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误倾城-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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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誓中自己躺下,口口声声喊着:“好了好了姑奶奶,叫你看上的值钱玩意儿算是再也不准别人多望一眼了。”
我凑到他面前:“当真十分值钱?多少银子?”
周誓中不确定的望着我:“如果我跟你说了数目,你怕是当场就飞到当铺里拿它换了银票。”
我高兴极了:“万一哪天我饿了,可以用它换饭吃。它能不能换十几头猪?”
周誓中用手指关节点着我的额头:“你敢!”
我专注的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翠绿。
他坐起来:“我告诉你顾青衣,江南的商号有一大半是周家门人的,哪天你叫我看见这个手镯摆在铺子里,别说猪了,你这辈子连个猪毛都见不到了。”
我哼一声。
周誓中道:“不行。你今天得指天发誓,人在手镯在,人亡手镯才能亡。”
我忽的站起来,一只手捂在自己的心口上,道:“我顾青衣今日对周誓中发誓,人在手镯在,人亡手镯也不能亡!”
他笑:“行了行了。万一真到了快饿死的地步,拿他换了吃的也行。我事后再给你找回来就是了。咱不至于人亡手镯都不能亡。”
他不知道,这个镯子,若是我死了,还得叫人捎回来还给他。所以我才说人亡手镯也不能亡。要是它跟着我去了,这样的好东西,却连这个秋天都挨不过,岂不叫人扼腕叹息。
至于这个半人不鬼的顾青衣,亡了,也就亡了吧。
逃亡路短
不管是喝多少汤药,逼着自己吃多少进补的东西,都没有什么用处。我一丝起色都没有,身子反而一日不如一日。
我跟哥哥说:咱们走吧。
他应着。
我趁着自己深夜里清醒的时候收拾东西,周誓中给我的衣裙,我恨不得全带上,只是背不了,挑来挑去,也不知道究竟该舍弃哪几件。至于别的东西,没有什么可带的。我来的时候,本来也就是空着手来。
还有两件贵重东西,一件是安准给我的玉,另一件就是那个手镯。贴身戴着,该是出不了什么差错。
我此去,是抱着必死的心思。即便我不这样想,结果也是死。反正,再活着回来是不可能,再见到周誓中也不可能。
分别前,我想给周誓中留封信。其实,趁着现在安定,身体也好,我也该给安准留一封信的,叫周誓中飞鸽传书送到天山就好。可是我不知道对他说什么,我瞒着他练损派功夫,把自己弄的心脉重伤,不知道怎么跟他交代。再加上,万一鸽子半路上被射下来,书信叫人看了,定然就知道我与安准之间有牵扯,我会连累他。
还是别跟安准说。他远在天山,猴年马月才能回来,那个时候,我尸骨都成灰了,他不过是听到个不大好的消息,过一阵子就能释然。没了我,他还能少个包袱,过的自在一些。
我打定主意,就研墨铺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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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誓中:
你见了信,我已然走远了,事情绝无转圜的余地,你就不必再想什么计划在九月前将我送出府去,不管为了救我做着什么事,都通通停下。不要找我,不要张扬,周府上下都还不知道你曾经隐藏过我,你就当你着实从不曾隐藏我。
我编来哄你骗你的瞎话,叫我深夜里想来一阵脸红。因为此去之后,算是永别,我不能叫你在我死后还一头雾水,所以我还是先对你说清楚。
当初被追杀的辛苦,我扮作下人混入周府,这你是知道的。你不知道的是,我心里还想着报仇。我娘是西南姬家的人,我便辗转找到姬家人,在自己舅舅面前跪了一天,求来了姬家损派的功夫。这门功夫你兴许不曾听说过,它算是秘传。大体说来,就是它能帮着我的功力突飞猛进,但是练完之后也只能出招一次,这一次之后,功力全失,如果把心法练到第十层,还会心脉尽断。我一心想着报仇,别的可以不管不顾,所以便打算修习这门功夫。你曾经问我决战的行事,我没有跟你说清楚。在追杀我的这件事上,他既已认定我与周府有牵连,倘若周府不把我交出去,不管他在这里找不找得到我,都会怪罪于你们。你多年来里救的人兴许也不多,现在好歹救下一个我,我不忍心因此而牵连到你和周伯父,所以我便打算在决战来之前把损派功夫的心法练完,然后提前杀到决战面前去,省的把你们卷进来。
从六月至今,我夜里一直练的不是我父亲留下的秘籍,是损派功夫。三个月的时间略微有些短,我练的也急了一些,才弄到这个地步。我骗你说白日里昏睡是由于夜里劳累,那是没有的事。损派功夫至阴,与白天的阳气反冲,我求快,是以伤了自己的心脉,白天里就无法醒来,即便醒了,心口疼加上气若游丝的,也醒的十分痛苦。夜里自然好一些,我在夜里算是个高手。你说我不见阳光,身体冰凉,这也就是练了损派功夫的后果。一个女子把自己生生变成鬼,这有伤风雅,你风流了这么久,见的女子从来都是如同仙子的,现在半路里杀出一个女鬼来,也难为你了。
我离开周府,是为了北上,去往山庄。虽然当初答应了你,在我报仇时你能打打下手,现在看来那也是谎话,不做准。是哥哥带着我去,一路上少不了事端,你若是再来拦我,就是雪上加霜,我白天里日日昏迷,够哥哥辛苦了,你好生待在周府,不要来挡路。
据我的推测,此行是有去无回。周伯父的生辰,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到了日子,你替我跟他老人家问声好,有了我死的消息,劝慰着他不要伤心,上次我弄出了尸首的事,叫他那样难过,我心里过不去。你赏我的手镯,我当真喜欢极了,不要说拿着它换银子,就是拿着它救我的命,我也不换。人死之后,尸骨之类不免烧为灰烬,到时候,我会提前嘱咐哥哥,烧我之前,先把镯子退下来,给你带回周家。我太中意这件东西,说不定死后有灵,会跟着它回到你那里去。我做了鬼,是万万不会害你的。你曾经养着半个鬼,日后到了养着一个鬼的时候,也莫要惊慌,好生跟我打架斗嘴便是。
还有一件事,是需要特意嘱咐你的,也是我一直不曾放下的心事。我在来世上之前,就是你订了亲的妻子。现在没等成亲,我就又急着离世,空空的扔下了你,这叫人过意不去。你是重义气懂真心的好男儿,我过去时,不懂是非,配不上你。到了今日,我这副非人非鬼的样子,连丝阳光都不能见,就更配不上你。我们的婚约,从顾家倒了的那一天开始,就算是断了。你为自己好好挑一房媳妇儿,千万上心些,我是家族之约,你没能做主,但是新找的这个,你好歹能为自己争取争取。别找如何家室显赫或者美貌异常的,但凡你们能情投意合的过一辈子,合了那句话,白头偕老,我地下有知,也会为你高兴的。
勿念。勿记。
我将信封好,贴身放着。预备等走时再放到书案上。
这么久以来,我都只是昏迷,醒着醒着就眼前昏暗。今日,我却想像以往一样,学着正常人,睡一次觉。写完信,我就轻手轻脚的上了床榻,躺在周誓中身边,正是子时刚过,我清醒的时候,躺好闭着眼,一丝睡意也没有。
我勾着嘴角,心想,连着三个月都是白天黑夜的颠倒着过,现在能在夜里正经睡一次觉,还真是觉着新鲜。再加上,我先前都是撑不住直接昏过去,现在是慢慢入睡,虽然睡不着,心里却高兴。
女儿家,没有不在意自己的。谁都愿意自己看起来如同天下第一美的女子,倾国倾城。习性和相貌都变成女鬼的样子,不是我心之所愿。即便是已经不大正常,我还是希望能有片刻哄住自己:
我是顾青衣,山庄里的大小姐,我是昔日的模样。
虽说我在山庄里的时候不事女容,但与现在能算得上是天壤之别。起码一条,大白天里四处乱跑,那个时候的我,是能做到的。
仔细算起来,我已经整整三个月,都是活在黑夜里。但是,我还没忘记白天的样子。
春天的山庄里铺着鲜绿的草,四处都是花。
我的生辰是五月,春末的时候,到了那一天,早晨起来,整个山庄一律是寿面。吃完这碗面,师兄们就还各自忙自己的,我扯着决战漫山遍野的疯跑。
我们从山庄的正门出来,一路沿着十分和缓的山路上山。开始时是我兴冲冲的跑在前面,过不了一会儿,就是他在前面,牵着我的手,一步步拽着我走。顶多到半山腰,就变成他背着我,我手里拿着一根鲜嫩的树枝,趴在他背上,精神十足的喊:“快走快走!”
他问我:“当真要快走?”
我马上说:“我就是随口喊喊,你不也经常这么对着你的马喊吗?你慢慢的走就是了。”
决战如果快走,那就是一路轻功上去,我受不了,害怕。
他于是就背着我悠闲的漫山遍野闲逛。
有那么一回,他把我从他背上拽下来,双手环住我的脖子,倾着身子,压的我直不起腰来,他道:“轮到你背着我了。”
我累的满头大汗,只能背着他走两步,两步之后,我们一同摔倒在地上。
能闻到草里透出的气味。
我清晰的记着那时候的一切,大抵也是因为再不能见到阳光,大抵也是活不长久,所以才格外留恋。
阳光从树叶间透过,洒下来。我懒洋洋的半闭着眼睛,让他背着,无忧无虑,幸福快乐,像是能那样,走一辈子。
我一直不能承认,可是,对曾经的顾青衣来说,决战占着她一大半的岁月。对现在的顾青衣来说,决战占着她全部的岁月。
不管是被仇恨遮了眼睛,还是无论如何都忘记不了过去,我就是看不到除了他以外的人。
唯一一个让决战不占着我的方法,就是我离开世上。以后的顾青衣,她的岁月再不被决战占着了,因为她不会再有什么岁月。
第二天夜里,是八月三十,深夜之中,周誓中还没有回来,我已经从昏迷之中醒了,哥哥进房,我从他那里要来迷药,放到茶水里。
哥哥出门前对我说:“其他人也都准备好了,子时一到,我们就动身。”
我点点头。
周誓中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我坐在桌椅旁,仰着头望他一眼,道:“公子近来真是越发风流倜傥。”
他累的不像样子,哪里还有什么风流倜傥的影子。我在他面前编瞎话编习惯了,刹不住嘴。
周誓中往我身旁一坐,我马上就把自己面前的茶杯推到他面前去,道:“刚沏好的茶,便宜你了。”
他得意一笑,也不管烫不烫,端起来就一饮而尽。
我道:“哪有你这样品茶的,牛饮。”
周誓中笑着笑着,忽而正经起来,叫我一声:“顾青衣。”
我以为他是有事要说,就应着:“嗯?”
他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我真没想到哥哥的迷药这么快就发挥效力了,我还有一句话梅听完他就昏了,留下我的心在这儿悬着。
我叹口气,扯着周誓中,把他拖到床榻边,又弄得他躺好了,一切收拾妥当,我环视房里一圈,愈发觉着这里好。
真舍不得。
我把那封信从自己衣袖里掏出来,装到周誓中衣袖里。想了想又觉着不妥,万一他醒了之后,见不到我,就慌忙出去找,那信会不会跟着掉出来?
我又把信拿出来,放进他衣襟里的口袋。
这样,倒是不会再掉出来了,他却可能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