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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坐看尘起时-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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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内陆而言,确实是陌生得可以不被在意的事物。

但也有走得远的商人担忧起来,很难想象,假如没有了东西公路,他们将何以为继?这片广袤的土地纵使有丰美的草原,但仍然贫瘠了,而且千百年来战乱频繁,更是如雪上加霜,否则他们也不必离开家乡,消耗生命如此奔波。

“唉,其实别说海运怎么样的,岂止咱们这些商人,这东西公路上的百姓们,谁不想安安定定地过日子?”

“有人管得住王公贵族的贪婪吗?”

“为了水源和那一点肥沃的土地打仗,有时候是为了活命,有时候又是为了神明,谁能做主?”

苦笑浮起在人们脸上,在这难得的宁静里,他们尽情述说生活的苦楚。

满天星子温柔地看着这些跋涉千山万水的平凡的勇者,夜渐渐深了,被香甜的梦拥抱着,他们抓紧时间缓解身体和精神上的疲劳。明日朝阳升起之后,他们又将认真地迎向无止尽的风霜。

燕南睡不着,他现在的记忆力出奇地好。严陌瑛、顾显,刚才那些商人们,甚至弘光四年到渌州之后,跟兰尘有过的几次闲谈,他现在竟然都能清清楚楚地想起。那些话像风,把心底埋进的根芽吹出来——真是危险的春风。

但是人总是这样,越说不要去想,往往那念头就越断不了。

耳边的虫鸣似乎永不会停止,燕南徒劳地闭着眼睛,这近两年在昭国的点点滴滴如长流的细水般淌过。尽管他的骨子里依然刮着草原上的烈风,尽管他的血液里依然奔驰着北燕的骏马,但那富饶平和的昭国,还是铭刻在他的心底了。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离人。

这是那兰尘曾经说过的,大抵是觉着连生存的尊严都不能保有的话,其他的什么都是空话。燕南直觉性地觉得不能赞同,但是,他也找不到反驳的话。

迦叶的敏锐没有仅仅表现在发现燕南的反常后担心地皱眉,她给足燕南思考的独立空间,但是在燕南烦躁的时刻,这女孩会适时地出现。她从不刻意要讲些什么开解的话,毕竟她不知道燕南的身份,她只是说些达西族旅途中的见闻,往来金孜沙漠的凶险与东西公路上的各国风情。年纪虽轻,迦叶这世面却是见得极多,这条纵贯大陆的重要商路,在她口中,已宛然成为淌满传奇的河。

可以说,燕南对这商道真正的了解,正始于迦叶,始于这趟意外的旅程。

弘光六年,开始的不止是沈盈川那辉耀后世的太平盛世的帝业,还有东西公路最让人向往的那一段繁华的起点。

边关很快到了,苏家商队在此跟这些还要继续远行的人们挥手告别,各自祝福一路平安。

索伽负责殿后,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似的,他折到那苏公子面前,以十分郑重的达西族礼节向苏公子折臂弯腰。

“可否请教公子大名?在下索伽。达利思。库尔泽。”

这样报上自己的全名,代表着极大的敬意。出身商业世家,对有名的达西族人的一些风俗,他自然知道,微微一笑,他拱手道。

“在下苏寄宁。”

索伽睁大眼睛,苏寄宁,这名字他当然明白意味着什么。素来冷漠的年轻人朗然笑了出来,话不必多,说到就好。

“原来是苏大公子,幸会!一路受教了,后会有期!”

“不敢当,后会有期!”

苏寄宁笑着目送索伽纵马远去,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草原很快淹没了庞大的商队,远处,覆盖着白雪的山峦在晴空下巍然屹立。那里,曾是昭国,曾是异国,至于未来么,谁又知道?

“我就只能做到这里了,剩下的,就该看那年轻人了吧。”

苏寄宁喃喃地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然后优雅而迅疾地转过马身,他的商队就安静地候在一边,等待主人出发的命令。

渌州苏家,在弘光五年初,以可敌国的财富、因这可敌国的财富正式成为东静王沈燏的盟友,这是只有四个人知道的事。而在东静王去后,东静王妃沈盈川取代了沈燏的位置,因为陈良道的劝说,也因为明白兰尘与沈盈川关系的他知道萧泽必定已参与其中,惊愕万分的祖父最终答应了继续忠诚于沈盈川。所以,他才会特地跟着商队北上,只为煽动北燕皇长子夺取皇位。

呵,不知道是谁定下了这么大胆的计划!可以想见,数十年间,北燕、西梁,还有这昭国,必将翻覆天地。

出了昭国国界,商队沿着古老的地标蜿蜒北行。

这里已是北燕境内,他们行了两日,并未遇到什么人来接应燕南。

尽管面上依然十分沉静,但燕南看得出来,达西族人的神经已经越绷越紧,虽然他们并不知道他这位“云岭的贵人”到底是何等身份。

第三天,他们遇到了一伙马贼,有惊无险,却错过了宿头,只得野营。

安顿好族人后,和从前的每个夜晚一样,索伽来到妹妹所在的篝火边,这是幌子,他来这里是为了保护燕南。

木头“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更显出天地的旷远,索伽无话,燕南更无话。良久,燕南抬头看向夜空。

“索伽,你们希望昭国统一北方吗?”

愕然地看看燕南,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索伽想了想,道。

“如果北燕能保得东西公路平安的话,谁统一谁,我都无所谓。”

“你相信北燕?”

“不,我谁也不信,我只相信结果。”

“……结果?”

燕南低声重复着,不等他们再说什么,迦叶端了煮好的晚膳过来。并不熟识的人们分享着简单的食物与烈酒,吃饱喝足,留下守夜的人,各自钻进帐篷里抓紧时间休息。

然而,夜半的时候,大地远远地轰鸣起来。警觉性早已调起的商旅们立刻从睡梦中惊醒,这声音对他们而言实在是太熟悉了。那是马蹄的声音,有大队的人马正向这山谷而来。

迅速跳起来,大家有序地整理着帐篷及货物,女人、少年和载着货物的骆驼与马匹被护在中间,配着刀剑的男人们骑上马筑成外围的城墙。听出声音单是从后方传来的,他们赶紧灭掉火种,向山谷外奔去。

燕南沉默地跟着商旅们转移,身后的马蹄声终于明显了起来,无需趴在地上也能清楚地听见。那种整齐如奔涌的河流的气势,燕南知道追着他们的是什么人了——是骑兵,北燕精锐的骑兵。

不知道来者何意,但他们肯定是逃不掉的。

被骑兵团团围住的时候,天边已经晨曦初现了,清清楚楚地看见这支黑鸦鸦的整肃的军队,饶是这些见惯各国风雨的商人也心惊不已。而达西族人更是将手搭在了刀柄上,就算不为燕南,他们也不会甘愿束手赴死。

看见跟在虎卫将军身后的赵元方,燕南放下心来。当初严陌瑛要他修书一封给心腹下属,告知自己将潜藏在商旅中返回北燕,看来这信,确实送到赵元方手中去了。只是,为何带着虎卫军来?

视线相交,一眼便认出燕南来的赵元方强忍住欣喜,驱马上前附在虎卫将军耳边说了几句话。紧张以待的商旅们就见那威势迫人的将军大声宣布:

“我乃大燕虎卫将军温隶,接获密报,这支商队中藏有昭国奸细,现全部押回盘查,不得抵抗。若无事,本将军承诺,当即放你们北行。”

敏锐注意到燕南与那将军身后的年轻人之间无声的交流,达西族首领与其余几位商队首领互看几眼,见燕南点头,他便默默走出来。

“我等愿接受将军盘查。”

他们也不得不接受,虎卫军的威名,他们是知道的。

想起离开渌州前那冷漠的年轻人带来的最后一句话,索伽淡然扫过团团围住他们的虎卫军。昭国奸细?哼!总之眼下插翅难飞,不过既然那人已事先告知会遇到大情况,那就姑且先看着吧,是棋子也好,是伏兵也罢,他们不会轻举妄动,如果这情况真的不牵扯到达西族人性命的话。

虎卫军没有解除商旅们的武装,他们就这样围着商队沿东西公路往附近的城塞驰去,到达城塞后,按不同商队分开,隔在不同的院子里单独检查。

当别的商人们全部退出这间院子后,燕南走出人群,迦叶忙伸手拉住他,担心地叫了一声:“晏大哥……”

“放心,他们是我的人。”

燕南安抚地冲她笑笑,把迦叶的手交到索伽手里。

达西族人们沉默地注视着他们这位“云岭的贵人”以威严的气势走向士兵,那个跟在虎卫将军身后的男子显然知道燕南的身份,他恭恭敬敬地跟在燕南身侧,引着燕南消失在门后。

一隔开室外达西族人和士兵们的视线,赵元方便单膝跪地,对燕南行礼道。

“元方参见殿下,恭贺殿下自昭国平安归来!”

“起来吧,元方。”

“谢殿下。”

燕南走到堂中主位上坐下,赵元方站起来,见燕南看向左右,忙道。

“殿下放心,我已让人清理了这里,守着的都是自己人。”

点点头,燕南克制着多日来积聚的疲倦,先吩咐道。

“外面的达西族人,还有别的那些商旅,都好好招待,下午再放他们出城,不过那之前先依然隔开他们。”

“是。”

赵元方退下,转达了燕南的命令后又匆匆回来,手上端了盘茶点。

“殿下一路辛苦,先用些点心,我已经吩咐膳房准备了。”

“嗯。”

燕南随口应着,接过赵元方斟上的茶喝了几口,才道。

“把你知道的情况说说。”

“是。”

赵元方把点心摆在燕南手边,退开几步。

“四天前,我接到殿下送来的密信,才知道殿下竟然在昭国遇到如此惊险,便按照您的指示面见圣上,方知安插在渌州的密探竟无一人回报。圣上亦大为担忧,命虎卫将军速沿国境搜寻,幸而前夜接获了您送来的第二封密信,说藏匿在大商队中,这才赶上来。”

“……送信的人呢?”

“第一个,伤势严重,属下才见到,就不支而亡。第二个,是属下正与虎卫军在国境搜查时正巧遇到了,他与三人交手,属下救护不及,当面被杀。那些人还想毁尸的,还好硬被虎卫军逼退。”

燕南沉默地掂着茶杯,若说从前对严陌瑛的认知来源于昭国对西梁的那场战争中人们的传颂的话,那么现在,他终于接触到这人谋略布局的本事了。

在整件事里,燕南只起了一个作用,就是写了第一封给赵元方的信。信里简单地说自己被昭国密卫盯上,冒险逃亡,要求速至国境接应。这封信是由燕南自己带去的人送回北燕的,而燕帝的探子,自然已是全军覆没于昭国。想来严陌瑛的目的应不只是铲除探子而已,更是为了增加燕南在燕帝心中的份量。至于第二封信,则定是模仿笔迹写成的。两封信送达得那么晚,就是想留下足够的时间给他体会现实。

两个国家之间的差别,行走其间的商人们是最清楚的,而不相关的人总是能给出最真实的答案。

对看重民心之所向的昭国来说,比较的结果一定相当令人满意。不过要凭这个来刺激他这皇长子夺权,是否想得太简单了点!

东静王已死,弘光帝心头大患除去,昭国政局将呈现安定,这时若他北燕因三子相争而大乱,想必昭国将如那苏公子所愿,一举安定东西公路的起点吧!

这是昭国皇帝的意思,还是臣僚的谏言?

呵,严陌瑛,智计动天下么——

被带进堂上的时候,尽管那官吏的脸色很和蔼,但看到旁边按刀持枪的黑甲士兵,迦叶仍然紧张地拉住了哥哥的手。她很想问晏大哥去哪儿了,怎样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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