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去哪儿-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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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麝香一事真的不是惠妃所为,那会是谁?她既然提出此事,必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掖在心里不告诉他。想必对方的身份挺重,她没办法与这人撕破脸,更难以与他坦白。如此说来,那就是婉妃丽妃。若不是她们两个,那就只剩下……皇后娘娘了。
李存之睿智的目光魆地冰凉。皇后到底是他生母,他心里很清楚,皇后盼着皇孙许久,不可能做出有损胎儿之事。
不论是婉妃还是丽妃,这一招棋倒是下的极好,可一石二鸟。
他提步往膳房去,那里重重欢声笑语,说着寻常的话题,用秦袅袅的话说便是拉呱。他笑了笑,踏步走进去。
太子殿下的身影方投射下来,众人纷纷闭了嘴,膳房一下子安静下来。秦袅袅瞄了他一眼,眉角轻挑,“殿下您来之前应该说一声,瞧您把大伙儿吓得,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大伙儿以为,秦侧妃说了一句实在话。
若这话被秦老爷听见了,一定会火冒三丈、暴跳如雷,还会将大小姐狠狠地训斥一通。可太子殿下却没有。杨丹垂着脸,眼皮轻抬,偷偷地瞄眼于他。那人不仅未动怒,还满面春风,眉目之间染上了层层笑意。他指着秦侧妃包的水饺,道:“瞧你包的饺子,不是馅儿多了,就是捏不紧。”
秦袅袅“嘁”的一声,道:“谁包谁吃,吃多少包多少,包好自己吃的份儿就行了。”
这话说得很得瑟,配上她挑眉的动作,像极了寻常的小两口在拌嘴。李存之笑了笑,拎了一只她包的水饺在手里仔细的把玩,“有点像你的耳朵。”
——窘。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颇为尴尬,不约而同的冒出一个念头:我好像成了殿下与侧妃之间的障碍物,我要不要离开呢?可撇头瞧着当事人秦侧妃,她很淡定,神色如常,“殿下,这话您在暖帐与臣妾说说就得了,这大庭广众的,叫这几个果儿们多不好意思。”
更窘——
众人觉得秦侧妃这话完全等于没说,或者,秦侧妃与殿下直接将膳房当作暖帐了,否则这俩人怎么能旁若无人的调情呢。他们纷纷侧过头,仿佛这样就能当作没听见。
孰知秦侧妃不按常理出牌,冒了一句:“你们转过头去做什么?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罢,她漫不经心的与太子道了句:“殿下,您说是吧。”
“嗯,是。”
太子这两字应得挺自然的,却叫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秦袅袅本也没想过这人会有所回应,完全是自娱自乐的状态,偏生这人回应了,还挺理所当然的。果然还是她对太子殿下不了解。
李存之在桌子上摆好水饺,低眼便见到了她微隆的小肚,他一手抓住她灵巧的柔荑,一手覆在她的小肚子,宽大的手掌透过衣衫递来一股温暖。秦袅袅魆地红了脸颊,耳根子滚烫,娇嗔的瞪了眼李存之,“殿下,注意场合。”
殿下回之,“他们看不见。”
秦袅袅觉得此人跟她初识时有些不一样,好像他的脸皮变得有些厚了,还挺无耻的。她撇撇嘴,满脸的嫌弃,“真是掩耳盗铃。殿下您还是回去洗洗睡吧,这里用不着您。”
李存之笑了笑,温暖的手掌依旧紧紧的帖着她的小肚,却反问了一句:“不是说谁吃谁包么?”
秦袅袅被噎了一道,瞪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恨不得用眼神将眼前这人瞪到泥地里。她道:“殿下放心,饿着谁也饿不着您。”
“四个多月了吧。”他低眉垂脸,神色安然柔和,也不知在思索什么。蓦地,他轻轻笑出了声,唇角微翘,“他来的真早,在里头待得真久。”
这一下秦袅袅的脸更红了,直红到了脖颈底。她没好气的瞪了眼太子,掸去手掌心的面粉,淘气的在太子的华服裙摆上抹了几下,与众人摆摆手道:“殿下被我们孤立挺难过的,你们现在这儿弄着,我把殿下带回去说说话,给他解解乏。”
说罢,秦侧妃带着方来没多久的太子殿下翩翩然离去。
出了膳房,秦袅袅抬眼盯着太子,满眼的探究,“殿下,臣妾知道您最近常常抽着,可您在臣妾的跟前抽抽就算了,怎么在果儿们的跟前也抽呢!”
李存之眼睑低垂,墨黑的眼瞳映出她娇俏的模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秦袅袅又被噎了一道,还噎得挺准。她张了张嘴,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字来,双颊却因心口的愤懑与幽怨而憋得绯红,似两朵霞云挂在两颊。在李存之看来,她不像是恼怒,反倒像个羞赧的小姑娘。
她仰起头,眼睫扑簌,带着款款笑意,似是想到了对付他的好法子。她笑道:“殿下,您要是再这样下去,臣妾就搬到流云宫去。”
果然,流云宫三个字一出来,李存之便换了脸色。那份不悦在眸底一闪而过,复又若无其事的牵起她的手,轻声细语道:“走吧,你的水饺还没包好呢。”
于是这一回合姑且算是秦侧妃占得上风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悠闲了好些日子,除了每日与太子殿下必不可少的斗嘴外,皇后不找秦侧妃麻烦了,后宫也没人给她找事儿了,秦侧妃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日子悠然自得,每天除了混吃,就是等死。
不过这样的好时光没几日,宫里出了个炸了锅的大消息。
据浣衣局的婢女说,昨儿夜里听见有女人在哭,还哭个不停,嘴里嘤凄凄的也不知在念叨着什么话。她们受不住念叨,便出门一探究竟。本是想训斥那人一顿,大半夜的不睡觉,跟闹鬼似的。可整个浣衣局巡视下来,没有半只人影,然则女人的哭声还在。
她们吓得惊了魂,更甚者有人发了一夜高烧,一连烧了三四天还不见好。于是便有人说,她们是撞见鬼了。即,浣衣局闹鬼。
秦袅袅是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的,但在枯燥无味的皇宫里,把这条消息当做染料给无聊的日子润润色倒也不错。
可没过几天又有另一道更令人惊悚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整个后宫及前朝,弄得人心惶惶,更叫有些人坐立不安。
据传,那个女鬼口中喃喃自语的是:“娘娘,牡丹的香气太浓了,闻着呛人。”每每深更时分便听她的声音从井底传上来,嘤凄凄的呢喃着低吟着,哀哀怨怨的,似乎心口憋了一股极大的委屈。不几日,有去云锦宫送东西的宫婢发觉惠妃娘娘寝宫前的牡丹消失了一大片。
她不知道那一片牡丹是被女鬼摧残了而后被惠妃娘娘销毁痕迹还是那女鬼直接带走了那些牡丹,她只晓得那里原本种了一大片的牡丹花,如今却成了被翻新过的土壤。
是以,关于女鬼的口中娘娘直接被人以讹传讹成惠妃娘娘。
杜若自然也是不信这些鬼啊怪的,可正所谓三人成虎,加上她曾于深夜守株待兔却没甚收获,然则翌日一早牡丹又被摧了一株,她便渐渐的信了。信了传言的杜若没了往日的大胆,夜里头总要寝宫内外灯火通明才睡得着,精神也是愈来愈差。云锦宫的人如此说道。
可这个女鬼是谁呢?
有人说是几个月前刚死去的春兰,因为那声音听着格外年轻,且春兰又是无缘无故死在井底的。但也有人说那是多年前的宸妃,因为宸妃是死在牡丹丛里的,可宸妃生前喜欢的是芍药。
这两个版本的流言像传染病,传遍了所有人的耳朵,上至妃嫔,下至宫婢,无不在茶余饭后讨论着这个令她们胆战心惊又格外好奇的话题。
渐渐的,秦袅袅从这阵流言当中嗅出一丝异味。
皇宫是何等神圣的地方,哪里容得了这些个流言妖言惑众、扰乱人心。可偏偏这些传言没有被制止,还愈演愈烈,这定是有人在其后推波助澜。
如此一来,她便想到了太子殿下。若此事乃殿下在背后操纵,皇上又默许了他的言行,那么为何这道流言会愈演愈烈便能解释了。
可是,为什么呢?难道是为了让惠妃自行露出破绽?她又不是傻子,女鬼背后是不是有一只手还能看不出来!
然则再一神思,她又觉得太子这条计策也许可行,毕竟做坏事的人心底总有一处是虚着的。而且惠妃已有数日称病,未曾去永和宫请安。
太子殿下这一招,真损。
永和殿内妃嫔们叽叽喳喳的与皇后说着话,有人无意中提到女鬼一事,被皇后狠狠地瞪了一眼便即刻噤声,不敢多言,流转的眼眸却泄露了她们的心事。皇后于凤位危坐,拿眼睥睨着这些人,“这几日流言四起,本宫念着你们在宫里有些年头了,会懂事的忘了此事,没想到你等竟然如此不懂事,居然也议论起来。”
妃嫔们纷纷低了头,假意做手里的事情。未几,丽妃扬起头来,道:“皇后娘娘,不是臣妾多嘴,此事确实有几分诡异。不论传言是真是假,都该叫人证实一下才好。”
她说了句实在话,但话里话外无不透露了她想看笑话的心态,否则那声证实又有什么意义。
皇后这回没有瞪她,只是缄默不言。
“臣妾以为丽妃姐姐说得对。”难得言语的婉妃附和了一声,声音婉转似莺哥,一颦一笑胜花朵。
秦袅袅默不作声,余光轻轻撇过一些人,又不动声色的收回。
虽然这事儿是太子殿下为她而做,可她并不想插一脚进去,毕竟太子能办的事情她不一定能办。再者说,她当个甩手掌柜也挺自在的。
一转眼,她瞧见皇后垂眉,似乎是在考虑丽妃之言的可行性。未久,皇后抬起眼睑,道:“此事本宫自有打算,若今后再有议论之声、媚惑之语传入本宫的耳朵,必将严惩重罚。”
收了警告,众人相继离开。
杜子熙走在最后头,脸色并不好,到底有所指的人是她的亲姑姑。拐过一个十字路口,杜子熙换了一条甬道而行。道上人烟稀少,除了偶有路过的宫人,再没旁的人来了。云锦宫竟一下子门可罗雀,可见人心凉簿。
她叹息,在宫门口犹疑了半晌,终是提脚走了进去。
此时杜若正在寝宫前合眼晒太阳,绿柳附在她的耳边说了些话,她掀开眼睑,懒懒的看着杜子熙,并未启口说话。
杜子熙一直望着她,虽然脸色苍白了些,但精神瞧着还是可以的。她忽然觉得,惠妃称病不过是个幌子。她屈了屈膝,道:“子熙给惠妃娘娘请安。据闻娘娘近日身子不适,子熙特来瞧瞧,娘娘如今身子可还好?”
“听闻本宫病了,你倒是走得勤了些。”杜若轻启红唇,反口讽刺之。她丢去一道嘲笑的目光,又款款收回,心底倒是有了些宽慰。自打她放出自己生病的消息便没人来过云锦宫,人心暖凉,自此可深深知晓。
听着这话挺中气十足的,杜子熙漾开一朵芙蓉花般的笑靥,“既然娘娘身子没什么大碍,那子熙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杜若未言,却是缓缓的阖了眼睑。
迫于皇后的威严,宫里四起的流言渐渐的平息了下去。可不过三两日的光景,浣衣局又传出一条惊心动魄的消息。
有人说,昨日深夜那只女鬼没再说什么“牡丹太香了”,而是换成了一段令人莫名又毛骨悚然的对话。晚子时,女鬼一反常往,哭哭啼啼的哀求着,“公公,奴婢什么都没说,奴婢真的什么都没说。公公,您饶奴婢一回吧……啊!”这短短的一句话,这只女鬼重复了好些遍,直到子时过才渐渐停歇下来。
浣衣局的人心里好奇,却又惶恐,没一个人敢出去查看一番。
流言一出,宫里又炸开了锅,连带着前朝的官员都一脸高深莫测。皇帝虽然没说什么,但他借故打压了杜淮在朝中的气势,其意味不言而喻。但秦袅袅觉得如此发展下去,皇宫里的人迟早都被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