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颜,时好-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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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好让开一点施施然引荐,“这是我妹妹,婉颜。”她扭头才发现妹妹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丝苔拉?”洛乔看到婉颜,眉间一紧,“真是你?原来你已经回来了。”
时好没有听过婉颜的英文名,于是存疑:“认识?”
婉颜神色闪烁,挽住自己的手肘,“嗯,同学。”
五个人坐下,还说不到十分钟,婉颜就借故离开独自去了露台,不一会洛乔也借机尾随。留下时好一人,一面应付洛氏夫妇,一面暗暗看出点名堂,这两个人从外头瞧上去算是相当般配的,只是现在他们背向看不清神色,站的地方边上又有小提琴手在拉D大调协奏曲,只见婉颜握着一杯洛乔递来的酒撑着露台边,洛乔则倚在她边上询问点什么,气氛一时却是融洽的。
时好有点说不上的慰藉,夹杂疑惑,陡然想开,或兴许歪打正着成就一段好事,略略松心。于是回过身继续应付眼前这一对,他们的粤普也着实叫她头疼不已,一句话半句像是天外来的,她便决定牺牲棹西不管他,索性建议先上头盘,对方也客随主便。
话音未落,她一副算盘全打错,只听露台那边杯子落地击碎的响动,还不及反应就见婉颜提着裙子奔出来,洛乔踌躇一阵才跟在后面,下巴和胸前已然洇湿了一片。
两位长辈不明就里地与时好相视三秒,她同样胆战心惊,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说声抱歉连忙起身追上去。
婉颜快行快步,已经跨出餐厅正门,低头一下撞到别人怀里。
正是棹西,他不知是谁,只本能地把人扶稳,一看竟然是婉颜,立刻放开手刚想问怎么回事,又见洛乔出现,后头再是气喘吁吁的时好看到是他连忙叫他拦住小婉。
棹西更觉场面混乱不堪,只好伸手扭住婉颜,镇色盯着她,他心里一早认定婉颜是祸害,从里到外,彻头彻尾。
婉颜容色不惧,声音微颤地说:“怎么,姐夫,这样听话?抓犯人?”
棹西脸色微青,“你又怎么了?”
洛乔已经走到边上,见到棹西并不认识,也见过照片,刚想说话又让时好抢先。
她头一件事抱住面色发白的婉颜,这种情况,无脑儿也猜中七八分,她稳声说:“麻烦洛先生先离开。”
洛乔汗颜,倒还有涵养,“曲太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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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丝苔拉之间有点误会,她母亲的病还有债……我要顾及家中颜面,爱莫能助,节哀。”
婉颜听了浑身发抖,时好心下愈发了然,淡然说:“有心了,谢谢,那么请代与令尊令堂道别,下次有机会再聚。”
棹西也不好多说什么,见洛乔一步一步退身进去,想带两姐妹离开。
婉颜却一把推开时好,没有一丝泫然,只是目光几乎清冽地划过两个人,“你们两个,你们,是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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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叫时好心里登时凉掉一截半,下意识与棹西对视一眼,幸好,他仍钳着婉颜没有让她挣脱。
婉颜几乎是被棹西和时好架着回去的。
路上,棹西在前头开车,姐妹俩坐在后头,婉颜容色晦暗,甚至有一点凄艳,时好见机也是不语,只方才洛乔的话一遍一遍在心头盘旋,个中关节很快打通,她透过后视镜狠扫了一眼棹西,他却报之以清爽一笑。
他们回了玫瑰园,时好二话不说拉了妹妹进房,把棹西一个单独撇在客厅里。
统共用了两个来小时,他百无聊赖地看完了新闻,气象,以及之后的财经分析,几乎起心转去看泡沫电视剧,想一想又关上电视。
四周重新归为一片寂静,只听见一只古董落地钟滴答滴答地来回愣摆的声音。
已近晚上十点,时好才独自从二楼的卧室走下来,一步缓过一步,目光空洞灰暗,鞋跟钉在大理石上,发出幽冷坚硬的声音。
棹西站起来走到楼梯边上支着扶手,待够着她,只发觉握住的指尖是凉悠悠的。
时好清冷地脱口:“你知不知道小婉几岁?”
棹西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看着她温和地笑。
时好摇摇头,一点一点从他温热的掌心里抽出手,轻轻叹道:“才二十二,再过两个月才二十三,真还是小姑娘。”
“时好,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这么聪明,还能猜不到我要说什么?”她反诘。
棹西微微勾唇笑,“看来她都说了。”
“是洛乔的话提醒我,如果只是欠债而已……”时好没有正言,只觉得漫天盖地的寂冷扑面而来,棹西的脸仿佛隔着一层漫漫的水雾,变得模糊而摇晃,“我开口了,你不会不替小婉还……你到底在哪里找到小婉?你知不知道乐言误会她……”
棹西伸手摸了摸时好的脸,摩挲过她莹然的眼角,“是,我什么都知情。沈婉颜是你妹妹,所以我尽心尽力地替你找她。只是找到她的时候所有事情已成定局,我尚有能力善后,你呢?让你知道了又怎么样?你们两个抱在一起哭?你事事以她为先,可如果她真的信任你,为什么最风雨飘摇的时候也不愿找你,宁可去寻一个根本靠不住的外人?而她又能陪你多久?五年?十年?她是你妹妹,可对我而言,是一个路人。我没有你这样博爱,相反,我极度自私。”
他说:“时好,你要明白,我才是陪你一辈子的人。”
……
棹西离开以后许久,时好仍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颓靠着,太阳穴一阵一阵地发胀,左胸口也渐渐绞疼,像是皮肉里生生嵌入了什么东西,又很快被生生剥离。手指不自觉碰到边上一块地方,棹西坐过的地方,还是带温的,只是在她手里拢着,一点一点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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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
她听到楼上的卧室门的弹簧微微推开,又轻轻关上,动作小心翼翼,可她没有心思管。
天下再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了,丈夫和妹妹,怎么选?
他甚至说,一个花了这么多钱仍买不到一点信用的人,绝对不善,言下之意,他要她当心。
他要她提防她的妹妹,这样坦荡与直白。
刚才,时好看着棹西赫然离去的背影,就想着,其实她从没有承望他会向她认错,如果谁想见曲棹西他手忙脚乱惊慌失措?可以,请排队等投胎。
何况他手段激进,初衷良好。他受他父亲影响太深,曾经乐言不经意提过一两句,曲眠风怎样让王锦城束手就困,他那样轻描淡写,却让她听来似脉脉涌过一大段一大段惊涛骇浪。
时好会联想到她自己,只是她和锦城不同,锦城心里装着别人,她心里却已装不下别人,于是,更加得服软。
一个女人对她爱的男人,总是容易无条件服软,从一开始就输了气势,软绵绵像一截过季的韭菜,灰头土脸败下阵来。即便你清楚他的弱点在哪里。于是相爱的人一出手,一样要比谁更快狠,更快更狠的那个就一定能准确无误地弹中对方软肋。互弹的场面也不少见,只是时好?算了,她压根就是一截灰头土脸的韭菜。
这也是很后来她才明白,为什么那一年棹西从她手里那样把无耻作坦然地撬走横征,她更多得不是愤慨,而是黯然——那是比愤怒更深层的东西。棹西有一句话说得对,路人,路人伤不了沈时好,她尚能够云淡风轻一笑置之。
只是你爱一个人,却未必真正懂他,比如最匪夷所思的,她的继母,赵微云女士。她一点也不懂沈征,只是在他走后毫无节制地挥霍他留给她的一点东西,甚至她自己的身体。
时好觉得她是愚昧的,无论如何她不该糟蹋自己的身体,一个人再看重你,见你疼,他也只能为你心疼,而心疼是个无比抽象的玩意,真正的疼痛谁也不能代替你承受。再来,爸爸都已经看不见了,何必要去争这一口闲气。
只是如果云姨不是那么爱爸爸,应该现在仍安满地活着,端着她保养得当的一副架子体面地在加州享受如沐的阳光。相比时好的温然圆润,她才是真正的爱憎分明,临死也存心让她们姐妹俩起生分。
甚至,她成功了,这难免叫时好心灰意冷。
婉颜是她最后一个亲人,难道从今以后各扫门前雪?
窗外树影重重乱撞,叫她心里纷乱如织。
今夜,今夜还是留下罢,守在这里也好,尽管婉颜出乎她意料的镇定,只是一字一句向她平直地陈述事实,并没有添油加醋地说棹西如何,更叫她愧疚。
她的小妹妹已经长大了,不再需要她了,兴许,她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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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需要她。
更甚,时好今天拥有的一切,若是差开一丝半点,也应当是属于婉颜的,包括棹西,这样想着,也叫她的心更紧紧地抽起来。
……
婉颜自门缝里探见时好愣愣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只安静地关上门。
从包里取出手机,仰靠在写字台前的扶手椅上,并没有拨号,也没有开灯,只是在幽暗中瞑神了许久,她也有一些累。
人总是累的,为这,为那,繁复莫测的人事,上一秒是你的,下一秒是假的。
时好也永远不会明白她的,她的生命走到最困顿的时候出现了一个人,曲棹西,会温柔揉着她的头发,由着她靠,靠到今天,还带着她的小天真,她甚至为此抱怨。
而婉颜自己呢?她没有时好的运气,她没有逢凶化吉,甚至,是爸爸选择把这种运气给了时好。她叫时好,于是理应由她赚到好时?
她清逸地笑了一声,终于拨出了那个号码,响了五六声,有点不耐烦已经想挂掉,却被接起。
对面,是那类嘈杂的环境,里头有一堆人相互推搡相互抱怨又相互绞缠,却谁也离不开谁。而一开始,他总是陪她去大学城里的一个公园,里头有一尊林肯的铜像和一个人工小湖,上头浮着几只绿尾尖的野鸭。他会选一个角落,安静地坐下听她读一段普斯金或者济慈,然后,他们更安静地接吻。
她那时候是懵懂的,完全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心内分明向往那类嘈杂的环境却与她坐在小公园遮着树荫的长椅上如此安静地接吻。
注定,她的懵懂,会在某一天戛然而止。
“喂,喂……丝苔拉?是你?”
“对,是我。”
听得出,他急促地走到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促狭地问:“效果可满意?”
“不,完全不如我预想,他较我想得难缠太多,兴许还要等一等。”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他听她沉默,又没有挂电话的意思,只当叙旧,闲闲地问:“你在家?噢,你顶风作案,不怕他们知道?”
“我只是想和你说声谢谢。”
“谢我?不用,是我该谢你。”对面沉默一阵,“丝苔拉,我们也有过美好的时光。”
“是么?我以为自你拒绝我,就已经结束了。”
“现实点,你母亲的债简直是天文数字,何况一开始我在你身上……我从没有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浪费过那么多心思。既然你是曲太太的妹妹,怎么当初不找她?难道你和我一样,被家里掣肘?”
“原来你也记得,我哭着求你帮我。”婉言平和地笑,“许多心思么?我只记得你说当是买*春。”
她说:“我现在还你买*春钱,不好么?”
对面佻笑一声,仓促地抢先撩下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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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戏可再唱下去了,她破坏游戏规则,而另一个装饰去掉,皮囊去掉,里头,竟然只是粘腻败坏的絮。她当时怎么会蠢到那种程度,错把一一七当成一二零来打,最后告诉她,嘿,时间到了,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