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误倾城-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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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把信拿出来,放进他衣襟里的口袋。
这样,倒是不会再掉出来了,他却可能发现不了,万一他没发现,出去寻我,不还是会添麻烦?
我千思万想,最后干脆从箱子里翻出线来,把信放到他手里,层层绑在他的手上。
这样,就不至于丢,也不至于他看不到。
我望着他手里洁白的信封,和绑着信的红线,突然控制不住的大哭。
我跟他在一处,如同夫妻一样朝夕相对的待了三个月。他照顾我,安慰我,保护我,哄着我高兴。
到了永别的这一天,他却只来得及喊了一句我的名宇。
他叫顾青衣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时候。把我藏起来之前,嘱咐我不要害柏,他叫我青衣。喝醉了酒,回到房里,苦恼的对我诉说没有法子救我时,也是叫我青衣。
日后,没有一个顾青衣让他叫了。
我哥哥办事,真是格外利落。他只负责我,其余的十几个姬家人都隐藏在我们两人四周,周府的侍卫可算是集齐了南北两大世家的精华,除了护卫府邸的,还有战门派来监视的,哥哥就是带着我从这层层的侍卫之中闯出来。
一路飞檐走壁毫不费力,叫我担心这些侍卫们回头没法对主子交代。哥哥他们彼此之间配合的十分好,不拖泥带水,只要出招,马上用毒。经过的地方但凡有人挡路,都被施毒迷昏过去。等他们醒的时候,我与哥哥早就离开这里几干里。
我觉得毒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不管武功多么好,彼此之间实力悬殊多么大,只要有了它,什么都不用说,就可以让一个比自己强千百倍的人倒下去。
我娘亲当年,定然是走遍天下无敌手的。爹爹说不定也在她手底下吃过亏。他们两人,一个是正派武功的天下第一,一个是用毒的绝世高手,却有我这么一个女儿,看到寒光闪闪的剑刃后背出冷汗,听到用毒使蛊浑身汗毛直竖。若是他们都在世,即便我再没用,谁敢欺负我,那算是再也没有活路。
可惜的是,他们在他下团聚,此时说不好正是一番郎情妾意,留我一人在世上颠沛流离。
我越想,就越觉得我是死了好。我全部的亲人,都在地下等着我。我去了那里,还有爹爹娘亲的保护和疼惜。
嗯。这样一想,我就对自己去找决战赴死这件事感到了无比的释然。
子时动身,丑时刚至,我们已到城外。一轮月亮挂在天上,我觉着格外舒畅。我们到了一户人家,院子不算大,一人去敲门,按着我们都跟着进去。
哥哥把好大的几块银子交在那人手里,接着同行的几个人都上了马,哥哥跟我一同进了马车。
这就算是出发。
车朴辘辘的响,我问哥哥:“卖马匹给我们的人安全吗?”
我现在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哥哥答:“他不是卖马匹给我们,是我先前把东西寄放在这里。马匹之类的东西,都是提前买好了的。我前阵子做周誓中的侍卫,虽然处处被战门的人盯着,但是惜着周府的名义出来买几匹马还是很容易的。”
我点点头。
哥哥在马车里正释危坐,在黑夜里,我看不大清楚他的脸,但此时除了盯着他看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我一天里顶数这个时候最清醒,身子也没有丝毫的不舒服,精神十足。
哥哥突然说:“你打算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来?”
我答:“我又睡不着,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从一旁拿过一个包袱,扔拾我:“你白天的时候应该是一直昏迷着,这是带的干粮,比不得周府,但好歹能充饥。”
我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块烧饼来啃。
哥哥笑了一声:“先前周公子曾向我抱怨,说你的吃相犹如前世死于饥饿。当真是。染染,你学学姑娘家的样子。”
我一边啃烧饼一边对哥哥说:“快睡吧。你比不得我,夜里还这样撑着,到了白天可怎么办?”
他解释:“习武之人,一两天不睡,还是没才问题的。”
我皱着眉:“兄台你与我同为武林高手,为何你能日日不睡,我就得长眠?”
哥哥被我逗的笑了一声:“战门的人在这一带格外多,我们先趁夜逃远了,到了稍微安全一些的地方,可以住下休息一夜再赶路不迟。”
我嘟嗦:“我跟你们恰好倒着,白日里昏睡,你带着我,当真不便。”
哥哥说:“没什么,就当赶路时多拿了一两件东西。反正你多半都睡着,不会乱跑乱动,反而少添麻烦。”
我越发精神,此时打算跟哥哥促膝聊天。
我问他:“我记着在十四岁时是见过你的,那个时候连我的婢女都知道你是南宫却。你后来为什么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
哥哥答:“姬家向来不在中原活动。我那时年少轻狂,才到中原闯荡。不能顶着姬家的名声,别人问起,就干脆说自己无帮无派。谁料到会有那一番名声,不长时间之后,就倦了,敢脆再回姬家。”
我:“虽然忘了你先前的长相,可是我还记得你穿一件白色的袍子。”
哥哥:“我在姬家的时候就听说,中原顾家的小姐是前宗主的女儿,到了中原,听不少武林中人提起你,因此就一直打算去顾家看看。恰好那次,宗主叫人给我转信,让我趁着顾前辈生辰时去见你一面,我就去了。本来是我去看你的,没想到你一个姑娘家,丝毫不知道羞怯,盯着我看,就变成了你看我。”
我哈哈大笑。笑完了,我感叹:“现在发生的一切,居然跟那么久之前的事有了牵连。”
哥哥:“当初宗主下令叫我带人来保护你,我心里,先就想起你盯着人看的样子,心里好不担忧。”
我又笑。今日终于从那个被人围得如同铁桶似地周府里逃出来,事事顺利,我格外想说话。
当然,不趁着路上说,等到了战门以后,就没机会这样跟哥哥说话了。
我问他:“你在姬家,听说过关于我娘的事什吗?”
他答的十分简略:“那是自然。听说过你与前宗主长得像。”
我:“这个我知道。你跟我说我不知道的。”
哥哥:“她用毒的本领独一无二,靠蛊术操控人,更是难有人与她比肩。西南山林里的毒物,从来没个伤害她的。前宗主若不是如此毒术高超,也不会力压群雄,以一介女儿身成了姬家宗主。”
我赞叹:“我爹爹眼光当真好。”
哥哥:“听宗主说,领前辈当年去西南找药草,江湖都传言他武功出神入化,前宗主不服,扬言等顾前辈一到姬家地盘,就叫他俯首称巨。后来,顾前辈果然到了,前宗主打听到他要去的的方,在那里摆好阵仗等着与他过招,结果顾前辈在杳无人烟的山野里见到前宗主,惊若天人,她那边杀过来了,顾前辈只退不攻,听说他连着被前宗主追杀了好大一片山林,一路只喊着姑娘在下有事要说有事要说,前宗主只催他出招,最终古前辈没办法,才出招了。”
我激动的问:“我娘亲可是把我爹爹毒昏了?〃
哥哥:“你脑子里都净是这么倒着想事情?〃
我叹口气:“那就是我爹爹把我娘亲打败了。”
哥哥:“那是自然。用毒不管多么厉害,也终归抵不过顾前辈的武功修为。他打败了前宗主,当头就是一句话:‘在下顾江铭,敢问姑娘名伟?”
我眯着眼,向往的猜测当时的情形,他们二人在群山之中,芳草环绕,爹爹深情款款,娘亲咬牙切齿。我期待的问一声:“娘亲可是说了?”
哥哥答:“没有。”
我皱眉:“爹爹怎么处理的?”
哥哥:“听说,他是耗着。”
我:“耗着?”
哥哥:“听宗主说,顾前辈只跟宗主耗着,但凡她出招,他就制住她,不管前宗主如何闹,顾前辈都奉陪,只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我笑:“我爹爹这是死缠烂打。我娘亲倘若跟我一样,肯定受不了,就说了。”
哥哥:“说的不错。”
我追问:“爹爹听了他的名讳,没说什么?姬家人在江湖的名门大派看来,算是邪魔歪道,爹爹那时候没说什么冒犯娘亲的话?”
哥哥:“说了。但不是你想的那样。顾前辈听了前宗主的名宇,道:‘姬晚还不够好听,如果是顾门姬晚,就十分好听了。”;
我拍手:“爹爹这是明目张胆的求亲!”
哥哥笑着:“前宗主以为顾前辈听了她是姬家人,定然就跟其他门派的人一样,比之唯恐不及,却听他乍然这样直白的告知倾慕之情,当即就不知所措了。”
我听他们这一段风月听的很高兴:“原来你们都知道他们的事,嘟嘟我被蒙在鼓里。”
哥哥道:“听闻前宗主离世之时,顾前辈几近痴狂,还是宗主亲自从西南赶到中原看望他,后来,也是为了你,顾前辈才好了。他们之间的事,中原武林的人兴许不齿,但是在姬家,却是一段佳话。”
我不屑:“中原武林都是伪君子。我爹爹和娘亲情投意合,他们齿不齿的有什么相关?”
哥哥:“传闻曾有人猜测,是前宗主擅长蛊术,迷住了顾前辈的心窍,他才会爱恋她到了甘愿被顾家人驱出家门的地步。”
我问:“蛊术有这种功效?”
哥哥笑一声:“那当然。但是,若是前宗主施了蛊术,她身亡之时,蛊术就没了作用,顾前辈不会那样情比金坚,直到离世,都不肯忘怀。”
我心里想起爹爹死时的情境,低声说:“他那个时候,该是高兴极了。世上的这个女儿,怎么能抵得过地下的爱妻。”
哥哥:“你还是不要胡说八道——顾前辈在世时,宠你是天下闻名的。姬家远在西南,都能听到传闻。他对你,比对前宗主都还要多纵容几分。”
我不讲理:“那是因问哦跟我娘亲长得像。”
哥哥:“宗主见了你之后对我说过,你与前宗主,长相并不是一模一样的。你们大抵就是神似,见到你,就知道是她的女儿。”
我哀叹:“可惜我不像娘亲一样武功卓绝。更比不了她的才情。”
哥哥安慰我:“你现在能算是武林高手,不过就是一个不能出招兼而经常昏睡的武林高手罢了。与前宗主差的也不是那么远。”
我:“可惜我出生的晚了一屑,不能见到爹爹和娘亲当年郎才女貌天造她设的时候。”
哥哥大笑:“你怎生如此迷糊。”
我接着叹息:“天造地设当真是件难遇的奇事,我长到这么大,武林中这么多人,就只听说了我爹娘这样完满。”
哥哥:“你听的事情少。江湖之中般配的金童玉女,多了去了。”
我接着他的话:“譬如,你跟——”
哥哥不理会我这点儿小心思,只接着说:“我当初刚到中原之时,听到不少江湖儿女之事。你是打头一个。”他缓了缓姿势,拿出一副正经说书人的样子来,打趣道:“都说南周北顾,两家当真门当户对,顾家的女儿倾城之色,周家的公子英俊不凡,两人自小定亲,算是最好不过的佳话了。”
我想起被我下了药昏睡着的周誓中,嘟嚷道:“周家的公子被顾家的女儿害惨了。”
哥哥:“那没什么,这一段佳话没了,还有很多段佳话接着。”
我问:“什么意思?〃
哥哥沉吟了片刻才说:“江湖中人传的最盛的,是你跟决战。”
他没有说下去。
我深吸一口气,道:“说来听听,将来姑奶奶我要跑出去辟谣。”
哥哥:“这都是我从外人那里听来的,你当真要听?”
我答:“当真。”
真不知道我这是犯了哪门子的毛病,这样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