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夜侍寝-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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览冥俯首,浓眉浅蹙,不解道:“青玉宫。”
青玉宫,他自然是去青玉宫!
“你去干什么!”我用力拽着他。
“取回天机镜。”他平静回答。
取回天机镜,不是带回槿儿!这厮从头到尾就没把槿儿当活物过!
“怎么取?”我横眉怒目瞪着他,“把槿儿打回原形,然后把天机镜随身带身边?”
“正是。”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得我牙疼。
“喂喂喂,你答应过我饶她性命的啊。”我抓得更用力,几乎要成八爪鱼状贴在他身上。
览冥眸色寥廓,冷漠道:“若及早除其元神,由吾贴身藏纳,何来昨日之祸?”
我迅速反驳:“他们要抢天机镜,不管是槿儿还是镜子,只要在你钟山他们都会来抢,昨日之祸都难以避免!”
我这话乍听很有道理,其实全属强词夺理。鬼车兀屠敢奇袭钟山,速战速决,赌的就是槿儿会自愿跟她们走,试想若是天机镜随身藏在览冥怀里,谁没事跑来钟山打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还一无所获?
我自知理亏是一回事,死鸭子嘴硬时撑足气势是另一回事。
“玄算子。”览冥两指衔起我手腕,锥心刺骨的疼痛刺得我头皮发麻,金眸微愠,轻道:“适可而止。”
我眼波晃荡,一时怔住。心底没来由一阵发慌发酸。
不管未来还是现在,他从没用如此严厉的态度对待我。
他气势一上,我立马就萎,险些没脚底抹油退避三舍,一时没了主意,只能眼巴巴盯着他,刚得空的手再次不知死活扯住他袖子。
其实仔细想想,览冥的做法不无道理。如果现在收回天机镜,也不需要以后到处搜寻槿儿下落。
呸呸呸呸呸!
多么水灵可爱的小女娃,我居然会产生这种灭绝人性的卑鄙想法,呸呸呸!我可是答应过夭舍,要好好照顾槿儿的。
危急时刻,我的无边潜能再次激发,端着十足的诚恳和智慧对他道:
“他们劫走槿儿,必然严加看守,神尊若贸然前往,一来会打草惊蛇,二来,一旦与魔尊争执不下,神魔之战带来的灾难,不正是您最不想看到的?”
览冥剑眉染寒,低眼俯视着我。
“您的身份行走人间并不方便,我看要不这样,我先帮您去青玉宫打探打探虚实。”
和览冥这样的相处我并不陌生,对付师尊的收放自如照搬来对付他,同样管用。这时候使小性子撒娇铁定是讨打,但作为一名妖娆成熟的女性,以柔克刚态度良好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制胜的不二法宝。
我一边说,一边像挽师尊一样挽住览冥的手臂,头微微向前倾:“您不是说要镇守大桃木,还要随时关注五芒鬼阵的情况,您有那么多事情要忙。这槿儿呆在青玉宫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怎么都逃不出您的五指山。”
览冥神尊,答应吧,小的我迫不及待要为你效劳啊!
览冥看着我,目光一如既往地冷。
兀屠的冷,是滴着血的寒刃,而览冥的冷,却是浩瀚宇宙本有的温度。
以往他对我笑的时候,我没好好珍惜,现在回想,实在无法相信眼前的男人可以露出那样的表情。
我回想着他的种种柔情和温暖,目光放空与他对视。
似乎捕捉到几不可闻的叹气,不是很确信。我收回心神,他却收起了目光,挺直身躯平视前方:
“罢了,吾与汝一道。”
一起?
我眉头猛跳,撤开手,难以置信。敢情忽悠半天白忽悠了?
览冥睨我一眼:“吾且看看,何之谓打探虚实。”
咦?这个意思就是,他答应我暂时不会对槿儿动手咯!
“好哇好哇!”我兴高采烈抱住他胳膊,听说他肯陪我往人间走上一遭,竟莫名欢喜雀跃,“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我自觉自发地把手塞进他掌心,等着他带我飞往青玉宫,他却低眼瞅了瞅我们交握的双手,颇为费解,矜淡道:
“吾天性冷薄,交厚者惟夭舍而已……连夭舍君亦不喜与吾相处,为何……?”
能把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烛龙神尊逼出这样一番知心话出来,绝非泛泛之辈,普天之下,舍我其谁!
七千八百年后那个嘛,谈吐优雅,令人如沐春风,常人都不会觉得不舒服啊;现在这个嘛,逗着逗着,觉得他那模样儿,其实也有种说不出来的小可爱。
千里马也得有伯乐赏识,览冥你这德性,只有姑奶奶才懂欣赏啦。
“不知道~”我笑嘻嘻望着他。
览冥不再赘言,迅速带我前往青玉宫。
云间隐约听得我聒噪不止:“现在人间跟上古时代很不一样,民间都用俗俚了,你这样说话,很奇怪哦……”
“俗俚?”
“……反正,不是你这样说话……去人间会被鄙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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炤山乃人间第一山,雄伟连绵,纵贯南北,群峰入云,鳞次栉比。
览冥并没有直接摁落云头,反自天空俯瞰良久。我察言观色,不敢打扰,待他敛回目光,径引着我落在啸龙谷外一座城郊。
这座城池十分繁华,城郊已见不少走商摊贩,行人马车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我自然还是孟江的形容。览冥在树后扫到一名褐袍锦衣公子,立刻变化出他的衣物,与我一前一后入城。
他那模样惊为天人,来来往往引得众人纷纷回头,觊觎议论不止,我不禁替他捏了把冷汗,眼角瞥到有卖帽子斗篷的,正要去买了孝敬孝敬烛龙大神,他倒干脆,随手从街边挂架上取了个民间唱戏用的花脸面具,不伦不类挂在脸上。
关键是,还不付钱就走人了!
55却影无相
七千八百年前用什么钱币,一枚铜币能买多少东西我也没个谱!我瞠起火眼金睛,双目如电四下扫射一圈,赶快变出一吊子钱出来,就这会儿档子,览冥已经被小贩缠上。
“这位公子,您忘记付钱了,三十文。”小贩笑脸盈盈,做了个三字,看到览冥的金色眸子时,表情呆了一下。
我眼尖,瞅着他原想拉览冥衣衫,却被览冥侧步避开。还真别说,这一路进来,街上摩肩接踵,览冥愣是没让人碰到他一根头发丝儿!
我赶快推开人群冲上前,要为烛龙大神抛头颅洒热血,却见他不着痕迹,金眸左右微扫,就从袖里摸出一吊铜钱,与我那吊铜钱几乎同时,出现在小贩眼前。
“拿去拿去,当是我家公子赏你的。”我慷慨大方,扯着览冥就往回走。
刚才在入城的地方似乎路过一家驿站,我带着览冥找到驿站,让他稍等片刻,和车夫谈好价钱,雇上顶好的马车,屁颠屁颠跑到他身边,谄媚道:“公子,上车吧。”
他瞥了我一眼,踱向马车。
我紧随其后,在他之前爬上马车,五指一划,车厢内顿时干干静静,一尘不染,还点头哈腰,作势用衣袖拭了拭“宝座”,奴颜婢膝笑容可掬对他道:“请。”
对付这类冷漠自矜,带点儿小小洁癖的品种,区区在下我,可是经验丰富的高手哇。
呃……师尊,我没有说您是品种……
马车启步,我坐到览冥身边劈头盖脸问道:“刚才你在看什么?青玉宫地气瑞泰,神界多少神山仙水也比不上,真不愧是皇陵重地。”
览冥没接我的话,自言自语:“不曾料想,此地竟乃伊之陵寝。”
“谁?”我立刻凑近他,好奇宝宝状。
览冥金眸淡扫,对我的亲密接触习以为常到毫无抵制,声若清泉击石,将前尘往事,娓娓道来。
“敦玄。”
“敦玄天女?”天下第一红颜祸水,上古第一美女,多少独一无二的光环压在这女人头上,听览冥这么一说,我才想起鬼车似乎也提过这茬,可惜当时我心思不在上头,没太留意,这时也记不大清楚,“我还以为,她的陵寝应该在神界。”
览冥点点头:“吾亦然,若非亲至于此,亲眼所见,否则难以置信,不过细细想来,亦不足为奇。”
“为什么?”
览冥侧身对着我,轻道:“先天诸神之中,夭舍与敦玄最为亲近凡间,织造制食、熔炼铸器的技艺便是敦玄传授给凡人的。”
织布养蚕做衣服,这个我理解,怎么这敦玄天女还会教人锻造打铁,刮目相看,刮目相看……
“彼二者时常结伴逗留人界,是以敦玄虽于昆仑自尽,帝炤最后却将她葬之于人间,应属情理之中。”
“她和夭舍是好朋友?唉,可我听炤国的神话传说,最先是火神毕方伙同风神禺彊把敦玄给掳走,才引得魔龙狂性大发,以至天下大乱,生灵涂炭的。”
这时外面传来阵阵嘈杂之声,我让马夫打听,只道前方有两伙人起了争执,堵得大街水泄不通,正等衙役赶来解决。我们要去的客栈恰好在街道对面,我瞅着人山人海的形势,估计一时半会儿过不去,趁着后路还没被截上,干脆让车夫绕道从另一头往客栈去,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对,敦玄和夭舍到底是朋友还是对头?”
览冥摇摇头:“彼之恩怨,吾无甚兴趣。正因敦玄失踪,引发诸神混战,第一次上古之战结束后,敦玄眼见世间诸民无辜枉死,瘟疫肆虐,交相食啖,痛哭流涕,将一切罪责归疚于己,前来钟山向吾求借天机镜,企图借天机镜改变历史,阻止大劫。”
“失踪?第一次大战的时候她去哪儿了?”我追问。
览冥回答:“不妨询问夭舍,吾并不知情。”
靠,天地都被你们打得四分五裂,你身为正义阵营的领袖,居然连事情来龙去脉都不知道,真有你的!
算了,还是得空找夭舍好好八卦八卦。
“不说这个,你有没有觉得青玉宫十分蹊跷,只有祥瑞之气,并无封印结界。他们明知我们会来抢槿儿,怎么还敢把槿儿搁在这种地方——寻常封印结界根本隐匿不了天机镜的气息——他们倒不怕你找上门来。”
“非也。”览冥神色恭和,肃穆敛眉道:“此地不仅有却影无相之术布阵,且有一股凌正浩气镇守,藏龙卧虎,擅闯者,犹入鬼门。”
有没有这么邪门啊,我怎么啥都看不出来!
“……可是看上去,风平浪静啊……”
览冥应道:“却影无相之故。”
“却影无相?”我茫然,“听都没听过,什么东西。”
览冥低睨着我,耐心解释:“敦玄乃天下第一结界术师,却影无相之术为其自创,并无传人。”
我以前想到敦玄,总是个绝色倾城,刚烈且颇古板的美人,可自览冥口中得知的敦玄,白日打铁晚上写符……十足的怪物啊,帝炤欣赏水平很成问题!
“这却影无相术有什么作用,很厉害么?”
览冥点了点头,毫不掩饰赞许之态:“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有’易‘无’难。寻常隐身之法,匿藏形体,不过区区尔;真正高明术法,以匿气为要。”
“匿气?!”我心神俱震,大惊失色。
“涅盘名为无相,以何因缘名为无相?善男子!无十相故。何等为十?所谓色相、声相、香相、味相、触相、生住坏相、男相、女相,是名十相,无如是相。故名无相。神魔妖鬼,诸气皆隐,伏藏无形。”
好个无相无形。一旦气魄隐匿无踪,万化即是万相,万相即为无相,谁又识得哪个是我卫弋?
览冥端倪着我,“吾原以为汝身曾受此术法,然则……汝并不识得敦玄?”
我有些恍惚,每次听到一星半点儿与自己身世相关的事,总是有头无尾。我根本不认得那敦玄,她又怎会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