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给本山贼更衣-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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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被方才这诡异安静的气氛憋得心慌慌,如今听得他这么一说,便迫不及待地开口。
永远不要再来?心头一痛,庞啸川倏而蹙眉,苦涩一笑:“遵旨。只要公主幸福,啸川什么都愿意做。”言毕起身站起,留恋地看了公主一眼,转身离开。
长夜漫漫,向来无论遇到何事都能宽心入睡的落嫣却失眠了,孤独无依的她眼前不觉浮起一人面容,他那嬉皮笑脸的表情此刻想起却极其温暖,落嫣嘴角勾起一丝温馨笑意,不觉念出一个名字:“戎玄……”
戎玄,你说:公主再好,也得有个好相公疼!你让我不要执着于公主,跟你走。真的被你算准了。你真的只是个山贼吗?落嫣在心中轻问,也许你会卜卦吧,是个玄机妙算的山贼。
解忧公主醒了,京城众人谈论一番龟兹神医如何神乎其技几日后,一切又会归于平静,毕竟,人还要过自己的日子。长久陷于此消息无法自拔者惟有解忧公主的亲友,却也有几类不一样的心情。
娄贵妃长久陷于惊喜中无法自拔。回宫后做了不下数十件事来平复心情。从修剪宫里花草到动手给外孙裁剪婴孩衣物,却每一件都做不成。
这些日子没有心思侍弄自己种的那些花,落嫣从前最喜欢的那株含羞草了,娄贵妃想着修个好看的造型迎接女儿。
修剪花草时,她想起得命人整理收拾女儿的寝宫,过些日子她病好清了,定是要回来住一阵子的。
亲自参与布置寝宫后,她又想起女儿如今如愿以偿和驸马恩恩爱爱过日子,怕是马上要添丁了,那得赶紧去亲手缝几件可心的漂亮小衣服去……主子反常,累得伺候的宫女内侍跟着奔东忙西。
上清长久陷于震惊中无法自拔。自那夜被庞啸川破坏计划后,她就气得小病了一场,跑到城外离宫小住一段时日,如今还没想好如何收拾庞啸川,就听闻姐姐醒了。如果落嫣醒了,那岂不是如了庞啸川的愿了!
上清这一口气还没上来,又惊闻醒后的公主和驸马成了京城恩爱夫妻的表率。二层震惊之下,上清差点没呕出口血来,剧情变化太快,快过人心的预料。
庞啸川则陷于失落难过之中无法自拔。公主醒了,可却原谅了一个她本不该原谅的人,她本可以有千万个选择,却选择了最不该选择的人。无论他再怎么挽回,他们终究是要如此错过了。
落嫣被软禁在屋中已有五、六日,每日有人定时送吃喝来,还有人给伺候洗漱、倒马桶,甚至在落嫣发现自己来了月事时,负责照顾她的老嬷嬷还贴心送来柔软丝绸。
假公主居然对她这么好,落嫣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怀疑——她便是缪兰夕,因为只有她舍不得自己身子受到委屈和虐待,所以她会让落嫣吃饱穿暖用好。
只是,假公主不会就打算这么养着她这位龟兹神医吧?落嫣猜得没错,缪兰夕不打算一直养着她,其清楚养着一位真公主有多大风险,只是她还没想好如何对落嫣下手,况且她也有了万分苦恼之事。
此事关系隐秘和羞耻,让她无法向任何人启齿。
三天前的晚上,自觉身体已康复无甚大碍的缪兰夕羞答答拉住徐安留在房中,徐安倒像是比她还紧张,局促不安地将眼神乱瞟。还是缪兰夕半羞涩半主动地帮他将外袍脱去。
见徐安紧张得额头冒汗,缪兰夕又好笑又欣慰,他这般模样定是没有碰过女人的,确实对她专情。索性豁出去了!缪兰夕轻轻拉起徐安的手覆到她胸口,娇羞低下头。
徐安浑身一震,猛然缩回手去,然下一瞬却被那双受伤的眼睛所触动。
缪兰夕不知所措地望着他,眼中隐含委屈无助的泪光,她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孟浪,吓到了徐安。
他做了什么?徐安急忙提醒自己,她不是秦落嫣,她是他心爱的兰夕啊!这么想着,愧疚的他不由将其抱入怀中安抚,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
相拥相吻、解裳、入帐,可当两人赤裎相对的时候,徐安却久久不攻城拔寨,一直闭眼的缪兰夕也忍不住悄悄睁开眼。
徐安面红耳赤喘着粗气,眉头紧蹙,似万分难堪,随即一言不发翻身离开。缪兰夕顾不上没有穿衣,死死拖住他的手,羞恼道:“徐郎~”
徐安执拗要走。公主的身子躺了这些时日本就瘦弱,推搡之下竟跌下床去,徐安急忙回身来扶,缪兰夕却怔怔趴在了地上,她看见,她看见,徐安的那活儿居然没有它该有的反应,而是软趴趴的。
缪兰夕惊诧不已地缓缓抬头,正对徐安尴尬的眼神。
突然,她明白了他要急着离开的原因。缪兰夕虽之前并未成婚,可这些事也隐隐约约听说过些,况且看徐安的脸色实在难看得紧,心知男人的面子伤不得,急忙好言好语一番劝慰,只道其是初次所为,紧张所致,不必放在心上。
可那夜之后,一连两日徐安总找各种理由,不与她行房。前晚称喝了酒,不能熏了她,昨晚更离谱,他居然说累了,只想安静地抱着她睡觉。
缪兰夕心里憋了股无名火,她总不能日日挑逗撩拨吧,逼得太急,会让徐安将她看做水性杨花之人的。然这心火不能对徐安发,就只能冲对下人。
于是,公主府的下人都有一个共同感受:公主从病中醒来后,脾气与日俱增,一语不对,摔个官窑瓷瓶已是小事,重的还得打那不长眼的奴才几板子,撵出府去才算。
但是今日,缪兰夕打算选择另一人作为出气对象。因为徐安今天陪她散步的时候又失神了,两人本是正柔情蜜意地逛着花园,在丫鬟屡屡报告说某某皇亲又来探望公主,打扰了几次之后,徐安眼中的温柔渐渐变为厌烦。
缪兰夕觉得这都是替落嫣打发她那堆虚情假意的亲戚造成的,况且关了这些天,也该去会会她了。
缪兰夕来的时候,落嫣正焦急地等着人。
这府里除了每日负责落嫣生活起居的那个老嬷嬷,几乎无人知晓神医是个女子。这老嬷嬷耳聋眼花,也许正因如此缪兰夕才相中了她,但是老人也有老人的痛苦。
老嬷嬷常年受风湿骨痛困扰,对神医的医术是钦佩不已,一来二去便同落嫣有几分熟络,还求落嫣帮她治病。落嫣当然不会治,但她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公主府守卫森严,凭她的三脚猫功夫,想出去几乎不可能,况且出去了也无济于事,关键的关键还是找到那个巫婆。所以,老嬷嬷答应替落嫣送信给巫婆,她则要治好这老嬷嬷的病。
正午日头毒辣,落嫣愈发忧心,不知那老嬷嬷到了何处,千万别晒昏在半道上。
“吱呀”一声门响,刺目的光线泄入屋中,落嫣抬起手遮挡,抬头便见一个珠翠满头、轻纱曼罗的女子走进来。
熟悉的五官因背光而隐没在屋中微暗的光线里,但落嫣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从前的身子。
“神医,这些日子太忙,怠慢你了。”缪兰夕似笑非笑。
落嫣恨恨咬牙,握拳的手将指甲都戳到掌心,她定定看着这个占据自己肉身的女人,一再提醒莽撞的后果很严重,才克制住上去抓住她大吼“还我肉身”的冲动。
“好吧,演戏也怪没意思,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不如我们谈一谈,秦落嫣。”
落嫣如遭雷击,秦落嫣,这个女人承认了她不是秦落嫣了。
“缪兰夕……你是缪兰夕,对不对?”
缪兰夕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讨论这个问题怪浪费时间,你也可以告诉我,你想怎么死?”
落嫣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望了望她又看了看自己:“你……你要杀了自己?”
缪兰夕撇撇嘴:“留着你始终是祸害,反正现在你也回不来这身子了,不如给你个好去处,早些投胎去。虽然你这身子,我用着不太习惯,也不甚好用,不过也勉强凑活,好歹是公主的身子呢。”
☆、25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落嫣目瞪口呆,她在山贼窝闹腾了好些时日才接受自己变成别人的事实,而缪兰夕居然这么容易就愿意做成别人,还想毁了原先的肉身,毁灭她魂魄易位的证据!
缪兰夕轻笑一声,继而几分惆怅:“我的身子,我虽有些舍不得,可终究不能让她坏了我的事,我已经是公主了,如何还能让这证据留存于世?”
缪兰夕步步走来,目光中早没了当初的怯怯,取而代之为堂而皇之的坦然。
“啪!”一声脆响骤然响起。
缪兰夕往旁踉跄半步,惊诧地捂住脸颊,随即怒不可遏:“你打我?”
落嫣甩着震麻的手掌,笑道:“打你怎么了?我打的是我自己的身体,你有权利处置自己肉身,我为什么不能?”
缪兰夕眸中厉色一闪,徒然扬手挥来,却被落嫣闪躲时抓住机会,又利落送上一个追风掌,缪兰夕再次被打得一个趔趄。
“我告诉你!即便如今你是公主的模样,也只是瞒得住一时,瞒不了一世。我不信你能把这个弥天大谎撒得功德圆满,我解忧公主不轻易与人为敌,但若是有人犯我,不论做鬼做人,我都不会放过!”
缪兰夕怔怔地望着这个一身凛然不可侵犯气势的女子,不得不承认,这刁蛮公主虽换了一身皮囊,可公主的霸气和气场不减反增。
半晌,缪兰夕才回过神,气得浑身发抖,如今明明是她占了上风,可被打被吓住的人居然还是她!
“呵呵……你等着!”缪兰夕冷笑着开口,“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的,你欠我的东西,我要一样样讨还。我被你害得流落在外一月,你想知道那一月我经历了什么吗?被人绑架颠沛流离,嫁给不喜欢的人,差点失身于山贼……这些,我会向你一一讨要!”
落嫣微微失神,如今她已不想同缪兰夕解释什么了,虽然缪兰夕的那些遭遇,并不是落嫣有意为之,她甚至不清楚明明是好好送走的缪兰夕如何会变成被人绑架,然后流落山贼窝。
但这些确实跟她当初命人把缪兰夕送到江东张氏嫁人脱不了干系。
如果可以重来,她愿意相信戎玄说的,这世上会有真正喜欢自己的人存在,她不会再强求徐安,更不会耐不住劝,鬼迷心窍般听了上清的话,将缪兰夕送到别处嫁人。
她会成全他们,然后等待、寻找戎玄所说的那类不会因为身份而抛弃自己的人。
可一切不能重来,她和缪兰夕是实实在在走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
缪兰夕回房后越想越火大,本是去撒撒气、恐吓一番,结果却莫名其妙吃了两个耳刮子,还被威胁一顿。这么想着,缪兰夕手心就痒痒了。
被赶到屋外的丫鬟嬷嬷听着里面此起彼伏的碎裂声,阵阵心悸害怕,瓷器砸完了,一会儿该不会要找碴打人了吧?公主真是越来越不好伺候了,生病前的公主虽说脾气也不大好,可从不随便体罚下人,相反,她和乳母嬷嬷、贴身丫鬟的关系都处得不错。
“来人!”
屋外众人齐齐哆嗦,面面相觑,皆往后倒退半步,都互相拼命使着“你进去”的眼神,推搡之下,一个油嘴滑舌、喜好拍主子马匹的内侍被扔进了屋。
那内侍叫苦不迭,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听得公主冷冷的声音从头顶飘来:“最近我总觉着这府里不大安生,想来是这些侍卫都是饭桶,没几个得力的。你去传御林军庞统领来,我要同他商议商议,是换一批呢,还是由他亲自训练一番才好。”
原来并不是要惩罚人,那内侍高高悬在崖边的心终于平稳落地,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是是是,奴才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