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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十佳女-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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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了然地笑了起来,翻身上了马,转脸对我说:“小丫头,我叫容锦,你呢?“

他笑得时候眼角微勾,那颗长在眼角的桃花痣,跟着媚眼儿微翘,为他添了几分旖旎的风情。

我枕在手臂上,歪着头笑着对他说:“我叫颜玉,容颜如玉!”

他扬起头嗤笑道:“怎么起个男子的名字!?”

我不服气地争辩道:“女子就生不得好相貌吗?”

他眉目含笑不语。

我便接着道:“笑什么!?女子相貌妍丽有什么不好?难道非要像我家师傅似的,膀阔腰圆,肤若树皮才好?”

他听了却笑得越发厉害了。

“怪不得你要拿剑削为师,原来你是觉得为师容貌丑陋!?”忽然师傅冷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心里暗叫不好,咬牙切齿地对笑得岔气的容锦比着嘴型:你怎么不告诉我?!

师傅寒着脸,拎起我的后领将我拉了下去,道:“你要是觉着扎一个时辰的马步太短,我们就扎三个时辰,今天晚饭你就甭想吃了。”

我只得垂头丧气的低着头,饿着肚子扎马步。

第二天,在墙头看到他,我便有些气恼地瞪着他,他却笑着问我:“小丫头,要不要和我一起做胭脂?”

我心里本还有些不悦,听他一说做胭脂,那点余怒立刻烟消云散了。

我小的时候,哥哥带着我做过胭脂。用玫瑰和石榴做的那种,叫做胭脂醉。

他做的胭脂醉,是我见过最好的。

他做好了胭脂醉,便装在白瓷盒子里,拿了簪子挑了些在手心,和上水,揉搓开来,轻轻地拍在我的脸颊上,然后笑着对我说:“我的阿玉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

我咯咯地笑着,开心坐在他的腿上,闻着他身上胭脂的甜香。

后来哥哥入了宫,便再也没有人带我做胭脂了。

如今我站在墙头,看着眼前的男子,他与我哥哥入宫的年纪相仿,那笑盈盈的模样好似哥哥当年,那时他也是那般问我:“阿玉,要不要和我一起做胭脂?”

他口里说出的那句话,仿佛还透着当年的芬芳。

我微笑着点头,眼角微带湿意。

都说东齐佳人好颜色。

在东齐不只男子用胭脂,女子为了显得气色好,也会用上一些。

所以在东齐,上至皇宫贵族的公主皇子,下至小户殷实人家的年轻男女,都会在五月初一那天自己亲手做胭脂。做好的胭脂不只自己用,还可以当成礼物拿来送人。

之所以选在五月初一,是因为那时可以用来做胭脂的花最多,玫瑰花、红蓝花、石榴花、紫茉莉花、胭脂花,花鲜色艳做出来的胭脂颜色醇厚,膏体也细腻。

不同的花做出的胭脂颜色和味道也不同,水红、嫣红、朱红、绛红……除了涂腮点唇,还可以掺了金银粉、宝石粉进去,然后用笔蘸了在额间描花。

第二天一早吃过朝食,我特意向先生和师傅告了假,依约和他出行。目的地是翠云山脚下的攀花园。

攀花园的花圃是专供官家春季折花做胭脂的,但最好的花却是后山山坡上味浓色艳的野玫瑰。

想是还未到初一,早上天又阴,园子里没什么人。

我站在后山望着满眼开的烂漫的野玫瑰,深吸一口气,熟悉的甜香立刻涌入了我的胸腔。

我转脸对他道:“我们做胭脂醉,可好?”

他眉眼弯弯,笑着点头。

寂静的山林间,他在花丛中挑选开得最娇美的花朵采摘,攒在手里,我则用双手拎着袍子的前摆接着,等他拿不下了,便放到里面,等我装不下了,再将前摆兜着的花倒入布袋子里。

等摘石榴花的时候,我则是爬到树上,换他在底下用前摆接我丢下来的花。

等他接了满满一衣兜,便笑着对我说:“小丫头,够了,小心下来吧!”

我两三下便跳了下来道:“哥哥还不放心我的身手!”

一语下来,原来我在恍然之间,把他当成了哥哥。

园子里间屋子专供人做胭脂,所以各类用具一应俱全。

我和他两人,一人一个石臼,一个捣玫瑰,一个捣石榴。反复捣了几遍,便用纱布滤过,和在一块,分了两份,打算一份做丝绵,一份做膏。

做丝绵的那份,先取上好蚕茧剪了,压成大小一致的圆薄片,然后浸饱了花汁,拿出来吹干,然后再浸,反复四五次后拿出阴干,得三四天才能做好。

做膏的则更简单些,将筛好的米粉和了花汁,调成膏,放入各式花样的模子里压出花形,取出装盒便成了。

我偷偷在膏里放了些蜜糖和丁香花汁,然后趁容锦不注意,悄悄挑了一点放到了嘴里,馨香便在口中弥漫开来,甜甜的,一直从齿间流到了心间。

小时候哥哥做胭脂时,我便会偷偷放入嘴里,哥哥见了就会哭笑不得地说:“我做的都不够你吃!”

我正打算再挑些,容锦正好转头,他看了我一眼,便戏谑笑道:“颜小姐,偷吃怎么能不擦嘴!”

嘶~~被抓包了吧!

我无辜地抹着嘴角,对面的容锦却笑得更加欢畅:“果然上当了!”

原来我脸上本来没有胭脂的,可刚才用手指挑了胭脂,颜色染上了手,一抹脸便擦了上去。

我伸手要擦,他却拉住我的手莞尔而笑,拿了些新做好的胭脂膏,和了水,巧手为我画上了桃花妆。

画好后又让人端来一盆水给我照。

水里上有个俏生生的小美人,水波潋滟的双眸被嫩红的胭脂衬得越发妩媚,如同春天落满桃花的潭水,嫣红的嘴唇微翘,像着了露水,带着清甜蜜釉的花瓣,娇润动人。

我转头对他甜笑。

他春风似地含笑道:“阿玉,你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

我忍不住鼻子一酸,靠进了他的怀里,眼泪啪嗒一声便落到了他的肩头。

“哥哥……”

我呐呐低语。

天亮了,梦醒了。

我睁开眼,抹去了腮上的泪水。

透过窗棂,是寂静的院落,天空只是微微发白,月亮还挂在梢头。

我披了件袍子,推门走了出去。

晶莹的露水还挂挂在草上,远远看过去像笼了一层白纱,一走过去便留下了一条青色的印迹,将鞋子和下摆打得透湿。

我望着渐渐染上浅金色的天边,回忆着在那之后的往事。

是的,将那些前因后果串联了起来,现在我有些明白了。

便对身后一直跟着的琴筝道:“用过朝食,替我备马,我要去趟集宝斋。”

十佳女最新章节列表 第十章 砸 店

我现在才回想起来,其实我和容锦的关系并不是从来都那么糟糕。

我自幼时那次在宫里的事故之后几年,并没有再见过他。

等我们再见的时候,我已经十四,他已经十七。我早已长开,而他也不再是当年的小胖子。

开始我们并没有认出彼此。

等我们知道的时候,关系却已经恶劣了。

吃过朝食正要出门,父亲屋里便有人来禀告请我过去。

我只得调头往他院里去。

一进屋便看到父亲将不少库房的东西都摆了出来,古玩字画,珊瑚玛瑙,还有山参血燕,他正对着这些左挑右捡,却好似什么都入不了眼。

一旁的陈叔见我进来,拍手笑道:“主君,小姐来啦!”

父亲听了,微笑着转过身子道:“你可来了,我正为难,你这头一次去见未卿父母,不好空着手,又不能太贵重,你看送点什么好?”

我这时才恍然想起,前两日便已约好了,今天要去未卿家见他家人,幸好出门前父亲叫了我来,否则怕是要把这事置之脑后了。

我想了想道:“他母亲喜好收藏图章,我看就把我库里的那块银裹金的田黄石送她,也算是投其所好,他父亲么……”

父亲边点头,边让陈叔去库房找:“他父亲那里,我还有四盏上好的官燕,你把它带去就成。”

说实话,父亲如此开心,我已多年不见了。

我拿了一盒燕窝,便回自个院子把那块田黄石找出来,又想想带那这么些东西骑马不便,便让人重新备了马车,打算先去趟集宝斋,再去未卿家里。

不想到了集宝斋却吓了一跳,大门口的招牌已经被人砸了,掉在地上,上头的字也不齐全了,大门敞开着,里面还有个鼻青脸肿伙计在收拾满地狼藉。

“这是怎么回事?”我上前去问那个伙计。

“颜世女啊,你来了就好” 那伙计脸上带着淤青,咧着嘴道:“昨天大半夜,店里早已经打烊了,可嘉岳郡君却跑来砸门,说是我们给错了东西,非要立刻给他找回去。小的只好连夜去展柜家把掌柜找来,展柜来了,又找了昨天负责打包的伙计来问了才知道,您和郡君的盒子不小心调了包。

我们展柜一听便放心了,在您那里肯定是要退回来的,东西丢不了,谁知郡君听了反而越发恼火,最后不但把展柜和我给打了,还让人砸了楼下的古玩,把匾额也拆了下来,这不,一直闹到了天亮才走!”

我有些好笑地问她:“你家掌柜人呢?”

她指了指里面道:“伤到了腰,还在里头躺着呐。”

我便快步走了进去。他正躺在贵妃椅上哼哼,额头上的包肿的老高,一见我进门便老泪纵横起来:“颜世女呀,你来了就好,我这条老命就要姓‘送’啦!”

我听了,不厚道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家伙计做事太马虎了,这也能搞错!还怎么这行混饭吃啦!”

周展柜苦着脸道:“都是小店的错,郡君来的时候把您的扇子摔在了我脸上,掉了地,破好大一个口子!”说完踉跄地从贵妃椅上爬起来,把桌上的那把扇子我看。

果然是毁了,扇子从中间裂了一道大口子,好好的昙花变成了两半。

我轻叹一声,将拿错的锦盒递给他道:“你叫人拿了笔墨纸砚来,让我重新画一幅。”

周掌柜闻言立刻叫伙计送来,我看了看原来的扇面,便开始着笔。

工笔不同于写意,画好整整花我了一个时辰。

展柜看了脸上也露出了笑意,我嘱咐他不要将今天的事宣扬出去,并且早些将扇子重做好。

出了集宝斋,已经将近午时,日头正毒,便赶忙上了马车,让马妇快些赶车到尚书府。

我坐在马车上擦着汗,心里不禁苦笑,真够忙乱!

吏部尚书府坐落于城西的雅贤街,和我所住的多是皇亲的城东不同,城西住的主要都是官宦之家。各部的尚书,侍郎,六科五寺的官员几乎都住在这一带。

到了尚书府门口,我刚一下马车,便听到未卿身边的小厮樱草欢喜地叫道:“二公子,颜世女到了!”

未卿看来早已等了多时,见我便迎了上来,埋怨道:“怎么才来的!”

樱草在一边嘻嘻笑道:“我家公子今夜天不亮便醒了,一上午在房里转的我头都昏,眼看要到午时了,便巴巴得跑来门口等。”

未卿脸上一红,嗔笑道:“没规矩的小子!居然取笑起主子来了!”

樱草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

尚书府虽不及荣睿公府大,却胜在精致,没有一处不成景。

长长地回廊里挂着一排琉璃风铃,微风拂过叮当作响,和着开到绚烂的夹竹桃沙沙的响声。踩过缤纷的落英,穿过上面题着“集萃园”月门,入眼的是个荷塘,那里芙蕖花正当开得娇艳。

只是我无心赏景,因为绕过荷塘,未卿的父母正在那里的大堂候着我。

他的母亲苏尚书端坐在堂上左手边,穿着一件葱青色绣银常服,手端一只紫砂茶杯,面无表情地审视着我,双鬓微白,唇薄微抿,不怒而威。

他的父亲苏梅氏则坐在另一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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