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色倾城惑君心-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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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好似一只断了线的纸鸢,晃了一晃从城墙上坠落下来,那裙袂飞扬在灰黄的城墙前分外醒目。
承允上前了两步,却被许多冲锋陷阵的将士们隔了开来,他看不到最里面的情况,也不知道那个女子是否还能安然无恙。日光很昏暗,让他觉得自己有浓重的罪恶感,若不是他,这个女子或许还能安然。他到底是持着顾全大局进而让她就此牺牲了。他伸出手,只觉得这双长着茧子的手都已经被鲜血浸满双手。四周的喊杀声,让人无法忽视,可偏偏是承允就这样站在人潮里,恍如隔世。
城墙上面的琉泽护卫军已经乱作一团,而城下的仅存的一小支护卫军也已经溃不成军。伴随着一阵阵沉闷的撞击声,所有的喊杀声都渺远了起来。
那个从城墙上坠下女子早已被人潮拥挤地看不见,承允沉下心,发出停战前的最后一道命令。“停止杀敌,直接包围皇宫,不得让任何人逃走!”
命令执行之间,玄蒙的将士如潮水般涌入已经破缺了口的城门,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一次琉泽在劫难逃。
当所有人鱼贯而入,承允却发现那个自城墙坠落的女子已然不见,血迹仿佛一朵逶迤的裙摆,殷红一片。他看着这一片血迹却开始莫名的担忧,他真的杀了一个人,一个无辜的人。
经过那一片血迹,他的感觉他的心跳也难以自已地加快,仿佛一种神秘咒语镶嵌其中。
“报,没有找到紫愿。”下属来汇报时,承允正在城墙上俯瞰。
“知道了,传令下去,所有人原地待命。”承允一面颁布命令一面看着城墙下的土地,竟然如此之高。“她”一定摔的很痛,想到这里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发颤起来,正是他的手用火弩瞄准了紫愿。
承允还在思考还需要什么命令时,城下却出现了让他惊异的一道影子。沉默了一会儿,他伸出手指指了指下面,一个人掠地而去。
“你不用问我,我也在找紫愿。”这是紫夙见到承允后说的第一句话。紫夙依旧是紫袍翩翩,眼神却与中了失心蛊时不太一样。
“你?”承允警惕地看着紫夙,深怕他假装解了失心蛊,实则又是伺机出手。
“冬天的风,的确扎人。”紫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承允这才注意到他的手上其实有大片的血迹,在这个寒冷的冬日显得十分诡异。
“别告诉我,你的手也是风扎的?”承允的目光轻蔑地扫过。
“不,是一个故人。”紫夙淡淡地道。这样一句却让承允眉头紧锁,他的故人,他是记起什么了吗?如若他说的是真的话,他的故人弄不好自己也认识。
看着承允的样子,紫夙才解释:“云浅。可惜,我来晚了。她摔下来的时候没有痛多久,我用飞叶划破了了她的血脉。”
“你是说,城墙上摔下来的,其实是紫愿的皇后云浅?”承允才觉得不可思议,云浅不正是当日舞着藕色的绫缎,让他中了荣安的暗箭吗……紫愿竟然狠心,以她为饵。
“我终究是没照顾好她,我对不起她的姐姐。”紫夙苦涩一笑,眼中却含着晶莹。“她至死也未能和我一样幸运,解了失心蛊。”
承允这才明白了,为何当日的她会如此狠戾决绝。即便如此,承允还是有几分不信,不相信紫夙就此恢复。
“我知道你不信,我种的孽果,就让我自己品尝。此次来,不过是最后再去看一眼那黄金牢笼,看看我那老母后,你应该是会允许的吧。”紫夙的凤眸里少见地感怀。
……
“人或许只有在失去时才会追悔。这前半辈子,我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有时候解了失心蛊回想起过去,总会痛心很久,不是留恋,不是期盼,而是一种难过。”紫夙走之前对承允说道。
紫夙的偿离剑还背在肩上,但他的心却已经迷失。葬了云浅,托付了疯癫的母后,他早已了无牵挂。紫衣,长剑,他就只剩这么多。不,他还有一个可能会贯穿他整个人生的牵挂。
她从病中醒来,“哦,那你看到了,可以回去了。”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他固执的以为,她与以前的她就是从那一刻完全不一。当时的他暴跳如雷,恨不得上前将她掐死,现在想起来,他的眼底居然只有哀伤。怀念果然是对活着的人最严酷的刑罚。
失心蛊让他迷失,等他幡然醒悟时,他的她早已不知而终。他有听别人说过,她在那一场滔天之火中消失了,可是他不信,他恢复了记忆后曾去那片焦痕遍野的地方来来回回寻了许多遍,但就是寻不到。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紫愿又放出了消息说慕菡在他手上。于是,他日夜兼程,只为了能早些解救了她。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他看到“她”从城上坠落,他知道他救不了,他只能狠心划了她的咽喉。当他看清她的脸时,他反而愈加复杂。不是她,却是她!
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还中着那失心蛊,至少看到这样的画面能够麻木不仁,能够不痛心疾首,仅此而已。
“慕菡,你就这么消失了,不打算见我了吗?”紫夙的声音不大,却凉透了整个旷野。
“你一定是在讨厌我,对不对?那好,我就在这儿等你,等到我死。”紫夙的笑很苍凉,与他邪魅的凤眸很不相配。
谁都不会想到,曾经的君王,竟然舍得下架子,就这样在旷野中安家,只是怕他心中的她会找不到他。
一年,两年,三年,即使草屋的屋顶上也长成了一片青葱,他还是如此。偶尔月半的时候,买一壶酒,等着新君承允茅屋共饮。
“这下不用担心你与玄蒙再交战了。”紫夙喝着酒,脸色微醺。
“你倒好,你毁了我的国家,又赔了我一个国家。”承允摇摇头,他能与饮酒,却不能成为兄弟。
“是吗?让你跟我们紫姓,其实还委屈了你。”紫夙笑着。
卷二 梦囿他国 度君意 第七十二章 阴差阳错难转圜
“你喝醉了,紫愿过世以后,紫家真的只剩你了。 ”承允纠正道。
“你跟你母亲姓不也很好吗?既不想遂了紫家,又何苦背上这个担子。”紫夙摆摆手,又是一杯酒入肚。
“江山易取,不易守。你的意思我还得尊称你一声表兄吗?”承允盯着紫夙。
“不敢。当初确实是紫家对不住你。”紫夙凤眸里印着杯中美酒,却不露悲喜。
承允自己拿了酒杯,倒了酒一饮而尽。“当年我父亲接到密报称当时元国的边境有假扮平民琉泽的护卫军来犯。父亲情急,立即传令斩杀来犯的护卫军。不料杀了几人之后才知,那是琉泽的普通平民。父亲震怒去找传来密报的人时,早已寻不到。不久,琉泽就以我元国滥杀无辜为由与我们打了一场恶战。我父亲为此战死,我母亲也追随父亲而去。而后已经稳操胜算的琉泽护卫军又在元国不起眼的地方放了一把大火,将所有人堵在城里面,意图毁灭整个元国,若不是我师父我早就成了一把青灰。”
“想当年,母亲临去对我说的居然是‘冤冤相报何时了,不要为难琉泽的人。’哼,我原本就没有为难的想法,只可惜有一人我绝不会放过。”承允拿着酒杯的手有些使劲,明显是胸中有几丝郁闷难以排解。“紫愿欺上瞒下,只为了一己私欲,你却也纵容姑息……”
紫夙停下了倒酒的动作,承允说的一点也没错。原来,他是想着紫愿不过是年少轻狂,他做哥哥的本就该多担待着点儿。当然除了这一点,当时琉泽皇宫还有一个已经人尽皆知的“事实”。事已至此,赔一个国家却赔不来人命和过去的盛世。
紫夙喝完一杯道:“可惜我当年人小,并不明白小姑姑,琉泽宫里传说小姑姑在元国并不快乐,终日以泪洗面。她追随你的父亲却是给了谣言最有力的一击。更可笑的是,还有人认为她是被胁迫的。但是只有我知道,小姑姑从不是这样冲动的性格,她不过是想以死明志,以死来拖延琉泽护卫军,这一战终究是错了。”
“你说的不错,我母亲至死想的都是让我快些走,原本我是很恨你的。却在无柳山上见了你和……和慕姑娘以后,改变了想法。”承允停顿了一番,终究还是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这三年来,只有一个简单不过的衣冠冢,却成了两人无言时唯一会同时去的地方。
“还不如当时就取了我的性命,免得将来我为祸四方。”紫夙立即接了话,凤眸里却是涌起了一层薄雾。
“如若取了,她呢?”承允苦笑着又饮下一杯酒,酒味苦涩而辛辣。“我早就不恨了,你有你的立场和选择,作为帝王,许多事本就不是能自由选择的,更何况你的错仅仅只有一半。”
“罢了,不过繁华如梦。想来前半生就这么痴痴过去吧,宫中的母后哪天记得我了,我就去看看她。”紫夙摇摇头。
“你母后一直记得你。”承允打断了紫夙,却让紫夙的动作再度停滞。“太后忘记的是她的儿子——紫愿,而你并不是。”
“你说什么?”紫夙的凤眸里冷意突起。“这种笑话我不爱听。”
“你以为呢?你的母后该是冷宫里长住的凌太妃。太后虽然不喜欢凌太妃,却对你还是保有了几分亲情,她深知紫愿的性格,不忍将琉泽基业毁于他手里,所以才对你青睐有加,并一直将你作为一个皇位继承人来要求和培养。但这个事情你不知道,紫愿却知道,所以他从小便恨你,巴不得让你死,这样他好顺利地爬上皇位。”承允娓娓道来,仿佛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你凭什么胡说,没有理由我就不会相信。”
“可以和凌太妃当面对峙,凌太妃虽然对太后有夺子之恨,却因为太后对你青睐也没有特别地寻仇。她自愿住进冷宫,好让太后能免去后顾之忧,全心对你。不过即便这样,在你登上皇位之后凌太妃还是怕有什么会影响了你,于是阴差阳错地给慕菡吃下了五日断魂。”承允继续说道。
“但是慕菡曾与我说过当时是凌太妃请她喝茶,才让她幸免于那场紫愿引发的灾难。”紫夙说完眉头一紧。
“没错,但是慕菡的身份是瑾沫公主,试问从玄蒙的人在琉泽后宫该是怎么样的一个角色,何况慕菡还有这魅惑人心的姿色和风华。凌太妃太聪明,她要的是慕菡死在冷宫之外,与她脱了干系,五日断魂本就是玄蒙的毒药。”承允叹气,眼里似有一点儿悲伤。
“冷宫里不是更能掩人耳目?”紫夙将字咬得更重。“再说为何不是玄蒙国王下的毒,他不是还威胁慕菡来杀我吗?”
“表面上是,但是当时慕菡入冷宫时琳儿也在,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何况凌太妃已经亲口说了,玄蒙若是有心下五日断魂,该给琳儿也下,不是吗?”
紫夙哑口无言,这个真相对他来说十分沉重。他的母后不是母后,是他母后却又是害了慕菡的祸首。如若不是五日断魂,慕菡又怎么会选择放弃,宁愿就此消失在火海。
“你还要去见你母后吗?”承允试探道。
“不见。”紫夙最终吐出两字,凤眸里有绝望逸散开来。
“我指的是你亲母亲。”承允压低了声音。
“我说的就是。”紫夙不耐烦地又倒开了酒。
“夙儿。”一声极力压抑的声音出现在门外,不是别人,只可能是他真正的“母后”。
“我不想见你。”紫夙连头都没抬。
“娘亲知道,不过娘亲是诚心的。”太妃的声音看似平稳,实际上已如同丝帛一般有了细细的裂缝。“你不想见娘亲,但有一个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