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界-第5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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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你也太没良心了,老师傅伤得那么严重也没为难为你,他命都没有了,你却想逃脱责任。
他们说,你逃得了吗?你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制造厂的人以为,是他们杀到糖厂,才把王解放B出来的,如果,不来闹,他躲着不见他们了。
老师傅的儿子气愤无比,动起手来,王解放只得左闪右挡,退路都被制造厂的人封住了,脸上挨了一拳,鼻血立马喷了出来。
“我没有躲,我也没想推卸责任,我刚在开会,一接到通知,我就叫人去处理了。”王解放尽力替自己解释。
“谁知你是真开会,还是假开会?我们不杀过来,你会见我们吗?”
王解放有点解释不清了。
厂部的人虽然也有劝架的,却没哪一个可以站出来解决问题的。工会主席一见制造厂的人来,就借故离开了。他才不帮你王解放,如果,不是你横插一脚,或许这副厂长就是他的了。
厂部几个保安好不容易把家属拉开,王解放不再受皮肉之苦,才对制造厂的人说:“当时,我也不知道会那么严重,你们昨晚都在场,我也劝他去医院检查的,他说没事,我还告诉他,有事可以来糖厂找我,还把名字告诉了他,如果,我想推卸责任,也不会告诉他这些吧!”
有人说:“你不说也不行,我们记住了你的车牌号码。”
这种纠纷,王解放在兴宁县当工会主席的时候,处理过不少,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通知制造厂的领导过来,稳定他们的情绪。情绪不稳定下来,根本没办法往下谈。然而,自己成了当事人,想悄声交代自己的人去打电话都做不到。
所有的目光都瞪着你,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突然有人说:“昨晚,不是他开的车。”
到底还是有人良心发现。
然而,王解放能把儿子交出来吗?死者的家属已经失去理智了。
“有什么事,我来负责。”
“你能负责吗?血债血偿,命债命偿!”
“他现在不在厂里。”
“又一个不在厂?肯定是畏罪潜逃了。”
有人明察秋毫,说:“他想包庇真正的肇事者。那个人肯定有问题,那个人可能没有驾驶证。”
有人叫了起来:“把凶手交出来!”
“凶手一定有背景,你们想想,一个副厂长也包庇的人,一定是什么大官的儿子。”
这句话提醒了大家。
——一定在把他揪出来!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把他的后台挖出来,看那大官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有人想起了晚上的情景,说:“当时,他们都喝了酒,车上还有一个喝醉的女人。”
——不对,那个女人醉倒在路边,后来才扶上车的。
——那个女人和他是什么关系?
——肯定不会是老婆,应该是搞破鞋!
不知底细的人说:“难怪他丢下老师傅不管,原来是酒后驾车!原来是赶着去搞破鞋。”
问题越说越严重,越说越怒火冲天。
——现在当官的没一个是好的!
王解放这个副厂长,在他们眼里已经是不小的官了,你还开公车呢,你吃饭喝酒还不是公款报销,还不是吃喝工人的血汗钱?
死者家属想着赔偿的事儿,有些人的想法却改变了,他们想的是如何通过这件事打垮那些仗势欺人的败类,揪出一批大吃大喝的官,还百姓一个公平的社会环境。
——他们凭什么可以作威作福?
——他们的官是谁给人,他们是为谁服务的?
——我们生活那么艰难,工作那么辛苦,为什么他们却开着公车招摇过市?为什么他们却好吃好喝?
有人发现,这里不是说理的地方,应该去市政府抗议,应该要求市政府严肃惩治这些鱼肉百姓的家伙。
一伙人便浩浩荡荡朝市政府走去。
临出厂门时,制造厂的领导赶来了,要他们冷静,你们这么吵闹是给社会制造混乱。要他们一切行动听指挥,先回厂,回到自己的岗位,好好工作,你们提出的问题,厂里会与糖厂商量解决。
死者家属犹豫了,也觉得问题不至于要闹得那么大,人家也不是不商量解决,你还没提出要求,还不知道人家的态度,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何况厂领导也出面的,应该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然而,事态的发展已不是他们可以控制的了。
有人说,你还相信厂领导吗?当官的什么时候都是嘴上说得好听。他们说,一两年可以改变工厂面貌,现在多少年过去了,他们改变了吗?他们是官官相护,怕我们闹到市政府,怕丢掉自己的乌纱帽官。
有人说,如果,市政府过问这事,你还怕那个王解放满足你们家的要求,不给予你们家应该得到的赔偿?如果,太老实听了这些人的话,顶多就是随便应付一下,那时候,给个几千块抚恤金也就完事了。
更有人说,你们不能只顾自己,应该有主人翁精神,有更高的阶级觉悟,与我们一道,为糖厂工人们做一件大好事,把那些腐败分子揪出来,为社会做一件大好事,把那些鱼肉百姓的家伙清理出革命队伍。
死者家属被一帮人推拥着冲出厂门。
在大街上,老苗拦住了示威的队伍,要他们别冲动,要他们听他说几句,他说,我是国资办的苗主任,糖厂、制造厂都是他管的,你们厂长,糖厂厂长都要听他的,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一定给死者家属一个满意的答复。
死者家属已经失去了说话的机会。
有人说:“你能答应把王解放撤了吗?你能答应我们制造厂每个月按时发工资吗?你能答应厂里建职工宿舍,大家都住新房吗?”
这都是哪跟哪?
苗主任哑然。
“如果,不能答应我们的要求,你就不要当拦路狗!”
苗主任缓过气来,说:“我可以一项一项满足你们的要求,我们先解决死者家属的问题,其他的问题慢慢解决。”
这样的话可以服众吗?这些年,示威的人已经听得太多了,每次遇到问题,厂领导大会小会都是这么说的,“一口吃不成大胖子,问题也只能一个个解决。”然而,时到今日,哪一项解决了?
最重要的,工厂不景气的问题就一直无法解决。
“当官的大吃大喝,不仅是糖厂的现象,我们厂也有。不能把工厂带出困境,不仅是我们厂的现象,糖厂也同样存在,这样的厂长是不是要撤?不仅是糖厂的厂长,也包括我们厂的厂长。”
按此道理推算,国企的厂长几乎都要撤换。
于是,这些话很得途经国企员工们的心,他们纷纷加入示威队伍,本来,只有几十人的队伍,越向前人数越多,想要阻止的人却成了一股推动力,无法阻止这支队伍的前进步伐,反而令这支队伍不断壮大。
871高呼林副市长万岁
(今天第三章到)
示威队伍来到市政府,已经形成了几百人,更多的人并不知道实情,更多人的只希望能改变自己企业的现状,他们赖于生存的国企必须摆脱困境。
市政府早就得到了消息,早把铁门关得紧紧的。苗主任又早一步赶在示威队伍的前面,站在紧闭的铁门前。
他已经无路可退。
分管企业的林副市长也不可能稳坐在办公室里了,隔着铁门,向苗主任了解事件的经过。
苗主任很想借此机会钻进铁门的保护圈里,工人们激动起来,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然而,他又发现,这又是一个非常好的表现机会,市长书记,还有许多领导虽然没露面,肯定会在某一个地方注视这边的情况,自己奋力劝阻示威队伍,自己以身体阻拦工人们对市政府的冲击,这可是比绞尽脑汁向他们汇报一百遍都有成效的。
甚至于,他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挨几拳有什么?未必就会打中重要,最好,也像王解放那样,只挨一拳,就脸面是血。他想,如果流血,不要擦抹,流满身最好,献血抽那么多血都没事呢,再怎么流也不会有献血那么多。
“怎么会闹成这样?”
“我也搞不清楚。”
“你们应该早一点出面,应该在糖厂里就把问题解决了。”
苗主任替自己辩护:“下面把情况压着不报,自己解决不了,才向我们汇报的,我一接到汇报就第一时间就赶到现场了。”
“你觉得自己处理得当吗?在大街上那么嚷嚷!”
苗主任软中带硬地回了一句:“我要是不阻止,你更会批评我袖手旁观了。”
怎么说,你林副市长也有负责,王解放不是你同意弄到糖厂的吗?还有张建中,为什么不买我的帐?还不是有你这个后台?
别看张建中叫嚣得厉害,要把糖厂带出困境,他真可以吗?
哪一个厂长上任不那么叫嚣?这已经成了一种定式,但事实一次次证明那都是糊弄人的鬼话,以前还可以骗骗工人,现在,连他们也欺骗不了了。
苗主任当然知道,这次示威并不能把张建中怎么样,但王解放够呛,扳倒王解放,也算是杀鸡给猴看,让张建中知道,光有林副市长给你撑腰还不行,缺少我老苗,以后,还会有许多麻烦事!
他把此事提升到这么个高度,他觉得自己在街上嚷嚷并没有错,示威队伍没有那么大的声势,早早就解决在萌芽之中,他可以杀杀张建中的威风吗?
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媒体的嗅觉,几个记者模样的人也先一步赶到了。
林副市长马上意识到,应该还有其他记者跟着示威的队伍进行采访,特别是那些扛着摄像机的电视台记者。
他忙打电话给方常委,希望他给予大力支持,通知各大媒体不要传播这一事件的有关消息。
方常委说:“当地媒体我们还可以控制,外地媒体就不一定听我们的指挥了。比如省电视台的,省报的。”
林副市长说:“这不仅是我们国企的问题,也影响到市委市政府的形象。”
“清楚,我当然清楚。”
方常委到江市时间不长,却还是觉得许多部门,尤其是像国资办这样的经济部门,对他的态度非常冷淡,正想着怎么让他们不仅敬重其他市领导,同样也要敬重他这个分管意识形态的市委常委。
此时,不正是机会吗?
让你们的丑闻曝曝光又怎么样?又不是我方常委分管的范围,又不要我负责,但曝了光,你们才会知道,我方常委的重要。不过,他也不能干得太明显,市各大媒体曝光,市长书记也会责怪,因此,他只管好自己的范围。
省报省电视台,他可管不了,而且省报省电视台的影响力更大。
“省报省电视台不是在江市都有记者站吗?你是不是给做做工作?”林副市长还不至于连这些都不懂。
“工作我们可以做,但不能保证人家听我们的。”
“你不是在省文化厅工作吗?以前应该跟他们就熟悉吧?”林副市长没拐过弯,以为这个小处长提拔上来的常委业务还不精。
“关系是平时多交往才能建立起来的,你也清楚,我们怎么宣传部门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想跟人家建立关系,人家未必会理我们。最近,我总在想宣传怎么为企业服务,想来想去,也找不到一个好的办法。现在国企最缺的是什么?也是钱,我们空口说大话,并不能起到真正为企业服务的目的。”
“现在,不就是为企业服务吗?”
“有些事,是不能临急抱佛脚的。如果,你们能防范于未然,能及时化解在萌芽之中,就不用劳烦我们了。”
林副市长听到了话里的一股酸味,开始有点明白了,他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