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婢升职记-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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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手抄写佛经的同时,如烟心中又忍不住想起了那人,一想到那人,似乎唇间也跟着软麻起来,她忍不住用手拍醒自己,骂自己不要做梦,今天那人的原话还在耳中回荡,想到这里,如烟忍不住冷笑,在宫中,宫女的命就是这样,由不得自己做主,又不能肆意妄为,主子看上就是百世修来的福气,一旦没了兴致就百般轻贱,什么真情,都是天大的笑话。
当皇后娘娘救下她,并把她带到凤栖宫安住,派人教她读书识字,琴棋书画等等的那刻起,如烟的命运就注定跟这宫里有着再也扯不开的关系,可惜那个时候她傻,还在心中暗暗发誓效忠皇后一辈子,现在想想才知道自己多么可笑。
当年如烟进宫,也是因为她父亲。那时她仅十岁,一介读书人的父亲突然之间喜上到赌坊赌钱,输多赢少却仍不回改,在一次输光银钱之后回家跟如烟的母亲要银子,如烟母亲当然不给,她父亲翻遍家中仍找不到一分钱,看到抱着弟弟坐于床榻上的如烟,一时头脑发热,拉起如烟就往外面走,扬言要把如烟卖掉给人贩子。
如烟母亲赶紧拦着,女人的力气哪里比的上男子,弟弟如鹏只有八岁不到,吓得大哭不止,眼看着如烟就要被生父带走拿去换钱,如烟母亲大哭着把仅剩的碎银拿出来给了她父亲,如烟父亲见到银钱,扔开如烟的手就拿着银子出去了。
剩下母亲抱着如烟和弟弟痛哭,哭了良久,母亲拜托邻居照看着弟弟如鹏,然后带着如烟出了家门,如烟永远记得,她离开的时候,曾回头看了一眼弟弟,弟弟还冲着她扬手傻笑,再相见,却是几年以后了。
母亲带着她上了街,街上真的好热闹,如烟小小的手被母亲牵着,鼻子深深的嗅着街边包子铺传来的香气,眼睛几乎黏在从旁边走过卖糖葫芦的人身上,暗暗的咽口水,直到她被母亲带到一个大大的宫门前。
这个宫门看起来很是威严,看守的人也很凶的样子,宫门旁边放着一张红色的桌椅,上面铺着长长的宣纸,前面排了很多人,如烟看到很多跟她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孩被自家大人牵着站在那里,每当有人有人走近那张红色桌子,那人就能从桌子前坐着的那人手里领到钱。
终于排到她们,母亲把藏在她身后的如烟拉了出来,桌前那人看了如烟一眼点了点头,一摆手,旁边的人就给了母亲几块小碎银子。如烟高兴坏了,母亲对她说,要她在这等着,她去给她买糖葫芦,要她跟着叔叔不要乱跑,如烟应了。
果然,母亲没有食言,买了一枝糖葫芦送到如烟手中,如烟兴奋的接过,馋的要死也没有立刻送入口中,而是先递到母亲嘴边,她母亲一下子泪就出来了,抱着如烟对她说,“燕儿,以后娘就不能在你身边了,进了宫好好照顾自己,记住,在宫里,谁都不能相信。”
当时如烟还天真的问,宫里是什么地方,在宫里能不能吃饱饭,是不是天天有肉吃,母亲含着泪点头,如烟却以为母亲是舍不得自己还说以后会偷偷藏着肉,偷偷带出来给母亲他们吃,让如烟没想到的是,这句话已成了最好笑戏言,现在,他们已经不需要自己带这些给他们了。
*
“放肆,你们竟敢拦着本公主?”
“公主息怒,娘娘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进…”
“哼,你们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我说要进这院子就是进定了,都给本公主让开!”
“不能进,呀!公主—,公主——,”
窗外突然传来吵闹的声音,打断了如烟的思绪,她走至窗前,看到祠堂门口争执的几人,其中一个人正是明珠公主,此时正气冲冲的走在前面,身后紧跟着随身侍女和刚才守在门前的那两人,公主的阵势已经让她们俩花容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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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如烟姐姐!”
明珠一眼就看到从偏房内走出来的如烟,叫了她一声就快步走至她跟前,然后转过身来对跟在身后的宫女吩咐:“你们先退下,去外门守着。”
“这…”守门的两个宫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为难,青雨姑姑吩咐过,皇后娘娘说要她们看守好如烟,明珠公主是长公主,同样也是主子,哪个都得罪不得。
如烟扫了那两个宫女一眼,在明珠发怒前淡淡开口,“出去吧,公主在祠堂待一会儿,不会有什么事。不过若是你们冠上忤逆主子的罪名,可就是大罪了。”
“奴婢不敢,”两宫女齐齐蹲下身体,对着明珠行礼,“请公主息怒,奴婢们就先退下了。”
说完,两人从地面起身,慢慢退至门边,转身出了门去,只余留明珠贴身伺候的丫头,杏儿。
明珠全名是东方明珠,是崇业王朝的长公主,也是东方玺同父同妹的亲妹妹。今年芳龄一十三,只比如烟小了一岁,她性格打小就活泼,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傲然锐气和活力,深得皇上喜爱。
如烟刚到皇后宫中的时候,就有耳闻这位公主的不羁和大胆活泼,果然她们的相见也是不同常人。
那时如烟虚岁也未满十二岁,那天她和灵霜奉命去打扫祠堂,打扫完以后从祠堂回到凤栖宫的途中,见到了崇业鼎鼎有名的长公主,东方明珠。
当时她正全身手脚并用像一只蜥蜴一样攀在树上,伸出一只手去够挂在另一端的风筝,底下全是伺候的奴婢,个个都心惊胆战的望着明珠的“壮举”,却被明珠的警告不准上前,引得本是路过的如烟和灵霜也驻足观看。
如烟当时并不知明珠就是皇后娘娘的女儿,只是听说皇后有个女儿乖张不羁,当时她只到皇后宫中尚未满一月,虽然明珠也时常去皇后宫中请安,如烟却是一面也没有见过的。
如烟也曾爬过树,不过她不是去拿挂在树上的风筝,而是爬树把不小心坠落的小鸟仔放回鸟窝。当时看到明珠爬树的姿势,忍不住弯了嘴角,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了明珠的不对劲,大概是抱着树的时间太久,明显全身的重量让手臂和腿部的发力变得很吃力。
明珠是傲气的,她也能感觉手臂的力量的渐渐的变弱,不过她咬着牙没有开口求救,在她手指够到风筝并牢牢抓住风筝的同时,她的身体也从树上坠落下来,惊得一帮宫女失声尖叫。
杏儿也吓傻了,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灵霜掩着嘴惊呼一声,眼角撇到身旁的淡紫色身影冲了出去。
如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可以跑的这样快,她只是不想看到女孩受伤,事情发生的太紧急,根本做不到接住女孩的身体,只能扑倒地上,让坠落的女孩扑倒在自己身上。
身上某处突然感觉如千斤重,伴随一声闷响,钻心的疼痛瞬间传递过来,如烟忍着没有痛呼出声,倒是明珠也清楚的听到那声闷响,吓得赶紧从如烟身上爬起来,大声呼喊让人找太医。
如烟当时感觉腰都要断了,脸色惨白,灵霜吓坏了,想要搀扶她起来,被如烟制止。如烟在未进宫前,也有曾见过有人扭到腰,不过都是不敢动作静等大夫来,不然在大夫来之前移动身体,否则很容易伤到更重,等于会受更多的罪。
万幸的是,等到太医院的太医来到以后,对如烟检查一番以后,得出的结论是,“命大,未伤到要害,不然这一生算是废了。”最后太医开出了药方,要求按照药方上的方子服药。
明珠公主因为这件事被皇后狠狠训了一顿,罚她面壁思过了好几天,等到她可以出来时,第一件事就是看望如烟,当时看到如烟只能趴在床上吃食,睡觉之时,眼睛都湿了,如烟这个病人只好安慰她自己没事。
后来明珠得知如烟竟然是她母后宫中的宫女,很是欣喜,经常要来找如烟玩耍,皇后也并未说出不准的话,尤其是后来知道自己皇兄也和如烟熟悉,和如烟更是亲密。
明珠公主这次去皇后宫中请安,顺便去找如烟,却听说如烟被下令到祠堂抄写经书,于是便让杏儿带路一路来到这里,来到门口却被人阻挡,只得端出架子呵斥她们闪开。
直到这两个丫头走出门看不到背影了,明珠这才冷哼一声走到梨花木椅前坐下,如烟看她的样子,对一旁的杏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沏壶茶过来,同时对着明珠开口说道,“公主,她们也是听令行事,都是主子的吩咐,下人们难做,公主就不要跟他们计较了,气多伤身。”
“好吧,”明珠撇了撇嘴角,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然后笑嘻嘻的盯着如烟,如烟看得她这个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小妮子每次肚子里有心思或者想要算计谁的时候,都是这幅无害的样子。
“如烟姐姐,你是不是跟我皇兄闹别扭了?”果然,明珠一开口,就一针见血。
适时杏儿刚好端着茶水进来,如烟接过她手中的的木制托盘放至桌上,右手提起水壶的同时,明珠伸出手把瓷杯的茶盖拿起,“姐姐怎么不说话了?”
“公主从哪里听得,”如烟放下水壶,双手端起一杯清茶递至明珠手中,“你皇兄是主子,我可是奴婢,哪有奴婢跟主子闹矛盾的道理。”
“你可得了吧,”明珠啜了一小口茶,把茶杯放到一旁,“我皇兄可从来没拿你当奴才,你还不知道吧,今天我皇兄去骑射场了,在里面发疯呢,把骑射场的张大人都给吓得半死,今早还跟我父皇告状呢。”
“发疯?”如烟轻声重复,心中骤然发紧,面上不露声色的开口,“瞧你说的这么吓人,玺殿下人伤着没有?”
“我可不是吓你,”明珠提高了声调,“我皇兄不要命的去驯一匹刚从外面捕获的野马,你是没见到当时的情景,听人传的可凶险呢!好在我皇兄武功高强,吉人天相,那马儿最终还是被我皇兄给驯服了。”
“每次我皇兄反常,肯定都是与你闹不痛快了,那些个蠢奴才看不出来,可瞒不过我东方明珠。”
明珠语气笃定,如烟只能转移话题,“殿下无事就好了,公主,时间不早了,你该回了。若是被娘娘知道你偷偷来祠堂看我,肯定…”
“如烟姐姐,”明珠不大高兴的打断如烟,“我在跟你说我皇兄呢,你又开始搬出我母后了,我要生气了。”
说完,明珠把身子转向一旁,后脑勺对着如烟,如烟苦笑不得,只得起身转到明珠的正面,“是如烟不好,公主别生奴婢的气了。”
“都说了私下里不要你在我跟前自称什么奴婢了,你怎么还犯错误?”明珠抬起头,不满的开口,随后眼珠一转,“要想我不生你的气也行,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公主说来听听看。”
“你先答应我嘛!”
……
明珠的撒娇功力真的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如烟被她缠的没办法,只好轻轻点了点头,看到如烟点头的一瞬,明珠欢呼出声,“太好了,如烟!”
“我要你答应我,永远都不可以不理我皇兄。”
如烟闻声愣了,明珠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指,“别忘了你刚才已经答应我了!不许反悔的!”
如烟哑然,最后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好了,我算是怕了公主您了,你刚才说的我都答应,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明珠点了点头,“那你要一直都记着你答应过我什么,永远不能忘记哦!我还有事,就先走啦!下次再来找你!”
说完,不等如烟反应,明珠就如蝴蝶一样飞离了祠堂,杏儿也急忙追着公主离去了,少了明珠公主如雀儿一般的声音,祠堂登时安静下来。
如烟慢慢坐回梨花椅,抬袖,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递至唇边抿了一口放回桌面。
明珠真的是没有长大,只知道东方玺和她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