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医香-第3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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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言快速的下着命令,然后就带着白老夫人飞快的往苏府赶去。
马车之上,安言面色透明得如一张白纸,她紧紧的握住白老夫人的手,哽咽的说道:“奶奶,你一定要坚持着,一定要。言言已经失去你一次了,再也不想失去第二次了。”
说着说着,安言已经泪如雨下,几乎不能自己。
那种伤痛被深深的埋在灵魂深处,遥远而陌生的仿佛上一辈子的事情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微笑着面对一切磨难了,却没想到上天再次和她开了一个残忍的玩笑。这种伤痛,无论是上一辈子还是这一辈子,都是她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血色的记忆之中,缓缓的浮现出了舅舅白起那张温和慈爱的面容来,安言一只手扣在马车旁边的车壁上。指甲深深的扣进车壁里面,丝丝鲜血蔓延开来,而安言却是毫无所觉。她的目光始终落在白老夫人身上,随时注意着白老夫人的状态,不容有任何疏忽和闪失。
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一定会的。
安言似是对白老夫人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她缓缓擦干泪水,一双水洗后的眼眸,乌黑清亮,里面有着不屈的意志。
很快马车就来到了苏府,原先已经有人快马加鞭先回来禀报了。所以马车一到,立刻有一群人冲了过来。
苏老太太打头,白氏王氏等人也赫然在列,更是有一群丫环婆子随时待命。
“快,将担架抬过来。”马车还未挺稳,苏老太太就立刻高声吩咐道。
待马车停下,安言先跳下马车,就已经看到有四个小厮抬着一副担架过来了。
此刻虽然大家心中都很是关心,很想问问情况,但是看着安言沉痛而严肃的样子,就将想要问的话都藏在了心底。大家默默无声的忙碌着,快速的将白老夫人平稳的抬回了安言的院子里。而房间里面也早就准备了,热水纱布酒精,以及安言曾经打造的一些手术器具,也已经肖毒完毕,随时待用。
苏老太太将府中胆大心细又得力的丫环婆子留下来,其她的人则是迅速的退了出去。
安言迅速上前,开始仔细的为白老夫人检查身上的伤口。创口处距离心脏位置很接近,若是再偏离一些,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也回天乏术。安言心悸一番,然后就动手开始为白老夫人清理伤口。
指间针线翻飞,苏府的下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安言像是缝衣服一般,将苏老太太的伤口给缝了起来。
旁边的丫环不时的为安言擦着额头上冒出的汗,整个过程紧张而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当最后一针落下,帮白老夫人换好干净的衣服,安言连忙伸手检查白老夫人的情况。
摸上白老夫人的脉搏,安言轻轻的皱起了眉头,脉象不稳,还没有度过危险期。
接下来的二十小时,若是白老夫人醒不来的话,那么……
那种结果她不敢想,安言一手把着白老夫人的脉,身子就这般轻轻的软在地上,双膝砰的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周围的丫环婆子全部侧目,看着安言这般模样,心中皆是忍不住惊讶道,难道白老夫人不好了?
想来也是这般,那白老夫人年纪那般大了,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如何挨得过去。
安言就这般不说话的跪在白老夫人床边,眸色哀伤,心头祈求,希望老天爷能够大发慈悲,不要带走白老夫人。
白家的人也赶了过来,白思远领头,带着白家的几个长辈进来了。
一进房间,闻到依然未消散的淡淡血腥味,白思远轻轻的皱起了眉头。他紧走几步,大步来到白老夫人床边,看到眼前的场景,一时间有些晃神。他身子剧烈的颤了颤,“老夫人……”
他低吼一声,声音之中满是悲痛。他看到安言跪在床边,以为白老夫人是没得救了。
安言轻轻侧头,面色毫无温度毫无表情,仿佛一个没有生气的布偶一般,说道:“还不确定,看明天是否醒得来,醒过来自然就海阔天空,自此熬过一劫。”
而另一个醒不过来的可能,虽然安言没有说,但是大家都能够猜得到。
一时间,房间里的空气都变得压抑起来。白家的人静默的站在那里,有的过去跪在地上给白老夫人请了个安,说了几句鼓励老夫人早日醒来的话,有的则是目光凄切的看着。
约莫一个时辰后,白家的人或是离开苏府,或是在苏府客房留宿,随时等着老夫人的消息。
安言让房间里就留两个婆子守夜,其她的全部都被她给挥退下去了。
更深露重,安言不知疲倦的睁眼等待。
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白氏手中捧着一件青色披风走了进来。看到眼前景象,她在心中轻轻叹息一声,脚步很轻的走到安言身边,弯下身来,将披风披在安言的身上。
察觉到身上突然加持的温暖,安言抬头看去,就看到了白氏温暖担忧的眸光。她轻轻扯了扯嘴角,想要笑笑,以此安慰白氏,让她不用担心。
“不要笑了,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娘在这里呢。”白氏看到安言那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心疼的说着。
一边心疼,白氏一边弯腰,将安言的脑袋抱着揉入怀中,想要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女儿荒芜的心扉。
感受着那温暖的热量缓缓传来,似乎连发丝都不再冰冷了。安言微凉的手忍不住轻轻的抓着白氏的衣角,仿佛一个迷失的孩子,终于看到了一点曙光。
“娘亲,奶奶她一定会醒过来的,对吗?”
“嗯,肯定会的。”白氏肯定的点头。
“我就知道。”安言也点头,满面肯定,似乎只有这样,她才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过了一会,安言退出白氏的怀抱,伸手轻轻的推了推白氏,“晚上冷,娘亲你回去休息吧。”
“我陪陪你。”白氏却是坚持,死活都不肯离开。
最后没奈何,为了让白氏放心回去,她也不敢再跪了,而是歪靠在床边,身上盖着一条薄毯。
白氏看到这样,才算是放心的离去了。
明明已经很累很累了,从身到心的疲惫,但安言一双眼睛却是明亮无比,仿佛黑夜之中的两颗星子一般,在闪闪发光。她一眨不眨的看着白老夫人,生怕错过老夫人醒过来的那一刻。就这般,黑夜过去,天渐渐的亮了。
白日里,无论是白家的人还是苏家人,都过来探望好几遍了。
这期间,白氏和苏老太太都过来劝说安言吃点东西。安言不想让她们担心,就吃了几口。但是没办法,吃多少吐多少,脸色反而更差了。白氏和苏老太太看到心疼不已,也不敢再劝着安言吃饭了。心中也知道,要是白老夫人醒不过来,这个孩子怕是不止要去半条命这么简单了。
这一天,整个苏府上都静悄悄的,连大声说话的人都没有,大家都知道此刻是非常时期,做事都小心翼翼的。
在床上守着白老夫人的安言的面色越来越白,几乎透明了。她的手颤抖无比,都不敢去摸白老夫人的脉搏,深怕那一摸就是地狱,就是深渊,就是她无法承受的噩梦。她很努力的想要微笑,但是扯开的嘴角全被苦涩淹没。她抬手,掩面哭泣,声音悲恸,全是恐惧和不安。
房间外面守着的丫环婆子听到这样压抑的哭声,一个个也忍不住跟着落了泪。
一瞬间,整个苏府都跟着陷入了悲伤当中。大家都知道,到了这个时候,要是还不醒来,怕是真的不好了。
苏老太太站在院子,望着安言房间的方向,眸中也是跟着泪光闪烁。
“老姐姐,你可是不能走啊,你走了,锦绣那个孩子可怎么办啊?”
“还有,我们之间的恩怨还没有了结呢?我这一生做事从来问心无愧,唯有那一件事情,让我多少年过去了,都无法释怀。岁月无情流逝,本该被时光掩埋的悔恨,却是越发的煎熬着我的身心。我总是想着,等到一切事了,我就到你面前谢罪。所以老姐姐,你可是不能这般不管不顾的离开啊。”
风轻轻一吹,苏老太太只觉得眼角冰凉,伸手去摸,一手湿润。
安言依然掩面,却是再没有声音发出,而是无声的落泪,一滴一滴,仿佛珍珠般,落在床上。
“不要哭……奶奶……心疼……”
突然真悲伤落泪的安言耳边传来了一阵沙哑虚弱的声音,虽然很低很低,但却是清晰的传入安言的耳中。她全身一颤,迅速放下双手,不敢置信的看向床上,就看到那原本昏迷的人,此刻正满眼慈爱的看着自己。
“奶奶……”安言恍惚以为是错觉,用力的擦了擦眼睛,再看,依然是那温暖慈爱的眸光。这才确信,这不是梦不是幻觉,而是奶奶真的醒来了。
“奶奶舍不得……”白老夫人张嘴吃力的说着,眸光之中是浓浓的宠溺。
安言瞬间眸光璀璨,眼中泪光闪闪。她就知道,奶奶也是舍不得她的。
白老夫人醒了,瞬间丫环小厮奔走相告,全府上下皆是松了一口气。大家都过来静静看了白老夫人一眼,确定没事,就各自退下了。白老夫人虽然醒了,但是身体依然虚弱,撑着说了一些话,就又昏昏睡去。
这会,安言也是累了,两天一夜不眠不休的劳累,她的身子也有些吃不消了。原先是一口气撑着,还不觉得,如今白老夫人度过了危险期,所有的疲惫瞬间朝着她汹涌而来。她的身子晃了晃,身边一直看着她的白氏瞬间扶住,赶紧劝道:“如今老夫人可是醒了,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接下来,好好的调养一段时间,就能够恢复如初的。倒是你,还是要顾着自己的身体才是。若是连你都病了,谁来照顾老夫人。所以听娘的,现在先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看到你这样,娘心疼。”
白氏说着,眼眶都红了。
安言连忙投降,“娘亲,我这就去吃东西以及好好休息一下。”
“嗯,果然是娘的乖女儿。”白氏瞬间就笑了,伸手爱怜惜的摸了摸安言的脑袋。
安言接着交代了看着的婆子和丫环一些注意事项,就由着白氏扶下去休息了。
才走到门口,就看到苏老太太手里捏着一封信,眼眶红红的,但是面上却是一副激动不已的神色。
“婆婆?”
就算是知道白老夫人醒了,婆婆也不至于这幅表情吧?而且,持续的时间稍微有些长了……
“好儿媳妇啊,婆婆高兴,高兴的。”苏老太太高兴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亲家母,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白氏也在一边笑着问道。
白老夫人醒了,府中的气氛没有那么紧绷,大家脸上也有了笑容。
苏老太太立刻扬了扬手上的信,激动的说道:“小三子的信,小三子送信回来了。”
什么!安言瞬间不能冷静,刚才还虚弱的身子,一瞬间爆发了不可思议的力量。在白氏目瞪口呆之中,一下子就抢到了苏老太太身边。
“婆婆,夫君来信了吗?既然夫君能够传信回来,那就说明他如今已经安全了。”安言瞬间想到苏三这是安全了,若是仍然身处困境的话,却是无法从秦都传信到南郡的。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一收到信就赶紧过来和你一起看了。”苏老太太喜形于色,激动不已,捏着信的手都在隐隐颤抖。
接着,婆媳两个一起激动,颤抖着将信拆开,信上内容简单,只寥寥几句话。
“归家,四月初十出发,马不停蹄。归期,约十七。”
“这么少。”安言有些闷闷的,还以为苏三会多说一些话呢。她等待了这么久,哪怕是多一句话,也会觉得欢喜的。
听到安言的话,苏老太太顿时翻了一个白眼,“这哪里少了?”
“这难道不少?”安言纳闷了,就这样一封信,也就两句话吧,还不算少?
这要是不算少的话,那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