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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将嫁-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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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时英站在高坡上隔着百丈的距离听清楚了魏积安的高呼,也看清了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无畏以及绝望的气息,她慢慢抬起自己的右手,身后蹄声滚动,一会的功夫,周边的土坡上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群人马。 
霍时英悍然抽出腰间的长刀,刀尖指向前方的战场,豁然往下一挥,振声高呼一声:“杀!” 
战马借助着向下的冲势带着滚雷一般惊人的气势,铺天盖地的冲向战场,奔涌的马队中传出“嗷嗷”的兴奋呼叫声,霍时英仰天大笑,她要的就是他们这种野兽般的见血就兴奋的兽气。她豪气的从胸腔里震出:“呼……喝……”两声,音传四野。 
她的队伍中爆燃应和出:“呼……喝……”两声,吼声惊天动地,震动山野。 
战场上纠缠的双方,豁然望去,同时大吃一惊,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队伍?看他们的穿着有几分像羌人,但是头饰又不对,也没有旗帜,他们更像一群残兵游勇般的土匪。 
霍时英冲在最前面,手里高举长刀,她从狂奔的战马上立身而起,站在马镫上振声高呼“格杀!” 
“格杀!”队伍立刻响应她,惊天震地的吼声呼啸而去,这是一种让人热血沸腾的杀气,全军感染,这支队伍的第一次出鞘之战,顺利的打响。 
队伍中响起尖锐的哨声,狂奔着的马队很快的收拢阵型,羌人的首领终于眯着眼睛恍然明白,疯狂的大吼:“前队变后队,集结迎敌!迎敌!他们是汉人的援军!” 
这时的冀州军阵营里,也已反应过来,漫天的飞箭射来,但对羌人的影响已经不大了,这就是步兵对骑兵在平原上对战的弱点,步兵如何也赶不上骑兵的机动性和灵活性,这个战场从霍时英他们忽然出现开始对决的一方就改变了对象。 
霍时英的三千骑兵从山坡上一泻而下,在平原上奔驰的这段时间给了羌人调转马头迅速集结出一个阵型的时间,他们的头领疯狂的大喊:“不要管后面的汉军,迎击!迎击!” 
霍时英带领的马队收缩成一个锥子型,平原上敌军迅速结队,悍然掉头迎击过来。 
巨大的旷野上,大地在颤抖,两方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轰……”旷野里一声惊天震地的巨响,接着双方士卒的碰撞声,声嘶力竭的叫喊声,战马的悲鸣声,直冲云霄,整个天地间都因为这凶猛无比的一撞而震动了。 
两方的的士兵见面就砍,霍时英的骑兵的凶悍之气绝不输给羌人,这其实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大战,但是似乎没有人恐惧,霍时英的锥头很快以摧枯拉朽的气势杀入了羌人的中军,一路过去淌出一条血河。 
冯峥是第一次见到霍时英在真正的战场上杀人,他一直跟在她的后方,霍时英把自己的六个亲卫拨给了他,开战前她只对他说了一句:“不能死,也不能受伤,你现在是我的半个脑子,我少不了你。” 
冯峥以后的时间经常想,他对霍时英的折服应该就是从这句话开始的,她能大胆的承认,她少不了他,对他绝对的信赖与依托。 
前方的女子,已经看不出是个女子的身姿了,她的刀法大开大阖,隐有峭壁千轫,风雷之声!她的刀锋所过之处,没有人的身体还是完整的,有的头颅横飞,有的身体被拦腰砍断,浓稠的血液漫天飞溅,她的坐骑和她自己遍身浴血,这已经不能说是悍勇的杀气了,仿佛来自地府的修罗,杀戮血腥之气漫天遍野,这是一个能在万军中取敌将首级的杀将。 
霍时英的战马忽然骤然一停,就在这两军混战的战场上那么忽然的停了下来,她身前身旁杀红了眼的羌人,一愣之下骤然狂吼着举刀杀过来,冯峥隔开一把斜挥过来的弯刀,焦急的望着前方那个背影,只见她举重若轻的根本不看飞扑上来的人,横刀一挥半截手臂飞向半空,然后她举起手里的长刀,刀尖摇摇的直指出去,冯峥奋力冲过去,只见霍时英刀尖指向之处,正是那羌族首领所在之处,两人隔着四五丈的距离,那羌族首领也望过来,嘴角一个冷笑,挥刀就削掉一颗头颅。
霍时英眼睛一眯,冯峥就觉的一种冷意铺天盖地而来,然后他就听见耳边爆出一声震破耳膜的暴吼,身旁的人飞马奔而出,对面也驰马冲锋而来,他们只过了一招,以冯峥的眼力只看见霍时英举刀奔驰而去,浑身空门大开,就在他心脏爆缩之际,就见霍时英忽然仰身横躺在马背上,对面的弯刀贴着她的半个身体,横扫过去,然后两马错开,当她在直起身的时候,顺手一刀砍弯一条马腿,刀尖一挑从下往上把一个人斜劈成了两半。而那个奔出去的羌族首领,被战马带出去飞奔约两丈的距离,然后整个人忽然从腰部断开,鲜血奔涌而出,上身轰然倒地,马匹带着他的下肢又奔出去一段距离才又停下。 
羌军中爆发出巨大的悲鸣声,一阵阵的骚动传开,冯峥振臂高呼:“他们的首领死了,冲锋,杀死他们!” 
霍时英的匪兵们爆出巨大的欢呼声,举刀砍向敌人悍气更重。 
羌人的首领一死,他们的阵脚立刻大乱,不到片刻的功夫,羌人“呜呜”撤退的号角声就在战场上响起,霍时英再次立马振声高呼:“不要放走他们,绞杀!”她的呼声高亢而铿锵,在战场上层层传开,尖锐的哨声再次响起:“冲锋!冲锋!冲锋!” 
霍时英的匪兵们疯了,他们的气势如虹,杀的羌人四处乱奔,战场上已经出现了压倒性的局面,霍时英带领她的锥头四处冲击,羌兵的队形开始涣散,霍时英的战马立在战场中央,她再次举刀高呼:“杀!” 
无数回应她的吼叫冲破云霄:“杀!”又一轮猛烈的进攻开始。 
汉军大阵的中央,刚才三个方阵的将领聚在一起,魏积安望着前方的战场问老将道:“父亲,您看出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吗?” 
老将目光如炬的看着混战的战场:“你们听见刚才的吼声了吗?那领队的似乎是个女子。” 
老将身边的另外一个中年人接口道:“他们这种打法明明是正规军队骑兵的战术,但是他们既无旗号,也不穿正规军服,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最后老将一语定论:“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一会都要好好会会那个领兵的。传令全军,击鼓,分散队形,配合援军包抄羌人。” 
接下来,这场仗一直从下午打到入夜时分,汉军两方的骑兵和步兵在这广袤的平原上完成了一次经典的配合围歼之战。 
步兵用巨盾和巨型长矛竖起一道阻隔羌人突围的防线,骑兵在外围驱赶,格杀,直到暗夜来到,羌人才在夜色的掩护下,撕开一个缺口狼狈的逃出去一支队伍。 
这一场真正的对抗之战,这支匪军用丰沛的羌人的鲜血,祭了他们这把初次出鞘的利刀。  
位处北地的冀州入夜以后气温骤降,旷野里燃起了无数巨大的篝火,霍时英从战场上退下来,她的战马和她都如同沐浴了一场血雨,一人一马走动间直往下淌着血水,看着着实是有些吓人。
从战马上跳下来,霍时英从她的亲卫手里接过布巾随便把脸和头发擦了擦了,冯峥迎着她走过来,问道:“你看接下来怎么办?魏将军那边我们是不是要主动过去打个招呼,始终是要碰面的,还是我们先过去比较好。”
“招呼肯定是要打的,但我这样子不太好,等我先清理一下,你比我能见人一些,要不你先过去,我随后再去。”霍时英把手里的布巾扔给亲卫回道。
“也好,那我就先去招呼一下。”
“恩。”霍时英点头。
冯峥转身就要走。
“诶!”霍时英又张口叫住他,冯峥疑惑的回头:“怎么了?”
霍时英道:“我觉得魏将军对我爹的怨气可能不小,这人能带着残兵在这里支撑了这么久肯定是个硬气的,你到时候注意一点,别两句话不对付再谈崩了。”
冯峥冲着霍时英笑了笑:“行,我知道了。”
霍时英也朝他笑了一下:“行,那你去吧。”冯峥转身走了,霍时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冯峥终于能自己转过弯来了,她也能轻松一些了。
斥候在五里外找到了一条小溪,溪水从山上下来,难得的水面没有结冰,亲卫在小溪中间围起一圈围布,霍时英淌水走进里面,整个人躺进刺骨的溪水里,潺潺流动的溪水泛起大片的嫣红,后又慢慢淡去。天际挂着一弯残月,繁星点缀着漆黑的天幕,旷野里荒草横生,寂静而凄凉。
霍时英再次回到战场上,士兵们已经开始在打扫战场,战利品缴获不少,到处都是闹腾的人马声。
迎着霍时英来的方向,一个卫兵服饰的小兵策马飞奔而来,远远看见霍时英也顾不得下马行礼,冲上来急吼吼的道:“将军,您快去看看吧,冯指挥使那里怕是要打起来了!”
霍时英一看来的是冯峥自己的亲卫,心下一惊,也来不及问是怎么回事,赶紧让小兵带路,打马而去。
冲到一堆篝火跟前,远远的就看见四五个人围站在那里,冯峥梗着脖子低着头,他对面几个人一脸阴沉具是神色不善,气氛看着就僵硬。
霍时英离着两丈的距离跳下马,先在站在原地稳了稳神,然后才步履的匆忙的走了过去。
魏将军看着五十多岁的年纪,大个子,面目威严,身材非常魁梧,身穿鱼鳞盔甲,往那一站威风凛凛,气势十足,气派也极大,他如泰山般的站在那里,漠然的,撩着眼皮看着霍时英走来。
霍时英两步赶上前去,拱手深深的弯下腰,非常恭敬的道:“霍时英,参见魏老将军。”
魏将军从鼻孔里喷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嗯。”目光像两道长鞭一样掠向霍时英,然后他问道:“你是霍真的女儿?”
“是。”霍时英仍然弯着腰道。
“你们霍家倒是竟出一些怪胎。”魏将军又是居高临下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
霍时英躬着腰不吭声,魏老将军忽然就爆发了:“你跟我说,霍真到底在搞什么鬼?开着关门就把羌人放了进来,颍昌府整整被屠了十日啊!五万人!摞起来的人头堆成几座山高,你知不知道?整个冀州之地羌人所过之处,一路血流成海,那是多少条人命,多少条的冤魂他霍真背的起吗?啊!霍时英你见过死人吧,你见过尸山骨海吗?你见过血河吗?真正的血河。”魏老将军梗着脖子,指着颍昌府的方向吼道:“颍昌府南门外有个菜市口,一夜之间漫出来的血水没过脚脖子,你愧吗?他霍真愧的慌吗?”
魏老将军在霍时英的头顶吼叫着,鼻涕口水,扑头盖脸的直来,霍时英相信他此时的眼里还有泪水,那些被屠杀的人里面可能就有他的妻儿和家眷,她没有抬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嘶哑着道:“时英有愧!”

风吹四野,篝火里传出木材燃烧出的“噼啪”爆裂声,周围忽然静寂下来,良久后才听见上方的老人发泄过后脱力而虚弱的声音:“你跟我跪又有何用?”
对面的老人吼完了,然后走了,跟着他的人也一起走了,霍时英长跪不起,每一个冀州军里跟着魏老将军来的人,路过她时,眼神皆是冰冷而木然,没有一个人唾骂她也没有一个人伸手扶她一把。
人都走干净了,冯峥走到霍时英的跟前,冷冷的道:“我们没有错。”
霍时英从地上站起来,弯腰扫扫膝盖上的尘土回道:“有时候这世间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对或只是绝对的错的,端看你站在的是哪个立场罢了。”
冯峥见霍时英的神色平静的异乎寻常,转身想走,他皱眉伸手就拦住她的去路:“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刚才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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