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夜侍寝-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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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舍半蹲于地,以羽翼遮挡住我身躯,动之以情:“我亲眼见她长大,她本性不坏,不过误入歧途,你将她收回座下,严加看管便是。”
览冥不为所动。
夭舍改变策略,晓之以理:“杀她不难,可若她元神散去打回原形,体内所凝轩辕剑气亦会失控。平白无故让魔龙取回这股剑气,只怕到时更难对付。”
“要阻止他取回剑气,又有何难?”览冥上前一步,真气撩天沸沸,非要取我性命。
没来由地,我眼窝竟凝出一汪泪珠。眼睫止不住颤抖,我不肯抬头,嘴角噙血,我也不肯开口求饶,只是远古时代,当我还是天机镜一角时,伫立我面前亘古不变的身影飘忽眼前,驱之不散。
“杀不得,杀不得!!!”
急促清亮的呼喊骤然自云中传来,一人,或者一神直直栽在我面前,摔了个野狗吃/屎,四仰八翻在地上滚了一圈,灰头土脸坐起,张臂靠在我面前,连声呼道:“杀不得!”
黑发盘髻,系以方巾,青衣书生打扮,虽为男儿身,脖项下巴望去,却显得颇为秀气白净。
我感觉不到任何气息,亦看不出他本相——他,莫非是个凡人?
览冥金眸微眯,冷冷俯视他,原本蕴起雷电的掌心却缓缓收住。
青衣书生往我这儿迅速撇了一眼,不当心与我对视,须臾相交立即错开,复扭头对览冥道:
“……那个……上天,有好生之德!”
览冥眸中冷芒锋锐,没有丝毫不耐,只是淡淡道:“本尊今日非收她不可。”
我苦涩自哂,仰头细细打量着他冷俊绝美的面容,几要把这冰冷的容貌刻入骨髓。
所谓死到临头还色/心不改,大抵就是说我吧。
“不行!”青衣书生豁然起身,抱着头纠结地小声嘀咕:“这家伙不是很好说话地么……”
他叽叽咕咕自言自语,我听得不真切。只是他老鹰护小鸡地护着我,突然跳了一下,叉腰指着览冥嚷道:
“我可救过你性命,功力我不要了,一命偿一命,你放过她!”
除了青鸳,从来没谁如此看重过我的性命,我忍不住抬起头来,逆着光芒,想好好观察观察这个不识天高地厚,敢与烛龙叫板杀价,还口口声声说他救过烛龙的家伙。
夭舍在我身后啧啧叹道:“玄算子……兄弟佩服佩服……”
他潇洒回头一笑:“好说好说。”
览冥冷视我三者,沉默须臾,转身背立,抛下句“回钟山”,即化赤龙,蜿蜒数千丈,腾入云间,向西而去。
夭舍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蹲身把我横抱起,巨翅一振,冲上九霄。
隐约听见那青年抱怨的吼声自身后传来。
“喂,喂……你爷爷的……又跑了!我腿短,好歹让我喘口气啊……!”
47我是卫弋
(恢复到卫弋第一人称了!)
师尊……师尊……
在无边无尽的时空漩涡中,我的神智逐渐模糊,迷失,消散。
忽然,一股冰冷刺骨的水柱打在我脸上,我浑身激灵,睁开眼来。
入目景致竟让我这个遍览山川奇观的小神仙瞠目结舌,所有感触皆在脑海中化做两个鲜艳醒目的大字:
渺小。
天色暗沉,不知是凌晨抑或傍晚,半空之中,挂着一弯皎洁半月和一轮清冷白日,是的,日月同晖。
我坐在一汪清澈见底的水泊浅石上,水泊漫无边际,石色青墨滑亮,周遭仙瑞氤氲,云环雾绕。
背后崇山峻岭,万壑千岩,云海浩荡,不知天高;身前浅泊渐尽,飞泻直下,万古长流,难晓渊深。
世间万事万物在此,不过蜉蝣天地,沧海一粟。
清辉波光中,我趔趄而起,旋身回望,身畔一簇无源之水自挂北斗,水花四溅喷薄,打得我浑身透湿,空濛生寒。放眼四顾,才发现我处在这滩巨泊边缘,与深渊相接,而泊上处处悬挂此无端白瀑,咆哮七十二滩,漭荡五湖。
天底下竟还有如此奇险诡美的地方,壮兮壮哉,叹为观止。
我还没从眼前景致带来的冲击中出脱,变故又生。
就在我适才躺过的青石之上,空间扭转飞旋,似被利斧劈开一道巨缝,绚光四射,刺得人头昏眼花。
我踩水躲远了。不多时,地上突然出现一片黑不见底的虚空,凝重的气流将其层层包围,但闻开天辟地一声巨响,大地震颤。
狂风卷水,我起了层气盾抵御,待一切尘埃落定,抬目望去,心尖儿一颤。
漆黑重盔抖擞,如山身形遮云蔽日,气势赫赫。泛着铁寒光芒的面甲上,如血渊眸浸着阎罗杀气。
“……兀,兀屠……”
他手中握着一把通体无质无纹的青铜色巨斧,几与他同高,其无上威力,我躲这么远,都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莫非……莫非……这就是传说中……可与轩辕剑一争高下的……开天斧?!
他用手摸着下巴上的厚甲,机括放开,露出勾勒暧昧不明冷笑的唇线。
“卫弋……”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自下而上,似要将我看穿般,“……真没想到……你竟然就是那烦人的玄……”
玄?玄什么?
兀屠话没说完,烟雾散去,光芒敛尽,他瞥眼扫到四周景致,勃然变色:“怎会在此处!?”刹时出手如电,径拿我手腕。
说时迟那时快,一瞬间我犹如夭舍附体,不知怎地一扭,竟泥鳅似地从他“魔掌”下逃了出来,慌不择路窜出去,脚后跟在背后深渊上空水床处滑了一滑,险些给栽下去。
我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姓谁名谁哪里人士所为何来,不想且好,一想之下,火冒三丈,指着他破口大骂:“你把我师尊怎么了?”
兀屠不予置评,眸色陡沉,颇有些急躁,不知怎一变化,收了开天斧,如苍鹰展翅,五指成爪,徒手就要拿下我。
我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一个太极游龙掌错开,拔下腰间长鞭,抖腕一甩,雷光四射,龙吟虎啸。
自从览冥赠我龙须,我还没真正用上一用,久了不用鞭子,手也颇有些生疏,没头没脑冲他大开大阖劈去。
孰料原本不过四尺长的无形之鞭,一挥之下,若盘蛇出洞,陡然又长出数十尺,宛若一头浑身擎电的赤龙,浩浩荡荡杀向兀屠,威力之猛,连我自己都有些被吓住。
兀屠自然没这么容易被劈中,迅疾魅影见缝插针避开千万赤光,有生擒之意。
纵有神兵相助,我的功力与他比依然差去十万八千,很快落入下风,节节败退,愈发吃力。
狼狈躲避间,一不当心跌入深渊,慌忙之下我收回鞭子朝深不见底云寰雾绕的渊波上空奋力一抽,借力纵飞,跃回水泊之上。
这下我空门大开,再无招架之力,眼瞅着兀屠掠至,鹰爪即在面前,突然狂风肆虐,地摇山动,原本平静清澈的水泊如烧开般沸腾叫嚣,天水亦喷炸溅射开去,若漫天狂雨纷纷。
这晃动太大,连兀屠也凝滞了身形,微微晃动,巨拳紧握,咬牙切齿:
“该死!”
我趁机又连滚带爬与他拉开距离,水声轰隆,几令我失聪。
我摆好架势,正准备迎接兀屠下一波急攻,却收到他愤然不甘一睨,尚且茫然中,他已经头也不回,若箭离弦,消逝无踪,空留残影。
脚底又一阵剧晃,我没站稳,趔趄坐地,忽觉脖颈一凉,惊慑扭头,顿然瞠目结舌,叫都叫不出来。
深渊底下撩起与天齐高的巨浪在我身后高高竖起,如猛兽般即将将我吞噬下去!
我急忙抱头鼠窜,被一波巨浪打趴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万念俱灰撑起身子,挪着屁股在水泊里艰难后退,却忽闻龙吟长啸,划破天际,如万雷奔霄。
天崩地裂之间,一头通体如火焰赤红,鳞光闪烁,威风凛凛,蜿蜒数千丈的衔烛巨龙咆哮着自深渊而出,如有实质的威煞令天地风云变色!
眼瞅着尖吻突额,足张五爪,须发飞舞的龙首即如泰山压顶把我顶成个肉饼。
我手舞足蹈,胡乱挥舞着长鞭,撕心裂肺一阵乱嚎:
“我是卫弋,我是卫弋!!!!!我!是!卫!弋!”
铺天盖地的水浪后,世界渐渐宁静下来。
我胆战心惊,偷偷扯开一丝眼缝,却被震撼得在无法阖拢。
水泊依旧清澈见底,无波无澜;天水潺潺,温柔如情人低语;黎明般夜色里,带着幽光的蒲公英飘过,美得不真实。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般。
深渊之上烟雾复聚,横云氤氲,烛龙如长虹直贯而出,露出龙首龙爪,微风吹拂赤芒绽射的须发,轻轻拂动。
在它面前,在这个世界里,我宛若蚍蜉之于大树般渺小不堪。
而最后一丝水波,把一朵被打湿的,用彼岸花编织而成的小凤凰卷到了我脚底。
烛龙长脊拱曲,俯下首来,金光闪烁的龙眼缓缓启阖,雄浑沉郁,威严无比的嗓音荡空回响:
“玄算子,何故引魔族前来,扰吾钟山清净?”
玄算子?
我指着自己鼻尖:“什么玄算子,我是卫弋啊,你不认识我?”
览冥这骗子,还翻来覆去说什么见了过去的他,一定记得自报家门,居然还用本相跟我说话,非想把我胆子吓破不是?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清鸣传来,我回望天际,铺天盖地的红羽拂掠,一道身影落下,两臂上金环叮当,青衣青目,满面惊喜上前一步,目光掠到我身上,骤现诧异之色,脱口而出:“玄算子?!”
好吧好吧,随便你们怎么叫好了,随便!
夭舍走到我身边,重重拍了拍我肩膀,笑道:“我在钟山盘旋数年,用尽各种办法都无法将他唤醒,还是你,好本事。”
“何事?”烛龙声若雷霆,仿佛远在天边,却又近在耳畔。
夭舍敛眉肃目,仰首道:“天机镜落到帝炤手上了。”
烛龙巨眸精光乍现,利影重重。
眼前一花,巨龙凭空消失,一丰神俊伟男子出现在九重深渊之上,金冠高束,发带逆飞而舞,磐龙袍赤光四射,无上宝相,神圣非凡。
他落于我们面前,大手横画半圆,我们脚底的水泊陡如镜面,映出山川河流,上面萦绕团团血黑之气,隐约相联,即将结做五星状。
他俯首一看,金眸冰寒:“吾沉睡之际,发生何事?”
夭舍泠然:“我还想问你,最后一战,你不是把他打得灰飞烟灭,凤凰琴和补天石也让他夺去救了敦玄天女,怎么他还能死而复生。如今他带领魔族为乱人间,结五芒鬼阵,一旦大桃木鬼门被破,九阴鬼军便会借此阵降临人间,三界六道大祸将近,我根本无力阻止,现下天机镜也落到他手上,你再不醒,真的无力回天了!”
七千八百年后,这帮人开口闭口大桃木,七千八百年前还是大桃木,一点儿新意都没有,恩,不对,还多出来个五芒鬼阵,什么东东?
我弯着腰看水镜,不料手忽然被捉住,滚烫的手指摁上我脉搏。
我抬起头见是览冥,也不挣扎,就这么看着他。
他瞥我一眼,冷漠道:“缘何你功力不曾恢复?”
喂,不要每次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鄙视我的功力好不好,老娘一直在神速进步,刚才我躲掉兀屠多少招你看到没!
夭舍似乎听出些蹊跷,询问:“怎么了?”
览冥收回手,冲夭舍淡道:“吾亲见帝炤灰飞烟灭,不必质疑。然,此战吾二者两败俱伤,吾之元神几近枯竭,幸得玄算子散尽功力救吾一命。”
哇塞,这玄算子不愧是世外高人,果然厉害,连烛龙都要靠他救。
我正暗自佩服,却见览冥看着我径道:“然千万载已过,汝之功力愈发羸弱,所为何故?”
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