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香-第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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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甄十娘摇摇头,“讲完这一课,你就带大家一起跟冯喜辨认草药,温习各种草药的性味归经。”
太后只是受了风寒。
“……臣女给你开一副药,调理二日准好。”甄十娘一面给太后按摩着太阳穴,嘴里轻声说道。
声音柔和安详,太后因欲裂的头疼而生出的那股烦躁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嗯,被你在一揉,哀家好多了,你这些日子还好。”
“天天燕窝灵芝地养着,臣女好多了。”甄十娘笑道,“这些日子连走路都不喘了。”随着饭量的加大,甄十娘感觉她这段日子身体比过去这一年任何时候都好,连她自己都觉得脸色开始红润了。
这样下去,她大约都能看到秋菊成亲了。
虽说古人成亲都早,可秋菊打八九岁上就跟着她,就像她亲女儿,她是真不舍得秋菊太早成亲生子,走了她从前的老路,无论如何一定等到十六岁再嫁。一直以来,她都为自己不能够亲眼看到她出嫁感到遗憾。
太后抬眉看了她一眼,“哀家听说你又开始在将军府里接诊了?”
“……只是偶尔,只有梧桐镇那面瞧不好的,才会给推荐到将军府。”
“你身体不好,那些事就别操心了。”太后规劝道,“就算是太医院,也不能包治百病,回春医馆偶尔有瞧不好的病也正常,用不着再巴巴地给介绍到将军府!”
可她是大夫啊!
就算生命不长。可让她每天什么也不做,就躺在床上等死,还不如就干脆杀了她算了。
亲眼看到病人在她的精心医治下痊愈。心里的那股愉悦是不可言喻的。
就是因为有追求有梦想,有未完的事业要做,她才如此地渴望能好好地活着,才得以这样一天一天地支撑下来吧。
前世她见过许多病人,明明第一天还好好的。可是,突然检查出来癌症,第二天就蔫了,明明还能活一年,结果几个月就没了……这是因为面对死亡,这些人恐惧以外。已经没有任何梦想了吧?
心里不认同,甄十娘嘴上却不敢说,“臣女以后会注意节制的。”她含糊道。
太后就叹息一声。
她话题一转。“听说你买了顾府旧邸?”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长宁公主的旧府邸太贵,臣女实在买不起。”甄十娘眼皮都没动,手上不紧不慢地给太后揉着太阳穴。
“万岁已经答应先从国库借银子给沈将军了……”太后声音缓缓的,于悠远绵长中透着股令人不得不折腰的刚气。
“借钱总是要还的。”甄十娘就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太后不知。外人看着将军的薪俸高,家里还有几处产业,包括臣女的回春医馆也赚钱……”她话题一转,“只是,臣女这病就是个无底洞……”
太后蓦然睁开眼。
甄十娘动作轻柔,不疾不徐。
直看了她大半天,太后突然又闭上了眼睛。
见太后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甄十娘收回手,回头让香桃帮她安排房间。
给太后瞧病,她可不敢开了药就走。
“……你回去吧。”快到门口,太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再晚一会儿,沈将军就该找上哀家的慈宁宫要人了。”低缓的声音里带着一股调侃。
甄十娘脸腾地一红。
这以后,无论她去哪瞧病,都是前脚进门,沈钟磬只要知道了后脚就会跟着去接,这些竟然传到了太后耳朵里,甄十娘直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暗暗埋怨沈钟磬太兴师动众了,“……将军今日去了丰谷大营。”她脸上火辣辣地辩驳道。
“去吧。”太后摆摆手,“不是什么大病,哀家只是想见见你。”
是想劝她买了长宁公主府旧邸吧?
甄十娘慢慢地转过身。
“长宁是哀家唯一的女儿,她打小命苦,哀求也不忍心看她……”幽幽叹息一声,太后话没说完突然一转,“那个顾府你先别收拾了,等哀家再劝劝长宁吧。”
她等的就是这个!
甄十娘心砰地一跳,脸上却现出一丝犹豫,只一闪便低眉顺目地点点头,“臣女听太后的。”
太后欣慰地点点头。
纪怀锋正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宫门口转,一抬眼瞧见甄十娘出来,几步迎了上去,“夫人总算出来了。”
见纪怀锋面色不善,甄十娘一咯噔,“……怎么了?”
“灵谷镇那面飞鸽传来信息,说达仁堂的药吃死了人。”纪怀锋匆匆说道,“已经被官府围住,要查封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假药
甄十娘闻言脸色大变,“你立即传信给李齐崔鹤,让他们先顺着官府,千万别吃了眼前亏。”转身就往宫里走,“……我这就去见太后。”
达仁堂门前,人山人海。
“……我们药堂开业近一年,往太医院和回春医馆供药三十多万粒,从没出过差错。”李齐满头大汗,朝来封药堂的上京府府尹孟钏铸孟大人解释道。
“人证俱在,本官怎么会弄错!”孟钏铸脸色一沉,指着身边一个三十左右男子说道,“……济世药堂掌柜已经被本官带来了,他卖的千金丸就出自达仁堂,病患服用不到一个时辰就气绝身亡,仵作已经验明,死因就出在千金丸上!”
李齐循着孟钏铸的目光看向他身边的男人。
这人他还真认识,是济世药堂的大掌柜于飚,半个月前经梧桐镇的老药商介绍,找到了他,按比太医院高五文的价格进了一批药丸。
达仁堂的丸药一直专供太医院和回春医馆,直到上个月和太医院闹掰了,他才请示了甄十娘往小药堂供货。为此甄十娘还千叮咛万嘱咐,选择客户千万仔细了,别砸了牌子。
谁知,还真就砸了牌子!
李齐脑袋嗡嗡直响,“不可能!”打死他也不相信自己的药会出问题,“这一定是误会!”
“这丸药千真万确是在您这儿买的……”于飚急红了眼,“李掌柜你可坑苦了我,为了能卖上您的药,我又托关系又走门子好歹搭上话,就这样进价还比太医院高,这我也认了,可您万万不该用假药来害我啊。济世药堂几世的基业都毁了!”他叫苦连天地抱怨着,话题一转,“您看看,这些是不是都是从您这进的?”接过衙役手里的药盒在李齐面前哆哆嗦嗦地打开。
李齐伸手取过一粒。
的确是达仁堂的包装,颤着手剥开蜡制外壳,里面丸药大小颜色和自家的一模一样。
这……这应该就是达仁堂的药丸。
李齐抬头看着于飚,嘴唇微微发颤。
“是不是?”于飚问道。
李齐还真不敢说不是。
见李齐不语,孟钏铸一摆手,“……带狗。”
立即有衙役牵过一条半人高的大黄狗,从围观小贩手中要了块五花肉。把药丸夹在其中扔过去,一口就被大黄狗吞到了肚子里。
四周瞬间静了下来,围观众人俱屏息静气地看着大黄狗。
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
约莫一个多时辰。瞧见那黄狗一点事都没有,李齐恍然松了口气,正要说话,就听场上一阵骚动,“……倒了。倒了。”
李齐一激灵,低头看去。
只见那条大黄狗晃晃悠悠地栽倒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李齐脸色微白,“这……这……”总觉得哪不对,可他一时又说不上来。
“你现在还有何话说?”他这面冥思苦想,孟钏铸却不给他时间,“来人。把达仁堂给我封了,所有人都带回衙门!”
轰,场面沸腾起来。
“……想不到达仁堂这么响的牌子竟会出假药!”
“昨儿我那口子头疼。我就让她来达仁堂拿药,幸亏她心疼那几个银子,否则……”人群中有人一阵后怕,一瞬间,谩骂声。嘲讽声,议论声比比皆是。
李齐脸色一阵死灰。
再叫你横。再叫你横!
给三两颜料就想开染坊,不给点颜色,你还真不知道这上京城的天有多高!
敢和太医院作对,叫你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人群后一辆灰蓝色的马车旁,李太医正看着这面冷冷地笑。
有后台是吧?
李太医回头瞟向达仁堂正对面十里香二楼窗口隐约的身影,“……还有后台比你更硬的主!”
斗,使劲斗,大家都往死里斗!
看看到底谁比谁腰板硬!
而十里香二楼雅间里,灵谷镇的土霸王黄大公子黄素郎正陪着一个身着锦缎的瘦高男人往这面看。
“……怎么样,这会儿您放心了吧?”眼看着衙役们封了达仁堂,黄素郎转向锦缎男人,“你放心,凭孟大人的手段,不出三天,准能把秘方搞到手。”
那锦缎男人却望着倒在地上的大黄狗皱眉,“……怎么给毒死了?”他总觉的哪不对,可却想不起来。
“……不死人,怎么能叫他们心服口服?”黄素郎一哂。
那锦缎男人又问了一遍,“……你确信这计策万无一失?”
“绝对没事!”黄素郎一拍胸脯,“孟大人早查清楚了,达仁堂根本就没后台,能往太医院送药,也是萧大人欠了人情。”土霸出身,这黄素郎做事一向蛮横惯了,在他眼里,只要后台够硬,说你有罪就有罪,哪需要什么严密不严密的计策,他唯一需要了解的,就是你要整治的这个人背影大不大。
他可是听孟大人说,这锦缎男人的背景大着呢,他背后的主子可是一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皇子。
好一好就是未来的储君。
有这么硬的后台,他黄素郎还怕什么?
不是这男人再三叮嘱一定要严密周详,勿要堵住众人的嘴,他都懒得花这心思,直接抬个死人冲进去抓人就是。
在这灵谷镇上,他黄素郎从小到大一向说黑就是黑,说白就是白,谁敢放个屁?
“没漏洞就好。”见他说的自信,锦缎男人点点头,“主子出身高贵,最不喜欢惹一身腥臊。”
“你放心,保准没事!”听到出身高贵四个字,再一次肯定这男人的背景不一般,黄素郎底气更足,连连拍胸脯保证,“孟大人已经说了,人带回去连夜就审,得到秘方后立即就灭口。”嘿嘿笑道。“有了这些秘方,您立即就会日进斗金!”他可是听说,这男人是专门为他主子举事敛财的。
“好!”锦缎男人拍拍他肩膀,“事成后主子一定不会亏待了你!”
黄素郎激动的浑身发颤。
“爹,您看到了,我给您报仇了,我把达仁堂连根拔了!”看着李齐被五花大绑地捆了,他嘴唇直哆嗦,“您在天之灵终于可以瞑目了!”
原来,这黄素郎的父亲就是被当初沈老夫人在狱中遇到的那个老妇人谢姥姥毒死了的那个黄老爷。后来谢姥姥的儿子谢金贵求到李齐,甄十娘亲自出面求了沈钟磬把谢姥姥的死刑改为流放,举家离开了灵谷镇。
这无疑狠狠地打了黄家人一个耳光。
想到父亲在灵谷镇横行了一辈子。却惨死在一个邋邋遢遢的老太太手里,最后竟然连仇都报不了,这黄素郎直把李齐和达仁堂恨到了骨子里。
正看着达仁堂财大气大,以为有多大背景不敢寻衅报仇,黄素郎就遇到了眼前这个说要保他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