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花不弃-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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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都会把你碎剐了。莫若菲明日应该可以下床了。”
不弃睁开眼睛,看到一条黑影窜上了房顶。他一片片的将瓦还原。逆光看不清他的模样,月光一点点的变少,不弃忍不住问道:“你是那天在天门关救我的人对吗?你给我的感觉和他很像!是你吗?为什么要救我?”
黑衣人拿着最后一片瓦静静的看着她。污秽的衣裳,脏兮兮的脸,她为何过得这样从容?这几日看她烧火取暖,看她与剑声斗嘴,看她喝雪水也满足。直到她打算煮小耗子吃时才让他动容。她扬起的脸上布满了希翼与企盼,她盼着他是爱护她的人吗?他暗叹了口气,扔下一枚铜钱淡淡的说:“江湖中人都叫我莲衣客。我认识你母亲。记着,这是我俩之间秘密。”
别庄惊魂(5)
屋顶还原,莲衣客飘然而去。不弃拾起铜钱,上面刻着一朵小小的莲花。她将铜钱合在掌心喃喃道:“你还知道什么呢?你和我的母亲有什么关系?明天他能下床了,你就不会来了对吗?”
没有人回答她,不弃叹了口气,从衣服上拆了几根线将铜钱挂在了脖子上。
第二日,柴门开了。莫若菲静静的站在门口。剑声跪在门外的雪地上,神情委屈。
他走进柴房,蹲在不弃身前柔声说:“不弃,饿坏没有?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消瘦了些,五官轮廓越发的分明。病后初愈,显出些许柔弱,穿着雨过天青绣缠枝梅锦袍,披着件雪白的鹤氅。指间戴了只翡翠戒指,衬出一双手白玉似的。
不弃盯着那只手。只有养尊处优的人才会保养的这么好。他这一世是来享福的。这样也挺好,每一世都如前世般不堪,人还有什么盼头?但是她不想让他知道她身体内的灵魂是他熟悉的她。上天既然注定这一世有不同的命运,那么,就让她与他各自去承担好了。
可是听到他温柔的询问,为什么还有流泪的冲动?不弃挤出笑脸嘿嘿笑了:“我身体棒着呢。饿两天没事。这里柴多,不冷!”
莫若菲出神的看着她,良久叹息道:“你笑起来的模样和夫人真像。”
不弃扭过头不想看他的眼睛,她拍拍屁股站起来笑道:“公子身体好了真不错。我可以洗澡换衣裳吃饭了吗?”
莫若菲拍了拍手,从外面走进来两个婢女,对不弃福了福道:“奴婢嘉欣,冰冰侍候小姐。”
不弃目瞪口呆,半晌干笑道:“好……好听的名字!两位姐姐真漂亮!哈哈!”
两婢俏脸一红,低声道:“公子赐的名!”
当然是他赐的名!山哥特迷李嘉欣和范冰冰,出租房里贴满了她们的画像。她压住想狂笑的心思,对莫若菲福了福,跟着她们走了。走了一半的路,她突然呆了。出身不同,相貌变了,生活的环境也不一样了,可是他骨子里却还带着山哥的影子。不弃打了个寒战,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别庄惊魂(6)
“这座别庄名为红树庄。红树醉秋色,碧溪弹夜弦。庄内原遍种黄栌。引进别庄的溪流如曲,秋日黄栌如火。那位夫人最是爱花,来望京被家父安置在这里之后,别庄就引种了各色花卉。记得那年春日父亲携了我来,她站在一株贴梗海棠旁,粉紫色的细小花朵密密开满枝头,远远看去像一树紫玉。风吹起她身上薄薄的春衫,有蝶从她鬓边飞过。我当时就知道为何父亲忘不了她了。”
撑着绸伞,莫若菲伴着不弃缓缓漫步在庭院中。
不弃偏过头看他,细雪静静飘落,莫若菲神色中带着淡淡的惆怅。山哥永远也没有这种怅然的神情。他永远说不来莫若菲像念诗一般的轻柔语言。如果他知道了她,知道他不堪的过去,他会不会杀了她灭口?!不弃想起山哥的暴戾脾气,低下头下意识离他远了几步。
莫若菲看着海棠的枯枝轻叹道:“佳人已逝,别庄的花却依然四季开放。这时节,凌波阁的水仙临水而开。剑声关你在柴房委屈你了。我罚他做你的小厮赔罪,他在凌波阁等着你。”
他回头,却看到不弃已离开伞底,退到了株腊梅旁。她低垂着脸,长发用宽三寸的蓝色绸带系在脑后,露出饱满的光洁的前额。温柔的雪带着风吹动颈边皮毛轻呼呼的飘在她脸颊上,竟也有种柔弱的风姿。他心里禁不自禁起了怜意。
莫若菲撑着伞走近不弃道:“到伞下来,身体再好也经不住冻。”
不弃犹在怔仲中,听到头顶声音骇了一跳,往后又退得一步。
莫若菲皱了皱眉,便看到不弃抬头望向他时眼里的惧意与拒绝。他下意识的低吼:“过来!”
声音中充满了怒气与威严,不弃条件反射般一步就走到了伞下,说不出的听话。然而,莫若菲的心情却坏了。他沉声道:“回凌波阁好生歇着,明日起我再将夫人的情况细细说与你听。”
“是,公子。”不弃如蒙大释,提起裙子快步就往廓下跑。
“站住!”
不弃浑身一颤,心又咚咚跳了起来。她机械的回头,莫若菲沉着脸大步走来,把伞往她手里一塞训道:“提起裙子开跑成何体统!我不想看到第二次!”
只要你别发现我是她,叫我什么都行!不弃乖巧的接过伞,福了福,迈着小碎步慢吞吞的走。
莫若菲望着她娉婷离去的背影,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之感油然而生,他回身狠狠一掌击在梅树上。雪兜头兜脸从树上扑了满脸,为什么他会对不弃发怒?为什么看到她惧怕他的眼神心里这般不舒服?
细雪悠悠然的飘落。不弃进了回廊,守候在此的嘉欣和冰冰赶紧迎上。她回头一看,莫若菲对着梅树出神。一袭锦袍茕茕独立,形影相吊。穿越到陌生的世界,虽然过了十来年,想必他也是孤单的吧?不,不是的。他重新有了家人,有了个这么好的家。他恐怕是高兴的。前世不能享受,渴望而不可及的生活一朝拥有,他和她是完全不同的。
自己呢?除了能在莫府的支持和帮助下去王府认亲外,还有别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来自同样的世界,却已经不再是一路人了。不弃深吸了口气,对婢女笑了笑道:“回房吧!我还没有见过凌波阁的美丽。”
“小姐会喜欢的。凌波阁是别庄最美丽的地方。”冰冰恭卑的回道,引着她往凌波阁走。
不弃静静的听着,此处再好也不是家。对她来说,她已经下定决心,这一世要握住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完全掌握自己的人生。
凌波惊鸿影(1)
魏国先皇陛下子息甚多。育有七子十女。七王爷是最小的儿子,与当今皇帝陛下乃是亲兄弟,也最得皇帝陛下宠信。
皇帝陛下脑筋颇为清醒,除七王爷外,别的王爷早早打发离了望京。陛下给了他们封地,让他们顶着闲散王爷的名头过富贵日子。独独七王爷留在望京当上了陛下的内库总管。
皇帝陛下的私房银子来源有二:全国的税收入国库,再由国库按比例拨银入内库;皇帝陛下的私有庄园收入。
国家的收入高了,内库的收入水涨船高。庄园的收成好了,陛下的收入也跟着好。
但是皇帝陛下需要花钱的地方也多。养嫔妃养宫女太监养禁军羽林卫赏赐王公大臣等等开销一应由内库支付。当今太后年事已高,皇后出不得宫禁。为防魏国的太监们与朝廷宫员勾结,内廷太监最荣耀最受宠信的也只能相助皇后,当当出纳做做帐。内库总管,总采买的大权就交给了不事兵权不问朝政的七王爷手中。
皇帝陛下与七王爷实行亲兄弟明算帐,对他来了个高薪养廉。除七王爷按朝制所领的俸禄外,内库每年一回的招标采购,他只要比皇帝陛下定的价低,中间的差价银子就能提一半走。
四大世家是皇室每年最大宗货品采买的供应商。商人逐利,总想让七王爷买得贵一点,私下里打点再多也是赚的。七王爷摊摊手,无可奈何的告诉他们:“天下最精明的商人莫过于陛下。他对一朵绢花的底价都了如指掌。本王思来想去,还是光明正大吃陛下给的抽成稳妥。细水长流,倒也能攒几个钱。若是收了你们的贿赂银子,就一锤子买卖。本王污了陛下的私房银子,明年坐在这把椅子上的人就不是本王了。你们说,本王该选哪边站队?”
天下皇商们绝了心思,暗中也觉得公平。
独独今年七王爷对望京莫府动了真怒。他对莫老夫人和莫若菲冷冷抛下一句话:“方圆钱庄在魏国最大,江南富商们早就有心凑得股份开钱庄。一分官银流水就比得民间一年的银钱流通利息。相信陛下与户部尚书大人也喜欢被少抽点利息银子走。”
十三年前莫老夫人通报消息,让七王爷失了心中所爱。因果报应,现在被七王爷一席话堵得痰气上涌,她含泪长叹:“大树将倾!大树将倾啊!”
所以莫若菲带着剑声直奔西州府,想抢先找到那位夫人的遗孤。
四大世家占了内宫采买的大头,也有不少商家争夺任余下的份额。除此之外,天下都知道这位七王爷最受太后娘娘与皇后陛下宠信。西州府各地接了画像能不尽心尽力么?
在莫若菲带着不弃离开药灵庄回望京时,消息便从药灵庄小厮婢女的嘴里传开了。各地找着两分相似的女孩子也快马加鞭往望京送,冒着风雪一路兼程。心里都想着,七王爷没准这个春节能认亲成功,父女团圆。
与此同时,七王府也乱成了一锅粥。
凌波惊鸿影(2)
七王爷有一个嫡出世子,三个庶出的女儿。五位侧妃庶妃在七王爷逝后都有扶正的心思。十三年前的事被传扬开后,方知自己原是替身。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在王府轮番上演。
入府最早性子最烈的甘妃拉着十三岁女儿的手要出家。七王阻拦时,甘妃梗着脖子冷笑道:“王爷当年与五王爷同时登门求娶。一为侧妃,一为正妃。我堂堂忠烈侯爷的嫡女不惜以命威胁父兄。如今才知道王爷……”
七王爷默然。
最柔弱的李妃则抱着十岁的女儿哭道:“娘家中世代书香,若非王爷接连三月来书院读书相见,妾如何肯委屈做庶妃?”
七王爷望天。
最娴静的田妃缓缓放下手中玉笛,淡然的对八岁的女儿道:“安心习你的琴。听说那孩子是由乞丐抱着养大的。就算流着凤凰血,到底是个野丫头。要收拾她,还轮不着你。没见你的世子哥哥把园里的梅花砍得一朵不剩?”
而另外两位没有子息的于妃与刘夫人对七王爷道:“天可怜见的,打小就死了娘。妾身愿把她当成亲女儿。”
七王爷脸色终于缓和,曾经睿智明亮的双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他一语不发走了。于妃和刘夫人喜形于色。
已逝的七王妃据说是位清雅娴静的女子。偏爱高洁花草。所居之处遍种梅兰竹菊,园内湖中夏日白荷亭亭。七王爷曾说了句一池白荷太素,失了娇媚。被七王妃一句伧夫唯知铜臭耳噎得拂袖而去。
世子住在七王妃所居的流水园。园中梅花乃冬日一景。正如田妃所言,此时梅枝散断,梅落一地,凄惨得如被凌辱的少女。十七岁的世子陈煜削下枝头最后一朵红梅,额间已冒出星点汗意。
陈煜酷似七王妃,眉目清朗。一番怒气发作之后,瞅着飘零的梅花,满园凄凉,他眉宇间染上重深深的寥落,眼里透出重重的哀伤。
那么美丽高雅的母亲,冷眼瞧着父亲一个接一个的娶了别的女人。嘴里不说,冬日里最爱流连梅园。他虽然小,却也看懂了母亲心里的痛。本是枝头傲雪开,却被拂落为泥不屑怜。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居然还有孩子!她死了让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