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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医香-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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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那么可怕吗?



自再次见面以来,甄十娘一向沉静,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失措,柔情一扫而空,他脸色瞬间阴了下来,猛回头喊道,“红蓼!”声音中隐隐带在股怒意。



知道秋菊力气大,红蓼早准备了四个婆子,听到沈钟磬喊她,忙招齐了来到正屋门外站好,红蓼深吸了一口气,掩住满脸的兴奋,这才推开正屋门,“将军……”



余光瞧见甄十娘主仆惶恐地抱成一团,全没有白日的冷静霸气,红袖心里一阵冷笑。



“你和红桑都搬去后屋,暖阁倒出来把秋菊的东西搬过去。”沈钟磬冷冷地吩咐道。



“搬……搬……”



红蓼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直愣愣地看着沈钟磬,直到他凛冽的目光扫过来,才一哆嗦回过神来,“奴婢这就搬。”抬头看着秋菊,“秋菊姑娘请随奴婢来。”



被一声暴喝吓醒,秋菊想也没想一骨碌爬起来就扑到甄十娘身前用身子护住她,眼中还带着一股大梦初醒的懵懂,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瞪着沈钟磬。



要想撵她家小姐,就先从她尸体上踏过去!



直听到沈钟磬是让她自己搬出去,她才彻底清醒过来,就想起平日喜鹊姑姑常跟她念叨,“……若是小姐什么时候能和将军圆房就好了。”



这念头一闪过,秋菊就松开甄十娘轻快地跳下床,“奴婢先出去了。”她抱起衣服就走,不敢回头看甄十娘的眼。



甄十娘正想着,“若秋菊死也不出去,硬赖在这屋里会怎样……以他的自负……又当着丫鬟的面……会不会转身就走?”只一晃神功夫,秋菊已经没了影。



红蓼蹑手蹑脚地带上了门。



“……真没义气!”甄十娘心里哀嚎,“早知这样,我白天和个丫鬟斗什么气,就去跟她挤一夜好了。”



这倒好,自己傻呼呼地送上床了!



直到沈钟磬在她身边躺下,一股醇厚的男子气息清晰地传来,甄十娘才回过神来,“……那个,妾明日还要早起进宫。”为了文哥武哥,她愿意委曲求全,可退让也是有底线的,别的都可以,只这个她绝对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



“我明天和你一起去。”沈钟磬声音里带着一股不耐。



这个笨女人!



他不缺女人献媚,想爬他床的女人趋之如骛,她不愿意,他绝不会勉强,只是,她初一进府母亲和各房姨娘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他今晚再不宿这里,以后她将寸步难行。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甄十娘,“快睡吧。”一抬手熄灭了烛火。



屋子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甄十娘僵直地坐着,直听到沈钟磬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才安下心来,聂手聂脚地钻进被子里。



哪还能睡得着?



想到明天还要进宫,甄十娘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数绵羊。



第一百零一章请安



“……什么,将军宿在了正屋!”楚欣怡一把摘下刚簪到鬓角的花摔到地上,一脚踩上去。



春兰一哆嗦,“……奴婢在门口等了大半天不见将军过来,就寻去了正屋,红蓼说将军只将秋菊撵去了暖阁,自己却留下了,正屋已经息了灯。”



“这个贱人!”



楚欣怡身子晃了晃,她一把扶住眼前的桌案,哗啦一声,桌上一支宋清瓷的花觚咕咚倒下,又骨碌碌落在地上,摔的粉碎,她用尽全力才控制着自己没有把一张桌子整个掀翻了去,眦裂的眼底闪过一丝狰狞。



哪还有一丝白天的沉稳。



“……将军宿在了正室?”付秀下巴差点掉下来,原本已卸了妆坐在床上,她扑棱跳到地上,“这我可得好好想想。”光着脚在地上来回走。



“姨娘,您仔细地上凉!”结香跟在身后给她穿鞋。



“快,帮我把衣服准备好,我明儿一早就去给夫人请安。”付秀突然一转身。



正弯腰给她提鞋,结香没提防她会突然转过身,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好半天才爬起来,一面揉着屁股,嘴里嘟囔道,“离明早还有好几个时辰呢,您着个什么急?”



也没理她,付秀兀自翻箱倒柜地挑选起来。



“……竟只撵了秋菊?”老夫人难得没有早睡,正歪在大迎枕上和小丫鬟摸花牌,听了就坐直了身子。



小丫鬟悄悄地退了出去。



“把秋菊撵去了暖阁,将军和夫人一起宿在了内室。”紫月偷偷觑着老夫人的神色,“……已经熄了灯。”



老夫人脸色就阴沉下来,一扬手扔掉了花牌。



“留在正屋。就是说将军承认了她……”碧月看着老夫人,“这样一来,再想撵出去就不容易了。”她无意识地绞着帕子,“您曾说过……”感觉紫月在身后扯自己,碧月声音戛然而止。



她是说过,这府里有她就没那贱人,有那贱人,就没有她!



而且,还是当着满府下人说的!



老夫人脸涨成了猪肝色。爬满皱纹的眼底透着一丝阴森的光,一闪一闪的烛火映在上面,有种黑山鬼母般的狰狞。



“将军心肠软,怜她有病不忍心撵也是有的,不过就一夜。也说明不了什么。”紫月小心翼翼地劝道,“老夫人……”



话没说完,老夫人啪的一掌拍在炕桌上。



紫月一哆嗦,连忙闭了嘴。



碧月低了头捡散落了一地的花牌。



好半天,老夫人才透出一口气来,脸色又恢复了一惯的平静,“……明天是谁跟着进宫?”



“夫人自己带了一个小丫鬟。剩下那个不是红蓼就是红桑。”紫月回道。



“告诉楚姨娘,就说我的意思,明儿就让红蓼跟着……”老夫人低头想了想,吩咐碧月。“你去把红蓼叫来……”又补充道,“记得,别让浩然居的人看到。”



碧月怔了一下,眼底瞬间有一丝光芒闪过。“奴婢这就去传。”



……



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甄十娘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目光慢慢地环视了一圈,落在床前轻柔的细纱上,才惊觉她是在将军府,扑棱一下坐起来,目光向身边看去。



沈钟磬早已出去了。



甄十娘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衾衣完好无损,就长长呼出一口气,暗道,“……他还算是个君子。”



听到声音,秋菊推门进来,“小姐醒了,将军一早就出去练拳了,说晚上的烟火,不着急入宫,让奴婢在门口守着等您醒了再进来。”她笑嘻嘻地看着甄十娘的脸色。



想起她昨夜的临阵倒戈,甄十娘就把脸扭到一边。



只以为甄十娘是刚和沈钟磬和房害羞了,秋菊也不害怕,低头拿了折叠在椅子上的衣服,嘴里故意说道,“小姐也别怪奴婢,昨夜将军脸黑成那样,奴婢都害怕死了嘛。”脸上做出一副怕兮兮的模样,心里却笑翻了天,“……明儿回去一定要把这个喜讯告诉喜鹊姑姑!”



看着她那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甄十娘就叹了口气。



秋菊到底还小,只知道她和沈钟磬破镜重圆了就是好事,哪知道她为了文哥武哥这么违心背意地依着沈钟磬,真心里有多苦?



“夫人安好!”穿好衣服,甄十娘一开门,红蓼红桑领着小丫鬟齐刷刷地站了一排,见她出来,纷纷福身问安,猛把甄十娘唬了一跳,她身子下意识顿住。



这是怎么了?



昨晚要洗澡水时还一个个都跟个祖宗似的摔东摔西的给她脸色呢,怎么突然就转了性?



一晃神,甄十娘随即醒悟,“是了,将军昨夜宿在了这里。”



果然是权势压人,连一个小小的丫鬟都知道这么势力,心里一阵感慨,她笑着点点头,不疾不徐地走向洗漱间。



不过一个过客罢了,她犯不上和这些人一般见识。



早有小丫鬟快步跑到前面去给开门。



洗漱完毕,沈钟磬已练完拳回来了,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瞧见甄十娘推门进来,别扭地转过脸去。



他长相英俊,少年奇材,自出道以来,不知有多少女孩为他心碎,还是第一次,自己送上床来却被人如此嫌弃,心里有股别样的滋味,说不出是恼还是羞。



如果不是欠这个女人太多,他一定老死不和她往来。



甄十娘心情却极好。



为他昨夜的君子行为,对他的印象好了一大截,当时他那么粗暴地把秋菊撵出去,她还真以为他会霸王硬上弓呢。



她笑盈盈地在他身边坐下,“将军回来了,不知老夫人几时起床。妾现在去请安合不合适?”她记得这古代做人家儿媳妇都是要晨昏定省的。



老夫人不见她是一码事,她做不做又是另一码事。



沈钟磬有些吃惊,“……她昨日才吃了闭门羹,今日竟还主动提出去请安!”他深深地看了甄十娘一眼,“应该起来了,我和你一起去吧。”声音少有的柔和。



说着,正要起身,就有小丫鬟进来,“……姨娘来请安了。”



甄十娘坐着没动。



她们大约是来给沈钟磬请安的。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她就坐这儿等着他一起去给老夫人请安好了。说句心里话,让她一个人去见那个据说恨不能她死的婆婆,甄十娘还真有些发竦,有沈钟磬这句话让她心安了不少。



沈钟磬则抬脚就走。到了门口,见甄十娘没动弹,就回过头来。



见他停下来看自己,甄十娘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是让她一起出去见姨娘。



心里就嘟囔了句,“多说一句话会死人啊!”



什么事儿都闷在心里让人猜,她又不是神仙,哪能次次都中大奖!



楚欣怡几人今日都不约而同地装扮了。个个花枝招展,花团簇锦地站了一排,瞧见沈钟磬和甄十娘一前一后出来,俱倒抽了口气。楚欣怡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只片刻,脸色便恢复了平静,盈盈笑着朝两人福身。“将军安好,姐……夫人安好。”怕甄十娘当着一地的奴才给她没脸。她硬生生地将姐姐两个字换成了夫人,态度恭敬谦和,俨然就是一个温温顺顺的小媳妇。



尽管当着沈钟磬的面刺激甄十娘发怒是再好不过了,但这最好由别人去做,而不是她楚欣怡。



她是瓷,甄十娘是瓦砾,她还犯不上拿着瓷器去撞瓦砾,没得惹一身腥臊。



在沈钟磬身边坐下,看着眼前环肥燕瘦各有风情的几个姨娘,一个赛一个地漂亮,甄十娘心里暗叹,“这古代男人真有艳福。”硬是让后院这么多女人都合法化了不说,还个个对他又敬又怕,放在现代再试试?



余光不由向沈钟磬瞟去。



他神色还是一惯的冷,看不出喜怒,只目光落在楚欣怡身上时,柔和下来。



付秀也在打量甄十娘。



她穿一件青花瓷色喜鹊登枝背子,头发简简单单地挽了个髻,用一只银钗别着,清清淡淡的,朝霞透过窗棂映在白皙如瓷的脸庞上,有种纤弱的静美,和甄十娘一比,自己这些人的华丽装扮未免有些太俗气,一瞬间都失去了颜色。



付秀不由苦笑,惘她昨夜还费尽心机装扮,想着今儿的衣着即不能压过夫人的风头,又不能太朴素入不了沈钟磬的眼。



杨枫则叹了口气。



她不愧是上京城第一美人的女儿,五年前还只是稚嫩,转眼便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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