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烟雨醉-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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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中倾向崭新的铁轨。
小柳哭着望向远方那不知所向的地方,何俣飞是真的走了,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这一切都结束了,就这样的以一种猝不及防的状态干净利落的结束了。
心里的痛楚弥漫在整个胸前,小柳久久的站在月台边上,任泪水和撕心裂肺的痛苦占据她的身心,渐渐的湮灭了自己。
“小柳,赶快,如烟叫你过去呢!”
柳太太笑意盈盈的叫着自己的大女儿,今天是她的小女儿出嫁的日子,虽然次序不合乎礼仪,但也是一桩大喜事,这喜庆的气氛早就冲淡了合不合礼法这件事了。
柳太太高兴得成天精神十足,她见小女儿叫小柳过去,自己就亲自跑了这一趟。此刻,小柳正帮着布置新房,听见母亲叫自己,便放下手中的果盘彩纸从新房中走了出来。
“娘,如烟叫我有什么事情?我这正忙着呢!”
“忙什么忙呀!有这么多下人还不够用吗?还用得着你操心啊?如烟今天可是当新娘,你也不去陪陪她,这头等的大事,她心中自然是有些紧张的,兴许是想和你聊聊天打发打发这行礼之前的时间。你也正好过去安慰一下她,省得她紧张,快去吧!这儿有我看着呢。”
听母亲这么说,小柳只好向如烟那边走去,如烟的房间里也是一屋子的东西,她小心地拾起一件外套放到椅背上,又撩开几只纸盒,这才走进了内室。
如烟正在镜子前面愣愣的发呆,她的贴身丫环小翠正在替她梳头,长长的头发乌黑油亮的披了一肩,绣满了大朵牡丹的红缎婚衣搁在一旁的脚凳上,屋里全是衣裳,首饰,脂粉盒子。
小柳望着这满屋喜气洋洋的红色,心里突然涌上一阵隐隐的痛楚,但她很快便恢复了镇静,微微一笑走了过去。如烟从镜子里望到了她,连忙转过身高兴的拉住她的双手。
“姐姐,你也不来陪陪我,你怎么这么不关心我啊?”如烟嘟着嘴向她撒起娇来。
“还说呢!我替你忙死了呢!你不谢我,反倒怪我,我岂不是太冤了吗?”小柳故作生气的坐了下来。
“好姐姐,我说着玩呢!你可别当真了!”
如烟连忙笑着蹭到小柳胸前,还顽皮地摆着脑袋,一头长发被甩得披了一肩,像一件上好的丝缎披风一般闪着耀眼的光泽。
小柳帮她把长长的发丝掠到身后去边笑着打趣她,“都快嫁人了,还这么顽皮,要是新女婿见了,还不笑话死你啊!”说着伸出手指点了点她俏皮的鼻尖。
“才不会呢!”如烟皱着鼻子顽皮的笑了,突然又皱起了眉头来,“姐姐,说真的,我有些紧张呢!”
“是吗?别太在意了,就当平常一般,过去也就好了。”小柳疼爱地抚摸着妹妹的发梢,她心里有千万个不舍得,想到朝夕相伴的妹妹就要嫁为□,离开自己,就没来由的一阵心酸,又想到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都一一离她而去,心就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说不出的难过。
“姐姐,待会你可别离开我哦,有你和娘在我身边,我就会不那么紧张了。”如烟打断了她的思绪,歪着脑袋认真的看着她说道。
“好的,我一定会陪着你的,但是行了大礼之后可不行喽!”她又笑着打趣起如烟来,心情慢慢平复了一些。
“姐姐,你真坏!人家这么紧张,你还取笑我!”如烟娇嗔着把头靠到小柳的肩上,两人在分别之前又重温着童年时的快乐。
婚庆大典是在东大街恒运当铺不远处的东福来酒家进行的,这杨老板一点也不拘泥于旧习,他特意选了这家酒楼,一是可以请更多的客人,二是为了两家的方便。
这酒菜全是一流名厨亲自操办,所有的礼仪过程也是由酒楼一手包办了,省了不少精力,大家也都很赞同这种新办法。
如烟在婚礼上一直是璀璨夺目的焦点所在,这一天她的举止言行变得十分高贵典雅,迷住了在场所有的来宾,小柳也尽量穿得不太惹眼来衬托妹妹的华美。
两家人都很融洽,这是他们第一次的儿女婚事,大家都十分用心周到来弥补经验的不足,总之,一切都是那样的完美,气氛也十分热烈欢快。
酒宴一直持续到深夜,快结束时,小柳趁新郎新娘在送客时悄悄溜出了酒楼。大街上车马稀疏,夏末的暑气已经渐渐失去了它的威力,一阵怡人的晚风吹起了她的旗袍一角,小柳微微一笑,在这月光如练的夜色中沿着青石板的大道向前漫步,她抬头望了望清朗深邃的夜空,几颗寒星闪烁着迷人的眼波,深深吸了口气,轻摇着手中的丝绸折扇,刚才的人声鼎沸一下子恍如隔世,她独自沉浸在这寂静的夜色中。
十九
走着走着,有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清脆的马蹄声穿透黑夜回荡在大街上。
小柳稍稍往里走一点想要让开,可是有人却大声唤着她的名字,她惊讶地回过头去,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小柳的心猛的一颤,是贺凡冰的车子,这么晚了,车上是谁在喊自己?她正疑惑着,车门开了,秦妈妈从车里走了出来,她边向小柳走来边喊着小柳的名字,到了面前时,小柳见到开朗的秦妈妈一脸愁容,她不解的问:“秦妈妈,你这么晚是要到哪里去呀?”
“柳小姐,好不容易我才脱身出来的,本想去你家找你的,可碰巧就见到你了。秦妈妈想求你一件事情,希望你能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答应我。”
“什么事情?秦妈妈你说就是了。”小柳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柳小姐,请你一定去我们少爷那一趟,好吗?去看看他吧!”秦妈妈焦急而又恳切的央求着小柳,眼里竟然有泪光闪动着。
“什么?你家少爷他回来了吗?是仗打完了吧?”小柳惊讶万分的问道。
“不是,是他受了伤。”
“受了伤?怎么会的?严重不严重啊?”小柳意想不到自己在听说贺凡冰受伤时,竟然会如此焦急和担心。
秦妈妈叹了口气道,“只求你答应我,柳小姐,我知道你心地善良,请你去看看他,我这两天都快要急死了!”
“可是,我……”小柳只稍微犹豫了一下,随即便答应了秦妈妈。
乘上马车,秦妈妈紧握住小柳的手语气十分激动的说着,“谢谢你啊,柳小姐,我是好不容易才来走这一趟的,少爷一直不让我告诉你,他怕你担心呢!”
“怕我担心?贺老爷,贺太太来过了吗?”
“没有,少爷也一直瞒着他们,他心里头还一直呕着气呢!柳小姐,我也只是看着少爷在发烧时一直呼唤着你的名字,我心里别提多难受,我起先并不想来告诉你的,免得你心里不踏实,可见了少爷这般情景,我实在是忍不住不来请你去见他一面,你去了也许比任何药都灵验。说真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少爷对任何一个女孩子有对你这么痴情的,真的!”
小柳倒吸了一口冷气,软软地靠到了椅垫上,她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么玩世不恭的贺凡冰竟然会把她一直放在心上,还不顾家中的反对和她来往,而自己却一直讨厌他,怠慢他。还有他那封信,虽说自己还是不算特别喜欢他的,却也有些被他感动了。
“柳小姐,还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放在心上,没敢讲出来,是因为少爷不准我说。可是我觉得这件事情很要紧,很有必要告诉你。柳小姐,我希望你能对少爷的一片苦心有所了解,那就是柳老爷那件事。”
“我父亲的事?”小柳很是惊讶地望着秦妈妈,看她一脸的认真,不像是信口胡说的样子。
“是的!就是你父亲的冤案被弄清楚的那件事情,其实都是我家少爷一直暗中派人调查取证,再托人到上面去翻案重审的结果,为了这件事情他整整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四处奔波,才收集到各种证据,又找了他在政府里管事的朋友把东西交到了上面,再具体的情况我也不了解了。总之,柳老爷是平安回来了,少爷很高兴,但是又很沉闷。出发前几天,他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每天见他房里的灯直到半夜还亮着,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坐立不安的,但是我隐约知道这和柳小姐你有关。那段时间,他人也瘦了,精神也不好,也没有以前那么开朗了,整个像是换了个人,我看着都觉得害怕,然后没多久他就突然说要随军队去南边打仗,而且是他自愿要求跟随部队去的,他这个模样我怎么放心让他走?万一他有个好歹,我怎么向老爷太太交待啊?出于无奈我只好让人去通知他们,谁知老爷太太一来,少爷就和他们吵了起来,双方都不欢而散,第二天少爷一大早就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等我起来后,只见到他留下的字条,唉!”
说到这里,秦妈妈望向车窗外长叹了一声,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不辞而别的早晨,两行泪水缓缓顺着她的双颊低落下来,过了一会她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痕又回过头来说道。
“谁想到少爷会这样回来?送他来的大夫和士兵说少爷是为了捡一条项链被炸伤的,他本来是不应该受伤的。”
秦妈妈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小柳听了心里顿时凝滞了‘项链?难道是我丢掉的那条吗?他怎么会这么傻!我也是,我竟然一点也不了解他,以前也没有想过要去了解他,甚至还恨他,却没想到他竟然在私下里一直默默的关心着我保护着我,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至少换了别人也很难坚持着这么对待别人而不求回报的。’小柳想着想着越发感到无比内疚和惭愧,她想自己有时还真是很自私很冷血的,甚至觉得自己很不值得贺凡冰用如此珍视的态度对待自己,现在该怎么办?该用什么来补偿他?小柳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了,她低头默默想了一会。
“秦妈妈,那他究竟伤得严不严重?”小柳在一段时间的内心挣扎后,终于决定要面对现实,要想办法来补偿自己的过错,她握住秦妈妈的手似乎想要从中汲取一些力量。
正问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借着车窗外清朗的月光,可以清楚的看到贺凡冰的那幢别致精巧的小洋房出现在了眼前。
“柳小姐,到了,我们进屋去说吧。”秦妈妈率先下了马车,小柳紧跟在她的身后,直到走进大厅,踏在了柔软的厚地毯上,小柳这才稍微定了定神。
秦妈妈的声音随着关门声又在小柳的耳侧响起,“柳小姐,别害怕!少爷没伤着脸,高烧也发过了,他的体质不错,昨天已经开始恢复了。”
大厅里有很温馨的灯光,秦妈妈说着话把她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又关切的说道,“把外套脱掉,上面沾了露水,当心着凉。”
秦妈妈拿着小柳的外套走到大厅的一侧轻轻打开那扇精美的木门来,回头招呼小柳。
“少爷身上有伤不方便上楼,所以就把这里当作是临时的卧室了。柳小姐,你先进去吧,大厅里冷,我去替你泡杯茶再拿些吃的来。”
“别忙了,秦妈妈,我只看看他就好了。”
秦妈妈却顾自走进了大厅另一边的门里去了,周遭顿时安静下来,小柳感到有些紧张,她深吸了口气慢慢走进那扇门,穿过半垂的猩红色丝绒幔子,踩在客厅柔软的地毯上,只见整个房间里只有一盏不是很亮的灯,还有壁炉里噼啪作响的一堆跳跃着的暗红色火光,房间显得有些昏暗,而灯光和炉火使得墙上忽闪着各种物体的轮廓,寂静得让人有些心慌。
她的脚下发出沙沙的脚步声,但是却又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只是下意识地要走到灯光边去。
果然壁炉旁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