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直到死-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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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马凯又变成了冲动的朱平。
“你这个骗子!你这个伪君子!你明明知道……
‘你明明知道’这句话很有意思不是吗?孙连朋明明知道什么?”马凯将手摊开。“朱平没有说出来,因为他被孙连朋的一句话给打断了。那句话大家更是清楚——朱平!你疯了吗?你妈妈看到你这个样子她会怎么样!陈娟已经不在了,我们都知道你难过,但你还有母亲啊,你要为你身边的人负责任。
这句话更是有意思不是吗?孙连朋没有说‘你要冷静’、‘你别胡说八道’这类的话,反而不着边际地说了这些话。听起来很像是关心体贴的话语,但是如果换个角度去听,那就是一句威胁的话,那个潜台词就是——如果你的嘴不牢,那么你的母亲就会有危险。因为谁都知道,朱平只有母亲了,他也是最孝顺母亲的。
果然,当孙连朋说出这句话以后,朱平闭嘴了。”
“可怜的朱平,难道他真的也参与这件事了吗?”赵菁问。
马凯长叹一声:“他或许没有参与具体的勒索,但是他无疑是知情人。”
说着,他同情地看了一眼张威,又道:“朱平和张威一样,是不得已卷入了这场阴谋之中。他们或许只是想利用兴奋剂提高成绩,但是事态发展到勒索,就使得他们身不由己了。陈娟无疑是被蒙在鼓里的,而朱平也并不知道陈娟服用的是肌肉松弛剂,他以为只要秉承教练的旨意去做就会平安无事,但当他得知陈娟服用的是肌肉松弛剂、也因此而死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受骗了。”
马凯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眼睛望着窗外似乎在回忆着几天前的那个场面,而嘴里喃喃道:“马凯,我就喜欢和你喝酒。别人都他妈的是凶手!来,陪我喝酒,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说完,马凯惨然一笑,眼中已然湿润。“这是朱平的最后一句话,可是却说给了一个傻瓜。他原本是要告诉我这个秘密,可我这个傻瓜却没有立刻明白过来。而当我明白过来的时候,他却已经被害了……不过,也正是因为朱平的死,使得孙连朋彻底地暴露了出来。”
马凯收起悲戚,坚毅的表情又重回脸上。
“对于朱平的死,我一直心存疑虑。虽然在现场的调查没有发现疑点,化验检查也表明朱平的血液中酒精含量严重超标,但是我总认为朱平死得很蹊跷。朱平的酒量一向很大,那天晚餐上所喝的酒虽然比较多,但也还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让我觉得蹊跷的是朱平的死有着太多的巧合。再回味一下朱平在酒桌上的反常举动和言行,我就更加怀疑朱平的死因了。
不过这些都只是我的感觉,真正要确定朱平的死因那是要有证据的。
但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朱平死的第二天我就发现了一个线索。
——在警方走了以后,吴总召集几名教练员吃饭,而在去餐厅之前我注意到孙连朋拿出胰岛素的注射器,将注射器里空的胰岛素药瓶扔掉,换了一管新的,然后掀起上衣往小腹上注射了一小格的药量。然而,就在前一天我注意到孙连朋刚刚换上了一管新的胰岛素。”
“你是说孙连朋胰岛素的剂量用得不对?”赵菁问道。
“是的。我记得在张威的事件发生以后,我对众人依次进行闻讯,当和他交谈的时候,孙连朋清楚地告诉我他的血糖指标还不是很高,这一管进口胰岛素可以用一个礼拜。可为什么一夜之间他就用了一管胰岛素呢?显然不会是注射进自己的体内,那样的话恐怕死的就会是他了。那么这管胰岛素去哪里了呢?
联想到朱平的蹊跷死亡,再想到前一个晚上朱平和孙连朋的争执,我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难道这管胰岛素是注射到朱平的身上了吗?”
现场鸦雀无声,虽然马凯用的是疑问的口气,但是谁都清楚马凯既然这么说,那就一定是胸有成竹了。
“果然,经过尸体解剖证明朱平的体内含有致死剂量的胰岛素。朱平死的当晚根本没有外人进入宾馆,只有孙连朋的胰岛素才能致朱平于死地。”
“会不会是别人偷偷带进来胰岛素,嫁祸给孙教练呢?也或许是别人偷了他的胰岛素呢?”赵菁问。
“我最初也怀疑过,但是看到孙连朋换胰岛素的表情后我就排除了这个可能性。因为孙连朋换胰岛素的时候神情很自然,明明是一周才会用完的胰岛素一天就用光了,这不是很奇怪吗?但是他一点也没流露出惊异的样子。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他知道这管胰岛素用过了。不过随着这个疑问的解开,另一个疑问又萦绕在我脑海里——凶手是谁呢?”
“难道不是孙连朋?”赵菁被弄糊涂了。
“当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马凯用眼睛扫了一下其余的四个人,继续说道:“当晚,朱平被李海峰、赵菁和普伊莎送回房间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进去过。这一点在宾馆的监视录像中可以证实——那个晚上在走廊里走动过的只有我、李海峰两个人,但是谁也没有进入朱平的房间。那么,要想进入朱平的房间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从阳台的窗户进入。我们想象一下,一个脚有伤的人从走廊一头的阳台小心翼翼地来到百余米以外的另一头阳台,还要不发出声响,这可能吗?而且在黑夜之中还要将足迹清楚得干干净净,这可能吗?不但孙连朋做不到,王国栋和张威也肯定做不到,因为他们离朱平房间的距离都太远了。”
王国栋冷笑一声。“马侦探这次怎么不往我身上栽赃了?”
马凯也还了一个冷笑:“因为你的任务早已经完毕了,新的任务是由第四个勒索者来执行的。”
“又一个勒索者?这人是谁?”赵菁发问的时候,李海峰已经攻进了第二个球,硕大的电视屏幕上李海峰的身影正兴奋地狂奔着。但在此刻却根本无人注意,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马凯身上,更准确地说是在他的嘴上。
“这第四个勒索人就要从杀死朱平的人当中寻找。”马凯瞅瞅赵菁,又看看普伊莎,最后又把视线停在电视屏幕上。“杀死朱平的人就在你们三个人之中。”
话音刚落,普伊莎和赵菁就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竟然不约而同地都笑了。如果李海峰此刻在场,看到这两个女人的笑容他一定会觉得莫名其妙。因为那笑容里都透着古怪,甚至还透着凄凉。
而在两个女人相互对视的时候,马凯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在我怀疑朱平是被谋杀,但并没有发现孙连朋的胰岛素问题时,我的眼前就闪出了李海峰和赵菁的形象。因为他们两个人从一开始就处处透着嫌疑,无论是刻意掩盖两人的关系还是赵菁忽然晕倒,还是朱平死的当晚两人同在一起,都令人生疑。
特别是当我琢磨凶手是如何进入朱平房间的时候,发觉只有李海峰和赵菁才有可能从阳台潜到朱平的房间,因为他们的房间和朱平的房间只是一墙之隔。不但能悄无声息地过去,而且还能很方便地清理掉足迹。
按照这个思路,我几乎要认定他们两个人是凶手了。但是除了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法杀死朱平以外,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两个人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呢?
也正是这个时候,有人适时地将答案送到我面前了——方明亮教练给我提供了李海峰的比赛资料。”
马凯将视线重又投回电视屏幕,搜寻着教练席上方明亮的身影。不过此时的屏幕上却是比赛的画面,这让马凯有些失望。翻了翻肿眼皮后他叹了口气:“我其实挺佩服他的,先后两次向我暗示李海峰有问题,而且用不同的方式、不同的口吻,真可以说是煞费苦心。
第一次是在训练场上,他说了一句很暧昧的话‘要是我估计得没错的话,李海峰这场球又会大放异彩了。’当时我很奇怪,于是便问他既然还担心他的状态不好,怎么还认为李海峰会有出色的发挥呢?然后他神神秘秘地甩了一句——你要是有空看看以前的比赛录像,或许就能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了。
这是他第一次向我暗示,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说得并不明显而已。
而在朱平被害之前的晚宴上,他则是很明显地道出了李海峰的内幕!
让我们在重温一下朱平死之前的晚宴,在晚宴上除了朱平和孙连朋的争吵以外,还有两个人的争吵也很有意思。那就是李海峰和方明良。
——当李海峰陪朱平喝酒的时候,方明亮几乎是突然爆发一样开始了对李海峰的训斥,而且还很直接地说出李海峰赌球的事情。后果不难想象,两个人剧烈地争吵起来,而更令人咂舌的是,在这个场合方明亮还扇了李海峰一巴掌。
多么奇怪啊,既然方明亮如此认定李海峰赌球的事实,为什么不用其他的渠道去揭露呢?他可以向相关部门举报,也可以向吴士明举报,即便这两种方式都不妥当,他也不至于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啊?
揭露一个人的秘密是要有原因的,只有当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这样做才有必要。出于正义的揭露是因为不能违背良心,出于私心的揭露是因为危害到自己的利益,出于报复的揭露是因为仇恨在心。这是人之常情。但是方明亮仅仅因为酒桌上的几句争吵便揭露出李海峰的秘密,这不是太过于幼稚了吗?而且这次争吵完全是方明亮引起的,他如此冲动的背后隐藏着什么目的呢?
在当时我还没有搞清楚,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方明亮是故意要让我知道这个秘密。原因很简单——这个时候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是把替罪羊抛出来的时候了。”
“你的意思是李海峰没有问题?”当马凯的声音沉寂下来的时候,毕林森低沉地问道。
“不,李海峰有问题。”马凯笑着回答。“不过他的问题是赌球,而不是勒索、乃至杀人。当我把方明亮特意准备的录像带拿回去研究的时候,发现有心之人早已经将李海峰的罪证准备得确凿充分了。那些录像带分门别类地记载了李海峰在球场上的古怪表现,当我看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确定李海峰的赌球事实了。再普伊莎提供的另一条信息——李海峰因为最近手头拮据而向她借过大笔金钱。这让我自以为是地找到了李海峰的作案动机,那就是因为金钱而进行勒索。”
说到这里,马凯叹了口气:“我不得不再次佩服勒索者的智慧——一方面进行着巧妙的勒索、当朱平有可能泄露秘密的时候缜密地杀人灭口;另一方面还设计了替罪羊,并且一步步地将我的视线引到李海峰和赵菁的身上。而我竟然还沾沾自喜,特别是在第二天发现了朱平的死因之后,竟然觉得万事大吉了。因为那个时候凶手还不知道我怀疑朱平死于胰岛素中毒,孙连朋自然也还没有暴露。所以我认为凶手还蒙在鼓里,而我要做的只是等朱平的尸检报告,只要尸检报告证明了我的判断,那么剩下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于是我放下心来,也在普伊莎的刻意安排下回到了侦探所。结果第二天等到的却是孙连朋的死讯!”
“我的刻意安排?”普伊莎疑惑地问,眼神里充满了无辜。
“是的。”马凯肯定地回答,但并没有看普伊莎。谁也不知道他是不忍心看还是不愿意看。“因为如果我在俱乐部宾馆的话,你们就没有机会下手杀死孙连朋!”
这句话的含义再清楚不过,不光是普伊莎瞪大了眼睛看着马凯,连赵菁也吃惊万分!
“你们?难道普伊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