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娇娇-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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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说的,我可不是吝啬东西……”月亮家的被说中心思还要描补一下,头一抬就哎呦一声,“阿蛋家的,你快看,那是你家的马车不?”
“什么她家的马车,那是人家大巫的。”
阿蛋家的一看,可了不得了,还真是,忙撂下棒槌就追,众妇人也不洗衣裳了,都纷纷去瞧。
这事还惊动了村里耆老,可人腿哪儿跑得过马腿,追到村口就被远远的甩下了。
众人唏嘘不已,又都跑到阿蛋家里去看,就见院子里那大巫晒制的药草还在,屋里桌上还留下了一碗药泥,除此之外旁边还有一块莹莹生光的美玉。
“哎呦喂,我的娘哎,晃花了我的眼哎。”不知人群里是谁喊叫了这么一声,顿时人群就喧嚷起来。
美玉虽贵又好,但也没人去哄抢,人群自动分开让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进来,老者在凳子上坐了,把那美玉拿在手里看了看,就放到一旁,反是对着大巫留下的药泥分外的珍视,双手颤颤的要碰陶碗又不敢碰连忙收回来,道:“这是大巫留给咱们村的神药,驱邪避秽,快、快供起来。”
所有人都没有异议,这时候女人们就都退了下去,男人们来议事。
原来这村子都是一个姓的,共有一个祖宗,是一族之人,而那耆老就是族长,辈分和威望都最高,往常最是公正的一个人,故此为族人所敬重。
这村中之人几乎与世隔绝,故来去之路便颠簸不平,躺在车厢里的吕姣被颠簸的腹腔疼痛,额上冷汗涔涔,巫童见状忙向驾车的巫竹禀报。
巫竹将马车停下,望了一眼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荒草小径,下了车便道:“巫童,你来驾车。”
“喏。”
他则慢慢将吕姣抱下马车,后又将吕姣背起,吕姣忙道:“路太长了,你背着我要累死了去,还是让我坐马车吧,疼也不怕的。本就是我连累了你,我不能不知好歹。”人家与你无亲无故,凭什么对你那么体贴照顾呢。她觉得自己真真欠了这巫竹一个大人请了,怎么还都不过分。
“我既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的命就是我的,我现今要将你当做试药的药人,待我治好了你身上这病症,我们便两不相欠。”
“不能这么算的,不能这么算的。”这巫竹怎就这般奇怪,哪有这样相抵的。救了你还不算,还要治好你的病,治好了你的病竟然救命之恩就不必还了,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
作者有话要说:上个情节结束后,这两天大山君的情绪就一直处于那个状态,情绪一直不能重新回到新的情节里,耽搁了两天,亲们扎大山君小人解气吧。大山君是不想胡乱写东西糊弄你们的。
么么哒。
第63章 英雄造时势(二)
风轻云淡,两岸猿啼;清溪水潺;这景像是她来到这个时代的那一日;也是这么的令她陌生和恐慌。
明知道背着她的男子只不过是因为医者仁心才可怜救治她;但此时此境她竟想着,如果背着她的人是公子重该有多好,如若是让他背着,她一定不会心生愧疚,也一定不会抱怨这条路没有尽头似的。
“你要带我去往何处?”望着他额上沁出的汗;她忍了忍还是没有动手为他擦去,在她看来这动作太过亲昵暧昧,她不想让他误会;更不想让他以为她是个轻浮的女子。只是心里感激的无以复加。
“……巫载国。”巫竹顿了顿又道:“那是我们巫族的圣地;我生长的地方。”
“我们去那里做什么?你要回家去了?”
当听到吕姣说“家”那个字,巫竹那一贯僵冷的脸上舒缓了神色,“是的。回家去,家里有十位长老,长老各有本事,定然有法子能救你。”
“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了,巫竹。”她忧愁的道。
“救你是我想救,与你何干。”语气又冷又硬。
吕姣尴尬的闭上了嘴。
至此两人之间又没有话说了。
金乌西坠苍山,晚霞漫天,不知不觉间吕姣趴在巫竹的背上睡着了,当她再醒来时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车厢里,脚头上盘腿坐着正打盹的巫童。
马蹄哒哒,轱辘吱嘎,吕姣坐起身,推开车门上的一扇小木窗,望着巫竹的后脑勺,故作无事的道:“嗨,我们到哪里了,快要到达你说的那巫载国了吗?”
赶车的巫竹头也不回,淡淡道:“没有。回去躺着吧。”语气不容置疑。
“哦,那你小心些赶路,若是累了就换巫童,或者将我喊起来,我说话给你解乏。”一路相伴走来,她对巫竹已全然信任,遂听话的躺了回去,还给自己拉了拉熊皮被子,轻拍了拍,乖巧的像女儿。
驾车的巫竹禁不住扯了扯唇角,仿佛笑了笑。
车厢里原本闭上眼的吕姣忽的又坐了起来,拉开小木窗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巫载国在哪里呢,会不会很远,咱们哪天才能到呢。”有些抱怨的唉声叹气。
“在巴国境内,和晋国毗邻,半月可达。”
“还有半个月啊。”吕姣又叹了口气。
“回去躺着吧。”巫竹道。
“哦。”
巫童被吵醒,揉了揉眼,看了一眼再度躺下的吕姣,扬声问道:“大巫,您可要进来歇歇?换奴来驾车可好?”
“我会叫你的。”巫童哦了一声,将双手拢在袖子里又开始打盹。
吕姣微微笑了笑,心神俱安,不一会儿又迷困了过去。
此行一路她精神不好,几乎大半的时光都在沉睡,不知又过去了多少天,再醒来时,望着雾蒙蒙的天气和隐匿在远处翠竹山林里的飞檐楼角,她又恍然不知岁月。
瞧着她的模样,巫童便善解人意的道:“我们到巴国了,这是夷城,巴国国都,以前这里都是巫载国国人的聚集地,后来被巴国人给攻占了,巫载国国人有不愿意离开的就往巫山深处迁居了,还有一部份巫载国人往各国去了,就是现在各国供奉的那些大巫小巫,他们的祖先都来自巫载国。”
“我听你的话,好像你不是这里的人?”
巫童嗯嗯点头,一笑,两腮肥嘟嘟的可爱,“奴是大巫从别人手里买下来的小奴隶,是虢国人,但虢国早就被晋国灭了。”
吕姣一愣,反射性的问,“那你恨晋国人吗?”
巫童笑了笑,“恨也无用,难道奴还能去杀了晋国国君吗?就这么活着呗。再说了,被灭的国家多了去了,奴又不是公子王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隶,恨来恨去,杀来杀去那都是公卿贵族们的事儿。反正就算国家灭亡了,那些公子们也能投奔别国去,过的日子还是比我们富贵,那些人都留着贵族的血,本就和我们这些卑贱的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还不都是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吕姣有些生气的看着巫童。
巫童茫茫然的看着吕姣,吕姣泄气,难过的道:“有时候不得不承认,王侯将相真的是有种的。我们从很久很久之前就输了,下层的人就算努力一辈子也进不到上层里去,只能认命。”
“是呢。就像贵族一生下来就是贵族,奴隶一生下来就是奴隶,就像奴,奴的父亲、奴的母亲、奴的妹妹,他们都是奴隶,听奴的父亲母亲说,他们祖上也还是奴隶呢。唉,这都是天生的,没法子改变的事儿。不够当奴隶也有当奴隶的好处,只要按时完成主人家的吩咐就行了,每天就是为了吃饱穿暖,也不用像贵族们那样,为了封地啊、财货啊争来争去,打来打去的。”
有人世代为贵,也有人世代为贱,真应了那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悲伤真令人无可奈何。吕姣嘲弄的想。
“那现在呢,你的亲人都去了哪里?”
“不知道呢。虢国被灭的时候,我是跟着公子的小子,我妹妹是跟着女公子的小女奴,父亲在马房,母亲在桑房,晋国的军|队攻打进来的时候都被冲散了,后来我就被晋国权贵抓了,再后来就又被大巫买了来。大巫待我可好了,从不打骂,还教我辨认药材呢。”巫童喜滋滋的道。面上无有一丝悲伤。
“就那么甘心一辈子做奴隶?”她的语气上升到尖锐,眼儿睨着巫童,怨他的不争亦或者别有所指。
巫童抓抓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也想过出人头地的,但是奴又没什么被人看中的才能啊。像那些剑术了得的就被权贵们聘去做了剑客,像那些识字的看过很多书的就被权贵们高高捧起来认作谋臣,将来富贵滔天,奴也羡慕过的,但是奴就是不会那些人会的,不能做剑客,不能做谋臣,也没有土地耕作,那就只能做奴隶了。夫人,其实做奴隶没什么不好的,真的。只要勤快听话,主人家就不会少了你的吃,少了你的穿,还会给你安排屋子住,多好啊。”
“呵!”不知为何,吕姣笑了,满眼讽刺,少顷苦涩。沉默下去,不再说话。
“巫童,你来驾车。”快进城门了,巫竹的打扮太过吸引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巫童去驾车好些。
窗帘被风卷起一半,吕姣捏住纱帘一角又往上提了提,从这里往外看去就见了一座山中城,之所以说这是山中城,那是因为此城就建在山脚下,完全的和山林融合在了一起。
城墙是用大粗竹子扎成的,像是篱笆加高加固了,这些竹子有些竟还是活着的,上面有嫩绿的叶子,她是只看见了这一面城墙的,另外的城墙全部被浓密的葱茏树木遮盖了去,她还看见了一扇独特的城门,亦是用竹子扎成,所不同的是这城门建立在河水之上,城中的人要出来需要划船,城外的人想要进去亦要划船,而水面并不十分宽敞,只有三丈宽,若在人流高峰期,这城门处必然堵塞,此时城门开着,正从里面划出一队船只,船上堆积着白如雪的粉状物,吕姣下意识的开口问,“那是什么?”
“盐。”巫竹淡淡答。
“啊,那么多的盐。”吕姣诧异,默数着船只的数量。
“竟有二十条。看来你们这里有盐矿。”
“是盐泉。此处有一宝源山,山半有石穴,出泉如瀑,用之不竭。”
又过一会儿,马车到达山脚下,巫竹便道:“下车,乘船入城。”话落便自然而然的伸出了手臂,吕姣顺从,手搭上去,巫竹另外一只手托住吕姣的腰,微一用力便将她轻轻抱了下来。
几步远处便是一个渡口,渡口处有乌篷船三两只,船上木桨横卧,岸边一个茅草亭子里,木桌木椅摆放整齐,桌上还放着一个硕大的陶土胖肚水壶,几只陶琬,两岸幽草繁花,枝头黄鹂莺雀,远山碧雾苍茫,正像有一首诗里描述的,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这本是一种让人看了能心平气和的景象,至少于吕姣来说是这样的,但是对于巫竹来说却大为不同,这一路行来吕姣一直觉得巫竹是一个随遇而安,安静自持的男子,却不想也能见到他突然的容颜失色。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她便在一片蓊郁里瞧着了一顶被高高挑起的白幡,白色,是纯净美好的颜色,也同样的预示着死亡和悲伤。
“上船。”他第一个跳上去,紧接着又将吕姣接了上去,巫童自发滑起了桨。
巫童随着巫竹来过这里一次,知道巫竹回家的路线。
进入城内,吕姣便看见了吊脚楼,楼上有晾晒的衣物,有女人孩童走来走去,是住了人的,楼下有栅栏,楼底养着鸡鸭鹅猪等牲畜。
这条河贯穿了这个聚集地,河畔两侧有捶打衣物的妇人,有赶着鸭子饮水的老妪,还有光着屁股玩耍的孩童,从这一处城门穿过另一侧的城门,独不见老老少少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