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倾城 出书版-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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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这时,又听得一阵马蹄疾驰,由远而近,声音急促得宛似夏日暴雨。
九如下意识的回头看去,那人迎着夕阳而来,在那璀璨的光线底下浓缩成一个矫健的黑影。什么都看不清,只有那一人一马的飞驰——那人,动作洒脱、英姿飒爽;那马,从容不迫、电掣风驰。
近了,九如便看见红色衣袍的一角,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那似笑非笑的一张脸已经闯入了眼帘。
是他。
沐云旸。
“她说的竟是他——”九如嗫嗫低语,语无伦次,脸上那些个从容不迫悉数散尽,只剩下一颗心跳如鼓擂、隐隐作痛,竟下意识的眯起双眼。
那人便勒马停住,一双眼不远不近似笑非笑的瞧着九如。
九如心中慌乱,竟看不清眼前之人的样貌。她脑中一片空白,耳中喃喃有声,细细的一想,才发现,她竟又听到了“敕勒川”的歌声——
沐云旸略微挑了挑眉,满脸玩味的笑起来,“怎么又看的呆了?可是想念本王?难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九如便慢慢低下了头,自嘲的笑了一笑“做什么要一直演戏呢?”
可这样一句话,到底还是让那人听见了。他眸色沉了一沉,冷笑瞬间荡漾开来。瞬间,她足尖发力,自马背上腾跃而起,“承武!”随着这一声低喝,他双足在那为首之人身上借力,竟直直的向着九如扑来。
九如一声惊呼来不及出口便猛然撞进他怀里,那人却依旧朗声笑着,身子前去的力道却丝毫不曾停减,两个人跌跌撞撞的倒出去好几步,直直的向地上摔去。
他一双铁臂正紧紧的束着九如,紧得发疼,似乎胸腔里的空气都要悉数的挤压出来了。而向前冲的力道那么大——九如闭紧了双眼,只等着彻骨的疼痛袭来。
“怕么?”耳边却传来一声笑,紧抱着她的那人竟腾出一只手来抚在她紧蹙的眉峰上,下一瞬,他脚尖用力,身子翻转,顺势化去大半力道,只由着两人慢慢的倒在那一丛枯草之中。
他笑着,伸手慢慢捏住了她的脸颊,“你方才说什么?”
九如不做声,只怔怔看着眼前那一袭红艳的衫子。他襟口被自己扯散,露出优美的锁骨,一条旖旎的红线穿着一枚小小的白玉,在麦色偏白的肌肤的划出一道耀眼的灼灼的光彩。
九如握住了手,尖锐指甲一遍遍划过掌心。
“说话啊!”那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九如猛地抬起头来,便正撞见了那人漆黑的桃花眼。那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泉,波光滟潋,水汽缭绕,可你就是分不清,那始终不肯消弭的,是热热的蒸汽还是冰冷的雾气。
“奴婢什么都不曾说……”
她话音未落,沐云旸已经伸手抱住了她,一手抚在背上,一手按在臀际,用力将她压向自己,并顺势坐了起来。而他怀里的九如,便以一种及其暧昧的姿势骑坐在他的腿上,稚嫩的身子,甚至紧紧的贴在他的身前——感受的到,他的心跳。
夕阳落了山。暮霭自地平线开始蔓延出一片无边的昏暗。
沐云旸的脸却慢慢贴在了九如布满红色印记的脸颊,温润的唇便落在九如的耳边,他开口唤了声“九儿”,双唇毫不避忌的含住了她的耳尖,他极暧昧的笑,却说出无比阴郁的话语,“你知道吗?有些话,本王只说给死人听。”
九如瞪大了双眼,茫然的看向极远极远的地方,抖了抖唇,她下意识的说道,“欺负我,就这么好玩?”
那一瞬,沐云旸身子慕然僵了一下,转瞬,他哈哈大笑,狠狠推开了九如,“小丫头,你倒是当真有趣!”
他将她推倒在尘埃里,无比潇洒的转身,向着陈蒻香的马车大步而去。
九如转头,眼见陈蒻香慢慢步下马车,那一刻,她清楚的看到有一丝什么情绪,自陈蒻香的眼中一闪而过。
屈膝行礼,她的身子还没有弯下去,便被人揽在了怀里,“秋日里寒气重,你冷么?”
陈蒻香抬头看那人的脸。
沐云旸笑一笑,眼中没有玩味、没有戏虐、没有冰冷,只一色的炙热,他握着她的手,“你冷么?”
陈蒻香笑了一笑,慢慢摇了摇头,鬓角乌黑的长发,便在秋风里舞出一片娇羞的姿态,“王爷怎么在此?”
沐云旸笑了笑,倾身凑到了她的耳边,“如果本王说,本王对你一见倾心,为了你忤逆母妃、抛家弃业,你信是不信?”
陈蒻香略微侧了侧头,露了一抹近乎忧伤的笑意,“不信。”
沐云旸抬手抚摸陈蒻香的脸,“信不信本王都来了——或者你并不愿意跟了本王,可是本王要你,要定了你。”不等陈蒻香说话,他径自伸手将她托抱在怀里,“咱们走,去见见我的老泰山。”
☆、第四章 当时明月在1 (1904字)
那一行人就这么绝尘而去了。
将九如独自抛在了尘埃里。
秋夜里的冷风,带着浓重的水气,将黯淡的尘埃驱赶得四下里游荡,而那些低矮的树木,也在浓浓的夜里缩成一片越来越重的阴影,渐渐和夜色混为一体。
九如呆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天高露浓,衣衫被露气打透了,凉凉的黏在身上,亦丝毫不觉的难过。
是因为心里的痛楚过于强烈么?才会将眼前的一切,一并的忽略了。
或者吧。她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只是记忆深处的双明亮的眸子,又灼灼的照在了心间。
他一双手那么紧那么紧的抱住自己,暧昧的笑,却所出最恶毒的语言。他说,“有些话,我只说给死人听。”
她心里有一点痛。而随着呼吸,那一点痛便星星点点的蔓延开来,渐渐,蚕食了全部的身体。
那极力回避的一切便又现在了眼前。
那感觉,就好像好容易将心尖的那团火压成一点猩红的火星,却又瞬间得了势,烧的她遍体鳞伤痛得分明。
她不管不顾的躺倒在湿冷的地上,蜷缩成一团,抱紧了自己,仰面瞧见一弯月牙,正静静地挂在西南。清冷的月光是那么幽黯,繁星却越发灿烂起来。九如看着,不由就笑了,恍惚就回到了漠北的草原,恍惚正在温暖的秋阳底下躲在草甸子里发呆。
耳边缭绕起马头琴高亢的声音,九如缩了缩身子,竟慢慢的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又梦见了多年前的那一天。也是一个秋日,澄清的天一尘不染,衰黄的草一望无边。她穿了一袭红色的袍子,袍子上面是她骄傲的如花一般的脸。父亲的赤玉马跑的快极了,只是三两个回旋,便已经将诺威泽和他的侍从们远远的甩在身后。她回身瞧着望尘莫及的众人笑得无比娇蛮。再回头的时候,就看见了那个人。
那一年,她不过十二岁的样子,却一眼记住了青骢马上那个男子。他年纪不大,面色白皙,眉目如画。远远的,九如看见了他异常璀璨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眸子。
她策马冲过去,骄傲的不可一世,“爹爹,你和察哈尔王汗说的那个难题,我能够解决了!”
爹爹的面色变了又变,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那美貌的男子,又故作严厉的瞪她,“大人们的事不许你瞎胡闹!”
她被爹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嘻嘻哈哈笑起来,“爹爹,你一点都不乖!你说过,如果紫桐能够解了这个问题,就让我跟诺威泽留在草原里参加胜马节——”她话说的极快,不等爹爹驳斥,她极快的凑到爹爹身边,压低了声音道,“爹爹,你知道么?咱们用棉花羊毛一样可以做刀枪不入的战甲!紫桐一定做的到!”
她笑着,策马转头。可只是跑出去两步,便勒住了骏马,回身踱过来,她手里小小的马鞭指在那人鼻尖,“你是谁?”
那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伸手握住了她的鞭子,“你又是谁?”
她挑了唇笑,“不告诉你。”
他也挑了唇笑,“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是谁。”
她的视线在他面上转了一转,笑道,“那么,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是谁。”
便听见父亲的怒喝,“不得无礼!”
她使劲的瞪了父亲一眼,策马跑了,那银铃般的笑声却留在原地,绕梁三日,“沐云旸,你是沐云旸——”
“九儿,九儿?你醒醒!你醒醒!”
不知是谁抱住了她的双肩,固执的将她拥在怀里,那人温热的气息袭上来的时候,九如竟好像被烫到了一般,猛然惊醒。
四处都是一色的黑,只有月亮轻微的光懒散的照着,秋虫鸣鸣,啾啾有声——九如茫然的看着眼前空荡荡的黑暗,视线好半天才聚集道眼前这人身上,“名?”她这么叫了一声,迷迷糊糊的抬手揉眼睛,就好像刚刚睡醒的孩童,待看清了眼前之人,九如扁扁嘴,伸手抱住了他的颈项,一遍遍唤他,“名,名,你回来了……”
莫名紧紧的抱住她,只是语无伦次的喊她,“九儿,九儿!”他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的肩膀,细细审视着她,“九儿,你怎么可以这样任性!不管不顾、任意妄为!非要把莫名逼疯了不可么?”话说得严厉,可他的语气却是十足的温柔。
“名,名。”九如俯进他怀里,伸手握紧了他的衣裳笑,“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
“好好的回来了?陌九如!你当我是死的么?!我找了你无数日!听闻你进京,我几乎绝望到死!好容易看到车队进了辰郡,却独独只有你并不曾回来,我沿途寻了一路!”莫名蹙了眉,双手捧住她的脸,迫她直视着自己的双眼,“九儿,你见着他了,是吗?”
九如的目光躲了两躲,没躲开,沉沉叹了口气,略微点了点头。
莫名气恼的将她抱起来,又脱了自己袍子紧紧的裹了她,“咱们说好永不进京、绝不见他,你是真个忘了?还是故意的?”
☆、第四章 当时明月在2 (2005字)
九如猛的抬起头来看他,“不!我没有!”
莫名紧紧握了她的冰凉的手,悲怆又无奈,“你放不下他是吗?心里还存在一点侥幸的希望想看一看他是吗?”他眼中隐约含了泪,一点点的映着星光摇曳,“可是九儿,难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你们早就不可能了!无论如何不可能了啊!他根本就不曾记得你!他早就忘了你!”
他激动的模样让九如那么无奈,她昂首苦笑,无声看住那些个无穷无尽的黑暗,“我还有什么不明白?还有什么忘不了?名,我以为我明白了,以为我忘记了,可不是的!全然不是……”
莫名张了张嘴,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有无数的情绪无从发泄出来,憋闷得那么那么的痛苦,痛苦的几乎随时可以要了她的性命——
“九儿,九儿!咱们走,走,好吗?”莫名紧紧拥住了九如,把那不停颤抖的小小的身子狠狠嵌入骨血,不停抚摸她的脊背,“咱们走吧。有多远,便走多远,再也不回来,好吗?咱们找一处隐蔽的处所,你静静等我一年,不,或者只要半年!莫名答应过你的,比如给你你想要的那一片天!必然让你幸福的!”
九如抬头看他,努力扬起笑来。
莫名粗糙的指尖慢慢拂过她的脸庞,“你不需要爱我、不需要喜欢我,只要跟着我,好吗?”
九如看他半晌,终慢慢点了头,“你等我一日,我便随你走!”
“等?为何还等?”莫名便又着急,“为何还等?”
九如失笑,“爹爹留下的东西,还在陈府啊!”
莫名神色一暗,“那么,回辰郡。待收拾好东西,咱们立时便走!你不能见他!绝对不能!”
九如点头,无声蜷缩在莫名背上微笑。
可疲惫却又袭来,昏昏欲睡。
那个梦便又来了。
她那么喜欢他。
那个传言中与她险些定了娃娃亲的表兄。
她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