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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花田喜事-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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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红莲也长长叹息着,“应该会,看淑玉那个脾气,绝对不会硬得起心肠。”

唉唉唉,,怎么了怎么了,好像都没什么人在看捏,连个留言都米有了,哭啊!!

第三十一章举丧(一)

就如金百合的人们所猜测的那样,县衙对于云子风的案子起先两天走访查探,搞得郑重其事,就连余淑玉也被叫去好几次问话。

当然,周家的赌坊那边口风很紧,苦主又没什么家人为他出头,很快就偃旗息鼓下来。

一周不到,便发下话来,让云氏族人前来领还尸体,早日下葬。至于那件案子,当然就搁置了下来。

云氏那边堂兄弟们,大多也是混日子的赌棍,谁肯出面做这吃力不讨好,丝毫没有油水的差事,一个个拖拖拉拉,不肯去县衙领人。

那日差役冯大头跑来金百合找到相熟的郑媒婆,请她带着去说服余淑玉出面,领了人回去落葬为安。

郑向丹故意回绝道:“余嫂和那姓云的早就没什么瓜葛了,你们要找也没理由来找她啊!外面人七嘴八舌的,说起来怕是不好听!”

冯大头着急道:“姑奶奶,你就别跟我别扭啦!我们老爷也是没了辙的,”他鬼祟着比了个手势,“那边不好惹,云家人又一个也不肯来收尸。我和金百合也算是老朋友了吧,好歹知道余嫂子的为人,她若不出面,这天气暖了,尸体放不起啊!”

“那事真的和那边有关啊?”

冯大头脸色都变了,郑向丹人高马大,嗓门又响惯了,竟把人家透露给她的私话叫嚷出来。

“饶命吧,你要再嚷我可真的连话都不敢和你说了。求你了,赶紧着带我去见余嫂子,放心吧,不用她花钱,县太爷说只要把事办了,银两有人出。”

郑向丹嘀咕:“县太爷那么好,还肯替苦主付钱,分明句是毛里有病!那钱,怕是人家的掩口费吧。”

冯大头是真的被这个大大咧咧的女人吓怕了,不敢再则声,只是低头跟在郑向丹后头,只盼着能早点见着正主说话。

余淑玉自得知云子风的死讯后,并不曾像别人预期的那样嚎啕大哭,只是默默的少了许多话。

柳秀颜甚是照顾她心情,有些活计都派给江心儿和吴珍儿这两个小学徒去做。她只有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怔怔落下泪来。细细想来,竟也算不得是什么刻骨的悲伤,只是说不出的怅惘。仿佛两个本来最亲近过的人,忽然真的没了任何牵扯,甚至连维系着两人的那个骨肉,都没了踪影。

心一下子空了,没有着落。

冯大头见到余淑玉的时候,她面上淡淡的没什么多余表情,人却仿佛憔悴了很多,眼神也空洞洞的。

“余嫂,有件事需要你出面办一办,我知道这事有点为难了你,可是,可是,,”

冯大头局促地说着,直搓手,这事办的,真叫人难以启齿。

熟悉些的人都知道,他冯大头与金百合那些媒人混得熟,所以一遇到这烫手山芋,英明伟大的县太爷第一时间就把手指向了他。

上司有令,他一个小小衙役怎敢违拗,再难开口的事,也只好一一道来。

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余淑玉截口道:“是云子风家族那些人不肯收尸?”

“唉,,呃,是,余嫂子真是个明白人。”

“先前称兄道弟,亲热得跟亲生的同胞一样,成天勾肩搭背去喝酒赌钱,如今死了,却是没人收个尸?至不济,也是他们云家的人啊!”

余淑玉缓缓摇头,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人啊,竟是这么无情!只是,冯大哥,按说此事怎么也找不到我头上来,我是他亲笔休书休掉了的。”

冯大头再次哀叹这番差事的难,恨恨地想:云家那些小子不要犯到老子手里,不然准有好看的。

“这事都晓得本与余嫂你无关,可人停在那,也着实是可怜的。这不,大家都知道余嫂是善心人,断看不得那个场面,也就只能麻烦你了。你是菩萨心肠的,就当做善事罢了。也不会再让你亏了银钱,县太爷拨了款下来,只要你主持下,买了棺木给他葬到他爹娘坟地,就算是了了。”

余淑玉缓缓起身看着窗外那片青天,低声道:“我本待不管的,只是,谁叫他是我儿的爹,谁叫我是我儿的娘。”

此话原本有点饶舌,可听在冯大头和郑向丹耳中,却字字让人唏嘘。

匆匆摆下二十两银子,冯大头如释重负而去,总算可以向县太爷复命了。

余淑玉看着那二十两,心里真是感慨万千,一条人命死得不明不白,换来的却是来自那些人的二十两。

柳秀颜得知后,只吩咐江心儿另外送了二十两过去,让她跟余淑玉说多找些健壮的帮手送棺木回去。金百合是媒馆,图的是吉利,不方便出面也不方便借地方给她办事,只能请她在附近借个地方操办一下了。

彼时,余淑玉已经在城中的棺材铺中选好了一副,又请了几名闲散脚夫帮着扛了,直接去县衙把云子风的尸体弄回租借的一处简陋房屋。

看着江心儿带来的银两,眼眶微微一红。

江心儿还道柳秀颜不肯让棺材进金百合,余淑玉心中不高兴,嗫嚅着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

刚试着解释,余淑玉却拦住了,微笑道:“我怎么能怪柳馆主,她对我可说是恩重如山了。金百合是撮合人婚事的,如果随便抬了个外人的棺木进去,客人肯定会嫌晦气。我自己也是靠着金百合吃饭的,怎么会不懂这个规矩呢?”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余嫂,我可不是同情他,我只是看你一个人忙,想帮帮你的。”

“你也是个嘴硬心软的,好吧,既然你不嫌晦气,那就帮我去买些纸钱香烛来,我简单设个灵堂,明日送他回乡。”

两人正说着,门外传来郑媒婆的大嗓门,“那个租房子的余艘是在这里吗?”

有人回答说:“正是前面那个独屋,门口挂了白布的,刚刚才有人抬了棺材进去。”

转眼间,郑向丹和阿根两人出现在门口,也是帮忙来了。

第三十二章举丧(二)

江心儿正要去替余嫂买那些举丧用的东西,差点和一大步跨进门的郑向丹撞了个满怀。

郑向丹到哪里都是一个音量,“哎呀心儿,你倒早来了,我就说你这个孩子良心不错。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江心儿摸着鼻子,心说好险啊,要是被你撞实了,那可就是塌鼻梁了。

“郑妈妈你进来帮帮余嫂,我去买点香烛纸钱之类的。啊,阿根哥,要不你随我去帮忙拿东西?”

阿根和江心儿这些天来也是混得熟了,而且男孩子最看不得女人们相对抹泪的场景,巴不得她这一声,忙转身跟着出去。

郑向丹来时也买了一对白烛,一篓子的纸元宝,在粗陋的灵堂供桌前拜了拜,将纸元宝在破盆子里化了。

她人是看来粗豪,却最是惧怕灵异鬼神之事,本想去棺木那边打个转的,终究是不敢。

站在破旧的屋子里,看着屋中烟雾缭绕,总觉得阴风惨惨,身上发寒。她见余淑玉径自过去开了棺盖,整理云子风的衣衫,不由得声音都颤了。

“淑玉,你不怕么,我怎么觉得这里好冷啊?”

余淑玉独自盖好,直起身来微笑道:“夫妻一场,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尽心了,原本没什么可怕的。”

“你心地好,以后肯定会有好报的。”

郑向丹不敢面对那具黑乎乎的棺材,只敢对着香火处喃喃祝祷:“云大少,你也看到了,你的身后事可都是余嫂在操持,除此之外谁来理你。你要是泉下有知,就该好好保佑着她,从此安心顺遂过日子,最好能保佑她见到你们的儿子。”

仿佛是云子风真的有灵,一阵轻微的旋风起处,盆子里的纸钱灰打着转飞了起来。

“啊哟妈呀,你可别吓唬我,我说的话都是为了你们好的,你别拿我开涮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胆小,待会你就跟心儿阿根他们先回去吧。”

余淑玉看她吓得面青唇白,忙给她放话宽心。

郑向丹是真的害怕,巴不得皇恩大赦,可是终究胆小余淑玉一个人不能照应,“那你呢,不是说明天才送下乡里去吗,这一夜没地方休息,你怎么吃得消?”

“不用担心我了,我和那些脚夫大哥都说好的,他们今夜都帮我守灵。一早再发送下乡,事情刚刚好。这里有桌椅的,虽然破旧些,坐坐小憩一下还是没什么问题。”

江心儿有阿根陪着,就不用花力气背东西了,一大堆丧礼所用的东西很快就买齐了。

两人把东西放好,才发现郑向丹的脸色超级难看,江心儿诧异道:“郑妈妈,你刚才还精神挺好的,怎么一会功夫就脸色那么差?”

阿根比心儿早来金百合,对郑向丹的惧怕鬼神十分清楚,偷笑道:“恐怕是郑妈妈受了什么惊吓。”

“臭小子!”

江心儿莫名其妙,郑向丹有点尴尬,只能粗了嗓门吼阿根:“笑什么,人家这里办丧事,你还傻笑,真是不懂事的小孩子!走了走了,明天一早我们再过来,陪着余嫂一起发送亡人,现在用不到我们。”

“哦,那心儿呢?”

“心儿也帮了不少忙了,跟郑妈妈回去吧!”

余淑玉是个识相的人,自己出于过去的一番情分揽下云子风的丧事,却劳烦金百合的人们也来出手,早已不好意思。现在郑向丹胆小,阿根又是要帮老周做晚饭的,她怎么能只留下才十四岁的小女孩陪着守灵。

第二天早晨,杨红莲江心儿师徒,阿根和郑向丹早早来到余淑玉租的小屋子,护送着余淑玉和四名护送的脚夫一行,一路往乡下云子风的祖坟而去。

路上行人街坊也有知道一二情由的,对余淑玉只戴着简单的孝却一力承担丧事的行为,不免有些指指点点。

余淑玉听在耳中,脸上丝毫没有喜怒,只是挺直了背脊走在前头。

此时此刻,江心儿对这个古代女人的坚忍和善良真是由衷感到敬佩,忍不住对那些不知好歹还在大放阙词的旁观者发出一颗又一颗大大卫生球白眼。

路过县衙的时候,冯大头正值当班,听得路人聒噪议论,忍不住出来仗义执言,“去去去,你们知道个屁,人家余嫂早不是云家的媳妇了,好心帮忙才给他举丧。你们有那么好心吗,你们做得到吗,走开,别在这里瞎咧咧了!”

一边说着,一边驱赶那些好事多言的。到底也惧怕衙役几分,嘟哝了几句,闲人们也就各自散开了。

春末时分,又是大太阳明晃晃的日子,野外无遮无拦的一行人都觉得身上一阵阵泛出汗意来。好不容易才来到了云氏坟地,在云子风的父母坟茔旁请那几位挑夫大哥挖起坑来。

余淑玉在四周撒着大量纸钱,口中默祷各路神灵保佑死者从此安眠,不要让野鬼惊扰。

按照规矩来说,丧事是需要很多程序的,下葬更是要请来和尚道士念经做道场之类很多排场。

可是云子风死后,云家族人一个都不曾出现过,连尸体都不肯前去认领。作为一个被休出云家的弱女子,余淑玉除了忽略一切繁文缛节外,还有什么办法。

那四名挑夫也是同情余嫂,所以一路之上很是出力办事,挥汗之下,迅速挖就一个比棺木略大的深坑。

一壶冷酒,几盘素菜,伴着缭绕的香烟送别一条亡魂。看着棺木缓缓落到坑底,眼泪还是模糊了余淑玉的眼睛。

爱吗?也许从开头也谈不上。恨吗,人死了,恨有什么用?

“那,余嫂,该掩土了,云相公的墓碑还没准备呢。”

挑夫中年纪较长的那位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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