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一角-第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如针扎到屁股般地跳起来:“她五奶奶,按理说,你老人家开口了,我这做晚辈的,说什么也得给点面子。”
“可你瞧瞧,都说的什么人啊?柳毅那是什么人家,大家都心知肚明吧?”
“说得难听点,整个一其貌不扬的穷酸土鳖。”二媳妇边说还边‘是吧’‘是吧’的,在一干人中寻求支持:“不是我势利眼啊,现在都提倡优生优育,就为了下一代考虑,也不能挑这么个武大郎啊。”
“英姐,五婶只不过随口一说,你不同意,就拉倒呗。谁还能强求不成?都一个村住着,用得着这么尖酸刻薄吗?”
“话不能这么讲,女人家最重要是什么?名声啊。三人成虎,要是有啥瞎话传出来,我家天仙般的女儿,一辈子可不就毁了?”
“燕子是模样不错,可挑三拣四的,也快成老姑娘了,差不多就行了。”
“那是缘分没到。”二媳妇瞪着眼珠子说道。
“行了,翻来覆去的,不就嫌弃小柳子穷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五奶奶的拐杖拄得咚咚响。
她可也没有老眼昏花,而是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后生不错。
对这边发生的小风波,柳毅是一点也不知情,当然了,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就燕子那样精致的女孩,是农家里飞出的金凤凰,得有大把的金钱精心浇灌着,哪是他这样的穷小子能消受得起的?
当然了,偶尔意淫意淫,还是可以的,但真要动真格,娶回家做老婆,他第一个会逃得远远的,有多远躲多远。
“奶奶,最近老寒腿发作没?”柳毅一边帮着奶奶烧土灶,一边问道。
“你给我寄回来的壮骨贴,好使着呢。”孙子这么孝顺,她就是做梦都能笑醒。
“这趟回来住几天啊?”马秀兰小心翼翼地问道。
人越老越喜欢儿女绕膝,享受天伦之乐的那种其乐融融。
可惜她命不好,也就这么个大孙子在眼前,一方面舍不得他离去,另一面又怕耽误孩子的发展,左右为难。
柳毅一阵莫名的心酸:“奶奶,以后我就在家陪你,哪都不去了。”
“真的?”柳奶奶皱皱巴巴的脸,瞬间绽开得如一含苞待放的菊花。
“那还有假,地里的庄稼得时时浇水,看顾着啊。”
“都是奶奶没用,也帮不上什么忙。”柳奶奶一脸内疚。
“奶奶只要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强,将来还得帮着我带重孙儿呢。”
“好,好。”柳奶奶乐得合不拢嘴,似是想起什么:“乖孙啊,别着急上火,吃完饭奶奶带你去看家里的粮仓,满着呢,一季没收成也饿不死的。”
柳毅故作惊喜地连连点头,又哄得柳奶奶眉开眼笑,好似吃了人参果。
情况比想象得还要糟糕,回来的路上,见到柳家村赖以生存的闽江支流,都快见底了,河床也是大半裸露在外面。
大旱之后必有大涝,他也没有亲身经历过自然灾害,实在想象不出那种惨状。
农家土生土长的饭菜就是香,又是土灶烧出来的,是柳毅记忆中家的味道,他吃得有滋有味,一连干了两大碗米饭。
柳奶奶乐呵呵地看着乖孙,一会给他夹菜,一会又帮着盛汤的,在老人家眼里,能吃可是福气,重来没有减肥一说的。
二媳妇气鼓鼓地回到家,看哪都不顺眼,嘴里骂骂咧咧得:“那个瘪三,还宵想上燕子了,没点自知之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媳妇,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柳木匠迟疑地问道。
“哼,还不是后村的柳毅,刚回来就惦记上燕子了,还托五婶说媒呢。”
“就是没爹没妈的小柳子?那小子不错啊,听说特别能吃苦。”
二媳妇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男人一眼:“你脑袋里全是浆糊吗?当初算命的可是断言,燕子这辈子是少奶奶命,享福着呢。”
“那都是迷信。”柳木匠有点惧内,小心翼翼地说道。
“迷信你个头,没长眼啊,闺女长得比电影明星还好看呢。最次最次,也得挑个有房有车的城里人啊,他柳毅有什么?没本事不说,还一大堆拖累。想娶我家燕子,做梦,下辈子吧。”
这是赤裸裸的迁怒啊,柳毅他也是蒙在鼓里,好不好。
、第6章
柳家村的清晨宁静安谧,鸡犬相闻,外面的纷纷扰扰都好似被隔绝一般。
因为生物钟的限制,柳毅也没睡懒觉,四点来钟就爬起来,和村里的汉子一道,吭哧吭哧地去河边挑水。
“大侄子,你也来啦?”柳明远对隔房的这个晚辈,总是有诸多的怜惜。
“是啊,三叔,早啊。”柳毅热情地打着招呼。
从小,他可没少受一众叔叔伯伯的帮助,大家虽然也不富裕,但每次饭点,见着柳毅,都会真诚地招呼他吃上一点。
不是满汉全席,也没有鲍鱼参翅,但是点点温馨,却在他心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你这孩子,从小就勤快,眼里就见不得一点活。”三叔略带自豪地嗔道。
农村人只要辛苦地侍弄几亩地,就完全没有饿死之虞。
相对应的,赌棍和懒汉这两类人,是大家最瞧不起的,恨不得躲之而后快。
前者是败家子,后者则是放着地里的活儿不干,大白天光着膀子睡觉。
小柳子从小等于没爹没妈,就一个奶奶,还是千依百顺的,没长歪,也算是祖坟上冒青烟。
“呵呵,累不着,就三亩来地。”柳毅羞涩地笑道:“等忙完了,就来帮三叔搭把手。”
“那可不敢,要是劳驾了你小子,二伯娘还不杀到门上来啊。”
柳毅的爷爷排行第二,一干叔伯兄弟的,自然称呼柳奶奶为二伯娘了。
柳毅哑然失笑,以奶奶那护犊子的性子,还真有可能。
“好吧,用得上侄子的,三叔千万不要客气。”
“哈哈,有这句话就行。”三叔开心爽朗的笑容里,透着股不以为意。
在农村,哪怕年逾四旬,只要没结婚,在所有人的眼里,就还是一孩子。
柳明远可不认为,他一大老爷们,家里孙子都两岁了,还有什么地方,会用得上一隔房侄子的。
透过朦胧的夜色,依次排队挑水的村民,对担着两桶水,摇摇晃晃远去的柳毅,可是赞不绝口。
“人比人气死人,要是明修家的小子,有柳子一半儿勤快,现在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你说的是强子?”一人拍着大腿道:“好吃懒做,偷鸡摸狗,外加偷看寡妇洗澡,哪都少不了他的那个二流子?啧啧,柳明修那么老实的家伙,怎么就好竹出孬笋呢?”
“可不是,还真是各人各命,人家柳子可从没要他奶操心过,主意大着呢。”
“确实,这孩子的品行没得挑,到现在还没说上媳妇,就是身高拖累的。”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你从小做那么多的活,说不定,还长不到小柳子的高度呢。”
“瞧不起人咋的。”
见两人说着,说着,快要呛呛起来,柳明远连忙当和事老,四处拜托道:“也别光顾剩下张嘴了,大家追根究底,都是同一个祖宗,哪有合适的姑娘家,都想着点小柳子。到时候,我请客做东。”
“那感情好,明远,你这做三叔的,真是没得说。”
“哎,怪可怜的,也不知道能帮衬多久,以后到了地下,不至于被太爷怪罪。”
柳毅浑然不知,河边所针对他而发出的议论,正小心翼翼,异常珍贵地将水,一瓢一瓢地洒在麦子上。
水滴落到地里,瞬间被狼吞虎咽地吞没了,只留下一点潮湿暗影。
两桶水还没浇到两分地,就空空如也了。
柳毅直起腰,深叹一口气,无怪乎,张哥死活要回家,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左邻右舍的麦子,也没比他家的出色多少,都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枯萎模样,无端端地让人心疼不已。
靠老天爷赏饭吃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有再苦再累,也供孩子读书,期望他们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跳出农门,过上月月有工资的生活的想法,也就不足为奇了。
无奈,柳毅只好又挑着空水桶原地返回,长长的队伍,有点令人望而却步。
也是他第一次没经验,人家挑水,都是争分夺秒,三步两步地倒田里后,就立马返回。哪像他啊,还一瓢一瓢的,太浪费功夫了。
认命地排在队伍末尾,心焦着看着河里的水平线,一点点地下降。
难不成为了拯救三亩的麦地,得用空间里的古泉水?
他有了一瞬间的迟疑,磨盘大小的古泉,能有多少水?万一它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他不得哭瞎啊。
还是再等等吧,终归没到火烧眉毛的地步。
半个小时后,终于轮到柳毅。
这次,他有经验了,三下五除二的将桶沉进水里,满后,挑起走人,一刻也不耽误。
这么来回几趟,就到七八点了,饿得是前胸贴后背,总共也没挑上几桶水,时间全浪费在排队上了。
这种关键时刻,谁也不敢插队,犯个众怒啥的,再急也得耐着性子。
柳毅的皮肤被晒得黑里发红,白色的T恤衫上,夹杂着汗渍泥污,紧贴着身体,越发的衬托着整个人难看得不行。
过来送饭送水的大姑娘小媳妇,连瞟都不瞟他,眼里根本容不下这个人。
以貌取人,小眼眶的,什么东西啊,柳毅平静无波,超然世外的外表下,正狠狠地诅咒着这帮势力的小娘们。
特别是其中一个长得颇为漂亮,在一干女人中,有点鹤立鸡群的姑娘,面露嫌弃之余,还狠狠地瞪瞪他。
美人到底是美人啊,这么的没素质的举动,也是别有一番风情,不少年轻的小伙,目光发直,就差淌口水了。
这又唱的哪出啊,柳毅挖空脑袋地愁思苦想,好像两人间从没有过交集吧?
杨文英骄傲之余又狠狠地、示威地瞪了周围一眼,将闺女挡在身后,省得被一群没出息的乡下人占便宜。
“英子,你家闺女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哦,说人家了没?”
“还没合适的呢,媒人就差没把家里的门槛踏破。”杨文英骄傲地说道。
“哎呦,英子找女婿的眼光高着呢,别挑花眼了。”
“可不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啊,还不知道这么出色的人儿,会落到谁家呢。”
“哼,反正不可能是琼斯土鳖,某些人可别打肿脸冲胖子,宵想不属于自个儿的东西。”
一个女人就相当于五百只鸭子,更何况是一群更年期的妇女呢,那声音的穿透力,非同一般啊。
柳毅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再看英婶暗含警告的目光,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目光所及范围内,都是父亲辈的,就他一个未婚男人,想置身事外都不太可能。
难不成,以为他侵犯过她家闺女不成?
天可怜见的,他和燕子,可是半句话都没说过哎,这算什么?躺着也中枪?
好男不跟女斗,要是他跳出来呛呛的话,不是应了人家的揣测吗?
这人绝对有被害妄想症,见谁都觉得人家惦记她那出色的闺女。
柳毅装作没听到,忧心忡忡地盯着河水,慢慢地往前移动着位置。
吵架也得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个人唱独角戏有什么意思啊,杨文英见柳毅默不作声,以为对方识相地知难而退了,这才满意地地转移了话题。
河水再多,也经不住这么多人的消耗啊,何况,本来就浅浅的一点呢。
现在挑上来的,桶底最起码有半尺来长的河泥,剩下的才是水。
“没水了,没水了,都回吧,明儿趁早。”村长柳明杨对着长长的队伍挥手道。
“咳,又没了,还没浇上一亩地呢。”
“今年能把全家的口粮挣出来,就谢天谢地了。”
柳毅皱着眉心,听着耳边七嘴八舌的唠叨、抱怨,若有所思。
壮士断腕,集中水力,全力抢救一亩地,落点收成,估计才是上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