样漂亮,如果接触了社会,说不定就会因一时的兴趣开始疏远自己,再者说,他又这样的,这样的稚嫩,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的近乎无知,要坐上掌门人这样的位置,何谈自保的能力,退一万步讲,其实纪阡更倾向于把纪沫留在自己身边,以他的财力,足以保他衣食无忧,平平静静的过完这一生,就算半途自己出了什么意外,也能给纪沫留下足够他挥霍下半辈子的财产,让他既不用被世界的缤纷吸引,也不至于被社会的阴暗面所伤害,吞噬,这才是纪阡心里拟好的念头。
但是这一切都是不能为纪沫道起的,纵然纪阡自认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心爱的养子,即使那方式是折断他的羽翅。
纪阡烦躁的“啧”了一声,随手把那串舍利往书桌抽屉里一扔,大踏步走出去了。
纪阡的卧室和书房相差了几个楼层,他半道经过准备夜宵的小厨房时还顺了一杯甜牛奶,这种看似不应该出现在军火大鳄宅子里的饮品被黑道教父用托盘盛着,一路小心翼翼的送进了养子卧室。
他本想以送牛奶的借口去看看小儿子,谁知纪沫还没有睡下,他倚在欧式四柱床的床头翻一本关于介绍地中海风土人情的杂志,身上套着简简单单的长袖睡衣,纯棉的质地摩擦在细致肌肤上,漾出一室的风光旖旎。
“……你来做什么?“纪沫看完最后一页,把书合上,见纪阡还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便主动问他。
成功从小儿子口里撬出第一句话,这让纪阡非常得意,但是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你能告诉人家小美人你是晚上睡不着过来散步串门的吗,纪阡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干巴巴的陪着笑,用十点钟前睡觉和手上的牛奶搪塞小儿子。
但是纪沫果然对他蹩脚的理由嗤之以鼻。
“小孩子应该十点以前睡觉?”纪美人问中年大叔纪阡。
“那个,不是……”纪阡赔笑。
“睡前还要喝一杯牛奶?”纪小沫接着问。
“这是家里的膳食师说的。”纪阡辩解。
“我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法律规定十八岁为法定意义上的民事负责人,二十一岁正式成年。”纪沫拿起托盘上的牛奶噙了一口,愉快的下结论:“所以你不用用这套说法约束我。”
那是一张线条鲜明的脸,五官锋利的如同削薄的刀刃,灰蓝色的眼湾宛如流动的溪水,唇线浅薄,面容漂亮的近乎凌厉,给人一种极为冷清的浅薄感觉,但他偏偏还用舌头舔去了唇边的牛奶渍,嫣红的舌尖在淡色的唇瓣上轻柔一转,明明好看的禁欲,却又这样的勾人□,纪阡直看得心里燥热,恨不得现在就撕下面具把这小臭孩子就地正法了,一只手从后面勾住纪沫的脖子固定就凑过去在他脸上混乱啃了好几下,纪沫被他的举动弄懵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挥开手阻开他,“你干嘛?”
发丝被弄皱,一泓灰蓝的眸子水光流转,双颊微泛酡红,偏偏唇色还是那样极浅极淡,禁欲和着勾人两种特质混在他身上,只怕换了哪一个男人都要把持不住。
“乖,沫沫别提了,给我留个面子行不行……”纪阡连吃了几口嫩豆腐,心情大好,像曾经做过多次那样亲昵的拍了拍儿子的脸,但是这下意识的举动却让纪沫僵了一下,莫名的熟悉感觉席上心头,他整个人都愣了几秒,方才掩饰道:“知道了,我想睡了,你下去吧。”
你这小臭孩子,整个纪家上上下下都没人敢这么跟你老子说话!纪阡心下好笑,看小儿子的表情又是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凑过去吻了吻纪沫前额,又用手给他掖好被角,“行,早点睡吧,要不要关上门?”
纪沫翻了个身,背对着养父摇摇头。
但是纪阡走了之后纪沫反而睡不着了,他其实是个浅眠又认床的人,这下日子他一直被定时注入小剂量的镇定剂以此来保证睡眠,从而导致了抗药性,这使得他在宽大的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没有睡意,脸颊上还残留着熟悉的触感,那种熟悉感,就仿佛在从前经历过许多次一般。
就像纪阡这个人一样,明明陌生,可是又偏偏让纪沫觉得熟悉,但是这种熟悉很短暂,仿佛在人生的前些年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人出现过一样,那么他为什么要出现在这个时侯呢,供他吃住,对他又这样的细致贴心,沐蔚说过他会对自己很好,但是究竟可以做到什么地步,有人会对相识短短时间的人这样细心么?
乌玉般的发丝在真丝枕头上胡乱的蹭了几下,纪沫只觉得有一道大门呈现在自己面前,门后就是一切的谜底,但现在的自己却缺少可以开启这扇大门的钥匙,这让他的心情烦闷起来,直到迷迷糊糊陷进半梦半醒之时,他抿着唇,自齿间溢出几个意味不明的词:
“纪阡…父亲,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就这么点,凑合着看吧。。。。。。
☆、第二十一章
沐蔚一行人到底还是没有在纪宅逗留太多时间,第二天陪着纪沫吃完下午的茶点就起程回到大陆去了,纪沫拖着棉质拖鞋一个人在主宅里转悠,纪阡总喜欢把自己这个小儿子比作猫,一只慵懒而身形柔软的,优雅的家养猫,且是警戒心极高的那种,不过纪沫默不作声自顾自行动的时候,倒是给人一种相当无害的感觉。
这只无害的家猫一路转到纪阡书房这一层,专门为家主准备各类餐点,例如下午茶或夜宵的小厨房,不过纪阡用到它们的时候很少,纪沫来了之后,这个厨房就接到了随时为沫少准备餐点的命令,所以说这是纪沫的私人厨房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