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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从郡主到淑妃 作者:漱玉泠然-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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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娘忧心忡忡,道:“此路绝不可行!”
萧尧会心一笑,既而正色道:“难道我们扮的不像,让他们一眼就看出我们是去金铙山的?”
度娘道:“大爷休要多想,这里山高路险,人迹罕至,若不是去榆州大营,谁会涉此险境,我看他们也一半是猜的。”
萧尧点点头。度娘无声微笑:“不过那个人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金钹峰上常年只生长圆柏和冷杉,他们背的明明是云杉。”
我从萧尧身后走出来,望着那两个人消失的方向,笑道:“还有一点,你们注意到了没有,自始至终,都是那个穿深褐布衫的人在说话。”萧尧和度娘同时看向我,瞳仁里闪着一丝浓重的疑虑,“那个黑布搭裢左耳上有一只不小的耳洞,只有常年带耳坠的人才会如此,中原的男子是没有的。”
度娘拊掌,猛然省悟,道:“对啊,‘夷人大种曰昆,小种曰叟,皆曲头木耳环’,那个人是白戎细作!”



☆、第五十二章 明贞

萧尧默然不语,回身找了块嶙峋的山石坐下来,低声道:“这可如何是好?只是不知这峡谷里是只有细作出没,还是定王大军已经埋伏于此,若是大军未到,我们倒是可以仍走这条路。”
未能探得实情,尚有一丝侥幸,毕竟除了这条路,我们无路可走。
山野空旷沉寂,只有渐生寒意的秋风吹折白草的微响,有两只松鼠你追我赶从我们面前倏然而过,掀起一股烟尘,我轻叹一声,兵荒马乱的年月,只有它们还能日日无忧无虑,蹦来跳去,真是人不如物啊!
忽然耳后一阵衣裾悉索之声,我眼角一掠,已觉察是方才那两人又折返回来,度娘突然很大声地说:“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萧尧本是背对着二人的,听得度娘话中有异,身子纹丝不动,眼皮却向我看过来,我两根手指一捻,打了一个旁人觉察不到的手势,萧尧立时会意,道:“好啊!”
我们沿着蜿蜒山路一径逶迤而行,在一道急坡之旁的草丛里,度娘方才搁了一块大石作标记,此时伊飞起一脚,那石头犹如棉絮一般,轻飘飘划入半空,朝跟在我们后面的人沉重地砸了过去。
只听那深褐布衫“哎哟”一喊,跌在厚厚的草丛里,砸出一声闷响,萧尧和度娘早已飞身扑下,左右夹攻擒住了另一个黑布搭裢,度娘随身的紫铜错丝弯月刀,抵在那人颈中。
黑布搭裢见在劫难逃,倔强地一拧脖子,道:“以二敌一,胜之不武!”这句话说得歪歪扭扭,显然他的中原话说得并不十分好。
度娘清淡一笑,道:“你们与定王沆瀣一气,你又鬼鬼祟祟地到断藤峡来刺探消息,又算什么?快说,定王大军在哪儿?”
不料那人硬气得很,挑起一边的嘴角,阴森森笑了笑,突然牙齿一叩,全身一阵痉挛,气绝身亡,七窍静静地流出黑浓的血。
萧尧面上掠过一丝恼恨,忽然一个急跃,拉起方才那个深褐布衫,试了试气息,方顿足道:“白费一番功夫!”
度娘走过去,看看那人,又走回来,在那个白戎细作身上一通乱翻,只见一团淡灰黄的影子掉出来,伊拾起来,我也忙凑过去细瞧,一块手掌大的黄杨木牌,因是半旧,缝隙里积存了污垢,上面刻了些软虫样的图纹,十分精细,陈年旧物却不失堂皇的气派,像一件长年烟熏火烤的青花瓷。我请教度娘:“这是什么?”
度娘道:“这是令牌,这个人是白戎王宫派到定王那里的,上面有他的名字,职位和隶属的长官”我对伊的崇拜的高山仰止的,原来伊还懂白戎文字,原来度娘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还可以转换为各种语言版本。伊转身对萧尧道:“大爷,我看这峡谷里的细作不只他们两个,我们还是回梓阳,再作商议吧!”
萧尧无奈的点点头。我们心灰意冷地往回走。走出了一段距离,度娘突然停住脚步,对萧尧说:“大爷,我想起一件事。白戎人极看重身后事,方才那两个人不见回去,必有第二拔人来找寻他们,就是尸体也要送回家乡埋葬,我们去刚才的地方等着,必能等到。”
我们一分也不敢耽搁,立即往回赶,还未到方才杂草丛生的上坡处,便听远远行来一乘四人小轿,三人面面相觑,只想不通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除了职业间谍和职业劫匪,还有非职业的活人出没。
暗红的羊齿草密密地连成一片,严严实实在遮住了我们,但不妙的是,度娘和萧尧都穿着色彩暗淡的衣衫,反而容易在草叶的缝隙间露出马脚,倒是我穿了一件喜气洋洋的花布衫蹲在里面,这身耀目的装备扎进火红的草丛,反而成为让我隐身的保护色。
那几个人离我们不过一箭之地,我仗着一身得天时地利的战袍,大着胆子探出头去看了看,悄悄对度娘,道:“抬轿子的是四个彪形大汉,看起来不大好惹。”
度娘低低地侧过头,眼中精光一轮,道:“奴婢虽看不清他们的脸,却看得清他们的脚,脚下虚浮,没什么真材实料。”
萧尧赞同,道:“他们敢在这细作出没的地方大摇大摆地走,必定有些来头,咱们劫住他们,兴许能问出些东西。”
萧尧叫我在草丛里藏好,和度娘兔起鹘落之间,便跳到那顶轿子前面,萧尧笑道:“劳烦几位大哥,我们想问个路。”他们还挺会先礼后兵的。
其中一人气势汹汹道:“滚开,别耽误我们正事,要不然大爷不客气了。”我憋着一肚子笑,这位大哥恐怕不知道萧尧才天天被人“大爷”“大爷”地叫,这话倒像替萧尧向他们叫阵似的。
此时轿里却传出一个女人娇柔的声音,“二位客官,我们有急事,这断藤峡不是个平静地方,二位还是折回去的好。”
我心头一撞,恍恍惚惚觉得这女人的声音很是耳熟。
度娘照样波澜不惊地说:“这位大嫂,既然这峡谷不平静,您又为何在光天化日之下自此路过呢?”
那女人还没说话,旁边一个轿夫又爆粗口了,“你也想跟我们夫人比,知道我们夫人是什么人吗?”
一语未了,那个女人仓皇打断他,道:“阿鹏,莫要张狂,出门的时候我怎么交待你们的。”
我的记忆残片与这个女人温存柔弱的声音在时间长河里交汇,顿时火花四溅,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跨过重重草叶遮挡的屏障,边跑边喊:“你们先别走!”
站在轿前假装劫道的两人,没想到我会突然间以这种惊艳的方式闪亮登场,萧尧担心我的安危,脸都白了,他奔过来,死死地攥住我手臂,冲我喊,“不是叫你躲在里面吗?”
我冲萧尧摇摇手,走至轿前站定,额头上不觉渗出细密的汗珠,怕万一判断失误,又会给萧尧和度娘添麻烦,我颤颤巍巍而又贸贸然问道:“这位大嫂,可否露一露金面?”
这回还没等轿夫扯开架势准备破口大骂,里面的人已经“忽拉”一声扯开轿帘,那人一见到我,也是珠泪滚滚,走上前来,声音飘乎不定地叫了一声:“珠儿?”
我抓住伊的胳膊,使劲点头,笑道:“是我,你怎么会在这里,严小姐?”
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我在永州的童年好友——严小姐,闺名叫做明贞。娘没了之后,刘奶奶荐我到她家给伊作丫鬟,伊虽是小姐,却秉性柔婉善良,待我如同姐妹,后来,我患了咳疾,严乡绅怕我把病气过给伊,就给我一笔钱,送我回刘奶奶家治病了,严小姐瞒着父母,还偷偷跑出来看过我两回呢,我年幼的心灵在那个冷酷的世界里,感受到友情的温暖,后来,我调养了一阵儿,也就痊愈了,然而严小姐家已经换了丫鬟,又不能无故把人家撵出去,所以从那以后,我也就很少能见到深居简出的严小姐了。
他乡遇故知,我心潮澎湃了,我问伊:“你不是被英王的人掳去了吗?”
伊哽咽了半日,才絮絮地告诉我,原是伊被英王手下的一个千户掠去了的,那个人打仗之余,还兼职买卖人口发家致富,所以伊几经转卖,就落到伊现在的良人——银钹山金风寨盖天英的手里。这盖天英是金风寨寨主,原也是贫苦人家的子弟,只因活不下去才占山为王,他在银钹山混得风声水起,所占之地又是个两不管的地方,倒乐得逍遥自在,如今潭王定王在此地相持不下,打得不亦乐乎,故而谁也不去管他。
明贞不住地抹着眼泪,问道:“你封了郡主,可有没有再回永州?也不知道我爹娘如今怎样了。”
我不忍告诉伊严老爷的事,只能含糊不清的答道:“听说你娘他们跟你哥哥现住在一处,虽说家里贫了,却还过得下去。”
明贞激动得双手合十,恨不得当场就要跪下烧香。
我悄悄把明贞扯到一边,问伊:“那盖天英待你好不好?你若想离开此处,刚才同你说话的两人都有功夫,我们可以救你出去。”
明贞摇摇头,道:“他却对我很好,前些日子我头晕恶心,他高兴得什么似的,以为有喜了,可去梓阳镇上找郎中瞧了瞧,说我是先前受了惊吓,故而有此症侯,现正吃着药调理呢。他回回陪着我走那么远,我也过意不去,今儿是我头一遭自己出门,竟遇到了你们!”说到这儿,明贞又望望萧尧和度娘,道:“那两个人是谁。你做郡主的不好好在王府里享福,跑到这荒郊野外做什么!”
我只得把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不说是押运粮草,只说去探望萧丞相,严小姐点头赞叹道:“怪道我先前就说你是个有福之人,如今又得了这样好的夫君,可羡可羡啊!”
我心里美滋滋的,笑道:“你没想个法子,打发人去永州给你家里人报个平安?”
明贞眸中浮起一层忧郁,然而仍旧强颜笑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可如何见家人,我屡次劝天英金盆洗手,他本也有些想要依我,可是定王的人一潜进来,他怕下了山做百姓,又要遭人欺压,我也就不敢再提这事了。”
我安慰他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总有一天肯与你归隐田园的。”
明贞掩口笑道:“不想这一年多不见你,说话都有文绉绉的了。”
我暗暗发笑,偷偷瞥一眼萧尧和度娘,心想不是守着你们这两缸墨水,我哪能这样快就染成包公啊!



☆、第五十三章 蚁穴

我含笑道:“咱们别只顾着说体己话,倒把那两个人冷落了。你们也去厮认一番吧!只是当着那四位银钹山兄弟的面,别提我是郡主的事。”
伊笑道:“自然明白。”自恋点想,就是我现在也是个名人了,随便微服出巡总有被绑票暗杀的危险。
明贞和我走至轿子旁边,明贞先对那个阿鹏说:“这是我在永州的一起长大的姐妹,你们先去一边歇会子,让我们说说话。”那几个轿夫不敢丝毫有违,忙退到了一边。
这里我让他们厮认过,一诉因由,宾主皆欢,度娘笑道:“早听郡主说过小姐,今日见了,果然是个标致人物。”
萧尧也与明贞见了礼,道:“我们急于见到家父,只不知这断藤峡还行得行不得了?”
明贞忙阻拦,道:“这几日我们在银钹山上日日见有兵卒经过,穿着浅赭的衣裳,一天总有几百人吧。”
我们三人都是一惊,忙问道:“有几日了?”
明贞略一思索,道:“总有三四日了吧!”
萧尧跌足道:“不好!这可怎么办?”
明贞亦是一脸愁云,道:“流经梓阳镇的梓河,原先是贯通南北的运河,可惜因为水患,河床抬高了好几丈,连只乌篷小舟也过不去。”
我问萧尧:“为什么没人去修呢?”
萧尧为难地笑笑,道:“修却也不难,只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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