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长安-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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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得太精,把国家利益抛诸脑后。
只有我们这一支,一边要面对突厥的战争,一边要防着各方小人,腹背受敌,景况最为艰苦。
“别怪我一个女流之辈多嘴,”我慢悠悠地说。“依我看,平遥还是围而不打吧。”
“为什么?”脱口而出的居然是狄远。
我笑,轻巧的说,“给我点时间,我还能再收拢到一些人马,一座小城,拿下是早晚的事。不急在一时。士兵都是自家子弟,减少伤亡的同时又能最大限度的打击敌人才是最好的战略。”
永宁军也该为自己打算了,该怎么做老黑怕是早就心里有数。把战争时间拖长,看谁先沉不住气!虽然这样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小人作为,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招兵买马、扩充实力是眼下永宁军最首要的事。我不仅要帮洌做这个,还要大张旗鼓的做。做得冠冕堂皇,让人无话可说。
二哥在桌子底下作小动作,他不知哪里弄了一只酒杯,想悄悄塞给我。我正想去接,老黑轻咳了一声,吓得二哥又缩回去了。真奇怪了,老黑对我的事怎么这么明察秋毫,什么事都瞒不他。
等酒足饭饱大家各自散去。我和老黑也一起回我们的小院,老黑走在前面,我拖着他的袖管跟在他身后。雪下得大了,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我们俩的脚印清晰的留在雪地上。
“老黑老黑。”我叫他。
“唉!”
“你看!”我拉他回头。
两个人的脚印并排印在雪地上,一对大的和一对小的。
他倾身把我抱了起来。我拍他,“我可以自己走。”
“看打湿了鞋!”
我抱他的脖子,歪头看他。
“帮我做件事。”他说。
我就知道!
“朝廷诏令已下,夏阳的渤海军止步于太行以东。”
“这不是你早就料到的吗?眼下朝廷多猜忌,容不下任何人坐大。”
“夏阳心思缜密,渤海防务又重,我怀疑他不久就会找理由返回渤海。把潼关扔回给朝廷。”
“再让我舅舅守潼关吗?”我笑。
“狄远。”
我愣了一下。
“当初从武威军分兵,我便觉得狄远带出的人马,比我预料的多。哪里有那么多人甘愿为我这不得志的宁王脱离了炙手可热的武威军呢。现在想来,这中间许多是他的亲信,他是在为自己招兵买马。”
“眼下永宁军,一共才万余人,他若再带走一些……”
“还有垄山关未动的兵马,所以……”老黑抱着我已经迈入了自己小屋的门槛,他放下我,转身去关好门。再回来,面对我,让我自己猜。
我才不要动脑子猜这些呢。脱了两人身上的披风,就转身去摘挂在窗外房檐下的篮子,里面有冻着的肉包子。
“羊肉馅儿的。”我说,随手拿了几只放在灶上烤。
他笑着跟过来,“哪来的羊肉?”
“晋中窦家真是富裕,突厥这么扫荡,还有很多人家秘密藏下了许多冻羊肉。这两天都拿出来在市面上高价买卖呢。”
我们两人并肩坐在炉前取暖,看着烤包子的表面渐渐金黄,香气溢了出来。
“真香!”
“最近朝廷给养有些跟不上,我打算打点窦家的秋风。”我说。
“不用客气!”老黑斩钉截铁地说。
“你刚才要对我说的是什么?”我问,把手上烤好的包子递给他。
他接过去,也不怕烫嘴,一张嘴咬掉了大半只。我就知道他刚才装模作样的,没吃饱!
“我想要夏阳手下收集到的武威军。反正这些人他也不能带回渤海去。与其交给朝廷,不如交给我呢。”
“呵,我去对二哥说,让大哥走时,把他收拢的武威军士兵带到你这里来。”我立时明白了。
老黑点点头,“这样,我欠他们夏家的。”
我冲老黑咧了嘴。
“还要有劳你在晋中继续招兵买马。”他说。
“你怎么只说欠夏家的,不说欠我的?”我问,“你以前还知道和我谈条件,经常许以宫花首饰呢!”
“你么,我已经是债多不愁,虱多不痒,”他摊开手,“我人在这里,我的一切全是你的,你说怎么办?”
这倒是实话,他现在从头到脚全归我管,后勤补给、私人银钱也全在我手上。他把所有杂七杂八的琐碎事物全交由我打理,自己落得一身轻松,只管打仗和与人算计。他的确没什么东西可以再给我了。可今天我不从他身上榨出点什么,绝不甘心。
我虎视眈眈的打量他,嗯,高大挺拔,英俊帅气。
他咧了嘴,似乎看穿了我,“飞帘,说好不干了!”
我扑入他怀中,扒着他的衣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别想推托!肉偿!肉偿!”
第103章暗流
那天的交易是以他吃掉了四只大个儿的羊肉包子和我这只笨肉包子结束的。事后他躺在床上,抱着我,大大的打了个饱嗝。一付心满意足的样子。
我趴在他胸口呐呐地小声打问;“你自己说,你这家伙有点王子的样子吗?”
“没有!”他回答得很干脆。
“呸!原来你自己也知道啊!”
他抓住我正在他胸口打圈圈的手,放在嘴边,做势咬了一口,“我是丑陋嗜血的尉迟洌。我吃人肉。”
我把手抽回来,“哼,吃点肉末都很满足的家伙!”
他把手指插_入我的发际,按摩着我的头皮,“认真的,我们这样子,怕是很快就会生下小蝙蝠来,到那时,你愿不愿意去你大哥夏阳处暂避一时?”
我愕然看他。
“这事我想了很久,渤海应该比较安全。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为我涉险,你有个夏家背景,现在看起来,实在也不错。”
“我要和你在一起。”我搂紧他的脖子。
“我知道,我也想时时和你在一起。突厥人我不怕,可,我的两位哥哥怕是就快要沉不住气了。”他似乎真的有些担忧。
“那又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还怕他们不成?”我的思维就是直线型的,无所畏惧。
他轻笑了一声,两只臂膀都环上了我,更紧的抱住我。
我已经渐渐习惯了洌外出征战时对他的守望,所以看着他踏雪出征的背影也就少了些伤感。他已经围了平遥数天,除了不时和小股驰援的突厥人打上一仗,战事不算太紧张。
第一个沉不住气的居然是秦王。
自从他算计我和洌之后,被我放出风去。现在人人皆知秦王还活着,有谋夺天下的野心。百姓的心思很难说,从我店中客人的反馈来看,有人希望江山稳固,不再折腾。“一年之中赈灾济贫,治水修渠,新朝廷不是很好吗?”
可也有人会怀念当初那个英明神武的秦王,“秦王,当年那个白马银鞍过长安的美少年啊!”
“新朝廷有什么好的,坐视突厥人长驱直入,任人为亲,养了个草包窦公。”
“当年秦王守潼关时,也没见他与突厥人交战。”
便是现在,我店中传给我的消息,也还是有许多人对今天的秦王有些惋惜之意。
但就算如此,我知道,洌还是有机会的,他做了许多事,总有人会记得的。我也知道洌现在不得不有所作为的苦衷,他的两个兄弟人人都想杀他而后快,仅仅因为他也是他们的兄弟而已。
自从知道他就是当年井下的木乃伊后,我想起许多那时在井下彼此说过的话。他曾说他连隐居都不能够,他没有退路,得帮人做事。可他帮了,也仍然没有退路,只得拉着我继续向前。洌是没有办法。
而秦王则是自己不甘心了。在他糊弄芷白为他刺杀皇帝之前,洌对他的存在从未声张。他是可以隐退田园去过自己的生活的,可他不要,仍然把自己卷入了这场血雨腥风之中,这只能说他野心太过,自不量力了。
利欲熏心的人首先按捺不住也不算什么怪事。可他行动的方式还是有些特别。
他居然是在某天夜里妄图谋夺潼关。
消息是直接从前线传来的,两份,一份是洌亲自传给我的,告诉我潼关告急,他会立即驰援。另一份是狐狸二哥传给我的,也是说潼关腹背受敌,快支持不住了,他只恨自己腿伤难行。
消息传到时,天还没亮,我飞跑着去找小梁。
小梁听完,并不如我这般紧张,“洌总有办法的。”
“可潼关一旦失守,不仅关中危急,连我们晋中也会很危险。”
“夏阳不会让他们拿下潼关的,洌的人马也会马上就到。”
“这个秦王真是疯了吗?他这是公然与突厥勾结。”
“此人如此不择手段,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我帮不上忙。”我说。
小梁看了我笑,“你已经帮了大忙了。只是……”
“只是什么?”
小梁眉眼歪斜,笑得不成模样,“这一来,洌要好长时间不能回来看你,你若得了相思病,我怕是治不了啊!”
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果然!这一回潼关的战役居然比以往与突厥人的战役打得更要猛烈。关外突厥人猛攻潼关,关内秦王从内部夹击潼关,夏阳坚守一夜之后,盼到了洌从关外的驰援。四股人马很快在潼关附近绞杀成一团。敌人投入了巨大的兵力,全力以赴做最后的反扑。内贼比外敌更凶残。
五天后,我得到的战报仍然是洌在潼关杀敌。在这关键时刻,朝廷的供给却突然停了。
我很郁闷,天寒地冻,前线战得如此艰苦,朝廷的供给却已经几天不曾送达。出征前,洌就料到这次朝廷会在背后掣肘,因此宁王府早有准备,把能卖的东西都变卖了。洌平日里就对金钱上的事没什么概念,因此也没多少积蓄。能卖的不过是些土地,再有就是为我置办的手饰。
秦妈有点心酸,“你嫁过来这么久,本来答应给你打制的首饰也还没置办齐全,这就又要卖掉了。”
当时我还在打哈哈,“秦王把我劫去那次,我还随地扔了不少,岂不更要心疼。”
现在我真的心疼了,这些东西都是钱啊!全能折变成粮草啊!我开始绞尽脑汁,利用晋中的经济优势,做些贩卖生意,比如晋中的丝绸,太原的煤石,都可以卖到长安去。长安的生活用品则运到劫后的晋中、太原贩卖。
同时,我开始封存舅舅名下的财产,明里说是为了清算从突厥手上的缴获,事实上,我也根本就没打算还他。大家彼此彼此。
无论如何,前线的供给,我也一天也不能落下。
就在这时,我收到了胡管家的来信。胡管家这次没有跟着出征,他腿脚不便,长安事情又多,留他在长安还可有个应对的人。
我也不是第一次收到他的信件,因为出征后,他所有的信件都是以家信为名寄给我的。小雷给我的几封信也都是由他传递的。这一回的信上只有几行字:丙丑日齐王旧府动工,院中堆石造山为常,惊扰四邻不安,恭请永宁王示下。
说实话,这封信中的机关设得太明显了,这封信用了两种字体,大多数字体都用了潦草点的写法,只有“丙常惊示”四个字一笔一划写得工整。胡管家文化不高,商量好的几种传递消息的方法都很简单。
平日看到这种信,我都是随手转给老黑。这一次也不例外,我叫了亲兵进来,让他们快马传到前线。
亲兵走了,我止不住想了想这封信的内容。丙常惊示,丙常惊示什么?也许是警示?
对丙常的最早的记忆就是他跟随在尉迟澈的身边,那时,他们就是在洌的齐王府。再后来两次在宫中看到他,他也都是跟随在尉迟澈的左右。直到上次,他出口要求重修齐王府,我才第一次觉得此人的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