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凤计-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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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韵最善察言观色,也自知想再得回唐灵璧的好感极难,还不如先讨好了许夫人要紧,其他的可以慢慢再说。
转眼到了王妤君的生日,正如灵璧说的那样,王家许是为了好议亲,办得十分隆重。不单是府里别出心裁的排了新戏,还花钱清了两个戏班子,一个在外院唱,一个在内院唱,看架势是要好好热闹上一整日。
王家家世显赫,祖先是开国元勋,武将出身,子孙却都一个比一个争气,如今家里文官辈出,光是这一辈就出了三名进士,彻底洗掉了一身武气,家势蒸蒸日上,富贵气派尤胜公侯府,在朝中也是稳稳当当的,以致家业数代不衰。
王嬛君帮着妹妹好一通张罗,将京中有些头脸的闺秀都请了来,悉心招待。王妤君则装扮得十分娇美,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和人说话聊天,偶尔在人群中扫一眼是否有王嬛君的身影。
因着王嬛君的嘱托,灵璧和师灵芸、左佩云等几个都围着王妤君说话,偶尔有某位夫人经过时瞧上一眼,都会微微点头,心里所想的不外乎是:“王家就算是庶女结交的人也都不凡。”
多少能高看上两眼。
聊天不能聊上一整日,用过茶点后众人就去观戏。一出文戏接着一出武戏,轮番唱起。灵璧喜欢看武戏,唱完一出三岔口拍手叫好,后面紧接着就是小旦哭哭啼啼的唱负心汉背信弃义,抛弃发妻另娶高官之女。灵璧看得直打哈气,妙懿却瞧得入了神。
从来她看这种戏时都是一笑置之,幽闺自怜的戏码多如牛毛,怨妇负心郎更是恒久不变的调子,在她眼里不过是“无事强说愁”罢了。没想到她竟然也有理解其中滋味的一日。若非亲身体会过,这其中的愁苦无人能懂。
“你怎么闷闷不乐的?”灵璧似察觉到她不太对劲,遂问道。
“没什么。这出戏有点闷,咱们出去透透气吧。”
灵璧自然乐意。她与妙懿携手出得门来,沿着花园的石子甬路慢慢走着。也不知何时就从王妤君的寿日提到了婚姻大事,灵璧问道:“你还没告诉我呢,你可有定下婆家?”
妙懿缓缓摇了摇头,笑容微苦的道:“没有。”
灵璧忽然有些兴奋,却明显踌躇了一下,犹豫了半天,最后终于小声开口道:“其实……其实我哥哥挺不错的,你可以考虑一下。最重要的是,咱们今后还能一直在一起不是?”
妙懿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她,道:“别说一切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可以,莫非你还能一辈子不嫁人了不成?”
灵璧一拍脑门,懊恼的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呢?
不知不觉间,二人走到了荷花池上的水阁。此水阁与平常不同,却做成个画舫模样,雕梁画栋,文采斐然。二人走上“甲板”处转了转,天气渐凉,水面遍是残荷枯叶,一派萧索。此情此景灵璧瞧着无甚趣味,却正和了妙懿的心事,呆望了好久,连灵璧同她说话都没有听见。
灵璧看了两眼残景便转头打算登上二层去瞧瞧。她刚走到楼梯处,却差点同一个人撞到了一起,抬头望去,却是一名白面书生,生得斯斯文文的。那人见了她也很是惊讶,冲她拱了拱手,道:“唐小姐,可还曾记得李某?”
“哦,我想起来了,咱们在国子学门口见过的,你帮我捡过手帕子。”
李敬儒笑得风度翩翩。要说他本来是不该来的,他同王妤君的兄长王端平来往不多,但是听说京中许多才俊和闺秀都收到了邀请,便动了凑热闹的心思。王端平也正在帮母亲为庶妹物色适龄男子,便顺便邀了他一道前来。
说来是巧了,他是头一次应邀来王家做客,听戏听得不耐烦,又没到开席喝酒的时候,便偷溜出来逛园子。没想到却再次遇见了将军千金唐灵璧,他不由得窃喜起来。如今这位新兴的名媛唐小姐不但是一位美人,且家世显赫。若能娶到她,别说他那些白眼狼的伯父叔叔们了,就算是他亲舅舅欧阳瑕都要高看他三分。
想到这里,他面上的笑意越发殷勤起来了。
妙懿立在船头,将一切尽收眼底。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说半章的事情。。。。。其实主要是茄子手慢,今后尽量准时整章放完,不让大家等~
☆、第41章 遇佳人对面不相逢
妙懿静静的立在船头;一瞬间想得竟然是该回避还是走过去斥责。怀珠有些担心的望了妙懿一眼,轻声唤道:“小姐。”
妙懿摇了摇头;轻轻勾起唇角,她分明瞧见了李敬儒眼中的情意;一瞬间忽然觉得阳光有些刺目。恍惚中;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某一日;她躲在树后静静的等着李家哥哥过来寻她,却一直等了许久也不来,顺手摘下一朵蔷薇;一瓣一瓣撕扯着嫣红的花瓣,不小心指尖碰到了花刺;忽然觉得有些委屈。他宁可经常支开自己和他的表姐单独在一起;也不愿陪她多捉一只蝴蝶,多摘一朵花……树上蝉鸣令人心绪烦乱,那漫长又无趣的白日天光中,唯有他出现时才过得快一些。
也许,她在十一岁那年就已经隐约预见到了今日的结局,只是那时的她还尚在中懵懂罢了。
就像虚掩上的门被风缓缓吹了开,窗棂上的油纸被舌尖轻轻点破,疲惫的飞蛾用积蓄着的最后一点力气扑向星莹烛火,本只是贪图些微的光亮,却反而被那炙热所吞没,乍然顿悟之时,也同样是其殒命之时。
池中锦鲤轻轻吐出了一个水泡,悠悠在水面漂浮了一会,瞬间却又消失不见了。
她这边心思起伏不定着,却见唐灵璧不知何时已走到了她面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妙懿下意识的抬头朝她身后看去,道:“那位公子还在等着你吧。”
灵璧道:“哦,李公子瞧着怪怪的,说是迷路了,却不问我怎么回前面去,反而说了好些有的没的,着实无趣。”
妙懿笑了笑,伸手挽了灵璧的手臂,道:“确实无趣。与其被人当戏看,还不如咱们回去看旁人唱戏来得自在。”
说着,也不理会李敬儒望向这边略显焦虑的眼神,以及看到自己时忽然的满目惊艳,拉着灵璧飘然而去。怀珠松了口气,错后一步,躲在红拂身后,低头离去。
风乍起,吹落一树的红黄枯叶。
回去的路上,灵璧不时的看一眼妙懿,问道:“你近来总有些不对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妙懿笑道:“怎会。”
“你别骗我,你和我母亲一样,有时候让我很是不懂,不过但凡你们有心事的时候我都能察觉到。”灵璧不依不饶的道。“还有,当时在国子学前,我问你因何开心的时候,你却不告诉我。从那时候起你就有心事瞒着我了。”
妙懿听了不禁有些头疼,这位大小姐的记性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这回你可不许敷衍我了。”
妙懿无法,只得道:“此处不是讲话之所,等回去了我再悄悄告诉你。”
二人说着回到了前面,紧接着就是开席。众人都有专门的丫鬟引着落座,妍莺望着由众人簇拥,花蝴蝶一般在人群中间穿梭的好友王妤君,而自己却只能坐在边角处,同桌的都是各府中的庶女,或畏畏缩缩,或装扮俗艳,或傲慢得不理人,而嫡姐妍鸾却安然的同王嬛君、唐灵璧等坐在一桌上,没来由的,只觉心中酸涩难言。
平日软弱得甚至让她懒得去欺负的妍鸾,其实心里根本没有看得起自己吧!将来的国公夫人,侯夫人,甚至郡王妃,亲王妃……现在都忙着相互结交,相互讨好,只因为她们将来的身份接近,地位相当,而她们——妍莺望着对面两个为了“丝绢做的花好还是薄纱做的花更好些”的问题而争论不休的庶女,其他人也仅仅是冷淡旁观,或连看都不看一眼,心中渐渐凉透了。这些人,她也只能和这些人坐在一起吃饭,将来也就是如此罢了!
一顿饭吃得如同嚼蜡,桌上山珍海味尽有,她却只道是寻常。不过等将来嫁了人,她再想吃到这些东西也许就难了,她哀伤的想。
顾淑蓉此时也是一心的不满,心说凭什么妍鸾和梁妙懿就能坐在主桌上,自己就得坐在别桌上!她心中带着怨气,不自觉的就写在了脸上,喝汤的时候羹匙碰得碗边碗底都比往里响了些。与她同桌的两位小姐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身子不自觉的往旁边移开了一些。
唐韵也坐在这一桌,她小口的吃着菜,眼神不经意的从一肚子不满的顾淑蓉身上扫过,偶尔听见身旁坐着的两个姑娘用极轻的声音议论道:“……真晦气,怎的就跟她同坐一桌上了?”
“谁让人家会哄长辈开心呢!被伯爵府老太太当个宝似的捧着,顾家虽乱七八糟的,可人家就有旁的能耐。这不吗,中间那桌新来的那个顶美的小姐是伯爵府的亲戚,如今住在将军府里,唐小姐又和王小姐交好,这不就连她也一同请来了不是!”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怪不得呢,这运气好到没边了……”
唐韵若有所思的望着顾淑蓉,对方似有察觉,瞪了她一眼;唐韵不在意的冲她笑了笑,倒引得对方一愣。
酒已过了三巡,渐渐的有人开始离席,坐在顾淑蓉身边的几名少女纷纷站起身,携手并肩的往外走去,边走边说:“好戏都在后头呢,咱们可别误了开场。”
前面男子席上已经开始划拳行令了,裴茗端着酒杯好奇的道:“世济,你怎么从刚才回来之后就一直失魂落魄的?”
李敬儒唉声叹气了一会,最后方感慨道:“如此佳人,唉,从前是我孤陋寡闻了,竟没发现京城还有如此佳人。”
林学渊醉醺醺的大着舌头道:“你说什么呢?什么佳人?”
邻桌忽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叫好声,唐贤毅与宗贺文、宗贺武兄弟捧着酒坛子比灌酒,满桌的酒坛已喝空了五六坛,周围里三层外三层聚满了观战的人,华立海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了,被王端平和宋子斋硬扛着离了席,往后面去了。
李敬儒收回了视线,道:“我方才在府里花园闲逛迷了路,正好遇到将军千金唐小姐,与她同行的一位女郎真生得洛神一般的倾国容貌,实在是……难以言说。”
裴茗笑道:“能得世济如此称赞之人,必定是有过人的容貌。”
“你们说的可是那梁小姐?”顾天骥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李、裴二人身边,他今日纯粹是跟着几人混进府来的。听说有酒喝,他又岂会错过这样的热闹?
林学渊爱玩,手又松,稍微一哄就有大把的银子可花,也因此引得一众酒肉朋友。顾天骥的脸皮连雷打都不透,因此常和他们在一起混吃混喝。且他能附庸风雅,装模作样那是信手拈来,吃喝玩乐更是一把好手,哄得这些人都当他是个知己。李敬儒虽对他不屑,但也不过是泛泛之交,面子上倒也过得去。
“看来顾兄认得这位梁小姐。”裴茗道。
“你们这可是问对人了。我不但知道这位小姐如今住在哪座府里,而且还知道她的来历。”顾天骥故作神秘状,扶了扶头上戴歪的帽子,心中得意洋洋。
“那么这位梁小姐究竟是何人?”李敬儒问得迫不及待。
“这个嘛,哎呀,我今天酒喝多了,怎么忽然想不起来了呢?”顾天骥做思索状,好像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李敬儒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