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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幺妹-第71章

小说: 幺妹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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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同一向慑于杨幺的淫威,立时连滚带爬追上,陪笑着跟着杨幺去了,还未走几步,眼前一晃,便看见聂青跟了上来,走在自己身旁,再看杨幺虽未回头,但双手微微颤抖,显是听了出来,只是不能发难,朱同不由向聂青打了个眼色,竖起了大拇指。聂青抱以微微一笑。



三人一前两后地走着,迎面来了一堆女将,张报阳冲上来一把抱住杨幺,欢喜着叫道:“妹子!多谢你教我们用火铳,还把那些折弩折盾送给我们!若不是有这些,怎么能让他们刮目相看,再也不敢小看我们!”



女兵们呼啦啦围了上来,七嘴八舌,俱是兴奋无比,便是杨下礼也满脸潮红,说不出话来,杨下德大叫道:“幺姨!我们如今也算是要人有人,要枪有枪了,便是要和蒙古人对杀也丝毫不惧!我们也跟着小岳叔他们襄助天完军攻打江西行省去!”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激昂,女兵们此时全无平日一星半点的娇柔温婉,人人拍胸撸袖,便如立时要上场杀敌一般,个个杀气腾腾,兵器撞击声响个不停。



不说朱同、聂青两个被吓得目瞪口呆,便是杨幺也被唬了一跳,慌忙道:“各位姐姐妹妹,男人们要领军出战,寨子不正好由我们来守卫么?这八百里洞庭有多少人觊觎?若是咱们都走了,寨子里岂不是只能唱空城记?”



杨下礼也笑道:“幺姨说得正是,现下正是我们大展拳脚地时候!我们要日日操练,不可懈怠才是!”



杨幺见有杨下礼搭台,哪里还不知道唱戏,当下拍板道:“各位姐姐妹妹,你们这一百五十人的娘子军所需的兵器弹药,用多少我给多少,你们直管放心练兵!”



张报阳等人大喜,互视一眼,张报阳肃容道:“既是有幺妹如此鼎力相助,我们便回去立下规矩章程,要让咱们娘子军长长久久才好!”



众女纷纷点头称是,当下力邀杨幺同去,杨幺笑道:有小阳姐和下礼、下德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们定了,只和我说一声便是,这几日我忙着和你们练兵,生意上的事都拖着未办,实在是不能再迟了。各位姐姐妹妹,还请饶我几天假才是。”



众女顿时大笑,一时间戏闹起来,准了杨幺十天假,嘻笑着去了。



杨幺送得她们远去,不免抹了一头汗,转头见身后的朱同、聂青也是一脸如释重负,不免冷笑一声,对聂青道:“我不过看着姑妈的面子,别以为你能管着我,否则我闹起脾气来,任是谁来了,也护不住你!你可要想明白了!”



聂青肃容道:“军令如山,属下只是奉令行军,不问其他!”



杨幺见他油盐不进,连连冷笑,丢下一句:“我姑妈可是不是军中将领,你奉的是那门子地军令呢!”便转身去了,朱同、聂青两人跟上不提。



内寨的正中的麻石长街上,如意赌坊的生意如往常一般热闹,不少士卒方领了饷,便急吼吼地到此处赌个昏天黑地。



要在成群结队的士兵手中平平安安地赚钱,没有两把刷子是不行的。



周五四正是一个有两把刷子的人。



他的第一把刷子是一身的横练武功,运起气来,刀枪不入,便是五六个强壮士卒围上来,也不是他地对手。



第二把刷子就是懂得肥水大家吃,他从不与水寨里的将领结交,但那些管理族内其它事务的耆老、能吏个个都唤他一声“老周”,便是杨平湖见了他,也点头打个招呼。



所以,周五四地如意赌场在君山水寨里开了四年,一直顺顺当当,没出过一件他摆不平的麻烦事。



所以,当他看见从不进赌妨的镇海将军杨岳走进如意赌坊的时候,他心里虽“咯噔”响了一下,转眼想到后院里地大东家,立时安了心,满面堆笑地迎了上去。



第五卷 孤事乱世 第十一章 誓言尤在



   当杨岳迈进如意赌坊的前堂时,杨幺正坐在后院的暖厅上,一边做着女红,一边听聂青给她报告这大半月的文书来往。



“……莆掌柜问您,福州那边有倭人要长期订购顶级的湘绣制品,商号里是不是另设一个珍品刺绣班,把这个活揽下来?……”



杨幺翻了翻桌上的小竹篓子,寻出一块布头,头也不抬地道:“告诉他,珍品没办法按工序走,成本太高,不划算,少揽这种活。”



“……冯掌柜问您,益阳州的竹税偏高,竹器匠户自成家族,极难控制,是不是暂时不动那里的色目人?……”



杨幺把布头在手上一支新布袜上比了比,见质地和颜色一致,满意地点点头,用剪子修好了形,细细地钉在袜后跟上,走了几针,方才道:“缓一缓也行,反正时下我们也没有精力去攻打益阳州,但对竹器匠户家族还是要时时接触,若是长房太顽固,寻些能干的旁系,扶助一下,也是好的。”



“……李佐领问您,你名下的一千新附军是驻守潭州城,还是随朱大爷一起攻打江西?……”



“叫他们全部跟我大哥走,保着他的命最重要,我哥要出事了,他们也不用回来了。”杨幺慢慢将袜跟缝好,举起来对着阳光比了比,转头问朱同道:“怎么样,你夫人都是这样替你缝的么?”



朱同陪笑道:“正是。四小姐缝得比我那浑家精细多了。”



杨幺笑道:“你就哄我吧,谁不知道你夫人的女红是潭州城有名的,你倒是有福气。”



朱同不禁摸头傻笑,杨幺将手上的袜子与另一支已做成地放在一处,慢慢点了点:“一双、两双、三双、四双、五双。六双,有六双了。“杨幺转头又问:“朱同,你有几双袜子?”



朱同一愣道:“我浑家给我做了五双。我已经穿破一双了,还有四双。”



杨幺点点头,低语道:“他那边还有三双,一新两旧,这么说,也差不多了。聂青,你继续说。”说罢,把袜子收起。从朱同奉上来的包裹中翻出一件做到一半的青布绵袍,对着光穿针换线,又开始缝了起来。



“是,四小姐,朱明远问您,溧州兵器监司库为官清廉,送地八珍……”



“换下一件吧,这件事前几天已经了了。”杨幺道。



“……潭州商联的和大爷问您,泉州莆家找人来探听。是否愿意和莆家合伙,做远洋生意?……”



“打回去,告诉和大爷。莆家没几天可蹦哒的了,咱们犯不着被他们扯后腿。”



“……扬州那边刘总管问您,扬州兵器监下月要来一个新司库,现在的司库升任。问您是不是要加常例?……”



“加常例没问题,但要兵器监的那伙子人把分成减少,或是把每月偷运出来的硝石增加,一处增了,必要一处减下来。否则不能加。”杨幺缝完了绵袍的左袖。小小打了个哈欠,朱同端上了茶水。杨幺道:“给聂青也倒也一杯,看他说了这么半天,”又笑着对朱同道:“你也喝一杯罢。前阵子我练兵没日没夜,你不也是废寝忘食了么?我做活时,你也在椅子上歪歪,走的时候,自会叫你。”



朱同应了,却也不敢去椅子上歪着,仍是看着杨幺做活,听着聂青说着文书。



杨幺累了大半月,手上做着活,头却向下一点一点,竟是靠在榻背上睡着了。聂青与朱同对视一眼,慢慢扶她在榻上睡下,取走她手上地物件,盖上锦被,一起退了出去。



朱同到了院子里,伸了个懒腰,仍是禁不住打了个哈欠,聂青笑道:“四小姐的精神算是足的了,方停了练兵没几天,又要忙生意。”



朱同笑道:“你还没见着她在潭州城的样子,那时候不像现在有了莆布里和冯富贵,没有得力的人帮衬,她事事亲为,整夜整夜不睡觉也是常事。”



聂青点点头,沉默下来,朱同看了他一眼道:“聂兄弟,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当初肯定不乐意被岳将军派来给四小姐当亲卫首领吧?”



聂青苦笑一声,还未答话,朱同又笑道:“当初我也不愿意,想着一个大家小姐,好好的闺房不呆,舞刀弄枪像什么样子,更别说领兵了。”回头看了看没有一点动静的暖厅,低声道:”尤其这位,当初的名声可是不大好,闯过青楼,又和太一教地道士有来往,杀起人来也是不眨眼的。”



聂青有些呆然,也不禁低声道:“竟是这样?”突然又笑道:“倒也是,我当初被她当着岳将军的面赶走时,也想着,岳将军那么宽厚严谨地人,怎么有这样一个蛮横无理的妹子。”



朱同连连点头,叹道:“就这事,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听说,这位大小姐还是岳将军亲手养大的,怎么就天上地下两个性子了?”顿了顿,又道:”不过,话说回来,确实和岳将军一样,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聂青慢慢点了点头,道:“虽不让我跟着,但也知道她怎么练地兵,还有这生意上的事,不过,她最让人看得顺眼的还是另两件事。”



朱同突地一笑,道:“我知道是那两样,第一件是每天下校场习武从没断过,枪、弓、剑或是火铳,再累再苦也是每天两个时辰。”



聂青接道:“第二件就是岳将军的生活,洗衣、缝补、一身上下的衣物、鞋、袜全是她包了,亲力亲为,比康副将、和两位张佐领地未婚妻更下心。我在将军身边时,知道他不关心这些,总是短少地。自她来了后,每隔几日便有新东西上身,更不用说洗衣、缝补了。对哥哥已是这样,将来嫁出去倒是个贤惠持家的女人。”



朱同连连点头,悄声笑道:“我在潭州城里绝没想过她能如此贤惠,只当她是个女霸王,如今看来也难怪她几个哥哥都惯着她,你就看岳将军,近日来她脾气不好,喜怒无常。喜地时候倒也罢了,烦地时候就敢给岳将军摔脸子,也没见岳将军说一个字。”



两人正说着,不提防有人走了进来,朱同顿时一惊,正要叱退,聂青却拜倒唤道:“将



杨岳点点头,问道:你们怎么在此,我妹子呢?”



聂青恭敬禀道:“四小姐近日劳累。现在暖厅里睡着了。”



杨岳看了一眼暖厅,道:“你们两个到外面去等着吧,别让人进后院。”



聂青恭敬应了。朱同虽是一愣,转念一想也行礼退了出去。



杨岳待他们虚掩了后院的院门,退出院子后,定了定神向暖厅走去。



暖厅不过前后二十块麻石方的大小。四面都是上、下麻石筑墙,中间四尺高处,装着一溜地红漆雕花木格窗,若是关上正南面的八张两尺宽的雕花木门,里面的光线极是昏暗。



“吱…………”杨岳轻轻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一缕阳光带着轻尘。随之入房,投在了松木锦垫的横榻上。垂在绵毡上的乌黑发辫反射着阳光,杨岳微觉晃眼,反手关上了木门。



杨幺缩在绵被中,榻边的松木小几上堆着装衣物的包裹和针线小竹篓,杨岳站在小几旁,摸了摸厚实地青布绵袍,叹了口气,在榻边坐了下来,看着杨幺。



杨幺微微侧身向内,左手伸出来放在了脸边,眼眶周围细致的皮肤上隐隐泛着青晕,细长的弯眉间有一点起伏,似是在梦中仍是无法安心。



杨岳默默看了杨幺片刻,慢慢俯下身去,轻吻她微皱的眉间,杨幺在梦中仍是极为警醒,杨岳方一贴身,她还未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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