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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殿上欢-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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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我为什么……哈哈哈哈!“

太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而渗人的冷笑声,“你居然来问我为什么——你这个蠢货!”

熙王被她语气中蕴含的恶毒意味吓了一跳,双膝一软,差点摔倒在地,“母后,我是你的亲生骨肉。你的怀熙啊!”

“哼……我的亲生骨肉?”

太后好似听到全天下最荒诞的笑话,咬牙咯咯笑着,眼中的光芒危险而疯狂,“我可没有你这种愚蠢下贱的儿子!”

熙王踉跄一步,耳边嗡嗡作响——

“你说什么?!”

太后咳嗽着,眼中浮现奇异的光芒,她唇边流下一道鲜血,四肢的束缚也随之解开。

她从床榻起身,一步步朝着熙王逼近——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宠着你,捧着你,就是希望你被捧得越高,摔得越重——一看你,我就想起你那个禽兽父亲和贱婢出身的母亲,想起他们对我所做的一切!”

她唇边的笑意,凉薄可怖,熙王浑身哆嗦着,好似陷入了永不苏醒的噩梦之中!

尖利的指尖直逼而去,太后已经丧失了元珠,跟普通人无异,熙王虽然头脑昏沉,却仍凭直觉闪过,只是脸颊被划出一道血痕。

太后踉跄了一步,轻声冷笑道:“青鸾啊青鸾,你以为我失去修行的元珠,就什么也不能做了吗?”

她唇边鲜血流得更多更急,染红了胸前的衣襟,随之升起的一道光晕,却是五彩幻迷,迅速将熙王包裹在内。

“以我最后的术法根基,所筑造的迷心幻境,没有人可以逃出,全数会魂飞魄散。”

光晕中有**爱恨,迅速将熙王的心志占据,他不时发出哈哈大笑,或是尖声哭泣,宛如疯魔了一般。

无边风月,似梦非梦。

由于动用幻境之力,太后胸口喷出一道血雾,一点一滴的,也浸润了幻迷之光,缓缓的,连她自己也沉浸在旧日梦境之中了。

梦的初始,是闺阁贵女的伤春之流逝,于后苑百花之中赏游嬉戏。

“小姐小心,你脚下藤蔓勾连,极易崴脚。”

“你是谁?”

“在下秦方,是新来的护院。”

那一场游园惊梦,便注定了芳心暗许。

然而,两人身份悬殊,若要相守成婚,却是比登天还难。

“我们一起逃走吧?”

“好,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是吃糠咽菜,我也甘之如饴。”

私定终生,远走千里,情窦初开的名门贵女,却不知自己踏上的,是怎样一条艰辛之路。

“我们逃来金陵着许多日子,盘缠也快用完了……”

“苦了你了,是我无能——我再去找找有什么工作可接。”

陋室之中,略见憔悴的美貌少女凝望着束手无策的夫君,有仰头去看屋顶漏雨的黑斑,眼中盈盈含泪——

她想过的,远离尘世,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却没曾想,柴米油盐酱醋茶,一件件一桩桩,都是花不尽的银钱,她谙熟诗词与莳花之艺,竟是对这些完全没法应付,而夫君的武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金陵城,也是全无用武之地。

岁月一天天过去,磨灭一切美好的事物,那些日日的旖旎娇羞,宛如烟云夜昙,逝去无踪。

穷巷小屋里,当年的一对璧人,此时只剩下冷冷的目光。

“一天到晚要洗这么多衣服,而且都是肮脏不堪的下人所穿——这样的日子,我要过到什么时候!!”

她将手中的棒槌丢到巨大的洗衣盆里,发出响声来,将补丁破床上的孩童吓了一跳,哭着嚷出了声——

“娘亲~~”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三十年来梦幻真


“哭哭哭,你就会哭!”
她发出尖利的训斥声。
面色更见铁黑的丈夫,一拳捶在床板上,随即站起身来,“我去码头,继续去背货!”
“你累死累活,一天背这么多麻袋,也不过几个铜板,能抵什么用!”
她冲着他的背影嚷道,嗓音干涩凄然,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掌,再不如先前的柔嫩无瑕,而是满步薄茧,又冷又痛。
此时想起闺阁中的锦衣玉食,软香红麝,宛如隔世。
不顾身旁孩童的惊哭,她颓然扑倒在床上,珠泪如雨,“娘亲、爹亲……我真的后悔了!”
这世上并无后悔药可吃,她厚颜托人递信回府,却无人理睬,此时才恍然:对于百年门阀的王氏来说,自己简直是一桩绝大的耻辱!几番哭求,她几乎想一头撞死在门前,终于让娘亲看不下去,偷偷派来仆妇为她绸缪。
“你收拾包袱想去哪里?!”
“当然是跟他们回娘家。”
“你!聿儿还这么小,你就要丢下他出远门?!”
“你管得着吗——连妻子都养不活的窝囊废!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跟你这种人私奔!”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箍得她生疼,不禁发出尖叫声,“你放开!”
“别走……我会更加努力来赚钱生计的——”
“你死心吧,我娘豁尽了颜面,才给我另寻了一门亲事,虽然是做人填房,但对方却是清远顾氏的家主,膝下无子——你我本就无缘,不如好聚好散!”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这么忍心丢下聿儿……”
“难道你还想让我带个拖油瓶过门?!我先前有过这丑事,夹起尾巴做人还来不及,还敢带着儿子回去?!这孩子是你唯一的香火,你还是好好跟他过日子吧!”
“你这个朝三暮四的**!”
“够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她猛然怒吼出声,咽喉带出了血的腥苦,“当年你为了为顺利把我绊住,不让我又反悔的机会,一边诱拐我私奔,一边在我家乡大肆传播我私奔的消息,害得我两个姐妹出嫁都找不找好亲——你这个卑劣无耻的下贱武夫,你毁了我这一辈子!!!”
黑暗中,两人喘着粗气,极尽恶毒的怒骂着,恨不能咬开对方的喉咙。
腕间的铁指越发抓紧,根本不肯放她离开,挣扎撕打间,外面倨傲的仆妇不耐的催促,她心急如焚,一咬牙,拿起桌上剪子,一把捅入他的胸膛!
“你……居然谋杀亲夫!”
不敢置信的眼神,痛极,悲极,映入她浓若点漆的瞳孔。
当的一声,剪子落地,外面传来秦聿的疑问声,“娘亲,怎么了?”
“没你的事,跑远点去玩——饿了就去羽织家吃饭!”
她惶恐的缩成一团,见丈夫仍有呼吸,鬼使神差的,取过先日集市上,一个黑衣怪女人送给她的瓷瓶——
“这种药,喝下去就会渐渐停止呼吸,宛如重病而逝。”
神秘女人是谁,她有什么目的,她昏沉的脑子已完全不去想,只是伸过颤抖的手,把药给他灌下。
随后,一切都变得轻松容易了。
在仆妇的簇拥下,她登上檀木香帘的车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是这般雍容尊荣的熟悉熏香。
车轿飞驰,轮后有孩童哭叫追赶的嗓音,她握紧了拳,将木窗狠狠的划出一道深痕,终究没有回头。
光晕宛如蜃楼幻景,折射出人心中最深刻的恐惧与妄想,另一端的熙王陷入了疯癫的狂笑与哭泣,太后微微一笑,站定与中心,静静看着自己的旧梦幻世。
凤冠霞披,十里红妆,于她来说,还是首次,心中有窃喜,更有莫名的庆幸——流落在外数年,终究还是回到这般熟悉的荣华锦绣里了。
顾氏夫君揭开红巾,迎接她的,却是一双冷酷而暴力的眼,以及另一场残虐地狱——
钢针、烙铁、皮鞭……甚至是隆冬被裸身罚跪雪堆里,冷的几乎窒息,眼鼻口耳都快被封住,那般冻入骨髓的冷。而不远处的屋里灯火通明,他与他心爱的女人,以及刚刚诞生的婴儿,正满是欢声笑语。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娶你这种残花败柳的破鞋?!就是为了借你王氏贵女的身份,让她生下我们的熙儿——”
冰冷的刀锋一片片划割着他的膝盖处,钝刀撕裂的血肉的痛,让她禁不住哀号蜷缩,而那人残虐含笑的眼神,却只是冲着她,回身走向他心头的两个人,却是无比温柔平和。
各种残虐,只是将积蓄的压力向她肆意宣泄,而他重视的那个女人,却被他视若珍宝。
那个女人,因为出身奴婢,不能被他明媒正娶,却借着自己的名,生下了顾怀熙,这个顾家唯一的继承人。
原来,这就是顾家家主执意迎娶自己的真相?!
挣扎剩下一口气的她,想尽了所有的办法,终于将自己的惨状传回娘家,得到的不是想象中的解救,而是轻描淡写的一道口信——
“顾家主愿意与我王家缔结婚盟,又特意选定你,原本就是为了这个缘故,你要识大体才是,不可再胡闹了。”
这是母亲、父亲或是族里什么人所说,她已无力再想,那一瞬,她终于知道了万念俱灰的滋味。
那是无尽无期的地狱,她几乎以为自己熬不下去,很快就会死,然而,有一天,在昏迷后的短暂清醒,却让她恍惚间又看到那个黑衣神秘女人——
“我上次给你的药,很有效是吗?”
“可你怎么还是混得这么惨呢?”
“……”
“要不要我再救你一次?”
另一只瓷瓶在她掌心,闪着幽光。
她被掌掴得嘴角流血,说不出话来,却是直直的伸出手,不顾一切的伸向瓷瓶。
“不过,这里面的,可不是上次的那样的剧毒,而是……魔鬼。它们不吞够三百人的血肉,是不会回到瓶里的。”
冰冷而魅惑的嗓音,在她耳中听来,却是宛如仙音。
“哈哈哈哈……你以为我现在人不人,贵不贵的模样,还怕什么魔鬼吗?”
她惨然笑着,接过那只瓷瓶,随后,毫不犹豫的打开,随即,黑色烟雾中飘出无数狰狞小鬼。
骷髅的白牙,窜入顾家家主的胸中,一口口吃尽内脏,旁边他那位红颜知己当场吓死,只剩下三岁孩童的顾怀熙,睁大眼睛茫然看着这一切,她含笑,莲步娉婷的上前抱起他,“熙儿乖哦,从现在起,我才是你真正的娘亲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蜃迷旧日心魂散



儿童茫然学语,“娘亲。”
“熙儿乖。”
她居然是笑着抚摸了他的脸蛋,随后又道:“夫君,你是不是身体不适?”
她笑靥如花,又扶起了脑髓内脏全无,只剩下一层人皮的顾家主。
“你是说,你要多卧床休息,顾家的庶务就全交给我了?”
一旁的黑衣女人,发出赞赏的笑声,“很好,果然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只是鬼灵们还没吃够,你准备怎么让它们回到瓶中呢?”
“哈哈哈哈。。。。。。”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它们只能再杀两百多人吗,太少了。”
于是一股腥风血雨横行肆虐于顾、王两家,无数人被她手中的鬼灵吃尽脏腑,成为只有一层人皮的傀儡,然后,再渐渐病逝,两家的大权,也终于落到她手上,而那一日,她也正式通过黑衣女子的考验,成为天枢宗的少君。
黑衣女子,即是本宗宗主,亲口褒奖道:“世上经历千万磨难的女人不少,可如你一般,因为仇恨而心如铁石,却又有胆有智的,实在寥寥无几。”
那是因为,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太后凝望着旧日的幻景,幽幽一叹,唇边竟是带笑的,“一恍眼,这么多年过来了,怀熙已经长成英俊少年郎,而阿聿竟然成了天子至尊。”
她的嗓音柔和怀旧,映衬着一旁熙王疯狂而痛苦的尖笑声,显得越发诡谲阴森。
太后按着胸口,鲜血快要流尽,而另一边,熙王浑身开始溃烂模糊,连人影都渐渐变得透明,显然快要消失。
“我儿怀熙啊,这么多年来,我看到你的脸,就想起你那个禽兽父亲,所以,我菜要把你养得这么聪明伶俐啊。。。。。。哈哈哈哈!”
鲜血染红了她全身,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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