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城(高干)-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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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那几分钟的时间像停滞的恶魔一般,成为她无法摆脱的诅咒。隐秘的快感,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说是不可碰触的禁忌,何况这种快感是病态的,无法掌控的。
这种感觉也许从更早的时候便开始了,只是记忆越来越明晰。
越若白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便是,她在众目睽睽的课堂上进入了这种状态。阳光明媚的午后,双腿僵直,呼吸急促的越若白,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她几乎无法站立起来,面色绯红,浑身在颤抖。
“越若白,是不是生病了?”老师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只是安慰了她两句便让去医务室了。
越若白在快感过后,独自站立在草场上,感到无限的惶恐,她的手掌心不断地有汗水冒出来,整个人浑身哆嗦,整个人跪在地上,一种罪恶的羞耻感涌上她的心头,更可怕的是她不知道这种病态的源头是什么,她无法自处。
第一次,别人不会察觉到异样;然而,第二次,第三次呢?越若白陷入无限的惊慌当中,而这惊慌没有求援的途径。
越若白像一只惊弓之鸟,心中充满人生将要毁灭的危险预感和羞涩朦胧的可耻感。
每一次灾难来临的时候,她都控制住自己,尽量不发出声音。可是终究还是在一次手工课上被同学看出了端倪。素来看不惯她的早慧的十岁女孩说出了她对越若白的猜想:“越若白,你这样子怎么像是被男人睡了呢?”
清凌凌的声音如惊雷一般炸响在越若白的耳畔。而就在她失神的片刻,一声轻轻的“呻吟”从她口中逸出。周围的同学们哄堂大笑。越若白以一种耻辱的姿态被同学们扫视着,虽然都是十岁左右的孩子,但是在这种幼儿园的孩子都会亲吻的时代,他们懂得也不少。
越若白想要冲上前去捂住那女孩的嘴不让她再“咯咯”地魔鬼一般地笑下去,可是她浸泡在快感的脉冲之中,抽搐着无力站起,彷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掉。
指导老师听到了学生们的哄闹声,出声制止,这件事才算作罢。
“越若白啊,就是天生的下贱!”这样讥诮的话语不仅传入了越若白的耳朵,也传入了高年级的男生们的耳朵。
越若白在这所小学初中和高中一体的学校里因为特殊的家庭环境、与常人不同的长相、优异的成绩和孤傲的个性,在这个学校里是很容易被人关注的。听闻此事的高年级小混混们跃跃欲试,想要找到她羞辱一番。
小县城里有一所福利院,越若白从小便知道它的存在。因为她的母亲离开之前曾打算将她送到福利院去,这件事情越若白也略略有所察觉。在那里,越若白才能稍稍放下拘束与负重,偶尔露出一丝属于这个年龄的明媚的微笑,在那里她才能被增添活下去的意义。她一直认为,自己和这里的老人、残疾人和小孩子们一样,都是被遗弃了的,被遗弃在没有神的所在。
黄昏来临时,人的影子会被拉得很长。越若白是在这个暮色降临的时刻被堵在路上的,面色苍白的小女孩如瘦弱的花茎将要被折断。
“小妞,你就是越若白吧?”
“还没发育好的小丫头片子就那么骚?”
“听说你缺汉子?”
越若白被几个高大的身形围在了中间,所有的光芒一刹那间被挡住,只有那无穷无尽的苍穹还在俯瞰着她。她想跑,却被人揪了回来。有人伸出手来好奇地摸她棕色的卷发,越若白紧紧地握住拳头一言不发,头发被扯得很痛,眼中忍不住闪出泪花。她就像一个怪物一样被围观着,尊严掉落在尘土里,摔得拾不起来。她不要命地挣扎着,简直不如死了算了。
她蹲下身子,死死地护住头,那些男孩去掰她细瘦白皙的胳膊,继续用不堪的话语羞辱她,用红色的烟头去烫她。越若白蜷成一团,谁也没法让她站起身子来。
“不起来,就跪着吧!”伴随着凶狠的话语,越若白被踢倒在了尘土里,白色的破旧薄线衫上滚满了灰尘。
(本章部分是之前19章的免费章节;所以贴在作者有话说里了,请从作者有话说开始看;正文续作者有话说的内容)
而这时;一个男孩抬起脚便要去踩他的小腹;越若白暼到了他的动作,吓得往边上滚去,男孩一脚没踩中。
“鑫哥,这样不好吧,还不到十岁的小丫头。”
刚抬脚的人似乎犹豫了一下:“我妹想要……”
“这样是要坐牢的。”
“你们几个谁都不准说看见,TMD;听到没。”
男孩再次走了过来,抬起了脚。
几乎是与此同时地,两辆车子停在了路边——
四十多岁的秃顶男人面色不太好;他是带着开发商来看地的;在这地界上看到这种事情多晦气;做生意的人多是信这些,不喜欢碰到不吉利的事情。他一停车,几个跟来的警察上去便踹闹事的几个小混混。TMD,不长脑子,在县长面前干这事。
越若白迎着夕阳从尘土里挣扎着爬了起来,捡起散落的书本和掉在地上的书包,那是她给福利院的小小孩子讲故事的书本。女孩捡起地上一个被踩坏了的卡通电子表,眼泪中眼睛中滚滚而落,她低着头,大颗大颗的泪珠落在地上,干燥的路上多了星星点点湿润的痕迹。
即使疼,即使委屈,她也还是珍惜妈妈离开前送给她的电子表的,可是,现在它坏了。
梁芮见县长下了车子交代几个小警察送几个闹事的小孩去少管所,眼神淡漠地望了一眼路边的小女孩,也下了车子,想要透透气。
梁芮的妻子桑亚槐见丈夫放开她的手下了车子,有些不情愿地捂着鼻子走了下来,难得她有机会靠在自家丈夫的身上。这附近有个垃圾焚烧场,气味着实令人犯呕。桑亚槐下了车,见丈夫朝小女孩走去,便也走上前去适当表示关心,她最会的便是夫唱妇随。
梁芮一抬眼便看到不远处福利院的牌子,看路边的小女孩衣服很旧,身形削弱,便以为她是福利院的孩子,当下表情倒是柔软了几分。他是资本家,也是名声在外的慈善家。
虽然年纪不过三十出头,就靠着家兄和父亲的权柄在这条官商路上走得风生水起,但出身与他的本性并无瓜葛。
“亚槐,你不是说想收养一个孩子吗?这儿倒是有一个福利院。”
桑亚槐一愣,不明白丈夫此时为何要说这些。她年纪已经三十二岁,和梁芮结婚六年来,一直没有孩子,这不仅是公公婆婆心上的疙瘩,也是她自己心上的疙瘩。只有梁芮的心思她摸不透,她在房事后也曾贴着他问过他能不能领养一个孩子,他一笑而过,令她迟迟不敢行动。她害怕做错了,闹不好,反而让自己的位子坐不住。
而越若白陷入了自己的悲伤世界中,被解救了的她并没有过多留意事态的发展。可是,当她回过神来,一抬起头来便看到了一个男人站在她一米处的距离,朝她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越若白一怔,不知道自己该用怎么样的表情回应,她唇角自然浮现的是纯真而苦涩的笑容,而后她便要他身旁走过去。
这个时候,梁芮却开口了:“你是福利院里的孩子?”
越若白没有想到浑身散发着贵气的男人会朝她开口,什么都没有听清,来不及思考便“嗯”了一声。
而站在梁芮身边的桑亚槐打量的目光看清了这孩子的容貌,棕色的长卷发垂到肩膀下方,一双湛蓝的眼睛,皮肤白皙,五官还没长开,低眉顺目的样子。
见梁芮开口,女孩儿停住了脚步。
桑亚槐便开口问道:“家里还有别人吗?”
“我没有父母。”越若白垂下眼睛,礼貌地答道。
“你看她如何?”梁芮的眉角挑起,有些玩味地问道。若非桑亚槐不孕,他的孩子也有六岁了。
桑亚槐惊诧地瞟了他一眼,难道丈夫真的愿意领养一个孩子吗?但转念一想,梁芮素来受父母宠爱,他的父母都是由着他的性子来的。他既然开口了,她也就不用担心丈夫会在外面找别的女人了。
私下里,她也曾经物色过领养的对象,但都不甚满意,也没有告诉丈夫,因而不了了之。难道,这个小女孩中了丈夫的意?当下,她便仔细打量了几眼越若白。
“你叫什么名字?”
“越若白,越女的越,若隐若现的若,白色的白。”越若白掠了一把头发,小手划过狼藉一片的脸蛋。
“是你。”桑亚槐的眼神陡然雪亮,弥漫着惊异,惊呼脱口而出。她脑海中的记忆一闪而过,“我曾在待选名单的一堆名字里看见过这个若白的名字。”
若白,这个名字她曾见过,而女孩象牙般白皙的皮肤,绿得透明的眼瞳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身边的梁芮目光缓缓地流淌在女孩脸上。
越若白扬起脖子才能看到面前男人的模样,审时度势的本能她并不缺少,很快她就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本来如湖水一般碧绿的眼眸忽然燃烧起了希望的火苗,她望着面前般配的一对俪人,用眼神诉说着内心的渴求,却又一言不发,生怕触怒了他们。
“亚槐,你的意思是你有意收养她?”男人的话语和夕阳的余晖搅在了一起,他喜欢这样,借别人之口说出自己隐隐希望发生的事情,而后他宣判一般地淡然说道,“这几天,让她先跟着我们。”
越若白脚步虚浮地跟着上了车,风吹起女孩的鬓发,突然间,她很想留在他们的身边。但对方语焉不详,大概还想考验她。
而想象中的考验就这样来了,对越若白来说全凭临场发挥。
时间是春末的早晨,梁芮已经确定要在这里权一爿地投资,齐聚的双方要在县办公厅的会议室签字。
阳光透过百叶窗射了进来,同时闪过的还有来探点的县里村民的身影。九点半的时候,扛着铁锹铁棍的人冲了进来,保安和被派过来做安全工作的民警没能阻挡住来势汹汹的一群人的脚步。
来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冲进了会议室,里面还有一重安保人员,马上把闹事的队伍冲得七零八落,越若白本该在外等候的,却跟着这群人走了进去,她身量小,大家谁也没有在意。
越若白被队伍推搡了几下后挤到了梁芮的不远处,而就在此时,一个衣着简陋的蓝衣服男人全力往前冲去,周围的保安没能捞住他,眼看着他挤向梁芮。
越若白一惊,将手中的蜜饯尽数砸向了蓝衣服的男人,一边急急冲了过去,死死抱住对方大大腿,一口就咬了上去。
蓝衣服的男人没料到会被这混账的一招阻住了步子,屁股上一疼,扭过身子要重击身后的越若白的时候,已经被梁芮一个侧空踢踢中了下巴。
越若白看梁芮安全了,扬起头来朝他笑,一笑才发现自己落了一颗虎牙。血从口中溢出,滴落,在空中拉出猩红的一道,她舔了舔,这才觉着痛,绿色的眼睛却仍在妖异地闪烁着。
“这是我和太太最近收养的女儿。”梁芮长长出了一口气,对疑问的县长解释着,小丫头细致的脸若是挨刚才那人一击,不知道要成什么样子。
人群中看热闹的越伟早已经认出了这位富人所说的女儿便是遭自己嫌弃的越若白。
桑亚槐听说了这里的情况也急忙赶了过来。闹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她心中忽然有不可言说的担心。
然而,越若白并不是一无所知的笨蛋,小小年纪的她已经明白,越是接近理想,就越应该注意脚下。因而,被送去医院止血后回到两人身边的越若白,对桑亚槐的态度愈发的亲热,展现出来的完全是一个孩子的天性。
梁芮在旁边看着这两人,仿若失散多年的亲母女,不由地哑然失笑,再一回想女孩扑过来时飞起来的柔软卷发,突然觉得,这口中的酒,怎么变了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