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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杏霖春-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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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衿白了他一眼:“被人看出来,我还能平安回来?”

    夏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拍心口道:“我这心呀,可是悬了一天。妹妹,以后可不能这么玩了。再来一回,我非要得心疾不可。”

    夏衿也懒得跟他废话,在床上趴了一天不能动弹,她一身都酸痛着呢,转头吩咐菖蒲:“拿衣裙首饰来,给我换装。”又指着夏祁,毫不客气地命令道,“先到外屋等着。”

    夏祁也不知原来跟小猫一般温顺胆小的妹妹,何时变成了女土匪。他苦笑着摸了摸鼻梁,转身去了外屋。

    夏衿换了女装,便把夏祁叫进来,让菖蒲给他换衣梳头,自己出了外屋。等都收拾停当,这才对夏祁道:“明日还是这么办。”

    “妹妹……”夏祁大惊,还想劝说,夏衿却举手止住了他,“如果你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就发奋念书,春闱时一举考上秀才。”

    夏祁默然。半晌,脸上露出坚毅的斗志,抱起桌上的书本,转身去了。

    第二日,兄妹俩又如法炮制,夏衿替换了夏祁,跟着夏佑出了门——夏正谦跪得太久,膝盖的伤势极重,至今下不来床,却是没能去医馆。

    夏正慎见夏衿今日没有乘轿,而是走着出来,显然是好了,能干活了,倒是挺高兴,虚情假意地关心一番,这才上了马车。

    到了医馆,刑庆生早已来了。见到夏衿,很是高兴:“伤大好了?”又问及夏正谦的情况,夏衿一一答了。

    夏正慎却见不得他们闲聊,板着脸叫道:“庆生,赶紧回到你位置,一会儿病人就来了。”

    “是。”刑庆生应了一声,歉意地看了夏衿一眼,转身去了。

    刑庆生虽还年轻,但已跟着夏正谦学医十年,如今已能正式坐堂,看一些头疼脑热的日常小病。

    “祁哥儿,你过来。”夏正慎又叫道。

    待夏衿走到他面前,他指着一个五十多岁身材瘦小的一个老头儿道:“刚来医馆,本应从抓药开始。但你行动不便,便到赵郎中身边去,给他打个下手,写写药方做些杂事。”

    “是。”夏衿应道,跟着夏正慎走到那赵郎中身边。

    夏正慎虽是这医馆的大东家,对那赵郎中却很客气,满脸堆笑地把夏衿的情况说了一遍,道:“自家子侄,赵郎中也别有顾忌,他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只管训斥就是。严师出高徒么!”

    赵郎中一直严肃地站在那里,眼睛半眯,时不时地伸手抚一抚他的胡子,样子甚是倨傲。

    听得夏正慎这话,他皱着眉瞥了夏衿一眼,微微点了点道:“东家这样说,我自不好拒绝。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既到医馆来学医,就要有个学徒的样子,叫做什么就做什么,必须听话懂事。要是还摆夏家少爷的架子,甚至觉得自己是夏郎中的儿子,医术了得,不懂装懂,那便还请东家另作安排,老夫伺候不起。”

    夏正慎陪笑道:“赵郎中说哪里话?到了这医馆,可就只是学徒,再不是什么夏家少爷。”

    他转向夏衿,将脸上的笑容一收,露出严厉的表情:“祁哥儿可听到赵郎中的话了?赵郎中的医术,比起你爹来也毫不逊色。能得到他的指教是你的福气,你可别辜负了大伯父一片苦心。”

    “侄儿明白。”夏衿拱了拱手。

    夏正慎对赵郎中笑道:“那就拜托赵郎中了。”

    赵郎中对他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夏衿见状,忙跟了过去。

    赵郎中指着旁边的一张凳子道:“坐吧。”又指了指桌上的笔墨纸砚,“一会儿我念方子,你记下。待我看过一遍没有谬误,再给病人拿去抓药。”

    前世跟师父学医,夏衿没少做这样的事,听得赵郎中这话倒也亲切,态度极好的应了。

    夏正慎见各处收拾妥当,大声道:“开门。”立刻有两个柜上的抓药伙计跑过去,把门栓抽了出来,将两扇大门打开。



第三十六章 错漏

    “终于开门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似乎等候多时,门一开就走了进来。他穿着厚厚的锦缎棉袄,仍浑身冻得瑟瑟发抖。进得升了火盆的室内,他仍是紧拢了一下棉袄,呲牙裂嘴地环顾了一下外堂,问道,“怎的?夏郎中今儿没来?”

    在他身后,也有两三个病人走了进来。

    这个病人显然是熟悉的,夏正慎迎上前去,拱手笑道:“刘三爷,怎的今日身体不适?我三弟他受了寒,怕给大家传了病气,在家歇着呢。要不,让其他郎中给你看看?”

    刘三爷叹了一口气,点点头:“也好。”在其他两个郎中和赵郎中之间来回瞧了瞧,便坐到了赵郎中面前:“赵郎中,您给看一看。”

    赵郎中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问道:“哪里不适?”

    刘三爷紧紧地拢着棉袄在桌前坐下,捂着脸痛苦地道:“我这牙痛两三天了,昨晚又有些发烧,用了些法子也未见好。”

    赵郎中伸手拿了拿脉,又让刘三爷张开嘴看了牙,伸出舌头瞧了舌苔,便转过头来,点了点夏衿面前的白纸,道:“记下。”见夏衿拿起笔,便念道,“桂枝三钱、芍药三钱、生姜三钱、大枣十二枚、甘草二钱。”

    夏衿拿着毛笔写了两味药,便停了下来,抬起头来,眉毛微蹙地对赵郎中道:“赵郎中,这病人似乎挺怕冷。”

    刚才赵郎中给他拿脉的时候,夏衿看到他手上尽是老茧,虎口处犹甚。可他身上衣着配饰甚是讲究,夏正慎对他又极客气,想来他有些地位或有钱的人。这样的人却手有老茧,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人应是个练武之人。

    既是练武这人,看样子这汉子又健壮得很,应该不很怕冷才对。可现在,医馆里升着几大盆炭火,极为暖和,这大汉还紧紧地拢着厚棉袄,可见他此时畏寒怕冷。

    牙疼,又无更多阳症表现,外热内冷,当是元气外浮之故。赵郎中现在却用桂枝汤,在夏衿看来,就是不对症,应用白通汤或四逆汤才行。

    “嗯?”赵郎中抬起眼来,看了夏衿一眼,眼睛一眯,“你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做学徒。”夏衿也不恼,回答得也极及时。

    “何谓学徒?”

    “学而未成,需得向师父学习。”

    赵郎中鼻子里冷哼一声:“既然知道,就老实做你的学徒。别以为你是夏郎中的儿子,就也如他一般医术高明。想挑我的刺,等你再学十年医再说。”

    那刘三爷是个练武之人,耳聪目明。赵郎中和夏衿声音虽小,这番对话却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本想等两人说完话,再纠正赵郎中的错误。此时忍不住出声:“小哥儿,你是夏郎中的儿子?”

    赵郎中和夏衿一齐转过头去看他。

    夏衿笑着点了点头,拱手道:“正是。”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刘三爷哈哈笑道,甚是豪爽。

    赵郎中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刘三爷见状,也不好再跟夏衿说什么,转头对赵郎中道:“赵郎中,我是练武之人,平日里大冬天最冷的时候,我都是穿一件夹衫的。可这两日身上摸着挺热,我却只感觉到冷。而且越发热就越觉得冷。你看,坐在这屋子里我还直哆嗦。”

    赵郎中脸色变了几变,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对夏衿示意了一下,念道:“生附子一枚,干姜二两,葱白四茎。”

    用的是白通汤。

    夏衿这回没有异议,提笔将方子写下,让赵郎中过目后,再递给刘三爷。

    看赵郎中改了方子,刘三爷对夏衿顿时刮目相看。要不是她提醒,赵郎中开了不对症的药让他吃,白花钱和白难受不说,没准还会加重病情,小病也要变成大病。

    不过毕竟要给赵郎中几分面子,他拿了药方,只站起来鼓励两句:“好好学,以后争取也能跟夏郎中一样,成为一名好郎中。”

    说着他对赵郎中又一拱手:“多谢赵郎中。”这才拿了药方去柜台抓药。

    这边赵郎中仍是一副倨傲的性子,抚着山羊胡子斜眼一睇夏衿:“刚才我用的是什么方子?”

    夏衿愣了一下,答道:“桂枝汤和白通汤。”

    赵郎中又问:“病人牙疼而外热内冷,为何就要用白通汤而不用桂枝汤?”

    夏衿道:“牙痛而无阳症可凭,便是阴盛而元气浮;皮肤大热,内里却极怕冷,这便是元气外越。此时当用白通汤或四逆汤。”

    赵郎中点了点头,便不说话了。

    接下来病人渐多,赵郎中忙了起来,夏衿在一旁写药方也忙着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赵郎中能被夏正慎推崇,自有几分本事,后面的诊治再无偏差。

    大家直忙到午正时分,夏正慎叫吃饭,这才得以歇息。

    赵郎中也不理夏衿,看完最后一个病人,站起来便往后面的院子走去。医馆里的坐堂郎中,每人都在院子里分得一间屋子,用以中午歇息。

    夏衿将笔和砚台拿到一旁洗净晾着,又收拾桌上的东西,便听到身后夏祐的声音:“六弟,忙完没有?过去吃饭了。”

    “就来。”夏衿将纸墨收拾起来放好,这才转过身,看到刑庆生和夏祐站在那里等她,其他人都已走了。

    等她走过去,刑庆生关切地问:“坐这么久,伤口疼不疼?”

    没等夏衿回答,夏祐便接口道:“要是疼的话,我跟我爹说一声,你下午就在屋子里歇息。”

    夏衿感激地笑了笑:“不疼,没事,不用歇息。”

    三人一起往后院走去。进了院门,刑庆生看左右没人,悄声问:“赵郎中没有为难你吧?”

    夏衿听出这话里有话,诧异地抬头望他:“怎么,他很难相处?”

    刑庆生摇摇头,轻声道:“他向来不服气师父。”

    夏衿立刻就懂了。

    夏正谦比赵郎中年轻十几岁,医术却比他高明。赵郎中那么倨傲的一个人,心里定然不痛快。

    不过……

    她摇摇头:“没为难我,我倒是觉得赵郎中人还不错。”

    刑庆生瞪大眼睛望着她,一副惊诧的样子。走在前面的夏祐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转过头来看了夏衿一眼,看样子不大相信她所说的话。

    夏衿抿嘴一笑,没有解释。

    赵郎中脾气又硬又臭,对夏正慎这个东家都没个好脸色,对病人同样如此。夏衿不是受虐狂,自然不会喜欢这种脾气的人。但就冲着她这个还没入门的学徒指出他的错误时,他没有大发雷霆、恶言相向,而是纠正自己的错误,直接改了药方,夏衿就觉得这人不错。



第三十七章 挑事

    “六弟自然觉得不错啦,赵郎中可是虚心接受了六弟的教导呐。”夏禅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扬着眉毛一脸的讥讽,“咱们这位六弟,真人不露相,医术高明着呐,赵郎中都得听他的。”

    夏祐将脸一沉:“四弟,找事是吧?”望向夏禅的目光里全是警告。

    赵郎中是仁和堂除了夏正谦之外医术最好的郎中,为人又极傲气。要是这话让他听见,怕是要引起轩然大波。

    夏禅目光游移,不敢跟夏祐对视,不过嘴里仍嘟囔道:“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嘛。”

    夏衿盯着夏禅,不光不生气,目光竟然还有一丝戏谑。

    一个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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