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抱琴-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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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虽说当时笑着摆了摆手,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还真是仔细考虑了这个问题。
仪式完毕,她们两个浑身的汗还没干,就听到躺在榻上的淑兰一声□□,要生了!
软榻被一路抬回了坤宁宫,皇帝的第一个儿子,还是皇后肚里的,整个宫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揪着心。
太后在坤宁宫正殿坐着,皇帝来回踱步,刚从册封仪式上回来,身上的东西什么都没摘,不过三五回就累得气喘吁吁,皇帝一瘫,坐到了太后身边。
皇后从下午叫到晚上,两个时辰过去,孩子还没出来。
在殿外等着的人越发的心焦。
太后急的一下午都没吃东西,把殿里的人一个个看过去,目光停在了抱琴身上,“你说,皇后这胎怎么还不下来。”
据说体质不一样,有些人可能要十几个小时才开。“太后莫急,皇后娘娘底子好,前面太医也说养的差不多了,现在又是足月生产,一定能生下来的。”完了她又小声说了一句,“当初我妈妈生小宝的时候生了快一天,还是第三胎。”
太后听了这话也就平静了不到一刻钟,完了又问:“她怎么还不生。”
抱琴笑笑,“就快了。”
于是一晚上就在这样每隔一刻钟就重复一次的毫无意义的对话中过去了。
孩子是第二天辰时生下来的,皇帝守了一整夜,连卯时的早朝都想推了,被太后轰了出去。“我看着就行,你去办正事,第一个早朝!”
是个儿子,红彤彤皱巴巴的,脸色虽然有些紫,但是哭声响亮,太后乐的也顾不上脸上起皱纹了,直说了三个赏,便进去看淑兰了。
淑兰生了七八个时辰早已脱力,隐隐约约撑到孩子哭才放心的晕了过去。
太后摸着淑兰的头,道:“好孩子,好好睡,醒来就给你抱儿子。”
不过接下来的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比如太医说皇子体弱,淑兰得养个几年才能有第二个,太后的脸立刻掉下来了。
淑兰跟瑞诚一年的,两人都是二十一,就算养个三五年也还能再生,太后脸色稍微好了一些,道:“去皇后娘家报个信,让她两个嫂嫂进来看看。”
皇后生了儿子的消息传到乾清门的时候,皇帝刚说完对自己几个兄弟的封赏。
老二是忠正亲王,追封其母为钱太妃;老五是忠顺亲王,死了的老六是忠英亲王,还说要找一个年幼的孩子过继给忠英亲王,好继承他的爵位,等等。
老二很是感激,他亲娘生他的时候还是个宫女,最后被封为贵人,又死在贵人的位置上了,老皇帝似乎是觉得自己跟个宫女有点跌份,到她死也没把她的位子提一提。
就当大臣和亲王们竖着耳朵听究竟是谁倒霉悲催的被过继的时候,太后派的人到了。皇帝一乐,几乎是撒丫子跑了。
众人面面相觑,陛下,你倒是再说一句话啊,晚上又该睡不好觉了。
皇帝回去看了看淑兰,又抱了抱刚生下来的儿子,听到太后说要修养几年的时候,脸色也变了。
“要是这样,剩下的两个人就不能封妃了。”皇帝道。
太后点头,道:“不能让淑兰心里不好受。”不仅仅是这样,未来几年最好都别封妃。
要说这母子两个,在淑兰刚嫁进来的时候确实不怎么喜欢她,尤其是送了侧妃一根鞭子,但是相处下来,倒是觉得她没什么坏心眼,就是有时候表达好心眼的方式不那么大众化。现在淑兰又生了儿子,太后也不想寒了她的心。
也许是瑞诚突然发现孩子得之不易,第二天早朝的时候说要再看看,选个好孩子过继给六哥,这事儿就暂时搁置了,倒是把将跟皇帝一个姓的所有五岁以下孩子都算计了个遍的大臣们噎的无槽可吐。
我礼单都准备好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孩子一天一个样,虽然太医说孩子体弱,但是在太后看来,她的孙子成长速度跟别的孩子也没什么区别,不过七八天就变成了圆滚滚的胖肉球,能吃能睡,叫声还特别响亮。尤其是寂静的夜里,能从坤宁宫里传到养心殿,瑞诚还开玩笑说晚上都是听着儿子哭才睡着觉的。
抱琴现在是正式脱离了元春,二月初三那天,后宫的三个女人在坤宁宫的大殿正式成了皇帝的嫔妃。
董侧妃和元春都是嫔,传说中皇帝的真爱是贵人。
这么说其实也不是真爱,抱琴仔细想了想,宫里传的消息,可信度还真不高。
元春成了嫔之后,带着暖青去慈宁宫请安,看到了站在太后背后的抱琴,四个月了。笑容嚣张,目光张扬,怎么这么不招人待见呢,元春瞪她一眼。
太后给了元春和青梅一人一对镯子,两人坐下后,太后先对元春说话了。
元春没忍住,得意的冲青梅使了个眼色。
“你这宫女哀家觉得不错,留下来使唤了。”太后说,同时抱琴上前一步,给元春行了个礼。
元春脸上的表情僵住了,这可没法推辞,要是青梅想要她的人,那就是商量,还得许诺点什么。不过搁在太后身上,那就是知会。说到底,实力差太多。
还没等元春说出话来,太后又说,“还有她家里父母的奴籍,哀家也要。”
元春正想着盈盈下拜,说这是抱琴的福气呢。
那边抱琴先跪下了,“娘娘,抱琴不能再伺候你了。”眼中似乎还有泪光。
被抢先了,元春只能上前一步将人扶起,道:“抱琴是我们家里的家生奴才,能调教出一个让太后娘娘满意的丫鬟,这是我们全家的福气。”你就是个奴才出身的丫鬟,家生子,一辈子上不了台面。
太后听出了元春两句话没什么关系,全部为了打压抱琴,微微一笑,对抱琴道:“行了,起来吧,以后进了哀家的慈宁宫可不能见人就跪了。”
等到抱琴站起身,又回到了太后身后。太后笑道:“抱琴文采出众,品貌俱佳,忠心不二,哀家问过了皇帝,打算封她做内司。”
这下不只是元春,连青梅脸色也变了。
本朝开始宫里是有女官的,后来因为宫务全部被内务府接过去,这些女官的职位形同虚设,也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是不管怎样,女官里官职最高职位,还是记得住的:内司,女官之长,掌宫内诸事,位比正二品,相当于外官的尚书令。
当初元春进宫,做的女史正三品,就已经是贾家官位最高的一个了,而且她现在的嫔,将将正五品。
这一巴掌扇的可真够狠的,元春半天没说出话来。
恍恍惚惚间,两位嫔被抱琴送出了慈宁宫,站在大门口,抱琴道:“两位小主,等到皇后娘娘出了月子后养好身子,两位再跟皇后娘娘一起来请安。”
青梅和元春点头称是,一起走出了慈宁宫的大门。
“妹妹这丫鬟可真有本事。”半响,青梅有些尴尬地笑道。
元春却没回答,她想着贾府这下是无论如何都留不住人了。
太后的旨意在第二天到了荣府,传旨的是个小太监,其实不能算正式的圣旨,只是口谕而已,小宝也来了,他现在还在原本的七皇子府,现在的广和宫当差,奴籍自然是消了的,其实全天下都是皇帝的奴才,消不消也就那么回事了。
小宝见了母亲赵氏,红着脸被狠狠揉搓了一把,又跟梁丰说了几句话,这才又红着眼睛回去了。
房子已经收拾好了,就等后天他们两个搬出来了。
送走传旨的太监,梁丰和赵氏两个回去收拾东西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小宝走之前一本正经的说了,“人走就行,剩下的东西都置办了好了。”完了又严肃道:“别的都不许带。”
赵氏看着满炕上铺开的东西,道:“这是小宝的第一个肚兜,得带走;这个是大福小时候的枕头;这个是抱琴给我绣的第一块手绢……”忙忙叨叨又收拾了一大堆。
唉,赵氏叹了口气,抬头看梁丰,他的东西倒是不多,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纸包。赵氏一看就道:“让你舍不得吃,都放坏了!”
梁丰笑得有点傻,“我家二福从宫里带的参片,可不得好好留着。”
赵氏怔怔就掉下泪来,“可算是熬出头了。”
“可不是,好日子这就来了。”梁丰从后腰抽出烟袋来,道:“我去院子里抽两口。”
送走太监和梁叔保,贾家主事的三个女人在贾母屋里商量。
“方才那位公公说抱琴被太后要去了?”贾母不可思议,抱琴可真真有本事,不过再有本事她还是个宫女,还是伺候人的主儿。
王熙凤接茬道:“可不是,听的真真切切,那小太监说传太后口谕:太后很是喜欢抱琴姑娘,将她要到慈宁宫当差,并着贾府将其父母二人的奴籍放出。”
王夫人和贾母都没出声,王熙凤先忍不住了,道:“老太太,太太,就这么把人放了?”
贾母瞪了她一眼,“不然怎么办?”
王夫人接茬道:“她一家子都算是我贾府的家生奴才,这么些年我贾府对她也不薄,原本想着能让她跟宫里的元春相互扶持,没想到她攀了高枝就走了,真真忘恩负义。”
“太后宫里,也还是个宫女……”贾母有些活动了。
“明天才走呢。”王熙凤提醒道。
三人又不说话了。
贾母身边一个从娘家带来的丫鬟都不剩了,甚至身边伺候的人最大也不到二十岁。
王夫人娘家带来四个,现在只剩下周瑞家的一个。
王熙凤一样,成婚三年,四个丫鬟就剩下平儿一人。
三人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主儿,再加上太后的口谕里并没说什么抱琴当了女官的事儿,而且太后也没想到贾府能有抗旨的胆子。
“元春可是主子娘娘。”贾母道,“宫里现在就两个嫔,皇后又才生产完……”
“他们两个现在还是我贾府的奴才。”说着话的是王夫人。
王熙凤得了这两句话就够了,“放心吧,我定把这事办的好好的,让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王熙凤转身就要出去,贾母又道:“有点分寸,毕竟是太后要人。”
王熙凤点头道:“老太太放心。”
梁丰刚到院子里点塞好烟袋,就看见跟他一处当班的高顺过来了。
见到梁丰,高顺脸上一喜,道:“走,跟兄弟们聚聚。”说着他也有点伤感,“以后就见不到了。”
梁丰跟高顺一般年纪,都在贾府的马厩当差,一起做了快二十年了,见到邀请自己的人是他,梁丰也没多想,回头冲屋里喊了一声,“我跟高顺说说话,一会就回。”
赵氏应了一声,道:“别待太晚,还得收拾东西呢。”
“知道了。”梁丰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被拉到了院子门口。
梁丰被高顺一路拉到了荣府最北边的院子,西边是周瑞家的院子,东边的这一排还是空的都没住人,他们平常有空或者谁有个什么喜事都在这儿聚聚,主子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并不与他们计较,只要小心不走了水便是。
偏房里已经置备了一桌酒菜,高顺笑道:“我知道你不喝酒,我喝,你就在旁边喝两盅茶便是。”
两人在一边坐下,高顺给自己倒了杯酒道:“这地方,你算是出去了,兄弟我还得继续受着。”说完高顺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你家里的闺女争气,我家里的儿子,唉……不提也罢!”又是一杯下去。
“你少喝点,吃菜吃菜。”梁丰把手遮在酒杯上。
高顺扒拉开他的手,夹了一筷子猪头肉放嘴里嚼着,含糊不清道:“你自己吃,我就不招呼你了。”
梁丰拿起筷子,随手就夹了一盘离他最近的花生米放在嘴里,道:“你回去好好跟你儿子说说,都是教出来的。”
高顺眼睛一亮,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干了。
不多时,两壶酒喝完,高顺有点晕乎乎的扶着头,梁丰没喝酒却也觉得自己晕晕的,他手撑着脸,闭着眼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