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医香-第2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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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事情,都显得极为的顺利起来。一方面是因为苏三发话,于雷这边自然是尽心尽力。而另一方面,则是唐山的出奇配合。于是,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刑部的加急公文就下来了。唐山杀妻罪名成立,本该判处斩立决的,但是念在其女对朝廷献药有功的份上,遂格外开恩,赦免其死罪。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最终判处流放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终生不赦。
安言静静的站在床边,神色哀婉落寞。苏三犹豫了一番后,轻声说道:“唐山今天出发去西北的苦寒之地,终生不回。”
若是今天不去见的话,那么有生之年想要见到,实在是很难了。
安言神色未动,淡淡的说道:“我自认对唐山是仁至义尽了,他所犯下的罪孽,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如果不是他是唐锦绣的亲生父亲,如果不是他是娘亲白氏最爱的男人,他一定会是斩立决的。可是,终究我还是狠不下心来,做出让唐锦绣和白氏在九泉之下都难以安息的事情来。而如今这般,倒是最好,既全了唐锦绣和白氏的一片爱护之意,也算是对唐山的惩罚了。没有了如花美眷相伴,没有了荣华富贵享受,去往那最苦寒的地方,忍受着一生的孤独,对他也算是一种惩罚和报应了吧。”
唐山最后的判决乃是安言经过一番挣扎后决定的,她很想他斩立决的,但是最终还是艰难的选择了流放。终究,还是顾念着那一点点的血脉之情的。但即便已经网开一面了,也不代表她对唐山的恨意有少一点。她对唐山的恨意永远不会少,有生之年不用再见,是再好不过的。
苏三眸中闪过一道暗暗的流光,不再劝说,而是来到安言伸手,从后面伸手,轻轻的拥着她。安言顺势依偎进苏三的怀抱中,感受着那熟悉亲切的气息将自己完全包裹。这一刻,身心俱伤的安言,忍不住从灵魂深处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来。这些日子,如果没有苏三无时无刻的守护以及那宽阔的怀抱,她想她一定没有勇气这么快走出这段令她奔溃又绝望的岁月的。她将脑袋靠在苏三的心口处,听着那平稳而有力的心跳声,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安定了下来了。她嘴角微微弯起,伸出手去,轻轻的搂住苏三的腰。
在这样令她安心的怀抱里,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竟然是慢慢的睡着了。
苏三低头,看着就这般站着,借着靠在自己怀里的姿势浅浅的睡着小女人,眸中满是疼惜的神色。小女人这些日子来,总是整日整夜的没合眼。为了白氏的事情伤心绝望,后来则是为了如何处理唐山的事情而苦苦挣扎。唐山的身份实在是太特别了,杀不得又不忍放。如今好了,一切都已经过去,终于是尘埃落定了。
无论是悲伤的,愤怒的,悔恨的,终将慢慢的被封藏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还活着,只要还在一起,那么一切就都是好的。苏三这般坚信着,只愿怀中的小女人,能够永远平安喜乐。
站在青城的城门口,唐山头戴枷锁,全身都是镣铐,即将要出发去西北苦寒之地。此刻的他,披头散发,一身囚服皱巴巴的。即使如此,那一身儒雅的气质却是半分不减,加上面上那浓郁得化不开的悲伤,唐山整个人显得越发深邃忧郁起来,反而有种令人着迷痴狂的内敛。
他逆着黄昏的光影,孤零零的站在路口处,目光茫然的望着他土生土长的青城。这里有着那么多的回忆,他的奋斗,他的爱情,他的隐忍,他的女儿,他的家。如今,这一切,都要离他远远而去了。他其实很想,再见安言一面的。即使那早就已经不是他的女儿了,但是那身子却依然是他女儿的。能够看看那熟悉的身影也是好的,只是他知道,这个简单的心愿大概是永远也无法完成的吧。即使,他会悄然死在路上,也是无人怜悯的,甚至没有人知道吧。
唐山落寞的转过身去,耳边却是听到了哒哒的骑马声,那声音正快速的朝着这边接近而来。唐山眸中神色一亮,猛然转过身去,却是看到唐初雪一身白衣胜雪的坐在马上,面色绯红,明显是一路骑快马赶来的。
唐初雪看到唐山那由兴奋到失落的面容,此刻反而是淡然了,她轻轻笑着说道:“怎么了,看到我是不是很失望?以为是唐锦绣吧,可惜她那么恨你,这一生大概都不会想见到你了吧。”
唐初雪此刻面上神色很温和,这般轻松的语气,倒像是过来送友人一般。
唐山看着唐初雪,眸色复杂,今日的这一切,大部分都是因为这个看似如仙子一般的女子造成的。可以说,在过去的两年当中,这马上的女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他不得不隐忍迎合,只为了保全妻儿。只是如今相互而立,再看对方,都是失败的。
他失去了一生当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而她也是几乎失去了一切,他们最终都是失败者。
看到唐山的神色,唐初雪眸色轻转,缓缓的就猜到了唐山的想法了。
“我知道,你定然是将收集到的证据交给了管家吧。”
唐初雪的话语显得很淡很随意,但是落在唐山的耳中却是晴天霹雳,他身子狠狠一震。难道到了最后,他唯一留下的一点东西都要失去了吗?
看到唐山那副震撼和恐慌的神色,唐初雪轻轻的笑了笑,“不用这样看着我,我只是猜到了,但是并没有想要做什么。”
唐山听到这话,明显是不信的,他是知道的,唐初雪是一个多么偏激的人,如何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那些证据,后面可是牵连甚广的。
看到唐山的神色,唐初雪却是轻笑着说道:“李家早就全部搬迁到了南郡之中,最终我终于是知道我和李辉只是互惠互利的关系罢了。那么,到了如今的地步,我又何必要为他们着想呢?就让那些证据大白于天下吧,让那些丑陋而阴暗的心思都坦诚在阳光下吧。我累了,不想要再那么累的算计了。到最后我发现我依然这么孤单,依然没有感动快乐。”
听到唐初雪的这番话,唐山一时间倒是有几分惊疑不定。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此刻她似乎也没有什么欺骗自己的理由。自己如今这般,当真是一点价值都没有了。
“一切事情都将会过去了,明日的朝阳依然会冉冉升起。”唐山仰头望着天空,被夕阳的余晖映照下的面容,显得格外的温和,有一种看破世事的睿智和深邃。
“你将那些证据交给唐锦绣又能如何,不怕给她带来灾祸吗?”唐初雪眸光轻轻一转,却是突然问道。
唐山抿唇,说道:“我相信她,她有能力处理的。”
是啊,那个女子不是只会在他怀里撒娇的女儿锦绣了,而是一个更加优秀的女子了。若说曾经他还有所犹豫,那么现在他却是坚信那个女子有那种能力,能够最好的处理好那份证据。也许,那个女子可以一洗白家当年的耻辱也不一定。他真是有些好奇呢,好奇那个女子究竟会做到哪一步。看那女子对白氏和白起如此看重,那么自然是会努力的去完成他们的心愿吧。
唐初雪眸光轻轻一闪,忍不住说道:“你倒是对她有信心,那些事情可不只是牵连到南郡,更是牵扯到宫里。你这般,倒真是心宽。”
唐山没有说话,而是就此转身,一步一步踏出,走向属于他的归处。
芸娘,锦绣,等着我,我很快就来了。很快的,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唐初雪站在唐山身后,看着那道身着囚衣的身影越走月影,影子越拉越长,最终直至消失不见。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将心头所有阴暗的心思都呼了出来。然后转身,步履从容的回了唐府。穿过重重拱门,她来到了娘亲的院子,看到娘亲正站在院子,给那些花草浇水,姿态娴静,面容从容。
看到这样的画面,突然就觉得早就空荡荡的心口,就这样被一种极为柔软的感动给盈满了。她的前半生,汲汲营营,最终却是一场空。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原本也可以是很幸福的,只是她一直没有看清罢了。唐初雪突然冲到娘亲的身边,紧紧的搂着她的脖子,哽咽道:“娘亲,以后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一定要带上我,答应我好不好?”
崔氏整个人就是一愣,完全没有想到一向厌弃自己的女儿,此刻竟然会对自己表现出这番娇态,而那话语之中更是荡漾着浓浓的依赖。崔氏整个身子颤了颤,手上的水壶就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她回身,欢喜的看着唐初雪,激动的说道:“雪儿,你说什么?你说要和娘亲在一起吗?是要和娘亲一起过平静的日子吗?”
崔氏一瞬间有种幸福来得太快,不敢接受的感觉。这些日子来,女儿总是行为诡异,她早已不敢奢望女儿回头是岸了,只想着女儿平安就好。却是没想到,如今女儿竟然幡然醒悟了。顿时,崔氏高兴得都落下泪来。作为一个母亲,虽然是一个明白得太晚的母亲,但此时此刻她真的好欢喜。女儿醒悟了,以后她们母女就可以在一起,过幸福平淡的日子了。
唐初雪轻轻的靠在崔氏的身上,眼角却是落下了一串泪珠来。
回头是岸,并不是谁都可以的,她造了太多的孽,早就已经没有了可以回头余地了。即使她如今知道了她的岸边在那里,可是却是没有人肯载她过去。她垂了垂眼眸,里面晶莹涌动。她知道,犯错了就要接受惩罚。而她现在,只想要为自己保留最后一点尊严,安静的死去。
唐初雪悄悄的擦干眼泪,抬起头来,笑着对崔氏说道:“我有事情过去百草堂和锦绣说下。”
崔氏听了,倒是没有多想,而是笑呵呵的点头道:“好,好,娘亲给你做饭,等你回来吃哈。”
听到这话,唐初雪险些再次落下泪来,她究竟是错过了多少幸福。原来她一直不缺少幸福,只是不肯去努力和珍惜罢了。她轻轻的点着头,转身的时候却是泪如雨下,她一步一步的离开,泪水随着距离的拉远而越发的汹涌了。她眼中含着泪水,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药瓶来,从中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看到那药丸,她眼中的泪水更是成串落下,落到地上,瞬间渗透进地里。再看时,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唐初雪紧紧的咬着牙,眸中泪水如珍珠一般,滴滴而落。她悔恨,她不舍,她退却,但最后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种种,眸中闪过一道坚毅的神色,就将那颗药丸给吞下了。
就算唐锦绣大发善心肯放过她,苏三也不可能放过她的!那个男人,曾经毁去她一只手和一张脸,可见其手段的狠辣了。如今这般,她还能够选择自己有尊严的死去。而且,这样还能够求他们放过娘亲,这样已经是最好的了。她就如来到这个人世间一般,也能够干净的走了,不欠什么了吧。
崔氏站在后面,目光含笑的看着唐初雪离去,因为这份欢喜,面上的皱纹都淡去了很多。她含笑而立,心中在想着女儿喜欢吃的菜,希望能够给女儿做出一桌好菜来。
此时,白家中,安言正守在灵堂上,白氏已经被装进棺材里了,定好了明日下葬。
安言一身缟素,静静的跪在棺材旁边,神色哀婉。她伸出手,轻轻的摸在上头,轻轻的呢喃着,“娘亲,娘亲,娘亲,你……一路走好。”
随着最后四个字的落下,安言心头的那股沉郁的悲伤似乎也是缓缓落地。她要送白氏上路,然后好好生活,坚强的幸福着。
安言眸中含泪,却是坚强的没再落下了,她低了脑袋,将头轻轻的靠在棺材上。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再次呆在白氏的肩膀处一般,鼻尖似乎能够闻到那种温婉的气息。
“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