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夜侍寝-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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览冥至此不再睬我,径直对夭舍道:“确有一事相问。”
夭舍接过他话茬:“你是想问槿儿下落吧?”
览冥点头。
夭舍道:“你只身入轮回后,我便再也感觉不到天机镜的气息,四处打探槿儿下落,迄今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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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镜?
上古十大神器之一,具有穿梭时空能力的天机镜?
我心头一紧。
我也怀疑过自己这身匪夷所思的本事与天机镜有关,是以曾经多方查阅古籍。
相传祖神打造十大神器——轩辕剑、开天斧、东皇钟、凤凰琴、补天石、昊天塔、天机镜、崆峒印、九黎壶和造世鼎。
其中象征至高无上力量的轩辕剑归于掌乐司战百神之主帝炤。后来轩辕剑与帝炤魂化为一,随帝炤堕落而化魔,亦随其覆灭而烟消云散。我身上偏偏带有轩辕剑气,此其一惑。
可分天开地、穿梭太虚的开天斧自祖神创世以后一直下落不明。
收妖伏魔以镇鬼煞第一至宝的昊天塔原由昆仑山天吴守护,天吴战死以后辗转落入灵鹫山元觉洞燃灯道人手中,由他授予托塔天王。
此外,当初足以吞噬诸天,神器中最不稳定的东皇钟,早在远古诸神时代,由天下第一封印大师敦玄天女以崆峒印封印。如今三十六天天界大门,便是被崆峒印封印掉的东皇钟所化。
十大神器中,三十六天已得其三。
余下五样神器,皆毁于两次上古之战,包括天机镜。
天机镜可穿越时空,大违世间之道,一直由钟山烛龙守护。然而在第二次上古之战前夕,天机镜遭魔龙帝炤抢夺摧毁,化为齑粉,早不复存在,怎么听他们这么说,天机镜尚存世间?还跟那个槿儿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那我这点儿微不足道的,必须借由外物的穿越能力,又作何解释?此第二惑。
事情或许关乎我生世来历,我急忙静神凝听。
23…27烛龙金眸
事关我生世来历,我急忙静神凝听。
览冥面色微沉道:“大桃木遇袭之事你可知晓?”
夭舍点头:“略知一二。当初让鬼车逃走,恐怕他尚在世间,此番兀屠偷袭大桃木,极可能受鬼车指使。”
览冥神色渐郁:“我也有此担心。鬼车老谋深算,思虑周全,若无全然把握绝不会轻举妄动。魔族始终没有放弃复活帝炤,一日不寻回槿儿,三界一日不得安宁。”
夭舍沉默,莫名扫过我一眼,须臾之后复道:“你担心槿儿又落入魔族手中?”
览冥负手不语。
夭舍也一脸深沉,眼珠却渐渐落到我身上。
女神的直觉令我大感不妙,他目光十分叵测!
似乎察觉到夭舍异样,览冥也回头与他一道看向我。
我顿觉毛骨悚然,如坐针毡!
览冥迅速扫过夭舍,淡然道:“你怀疑她是槿儿?”
唉……啊!?
夭舍半勾嘴角,抱胸斜肩,一副要把我轮斤称两卖掉的奸相:“虽然从她身上丝毫感觉不到天机镜气息,可你不觉得奇怪吗?”
览冥一脸平静:“她不是。”
夭舍惊讶挑眉,继续高深莫测:“天机镜的能力和轩辕魔剑剑气,两个人都长得那么像青鸳,天底下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览冥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不是。”
夭舍迅速反驳:“为何如此肯定?只因你感受不到它的气息,看不破她的本相?可你别忘了,普天之下精通结界封印术而登峰造极,足乱你我法眼者,尚有敦玄天女。”他顿了顿,深沉道,“青鸳既是敦玄转世,以她和槿儿的交情,并非不可能。”
忽而天边一道红芒,朝霞染红了章莪山头。我骤然浑身一个激灵,拧了拧脑袋,瞄准览冥方向。
脑海中再次莫名浮现那句话:
——烛龙视为昼,眠为夜。
他身子轻侧,剑眉之下原本禁闭双眸已然启张,狭目深深,淡金色的眸子,宛若红日出江波,银箭起流光,偏偏睫毛上笼罩着一层白雾雨露,似乎在刻意隐藏一些说不清道不明,沉重厚郁的东西。
金眸……传说中祖神的眼眸……天地之色……
脑中闪电般掠过意识深处那对冰冷之极,漠然无情,可以吞咽灵魂,让人万劫不复的漩涡。
心脏骤然急缩,万蚁噬咬。
怔怔盯着他略微发白的薄唇,伴随着那弧度的晃动契合,我猛然捂住自己耳朵,向后连退数步。
他似乎望着日出的方向,又似没有什么能被他放在眼里。
他眼角有陌生的怅惘,而他说的话,还是一字一句钻入了我的耳朵。
“早在上古时代……天机镜丢失遗落人间之前,她便曾与我,并肩作战。”
话音落,他缓缓回头,望着我。
先愕然后茫然。没有听到害怕听的字句,胸口大石落下,却被他这忽然一睨,我顿觉自己身处史诗般壮烈磅礴的漩涡中央。
但此刻陷溺于览冥金眸中,我更纠结着一件十分令我头皮发麻的事:
原来他一直用这样的眼神在看我……这独特的,让我终身难忘的,怎么跟当初青羽盯着红羽神交的眼神那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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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时代?”夭舍愕然,看着我问览冥道,“她到底是谁?”
览冥金眸淡淡扫来,薄唇启阖,对我道:“他不曾见过你男相?”
我茫然点头。
“男相?”夭舍愈发震惊,直勾勾盯着我,“你,你不会是……”
在览冥的注目示意下,我诚惶诚恐又变出孟江模样的男相,刚露出面目,就听夭舍大叫一声:
“是你!?”
先天上神的思维都很跳跃,恕无辜的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全然云里雾里不知所以,呆呆地看着他们。
夭舍已经冲过来拿捏住我肩膀,目瞪口呆:“臭小子,为何一直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我无奈。我从你这儿离开时,就没想过自己会认识孟江,更没想过这张脸会牵扯进来这么多些前尘往事。
览冥淡漠的目光递来,落在我肩膀多出来的手上。
夭舍乍跳,迅速撤开手去。他动作很快,但我眼角捕捉到一丝痕迹,我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夭舍的手,似乎在冒烟?
览冥走到我身边,冲夭舍云淡风轻道:“她不认得我们。”略微停顿,“功力亦大不如前。”
“怎,怎么会?”夭舍背手疑惑。
览冥缓缓摇头,我也跟着他摇头:“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那……”
夭舍还要说什么,却被览冥打断:“如今纠缠此事毫无裨益,当务之急,我要尽快找到槿儿下落,还有……”他转身对我道,“卫弋,还有谁知道你身负特殊能力,又见过你男儿身的?”
他语气过于沉重,我知道必然关乎紧要,不敢怠慢,仔细回忆一番,如实相告:
“见过我男相的挺多,师尊、阿延、小维、和你手下蓐收,嗯,这一百多年,我几乎都以此模样行走人间。而知晓我能力者,除你们两个,惟我师尊,但蓐收、阿延、小维亦曾见我运剑罡之气,对了,还有兀屠和……”
“兀屠?”览冥与夭舍异口同声,面目俱震。
呃……
“你怎么认识这大魔头?”夭舍怒目。
我战战兢兢偷瞄览冥,对于兀屠不敢多提,嗫嚅道:“他以前在倚帝山呆过短短数日,与我交过手。”打死我都不会承认跟他“交情匪浅”!
“那就坏了。”夭舍与览冥交换眼神,仿佛打定什么主意:“她是跟着你还是跟着我?”
“此乃钟山辖下之事,不便劳烦于你。”览冥淡淡道。
靠,我什么时候成钟山辖下之物了?!我赶紧对着夭舍猛摇头。
夭舍给了我一个爱莫能助的笑,安慰道:“他这人性子是冷些,但并非草菅人命之徒。这段日子不大太平,他肯出手相助,小卫弋还是安安心心跟着罢。”
我听不懂你们说什么,我只是出来打酱油的,最多龙须我不要了不成么!
似乎察觉到我的不满和困惑,览冥终于肯开口解释:“卫弋,轩辕魔剑与帝炤魂化为一,魔族欲复活帝炤,必然觊觎轩辕魔剑剑气以此养护帝炤魂魄。魔族近来蠢蠢欲动,兀屠又知你身负轩辕剑气,定会打你主意。以你如今修为,绝非他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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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屠要想对我不利,我早不知死千八百回了。
听到现在,我对事情的来龙去脉略有把握。我与魔尊帝炤渊源深厚已无须质疑,但现在烛龙毕方跟我到底是敌是友却是未知之数。如今只得他们片面之词,殊不知是否他二人联手忽悠住我,别闹到最后我却是魔道中人,那就成好戏了。
还有览冥身上的味道、薄唇……和那个让我绝望没顶的男人……越想越起鸡皮疙瘩。
心思略转,我拿定主意,恭敬道:“卫弋何德何能,劳两位上神费心。如何处置卫弋,不才还有一种办法。”
夭舍抱胸道:“什么办法?”
我笑容满面:“两位上神尚有要务在身,不若我先行返回北极天柜山?”
他二人对视一眼。
我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卫弋出山已久,何况正值多事之秋,于情于理,都该向师尊回禀,恐他老人家操心。”
哎呀,我差点儿还忘了,昨晚吩咐小维接应我出宫,到现在没消息,不知那丫头会不会急死,别晕头转向直接跑回北极天柜山把师尊搬出来才是!
夭舍略思片刻,沉吟道:“我以为不妥,小丫头,兀屠和鬼车皆非泛泛之辈,你还是乖乖跟在览冥身边比较安全,莫要任性。”
我顿感绝望,心中纷扰,正要寻借口抵赖,不料览冥竟出口相救:
“无妨,卫弋所言也不无道理,我先送她回北极天柜山吧。”
峰回路转,我难捺惊喜,唯恐他临时改变主意,恭敬笑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
览冥冲夭舍淡然道:“此番我被意外唤醒,商尘宏一世尘缘未了,牵连甚广,恐扰乱人间命运法序,仍需返回皇宫,待司命将一切布置妥当方得解脱。分/身乏术,想请老友你代我走趟大桃木。”
夭舍笑道:“没问题。”
览冥点头,一言不发执起我的手,牢牢握在掌心。
云雾笼罩,脚尖离地,眼看要被览冥牵引离去,夭舍在身后骤然出声。
“览冥。”
我们一起回望着他。
夭舍撇了撇嘴,淡笑:
“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24回禀师尊
览冥,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夭舍这句话令我思绪万千。
风呼啸而过,缕缕发丝从我发髻里跑出。反观览冥,鬓角整洁,一丝不苟,浑身干净清爽,正如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永远的完美无缺。
我不是很敢直视那对金眸;意识深处的抗拒,还有,每当想到那双眼睛主宰昼夜轮回,背脊便泛寒。它总是提醒我,他不同于三界六道的活物,他是真真正正;与天地同寿的神。
当然,不得不承认,览冥是个很温柔的神,不着痕迹间一点点驱赶掉囤积在我心中的畏惧疏离。但不知为何,每当与他独处时,我总有些莫可名状的胆怯,不同于他觉醒之初打心眼里的敬畏臣服,而是一种很奇怪的情愫。
我想起凡人常说的“近乡情怯”。
我又一次盯着他走神了,直到他伸手把我鬓旁飞舞的发丝拨至耳后,我才幡然醒悟,慌乱低头,却不意发觉南炤京城正在底下。
我急忙呼道:“且慢,且慢!”
“何事?”
“我两个师侄还在皇宫外等我,览冥君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