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朱明(明穿)-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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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当今皇后殿下!别看六爷年轻,现在却是马家族中的族长,等将来中了进士,前程还真是无可限量!”
前段时间,马家的事情已是传的大街小巷皆知,柳氏姐妹自然也是知道。居然如此显贵,玉香心中一片迷茫,嘴中泛干,有些发苦,却听柳依继续说道,“啧啧!我早应该想到,二爷和郑国公都不是一般人,与他们相交相识的,又能差到哪里去?如今马家一跃成为朝中新贵,我却从未将其与六爷联想到一块儿,可真是有些笨。”
玉香有些恍惚,随口应道,“是啊,谁能想得到啊?”柳依见玉香脸色泛白,有些担忧的看着她,“玉香,你脸色不太好,可是身体不适?”玉香咬着唇,摇摇头,慌忙又点点头,“对啊,昨天白日走了困,晚上没睡好。姐,你先忙你的,我先去房间休息一会儿。”说完就回了屋,脚步有些摇晃。柳依虽有些担忧,却只以为没休息好,也不太放在心上。
蓝云昨晚宿在侯府,巳时四刻就赶到了柳宅,而直到午时,杨时和马全两人才姗姗而来。杨时就当到了自己家中般,大喇喇的向下拉了拉领口,往椅子上一坐,一手扇着风,一手接过丫鬟的湿巾擦着汗,却是对蓝云笑道:
“真真是辛苦我了。如今我们马六爷可是了不得,大清早的,马宅大门就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就连大爷我也只能从侧门偷偷摸摸进去,就跟做贼似的。多亏我把他捞出来,否则他这几日连门都出不了。”
马全见杨时说的夸张,自是一笑,对蓝云解释道,“也没言期说的那么严重,俱是那一起想撞撞坤宁宫木钟的,往日找不到门路,现在可好,一窝蜂的往我那去了。”杨时一声怪叫,翻了个白眼“那还不叫夸张?你家门口的马车、轿子将那成贤街几乎都堵死了,连只苍蝇都没缝钻了。”
蓝云见杨时将马全比成那没缝的蛋,心中会意,却是莞尔一笑。马全早已习惯杨时那家伙没有正形,安坐如素,面不改色一本正经指着杨时道,“谁说没缝的,你不就钻了进来吗?”蓝云正在喝茶,听完扑哧一声喷了出来,指着杨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你这家伙……你别说,还真像!”
杨时这才反应过来被马全说成苍蝇,眼睛瞪了瞪马全,瞬间就泄了气,摊了摊手,却是有几分无奈,“罢了,罢了,从来就没说赢过你。”蓝云此时已笑完,看了看仍是满脸微笑的马全,对杨时道,“你跟进周耍嘴皮子,何时赢过?偏还乐此不疲。”
几人说笑一阵,蓝云却有些不放心,摸了摸鼻子道“进周,这样下去可不行,你还是得尽快搬进城里来,还不能离皇城太远,每日还得进宫去授课呢。我从侯府给你拨几个有些武艺的家仆,跟你同进同出。”
马全眼眸无波,想见已是成竹在胸,“其实姑母已为我在西安门外大街附近置了座宅子,骑马至西华门不过一刻多钟,过几日就会搬过去,我家中仆从本就是皇上所赐,也有那等会些武艺的,以后出入带上也罢。而那些撞木钟的不用担心,不过是不了解我的脾性,等日子一长,就自会散去。”杨时蓝云对马全做事自是放心,听他这么一说,遂也放下心来。
几人说的高兴时,柳依带着丫鬟上来设了桌椅,捧饭安箸,已是午饭时间。杨时看着那柳依,又想起那柳玉香,那日惊鸿一瞥,果是绝色倾城,一时兴起,冲蓝云挤了挤眼睛道,“差点忘了,你这里还住了个京城名伶呢,赶紧叫出来给咱们唱几段西厢。这在外面说起来,还真是难得啊。”
柳依正在给几人斟酒,此时手中一晃,险些洒在外面,被马全看在眼里,心下一叹,情绪颇为复杂,竟为那姐妹花有些难过。蓝云对杨时此言却是有些意外,挑了挑眉,转念一想,看着杨时不怀好意的笑道,“这还不容易,只是我怎从没听说言期你对这昆戏还有兴趣,到底是对戏感兴趣还是对人感兴趣?”
杨时被问得一愣,突然想起那柳玉香现在是常茂的外室,有些尴尬的干笑了两声,举杯喝了口酒,正要说话,却听马全皱着眉头插了一句,“你俩就别闹了,让郑国公那霸王知道,非扒了你俩的皮不可。今日来还有正事要说,人多了不太方便。”
蓝云和杨时俱是一愣,相互对视一眼,瞬间敛了笑意。蓝云挥了挥手,柳依和丫鬟们福身退下。柳依临走前,抬眼看了马全一眼,马全面无表情,却只当未见。
待房间内只剩三人时,马全方转头问蓝云:“征南大军可是要班师回朝了?”这么快就知道了?蓝云怔愣了片刻,看着马全,神色有些复杂,沉默了一会儿方道,“进周果然消息灵通,昨日方才收到家父的信,说他将与颍川侯傅友德率大军一起回京,西平侯沐英会留下镇守云南。”
马全最善察言观色,见蓝云那般表情,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也不避讳,淡淡说道,“西平侯沐英是皇后娘娘的义子,情同母子,感情笃深,这样的消息,坤宁宫自是早早便会得知。”
蓝云心中松了口气,他见马全如此之快得到消息,还当自己身边也有他的眼线,心中本是有了丝芥蒂,如今却见他坦坦荡荡,西平侯与皇后关系又世人皆知,疑云初起便已烟消云散。蓝云放下心思调侃道,“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啊!”
杨时自然明白两人话语间的机锋,本是有些紧张,见两人说开了,心下一松就也跟着打趣儿。马全摇摇头,也没接他的话,却是没头没尾的说道,“皇上和皇后总共收过二十多个义子,除了曹国公李文忠是皇上亲外甥不提,最得帝后信赖和宠爱的就是那西平侯沐英。我那姑母曾给我说过,‘吾之义子中,论聪颖练达,非西平侯沐英莫属。’”说完就端着酒杯抿了口,静静的看着蓝云,却是不说话。
马全这么一番话自是有的放矢,蓝云和杨时放下手中的筷子,俱是若有所思。蓝云侧头想了想,过了半饷犹疑的问道,“进周此话,可是专门说给我听的?或者更确切的说,是说给家父听的。”
马全见蓝云上道,心中一松,上道便好,便说,“子龙还记得洪武十五年征南大军派人进京献俘之事吗?”蓝云略微一想便笑道,“可是在正味楼那次?那次被你家闺女骗去好几张弓。”
马全想起婉儿,也是会心一笑,却是不接他话,“同样是将世子派往京中献俘,颍川侯世子高头大马,恨不得人尽皆知,西平侯世子却是低调殿后,却是丝毫不露光芒,说到底还是两位侯爷做派截然不同。”蓝云想起傅忠和沐昂,却是连连点头,见杨时满脸不知两人所云,就将当日情形一一告知。
马全又抿了口酒,继续说道:“子龙,也不要写信了,派家中可靠之人亲自带口信给永昌侯,此次班师回朝,能多低调就多低调。战功在那里摆着,何必弄得声势浩大举国皆知呢,那等虚名此时不要也罢。”马全顿了顿,道,“至于颍川侯,我们与他素无交往,令尊视情况而定,劝不劝随他。”
蓝云已知此事重大,沉思片刻,心中已是有了主意,也不换大酒杯,用碗斟满酒,对着马全一举,先是一干而尽,擦了擦嘴道,“进周这份人情,我代家父先谢了,还是老话,蓝家惟皇后娘娘和东宫马首是瞻。”
马全摆了摆手道,“子龙,这样的话以后休得再提,这样的虚话是那等说给外人的,朝堂就是战场,而我们……”马全看看两人,眼眸甚是深邃,缓缓说道,“却是同袍兄弟。”一席话说得那二人心中俱是一震。经此一番,三人关系愈发亲近,蓝云待马全更是胜过自家长兄,此是后话不提。
柳依陪着蓝云将两人送走,就到厢房来看玉香,只见她斜倚在床边,盯着前方出神,脸色却已缓和一些。柳依伸手摸了摸她额头,见没有大碍,方才放下心来。玉香收回眼神,便知马全杨时已走,心中空荡荡的只觉没有着落。
柳依将前院中发生的事给玉香说了,说完后长叹口气低声道,“那马六爷却是个难得的,在这世间,还有哪个男子能对我们这样的女子怀了几分善意呢,就是那同情怜悯,也是极可贵的。”玉香有些出神,口中叨道,“是啊,是挺难得的,我们,也不过是玩物罢了。”眼泪已是滚滚而下。
柳依朦朦胧胧中对玉香心思有所察觉,此时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心里却是大恸,抚着玉香额头道,“如若爹爹不出事儿,咱们玉儿配他又有何不可,他那元配夫人,也不过是平民女子。”柳依紧紧抱住已是失声痛哭的玉香,眼中已是透出恨意,“姐姐真是恨啊,总有一日,要为我们家讨回公道。”
作者有话要说:(1)李希颜,见《明史》列传第二十五。据说被朱元璋选来做了儿子们的师傅,但出生年月不详,身世不详,很是奇怪。李希颜是出了名的性格严峻,品行高洁,经纶满腹。也不知是不是朱元璋为了突出自己尊师重教杜撰出来的。
(2)洪武三年朱元璋下诏开始实行科举取士,连续举行三年,但由于科举所得之士皆为年少的青年后生,缺乏实际的任事能力,使朱元璋颇感不满,所以自洪武六年暂停科举。停废科举之后,明王朝十分注重荐举取士和兴学育才,大多从秀才和举子中甄选,所以洪武年间的很多朝廷大员名吏并不是进士出身。
从卷三开始,将分两条线索,宫内是主线,宫外是次线,真正的夺储之战,哪里只是宫中几个妇人斗来斗去就能决定的。本文中所有人物都不是打酱油的,都会对最终的结果产生重要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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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龙子凤孙
婉儿入宫的头一个任务,就是认人。当洪武帝朱元璋庞大的后宫将偌大的坤宁宫正殿挤得满满当当时,马婉儿不由瞠目结舌,后来才得知,这还只是挂的上名和育有子嗣的嫔妃。洪武帝成年的皇子们都已就藩,成年的公主们也嫁出宫住进了公主府,即便这样,跟着母妃前来坤宁宫请安的皇子皇女们也有十来个。
婉儿和允炆并肩站在皇后右手下方,张嬷嬷在旁边低声为她介绍,她一一对应默记于心。自成穆孙贵妃去世后,后宫贵妃位空悬,除去那日见过的李淑妃和郭惠妃外,还有贤、定、安、顺、丽、宁、充等妃号的妃子若干。排在各宫主位之后的,还有几位没有妃号的妃子,以姓称呼以作区分。至于美人、婕妤就更是数不胜数。
一干妃嫔,从十几二十岁到四五十岁皆有;而皇子皇女,大的已经十四五岁,小的却尚在襁褓。敢情朱元璋同学业余时间都用来娶老婆生娃了,这真真就是后世所说的种马男啊,婉儿暗自腹诽。就这样到最后还活了那么大岁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命所归?
婉儿看着那一群莺莺燕燕,服色相仿,妆容相仿,除了年纪有差别外几乎分不出谁是谁,颇有些头疼。这么多女人,以后不知还会有多少是非,她暗暗叹了口气,不由用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眼中闪过丝厌烦。
允炆早已瞥见婉儿的小动作,轻轻往她身边挪了挪,戳了戳她,待她抬头,就挑了挑眉头,用眼神关切的询问。婉儿看看允炆,又看看殿内那些比他岁数还小的皇子皇女们,方想起眼前这个也是朱家的,大种马生的小种马,不由有些恨屋及乌,朝朱允炆狠狠的瞪了一眼。
允炆不由愣了一愣,被瞪的有些莫名其妙,这还是第一次在婉儿面前遭受如此待遇。他察觉出婉儿眼神中带着丝嫌恶和疏离,只觉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