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债 (完结)作者:绕梁三日-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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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一家今天就要走了,大表哥在老家的林场上班是个处长,工作挺忙,他一走自然是要带着父母一起走得,方文秀母女把他们送到机场,分离时有些离情依依的情绪被机场来往的人群冲的比较淡,舅妈拉着严丽华嘱咐了几句,严丽华眼里黯然难得没吭声的听着,严旭光父子两都不是多话的人,到了时间爷俩就提着行李进去了,大表哥进去的时候回头多看了方文秀一眼,那一眼多是不放心,方文秀朝他笑着点点头,他抿嘴一笑,终于回头牵着母亲的手进去了。
方文秀坐了严丽华的车回家,严丽华刚进门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她总是这样,看起来似乎不愿意亲近方文秀其实却有点躲着她的意思。
下午没事,方文秀去酒店看方恒信,他还只是个会爬的时候,坐在地板上陪他玩了一下午,后来他玩累了,让保姆抱去睡觉才出了酒店。
外面天色还早,又去商场给自己买了几身衣服,晚上回家严丽华还没回来,自己随便吃点,回楼上上网等着严丽华。
十二点严丽华还是没回来,她洗澡上床睡了。
周一,早上天气就很好,方文秀六点起床,在小区里跑了一圈,回来的时候院子外面停了一辆车,司机推开车门下来:“方小姐。”
司机三十多岁不老也不年轻的年纪,面目平常,方文秀放慢脚步走过去,到了跟前方文秀抬手擦擦脑门的汗才问:“怎么称呼?”
“我姓冯,大名冯坤。方小姐看着怎么叫我都行。”
方文秀点点头:“冯坤,以后麻烦你了。”
方文秀转身进了院子,留下冯坤脸上稍稍出现点不自然的神色,最后他摇头笑了笑,钻进了车里。
回屋洗了澡吃了早餐,换上一身职业套装七点半准时出门,冯坤下车给她开了车门她侧身坐了进去。
车厢里很干净,皮革味道里飘着一点淡淡的烟气,上车后方文秀一直没说话,冯坤在后视镜里看她,原来的方远山总是大马金刀的坐在后面座位的正中央,方文秀却是靠窗户坐着,望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冯坤问她:“你要听音乐吗?”原来的方远山早晨这个时间总是不太有精神,喜欢让他放点音乐提提神。
“你放吧。”方文秀望着窗外随口应了一句。
冯坤在前面开了播放器,片刻后一阵暴烈的重金属音乐猛然充斥在这车厢中,方文秀皱了一下眉,在一个男人反复嘶吼着一句一无所有中,方文秀忍受到这首歌放完,终于说:“关了吧。”她低头揉着眉心,不难想象这是方远山的品味。
“这车原来一直是我爸坐的吗?”方文秀问冯坤。
“是。”冯坤在前面回,
“你是我爸原来的司机?”
“是啊,我给方总开了五年车了。”冯坤有问有答,倒像不是个太多话的人,方文秀抬头多看了前面的驾驶座一眼,说:“放点别的来听听吧。”
冯坤打开了收音机,电台里不知道播放着什么晨间节目,一段流畅舒缓的轻音乐后,一个温和清丽的女声在里面说:“各位听众朋友早上好,今天是2004年9月18日,今日室外最高气温37摄氏度,B城早高峰期间二环以内拥堵……”
那一年是2004年,十九岁的方文秀坐在宝马车里,若有所思,气质沉静,面容还有一些少年人没有退干净的稚嫩,银灰色的车身在晨辉中闪耀着流畅的线条,慢慢汇入车流中,此一去奔赴商海就是经年。
5、第五章
方远山的华山建筑坐落于市区的一栋商务楼里,楼下八层全是华山建筑的,大楼入口的侧面一块花岗岩上镶着华山建筑几个鎏金大字,旁边还插着几根挂着彩旗旗杆,方远山留下的这份家业当真是不小的。
公司的前台不认识方文秀,应该说公司基本上没人认识她,方远山从来没有带她出席过公司高层的正式或者非正式场合。
前台的姑娘问方文秀找谁,有没有预约,方文秀低头沉思怎么告诉她,说自己是老板来上班的?好像有点以势压人不太说得出口,说自己找赵正生不知道他上班没有,方文秀不自觉的把一只手支在前台的桌面上,摆出一个思考着的造型,认真琢磨着,前台的姑娘看着她惊疑不定,越来越有看神经病的眼神。
赵正生提着公文包从后面走上来问:“你干嘛呐。”
前台姑娘看见赵正生激动刚想的告状,方文秀镇定的转身说:“等你呐。”前台姑娘立马识相的闭了嘴。
赵正生莫名其妙的看了两人一眼,转身走了,楼里有一台华山建筑的专用电梯,赵正生却走进了楼梯间,方文秀自然是跟了过去。
赵正生走在前面,方文秀跟在他后面爬楼梯,赵正生说:“一个前台你跟她计较什么?”
方文秀在后面说:“这样她印象深刻,下次就不会再拦着我了。”
赵正生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过去接着往上走,两人一路再是无话,爬上八楼都是气定神闲,赵正生回头多看了她一眼,方文秀朝她笑笑,赵正生推开楼梯间的门走了出去。
对面的电梯正好开门,里面走出几个人,有男有女,没有特别年轻的,他们都淡定的先跟赵正生打招呼,赵振生一路应过去,这些人互相说着话,有人给了方文秀一个微笑,方文秀还了回去,没人和她打招呼,开了各自的办公室进去了。
方文秀亦步亦趋的跟在赵正生后面,最后赵正生走到走廊的尽头打开一扇门,两人进去,赵正生说:“这是你爸的办公室。”
方文秀四下看了看,这屋子装修的还算是傥荡荡的,四四方方的房间三四十个平方的样子,东面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一张巨大的办公桌正对着门口,桌子上冲着门口摆放着着一个很大的鎏金色金钱豹是唯一比较符合方远山风格的东西。
赵正生对方文秀说:“你先熟悉一下环境,我先过去处理一下,一会再过来跟你说事。”
赵正生说完就走了,眼神都没在方文秀身上多留一下,方文秀看着他带上门出去也没吭声,有时候谢谢这两个字说的多了,说的人就慢慢失去了最开始的诚意,听的人也觉得没意思。
方文秀在方远山巨大的老板椅上坐下,脚够得着地,脑袋枕不到上面靠枕,方远山太高大了,她坐不太稳。
方文秀仰着脑袋看了一会天花板,无所事事的拉开面前的抽屉,抽屉里东西不多,半包红色的软中华和一个银灰色的打火机最显眼,这是方远山活着的时候用的东西,她摸了摸那个打火机,然后连着烟盒一起推进了抽屉的最里面。
赵振生进来的时候,方秀文坐在那里发呆,撑着下巴看着地毯的某处,深思不知神游到了何处,他走过去把一个东西放在她跟前说:“这是你爸的死亡证明,我以公司的名义冻结了他所有的账户。”赵正生看了她一眼,方文秀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他怀疑她可能根本没在听,但还是交代任务一样说了下去:“他名下的房产应该就在那个保险箱里。”他指了指屋角放着的一个保险箱,方文秀终于跟着他的手指头把眼神转了过去。
“密码你自己想办法,实在打不开就找个开锁的来。”
“嗯,我知道了。”方文秀忽然坐直,一下子精神了。
赵正生忍不住又交代了一句:“你爸没有留下遗嘱,按理说这些东西都应该是你们母女的,但我觉得最好还是你自己收好了。”
方文秀好奇的看向赵正生,她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严丽华似乎很忌惮赵正生而赵正生也不太看得起严丽华。
赵正生不太在乎方文秀的眼神,他接着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开个会,让下面的人都见见你?”
方文秀不急不躁的说:“不急,等过两天再说。”
方文秀的态度有那么一点出乎赵正生的意料,其实从出事以来,方文秀的所有举动都出乎他的意料,他甚至有点替方远山可惜,自己有这么样一个孩子他却从来不知道。
方文秀坐在地上鼓捣保险柜,从她奶奶的生日到她妈她哥的,然后恒信的最后她的自己都意思意思的试了试,也没打开,保险柜有半人高是个铁疙瘩一样的东西,方远山把自己的固定资产放在这,几乎是随时看着,那间空中花园的豪宅里,方文秀仔细找过,其实真正值钱的东西没有什么,方远山活了半辈子连个真正贴心信任的人都没有,也是挺可悲。
有人进来的时候方文秀正拍着那个铁家伙若有所思。
“方小姐。”赵正生走的时候没关门,她也没关,还特意把门拉的更开一些,她不觉得赵正生出去后会给她安排什么,倒是要看看谁是第一个主动走进来的人,来人是直接走进来,站在屋子中央对着她的方向。
方文秀转过身,来人西服革履,一副精英模样,腰杆挺得像高尔夫球杆一样笔直,有点小英俊,是个单眼皮,眼神有点锐利。
方文秀转过身,拍拍手走过去:“怎么称呼?”
“钟,钟伟原来方总在的时候我是他的特别助理。”
方文秀点点头,方远山这样的人,确实需要一个给他打理各种事物的人,但是钟伟气质有些锐利,和方远山这人的基调不太搭配,可是她又有多了解方远山?她有记忆以来和方远山的接触,手指头加上脚趾头完全能够数的过来。
方文秀走回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低头想着什么,屋子里静悄悄的,钟伟一直安静的站在那里,后来方文秀忽然抬头毫无预兆的问了一句:“想辞职吗?”语气清淡虽坐着,却是一种居高临下俯视的眼神,上位者的气息弥漫开来。
钟伟的眼神微一晃动说:“没有。”
方文秀微微点头,知道这人应该是想过,但现在还在观望,她说:“去把你的简历拿来。”
钟伟稍一犹豫,说了一声好,转身而去,方文秀又叫住他:“顺便叫个开锁的师傅来。”钟伟点点头走了出去,门外刘秘书凑上来问:“怎么样?”
钟伟说:“去给方总倒杯茶吧。”他侧身走了过去,庄秘书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表达。
刘秘书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有夫有子,正经文秘专业毕业,为方远山服务了三年,两人的关系说多清白算不上,但也至多算是一点眉来眼去的小暧昧,她本来以为这回自己要伺候的是个十九岁的毛娃娃,觉得有意思的同时也觉得自己前途堪忧,谁想进去以后冲了一杯茶给方文秀端过去后,才发现方文秀连正眼都没看她一眼。
方文秀端着方远山的大玻璃杯被喝了一口茶搭拉着眼皮说:“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庄秘书踩着不太踏实的步子出去,觉得有点蒙。
过了一会钟伟当真把他简历拿来了,要用一个人,首先要先了解他,与其听他自己说,不如看一些记录在案的文字性的东西,至少文字是不会说谎的。
钟伟是九五级的大学生,全国首屈一指的学府毕业,九十年代中期考大学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相对来说那时候的大学生还是比较值钱的,他学的的是土木基建专业,毕业后就进了华山建筑,他还是本市人,从档案上标注的六年前的地址看,那里是个旧工业区。
方文秀摸着下巴把档案翻回第一页,排头是一张钟伟的一寸小照,他穿着白衬衫,打理的不太规矩的男士头,精神有些散,眼神还没有那么锐利,方文秀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内里有股精气神支撑着他站的像一根标杆。
方文秀说:“拿把椅子坐吧。”
钟伟在办公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