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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他有眼儿媚-第42章

小说: 他有眼儿媚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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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分内事。”晴初在说,“谁负责公子的药?把方子拿来我看看。”

喜姐儿小声嘀咕了一句,高妈妈接口就说,“这事儿不劳少夫人费心,还是喜姐儿来吧。”

“高妈妈,听说喜姐儿和公子一样,都是你看大的。是不?”

“不敢,不过这府里几位公子小姐,都吃过我的奶,喜姐儿虽然是下人,但老夫人和夫人也都当她自家人。因此么这些事还都她来做,大伙儿放心些。”高妈妈把“自家人”三字咬的特别重,我不用看也知道晴初脸上的表情,她真正动怒的时候,反而压得又和缓,又从容。

“是么……高妈妈,你既叫我一声少夫人,说不得我总得管点事,我虽然年轻,但这内府的分内事我从不过问,也枉担了一个虚名儿,是不是?”

“少夫人且去照顾敏哥儿,那是少夫人的分内。”高妈妈说。这一句话出口,明显听得周围人抽了口气。谁也没想到这高妈妈这样大胆,别人只私下议论的事,她当面就暗示出口。一时四下里无声,晴初也突然被噎住,一时不出声了。

“妈妈年纪大了乱说什么哟!”琳铛慌忙在说,“小公子还不是和公子一样,要靠你老来带?我前儿还听夫人讲要把小公子接过来呢!”

“小公子我是不敢当……”高妈妈说。

“你为什么不敢当?”我问。

高妈妈没料到我什么时候已经从内堂出来,倒是愣了一愣。晴初正脸色寡白,看到我立刻掉头,我已经看到她眼里浮动的泪光。

“你为什么不敢当?”我又问一遍。

高妈妈双眉倒竖,喜姐儿拽她衣角,她一把甩开,琳铛儿过来拉我,也被我甩开。

“你为什么不敢当?”我还是这一句,问到那张老脸上去。她被激怒了。

“为什么不敢当?这相府里里外外我哪里不操心?别看什么哥儿小姐,都是从小崽子过来,谁有几根毛我不清楚?”她拉开了老年人撒泼蛮横的架势。“什么操性玩意儿!是这府里的,狗儿猫儿王八犊子我都顾着;不是这府里的,你是个天仙儿,生了个龙肝儿,我一扫帚给你泼剌出去!”

我一巴掌扇了过去,这一掌不很重,却很响,结结实实在那老脸上印着,她松弛的鸡皮都被抽动起来,耷拉着。

大家都愣了。高妈妈呆了半天,才哗然哭起来,一边上来揪我,“我一辈子没挨过巴掌的被你这个小作孽挨刀的精丫儿打?”她老迈的身子忽然变得力大无穷,一头就撞过来,撕扯我。“你有种打死我再去见夫人和公子?!”

我将高妈妈鸡爪般的手掰开,晴初颤抖着手把我拽到她身后去,高妈妈仍在拼命,喜姐儿拉不动,干脆也冲过来,“你害了我哥到现在不人不鬼的起不了床,好好的人成了个废物,你又害了公子里外不是人,你这个妖孽,你连我一起杀了吧!”

“够了!够了!”是琳铛儿在叫,“公子现在病得人事不知,你们就且这样闹,你们是想送他的命么?”她泪水直流下来,“麝奴,你陪少夫人先回去吧,高妈妈,你老即使受了委屈,也看在公子面上再忍一忍,再说,咱们谁敢在公子背后嚼这种舌根子,你是要公子不能做人么?”

大家全停了手,一时都觉得疲惫不堪。我手臂酸麻,只觉得胸中堵着一口气没有释放,浑身血液马上要爆炸。晴初虚脱一般的向外走去,她脚步软绵绵的,身子如在云端。

从公子那里到霁月楼,要经过几道侧门,几道回廊,两座花园,平时总要绕上半小时,今天我们却像踩了风,一路上有人招呼,理也不理。我们都绷着脸,像被追赶,眼睛也不向对方看,只把望着立刻回去,马上回去。

到了霁月楼,晴初立刻去看敏儿,敏儿连日虚弱,今天睡得却好,在伍妈妈怀里安安生生躺着。晴初犹豫一下,还是将敏儿抱过来,自己拍着,已睡着的敏儿被闹醒,真的哭起来,晴初又轻声去哄,伍妈妈责备她不该多一事,晴初也不听,自己边抱着轻轻摇晃边与敏儿喃喃低语。

我在旁边转悠着找些事来做,我心里有一团堵,有一团燥热,我知道晴初这样无中生有,不过是要逃开心里的一个疙瘩,那个疙瘩横在我们之间,将我们理顺的关系缠成死结,我不能开口也不能等到她开口,我把手头的药架放下,准备下楼回自己房间。

刚转身,晴初就在后头问,“你去哪儿?”

我说去楼下拿炭。她说这屋子里暖的,就差光膀子了,拿什么炭?我又说小果儿在楼下,去看看。晴初说刚来的时候就看到果儿被小幺儿叫走了。我想了想,最后说,去看看晚饭开出来没有。我刚说完,就见静生与墨烟嘻嘻哈哈的领着老嬷嬷进来,开始收拾桌子放饭菜。

晴初似乎笑了一笑,这一声虽轻,却似乎带着说不出的讥诮。我恼得只想拿个什么东西摔烂了。我忍着气帮墨烟放菜碟,晴初在那头说,“麝奴,你在急什么呀?”

她笑嘻嘻的神色,实在不让人舒服。我憋着气说没有急什么。她说你放了7副杯盘。还有谁要来?

我看看确实多放了一副,我收起来,她又说,既然放了,就搁下,霁月楼也是内府心心念念记挂着的不是?

我忍着气,装作不懂,“内府惦记的可多呢?多少双眼睛看你,你还不早习惯了?”

她还是笑,笑微微的点头,吃两口就不吃了,又去抱敏儿。我心里定一些,堪堪饭吃到一半,晴初忽然说,“今晚菜不对,公子上次要人送来的那浙江的五味酱怎么不多弄些,他知道麝奴爱吃这个。”

我猝不及防,原来她一直没有放弃,我虽然刻意回避,但她绕过一个弯子,还是又兜回来。

我一推饭碗站起来,室内的炭火旺的我还真想光膀子,我扯掉了外衣,又将里面的衫子脱了,只穿着一【奇】件短袖T恤,我口燥【书】的厉害,拿着凉茶【网】灌一气,又砰砰砰的走到窗前。刚下过一场大雪,树顶的雪覆盖的又均匀又光洁,结了蜡一般。窗外一排长长短短的冰溜子,我推开窗子,伸手就掰了一条下来,塞进嘴去。

冰块在唇齿间融化,透心的寒凉缓慢流进了喉管,我稍微舒服了一些,晴初一边轻拍着敏儿,一边抬起脸看我,脸上笑嘻嘻的,却不令人舒服。

“麝奴,暴民攻府那日,你明明在书斋那边等公子,为何回来找我?”

又来了,她能不能不提这些个呢,我说,我回来找你,是不放心你和敏儿,这也用问?

我知道一股小文火正在她胸腔里烧,换了是我,也许早挑起来,以她平日的爆脾气,这时候这样转弯抹角,实在是她自己也乱了,她不能回避,又不能正视。咳,何苦。

“可是你既没有等到公子,为什么回来找我们呢?”

这个是要比较在我心中她和公子孰轻孰重么?我说,因为公子是一个人,你和敏儿有两个人。我以为这样讲又玩笑又正经,总可以绕的过去了。

我着急的找着个什么事,想赶快出去,去哪里都好,两个人这样互相逼着磨着,比小刀子活剐还难受,偏偏外面又在飘雪,我转头找我的蓑衣,她已经把最要命的一句话问出来,

“可是元泽,元泽又怎知道在两生园能找到我们?”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语气大声起来,她已经越来越接近那个点,也许她早已碰到,只是我们都一样,不敢去正视。

我知道她只想知道这个。我知道她终于会想到这一节。我对她如何她岂有不知,我不顾死活跑回来找她,急得疯癫一般,她都看在眼里。她现在想知道的只是为什么我们那么轻易被公子找到。

“元泽他,跟我生分多日,对我又有疑心,他都怀疑敏儿不是他亲生……怎么会在那危险时刻赶来保护我们娘俩?”

我终于找到蓑衣,急着披上,偏偏袖子总是伸不进去,我动作越来越急,我不想让她顺着话意将话讲完,因为我自己也不能面对那出不了口的隐情。好容易穿好,我抬脚要走了,她像是忍耐了又忍耐,一句话飞快的冲出来。

“其实元泽那天是去找你的,是不是?他自己过来,其实是不放心你,他跟我一样,知道你常去那里——”

“够了!你有完没完?!”我一触即发的神经终于被她点着了。“你到底想讲什么?你怀疑什么?一起讲出来不用藏着掖着了!”我对她叫,完全没了体统。

“我藏着掖着,是为了谁的体面?”她也叫,“这简直不是个少夫人的样子了。她面白如纸,这时候更像层薄冰,我早就说过,“如果你们有意,我可以做主……”

“我们没有!我们什么也没有!”我这话不知是赌气还是气苦,我又气的发抖。'网罗电子书:。WRbook。'

伍妈妈带着静生墨烟赶来,“这是怎么了?小姐跟个丫头这样拌嘴吵架?”

“你出去!你们都他妈的出去!”我对着她们吼,性子全发作了,“看到这里在吵架,就安安静静让我们吵完!”

伍妈妈不可置信的瞪着我,又看晴初,晴初冷静一点,对伍妈妈说,你们出去吧。

伍妈妈一张老脸带着彻底的怀疑和愤慨,又是深深的悲哀,冤孽,冤孽!她一边挥着手,带着人出去,一边给我们带上门。我知道她什么躲看得出来。

“你可以和元泽在一起,我不会介意,喜姐儿和琳铛不是就这样过来了么?”晴初说。

“我不是喜姐儿!我不是琳铛!你懂不懂?”我直冲到她脸上去。“我不过是他的奴,是你的奴!你这样呕我有什么意思?”

“你讲这话有没有心?”她气得颤颤巍巍的,“我几时把你当成下人看?什么奴?什么主子?都是他们的狗屁!”

瞧瞧,她被我带的这满口爆粗。

“你自己把你自己当奴看,我可没有!元泽……元泽只有比我更没有,他对你如何你比我更清楚!他只恨没有早一点遇到你……”她也不知道在吃谁的醋,完全的语无伦次。

我哗啦一声撞倒了桌子,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锅碟一起落到地上,有的碎了,有的在地毯上翻滚,这真是丫鬟造反了,我心里迷迷瞪瞪的竟还掠过这一句话。

“我是他送给你的。是你男人送给你的。我不过是一件礼物,再珍贵,也是个物件儿,几时把我当个人,当个女人看!”我心里不知道是在恨谁,完全一副找茬吵架的架势。这种钻心的气苦,委屈,暴怒,真是从来未有过。胸腔要涨破。只有吼出来,吵出来才舒服一点。

“我陪着你就好好陪着你,我说过一句二话没有?我对你怎样你还不清楚?你想把我再送出去?你也不把我当个人看?”

“相反,我就是尊重你,才送你去你爱去的地方,你应该在的地方。”她说。

这一说,我们都静了。我扶着墙,只觉得浑身乏力,我掀掉蓑衣,看着雪花无声的在窗外飘舞,那么自在,悠雅,又那么无奈,消极……我爱去的地方,永远不是我应该在的地方。我不过想在一千年前冒一回险,充一次大,却不料撞见了元泽,我飞蛾扑火的为了他再次回来,却不料此地还有一个你。命运的安排委实太残酷,你们谁是我的宿命?我只想让你们快乐,却成了你们共同的冤孽。

我站起来,一言不发的开始收拾,我的东西现在差不多全在她屋子里了,她先还平静,看着我收拾,后来终于耐不住了,问我要干嘛,我不理她,手上不停,她过来扳我的手,我甩开她,她又扣住我的腰。

“你要去哪儿?”

“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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