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惶恐-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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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谢樱樱拼命摇头,可是眼泪却止不住流了出来,于是再也忍不住,并不管眼前这人是谁了,只抱住哭得昏天暗地,百里乐正也由着她发泄。
等谢樱樱停住了哭泣,百里乐正随意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了擦脸,道:“这才是樱樱原来的样子。”
谢樱樱一听却瘪了嘴又要哭出来,百里乐正拍拍她的脸颊,道:“樱樱觉得这世界不够好,觉得这世道太残忍太冷漠,那便和我一起建立起一个新的世界。”
*
几日之后石庆被封为一品大将军,百里乐正待他更是与别人不同,时常赐酒赐肉,而石庆也愈加的不知道收敛。
与石庆相比,孙程和杜默便过得很不如意,每日只是练兵,从来不让他们二人去打仗,孙程有劲儿无处使便死命训练手下的兵,每日都过得很憋屈。
几日之后却有一个地方十分不好攻取,苏清谷便派了孙程与石庆同去,可是石庆打仗时却故意从中作梗,不但不与孙程配合,偏还引了敌军去攻打孙程,最终导致孙程大败。
只是等他们回到军营之后,百里乐正却只训斥孙程并不责备石庆,孙程近两个月都不得意,如今又受了这样的憋屈气,哪里还能忍,当下卸了盔甲不当这憋屈的将军。
百里乐正却当真不去追,石庆更是乐见其成。自此之后石庆越发的目中无人乖张无比。
之后一日,苏清谷派石庆去攻打一处关隘,石庆并未放在心上,可是他偏偏在这处处关隘之中丧了命。据他手下人言,是战乱之中有人射了暗箭,这才导致石庆身死。然而知道真相的也不过百里乐正、苏清谷、谢樱樱等几人而已。
宠之盛极,死亦不远。
*
又说这孙程自从撂挑子不干了之后,便日日在衡州城内的小酒馆里醉生梦死,这日他宿醉醒来却发现屋子里多了两个人:谢樱樱和杜默。
孙程立刻没有了好脸色:“你们来干什么,怎么不去给那石庆匹夫提鞋?”
谢樱樱笑道:“孙将军这几日不理世事,想来不知道那石庆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去攻打一处关隘,被射死的。”
孙程听出了她话中似乎有其他的意思,又问:“怎么这么容易便被射死了?”
谢樱樱实话实说道:“陛下想要让一个人死是十分容易的,孙将军这一点还不明白吗?”
听闻石庆死了孙程自然觉得心中爽利,只是偏顾及着自己的脸面不肯再细问,只烦躁挥挥手:“陛下想要谁死与我有何关系,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将军了,你们快些走,我看着头疼!”
两人却是都不起身,谢樱樱道:“陛下让我们二人来是专门请孙将军回去的,先前无故责备将军也是为了麻痹石庆,委屈将军了。”
孙程虽然这几日一直买醉,但是总归是年少气盛,想要闯出一番事业来,他亦知道谢樱樱虽然身为女子却深得百里乐正的器重,如今派了她和杜默同来请他回去已经是十分重视了。可是孙程当初是自己卸了盔甲弃了官职,如今这样轻易的就回去了实在不好看,于是落下脸子不应声。
谢樱樱却早已经料到了孙程的这个反应,和杜默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忽然出手制住了孙程。
整个衡州的人都看见孙程是被五花大绑着送到了百里乐正处,孙程便也就坡下驴没有太过挣扎,百里乐正亲自给他松了绑,摇头道:“樱樱和杜默的法子倒是好,管用。”
孙程却是不再怨恨百里乐正,抱拳侧头道:“是孙程鲁莽,不能体会陛下的苦心,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我自然是不会怪罪你的,当初虽然有意麻痹石庆,但我也是真的想要让你受些委屈。”
孙程一愣,问:“这是何意?”
“你与你的先祖孙勇有□分的相像,当初孙勇之所以离开朝堂隐居荒野便是因为受不了别人的辱谤,只是这样的性格对于一个将领来说是不可取的,所以攻下衡州之后我便有意不让你带兵打仗。”
孙程千想万想也未想到百里乐正冷落自己竟然是这个原因,当下抱拳:“孙程不知陛下心中所想,错怪了陛下,还请重重责罚!”
“责罚倒不必,只是以后你要时时记得韬光养晦,忍辱负重才能成就大业。”
*
这年六月的时候,浮端的土地已经陷落了大半,呈现出一派衰颓落败的景象来。到处都是奔走的流民,商人也不再做买卖,茶楼酒肆也不再营业,浮端气数已尽。
七月,百里乐正带兵攻打浮端最后留下的华州,也是浮端的帝都所在。谢樱樱的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看紧城门不要让任何人出入。
黎夏的士兵已经攻进了浮端奢华异常的皇宫之中,谢樱樱在城门上能听见远处的厮杀声,等厮杀之声小了一些,却有一白衣小将领着数十士兵策马而来。
待那小将离得近了,谢樱樱才看清这人她是认识的,正是先前曾帮忙从牢中救出元夷的于今。
这于今却是从未见过谢樱樱的,所以只准备带着人硬闯出去。
谢樱樱却是先开了口:“将军怀中抱着的婴孩是谁?”
于今见谢樱樱问得并无一丝敌意,心中甚是纳罕,却是未说实话:“这是东奎将军的儿子,还请姑娘放行,于今永生永世感恩于心!”
“我看将军身后的士兵皆为宫中侍卫,想来这婴孩绝不会是东奎将军的后裔,我若是今日将你们放出去,只怕日后出了事我担待不起。”
这于今见谢樱樱并未明说,心中稍稍安心一些,却道:“这的确不是东奎将军之子,只是从今日之后他是谁都可以,只绝不是他真正是的。”
谢樱樱仰头看了看火光冲天的宫殿,终究是不能忘记于今当日之恩,也不愿意见这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遭到屠戮,挥手让士兵打开城门。有士兵来劝谢樱樱,谢樱樱却不听,只说出了事情她一并承担。
这最后一战在傍晚十分结束,黎夏的军队和独孤家的家卫里应外合,用了一天的时间攻下了华州。浮端的皇亲国戚们死的死,疯的疯,囚禁的囚禁,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的能力。而浮端尊贵无比的皇帝在他奢华的宫殿之中自|焚,把自己腐朽的身体同那宫殿一起烧了个精光。
百里乐正用了半年的时间覆灭了一个国家,天时地利人和占尽,他计划许久,算无遗漏,令天下震惊。
谢樱樱天黑之时才孤身入宫,她放走了于今和浮端皇帝的子嗣,所以是来向百里乐正请罪的。因为有人在殿内谈论正事,谢樱樱便只能在外面等着。等里面的人谈完离开,百里乐正便开始查看公文,谢樱樱心中胆怯,于是依旧不敢进去。
等百里乐正看完了公文,便眯着眼看向门外的方向,缓声道:“我都已经没有事情做了,你如何还是不进来?”
谢樱樱磨磨蹭蹭地进了殿内,然后便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小声道:“樱樱又犯错了。”
“我知道,你不但放走了于今,还让他带走了浮端皇帝的子嗣。”
“嗯,陛下责罚我吧。”
“你过来。”百里乐正面上不喜不怒,让谢樱樱也摸不清他在想什么。等谢樱樱靠近了,百里乐正却忽然伸手拉住了谢樱樱的耳朵。
谢樱樱的耳朵被拉得生疼,连忙告饶:“陛下轻点好疼!好疼!”
百里乐正却偏不松手,把谢樱樱的脸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冷哼道:“怎么,你放走了这个大麻烦揪个耳朵都不成?”
谢樱樱也觉得自己放走于今的确不是一件小事,但却觉得委屈,撇着嘴道:“陛下明明知道我会放走于今还让我去守城门,你本来也是要放于今走的!怎么现在反而还来怨樱樱!”
百里乐正一挑眉,又是冷哼一声:“你最近能耐不见得怎么长,胆子倒是大了不少,这又是哪里来的歪理?”
“陛下图谋的是整个归元的土地,可是若攻取了浮端之后再攻取别的国家,只怕到时候其他几个国家会连成一气抵抗黎夏,但是若有国家想要利用那个皇族后裔来图谋浮端的领土,陛下便可以名正言顺的与他开战。”
百里乐正眼中有一抹笑意,却是并不松开谢樱樱的耳朵,道:“可是那于今不是答应了你让那孩子当个普通人?”
“我当时并没有想到陛下所筹谋之事,所以以为于今能做到他的承诺。可是既然陛下要这个婴孩被别人利用,想来会不断派兵追杀于今,让他不得不去寻找一个靠山,若是我没有想错,这靠山便应该是浮端临近的常曦了。”
百里乐正沉默片刻松开了谢樱樱的耳朵,道:“这样说来你当真是为了报答于今当日之恩而放他走的?”
谢樱樱点头,神色有些愁苦:“樱樱和陛下是不同的,樱樱这种凡人总会有恩有仇,有仇的总要报,有恩的总要还,这天地虽然广阔,可留给我这等凡人走的却只有一条窄窄的小路。”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姑娘们的留言,评论同比增长了2000%,吾很欣慰,决定暂时先不报复社会==
67情字不远
67。百里乐正的心事
浮端覆灭之后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恢复法律秩序;百里乐正一连几日都与独孤意苏清谷商量颁布法令之事,谢樱樱依旧是不得闲的端茶倒水,活儿干得越来越娴熟。
这宫殿的奢华程度是百里乐正那个破旧的东阳宫所不能相比的;而宫中库房中更是奇珍异宝无数,其中有一件水貂皮裘更是金贵无比,百里乐正随手撇给了谢樱樱。
这谢樱樱不是不喜欢这金贵的东西,只是她尚有一件半新不旧的,加上近来军费也十分紧张;所以便把那皮裘又送还给了百里乐正。哪知百里乐正叹口气摇头道:“樱樱你不知道啊,现在我们黎夏很穷啊;今年冬天我准备把宫中的煤都断了;这不是想到你怕冷,怕你受不住才将这皮裘给了你;你要是不要那正好。”
谢樱樱一听冬天要断煤哪里还能冷静,绝不可能将这皮裘还给百里乐正了,抱着皮裘谢了恩便溜。
旁边的苏清谷见了这一幕,摸着下巴叹道:“陛下对樱樱倒很是特别。”
百里乐正面无表情道:“我把她当徒弟,当女儿,当下属,自然待她便特别些。”
苏清谷笑得高深莫测:“可若有一天樱樱离开了陛下,不再是陛下的女儿、徒弟、下属怎么办?我记得樱樱说过陛下答应过一个两年之期。”
男子眼角眉梢都是浅淡的笑意,问:“先生可信我会放她?”
苏清谷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信,陛下呢?”
“我亦是不信的。”
*
这日却有一与浮端接壤的黍离国使者求见,说是有礼物要送给百里乐正。这黍离国并不大,领土不及黎夏的一个州,但这黍离国因举国信奉圣女,所以很是团结。
来使是两个异装的青年男子,只是这“礼物”却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已经不年轻,你甚至可以看见她眼角带着一点点的细纹,可是她却给人一种尚是少女的错觉,你总会觉得她应该是十六七岁的年纪。
“这是我们黍离国最美的女子夜容夫人,我们圣女特意将她送给陛下。”
这夜容夫人脸上的表情很是天真,丝毫也不惧怕地抬头打量百里乐正,她一笑脸上的梨涡便显现出来,并不如何魅惑,只觉得这女人十分美,便是谢樱樱也有些看痴了,更不要说周围的侍卫大臣。
苏清谷此时正在百里乐正身旁,低声提醒道:“黍离惯是善于媚术蛊物的,这女子着实怪异,陛下不要被她迷惑了。”
百里乐正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却是对那来使道:“那便替我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