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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旧时燕飞帝王家-第139章

小说: 旧时燕飞帝王家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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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无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王玉朗,又道:“驸马坐镇淮南,却致安庆公主失踪。驸马治下却是太过混乱,怕也是难逃其咎。”

    王玉朗闻听此言,眼角微闪,他早就听说这位新任的王妃是打太极的高手,沉吟了下,慢慢说道:“下官刚至淮南,人地生疏,致安庆公主为歹人所虏,自当向圣上请罪。然则王妃隐瞒不报,怕是有些不妥。”

    程无双只是冷冷哼了一声,不再接话。

    王玉朗继续说道:“现首当的要务,不是互相推诿,掂量着罪责的轻重而当齐心协力,共度难关。王妃您意下如何?”

    程无双闻听此言,不禁微微眯起眼睛,慢慢说道:“不知王大人有何妙计良方?”

    王玉朗微微一笑道:“安庆公主乃皇后的骨肉至亲,便是因着谁的疏忽让这金枝玉叶出了差池,都是兜不住的滔天大祸。然而此次都是因为乐平公主太不懂事,一意要闹着游湖,才有了这等横祸……在下回去命人细查了一番,原是公主身边有个叫胧月的侍女撺掇着公主那日巡游。我已经将她擒下,供词也是一并俱全。她乃是与淮南的余孽勾结,意欲挟持公主要挟圣上。此番公主的身边出了贼人,也是防不胜防。王妃初来乍到,怎知此地凶险,就算圣上怪罪,也要另寻个由头的。”

    程王妃听到这里,心下立刻雪亮,这驸马爷是要将一江祸水俱引到乐平公主的头上。当下便迟疑道:“驸马当真若此,这么做与你有何好处?”

    王玉朗适时端起了茶杯,轻轻地品味着细瓷杯中的铁观音。放下茶杯,笑着说道:“乐平毕竟是霍家人,不管如何处置都是他们霍家的家事,与你我这样的外姓人来说便是何乐而不为?”

    程无双的眼珠微微一转,他素闻这驸马爷与公主不睦,再掐算一下公主怀孕的时日,登时便明白了几分。既然他乐得揽过这等祸事全扣在乐平公主的头上,自己正好顺水推舟,将责任撇清;于是微微颔首。

    王玉朗道:“王妃没有立即将安庆公主被劫持的消息通知圣上,还拦住在下的奏疏,却是大大的不妥。若是皇上从别处听到风声,知道我们知情不报,必定龙颜震怒。”

    王玉朗虽然说得隐晦,但程无双也非愚笨之人,立时明白王玉朗未尽之意,圣上必然在淮南安置了不少耳目。想到这些耳目绕过自己直接将消息报与圣上,程无双脸色变得雪白,后背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王玉朗见程无双想明白个中关窍,继续说道:“当务之急是王妃立刻放行我的奏疏,同时另修书信呈送圣上,将此事说明。只要我们赶在圣上得到消息前将奏疏呈上,便可无事。”

    程无双点点头,说道:“多谢驸马点醒,我要立即上书,却是不留驸马了,以后自有回报。”

    王玉朗离开骁王府,上车向驸马府驶去。

    淮南的驸马府,选买的是当地盐商的宅院,采用的是套院的结构,倒是方便着多纳几方妻妾,各在一方宅院里,互不相犯,倒也相安无事安享齐人之福。

    快到驸马府,他下了马车,绕行到府中的后门,推门进去,顺着一条幽草重生的曲折小路,拐了几个弯儿后来到一间小屋前,伸手轻轻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屋内一个身着青衣,面色姣好的女子坐在椅上,对着一方妆台,兴致勃勃地将妆盒里新添的几样首饰挨个比试着。见房门打开,驸马走了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珠钗,站起身来,上前几步,又豁然停步,脸色羞红,双眼有些闪躲又隐含期待地望向驸马。

    这眉眼含春的女子正是王玉朗刚才提到的胧月。

    如今她可是今非昔比,竟是不必跟下女们同住在通铺下人房中,驸马爷已经给她另拨了这独立的小宅院,月钱翻倍,首饰也是可着心意去挑……

    到底自己是有这福泽的,入了驸马府,凭着自己的姿色灵巧得了驸马的眼缘,从此便是要一步登天,再磨着驸马要两个丫鬟,自己便是要生成正经的主子了!

    王玉朗看着胧月,温和地问道:“公主车蹬上的油脂可是擦拭干净了,是否有人注意到?”

    胧月轻声道:“擦拭干净了。驸马放心,公主出事时侍女侍卫都心系公主,无人注意胧月。”

    原来胧月入了驸马府不久,便发现驸马和公主不和,驸马绝少来到公主房间,更是从不曾一起就寝过。胧月心内暗喜,庆幸自己离开骁王府这一步赌对了。然后,便是很小心地几次花前月下时“偶遇”驸马。

    慢慢地,驸马也对这个眉清目秀,还粗通文墨的侍女另眼相待。这王驸马到底是读过书的,几次人约黄昏后,在花池边,以手为笔,沾着池水,为自己写了几首情意绵绵的诗词,虽然过不了多时,那水渍便干,再不留半丝痕迹,可是那等的甜蜜却是一刻都没有闲散过。

    这番的做派还真是同戏文子里的才子一般无二呢!胧月原本只是存了高升长进的心思,可是不知不觉对这斯文驸马倒是动了真情,也是因着这般,对那不守妇道的乐平公主心内更是愤恨。

    驸马说,公主腹内的并不是他的亲生骨肉,若是生下,却是要顶着王家嫡长子的名头,他还说只盼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诞下孩儿,哪怕是个姬妾所生,只要是自己亲生的骨肉便是要用心疼爱的,将来归总到公主的名下,扶正长子的名分也是不难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胧月只觉得这话里的意思是说给她听的。所以当驸马示意她撺掇着公主游湖,又在公主的马车上涂抹油脂时,她都是言听计从,一一做到了。

    那给公主瞧病的郎中说了,公主此番滑胎太过凶险,又是伤了身子的,以后恐怕是再难受孕。

    所以只要她以后成了驸马爷的爱妾,自己身下的头胎孩儿便是这王家的嫡长子了!这几日,每次想到这里,她都是激动得难以成眠。那公主金枝玉叶又算得了什么?不能生养孩儿的女人,在这内宅里便是注定的输家!

    王玉朗不露声色地看着胧月脸上算计回味的得意神情,淡淡地问道:“公主可是知道自己再不能生育了?”

    胧月一脸邀功地说道:“昨儿,胧月一不小心说走了嘴,告知了公主,公主听闻大发雷霆,将手边的物件俱是砸个粉碎,连熬好的汤药都没喝呢!幸好驸马也出府了,不然岂不是又要搅闹了您的清净?”

    王玉朗嘴角慢慢勾着微笑,眼角的那道疤痕却是绷得紧紧的:“原是以为难为了你去做这样有伤福泽的事情,还担心着你寝食难安,现在看你并没有太过惴惴不安,我也就是放心了……”

    胧月跪在了王玉朗的脚边,用自己的脸蛋亲昵地磨蹭着他放在膝盖上的大掌,轻声道:“为了玉郎,奴婢连死都是愿意的……”

    王玉朗慢慢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静默了一会,说:“下人们送来了新下的莲藕,我命人挖了莲子给你熬炖了一盅燕窝莲子红枣羹,你且趁热吃了,补补身子吧。”

    胧月从来没有吃过燕窝这样金贵的玩意,所以眼睛一亮,谢过驸马后,便去了外屋的餐桌上,解开了那朱砂的盅盖,拿起调羹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这名贵的补品。

    甜甜的,又有着几丝滑腻,原来这就是公主每日都要喝的燕窝的味道。

    坐在这窗明几净雕梁画栋的小院里,品着燕窝,胧月从来没有觉得日子竟然可以这般的舒心!一会还要央着驸马给自己新扯几身衣服……那公主新制的蜀绣罗裙看得她眼花,当时一心便是立意自己将来也是要穿上一件的……原来这贵女的生活竟是让人如此食髓知味,莫说一个婴孩的性命,便是再多做几件伤天害理的事情,她也愿意……

    小盅里的红枣伴着莲子在泛黄的汤水里上下起伏,红艳艳的,可不知为何,汤水里的殷红变得越来越多,不多时,便是一碗猩红的汤水……

    胧月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嘴角与鼻下,所触摸的地方俱是温热泛腥的热液……她颤抖地看着自己沾满了血迹的手,有心叫喊,可是喉咙却已经烧灼得如同吞了热炭一般。

    咣当一声,她如同那日从马车上跌下的公主一般,倒在了地上,难以自已地抽搐着身子。眼睁睁地看着坐在一旁内室里的那个儒雅男子,竟是未曾看她一眼,只是伸着手指,如同往日给她写这情诗的样子,沾着杯中的茶水,在梨花木的屏风上慢慢地写着几个大字……

    顺着那笔势,她依稀看出,那几个字是:“早知皆是自拘囚,何人能到死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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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玉朗写完了这一行字后,抬眼打量了一会,看着那字迹又伴着水汽慢慢消失。此时外屋扑腾的动静也终于停止了,屋内便是死一般的静寂,只有纱窗外的秋虫嘶鸣声。

    他慢慢站起身来,唤来了自己的老仆,嘱咐他处理掉外屋的尸首后,便起身探视公主去了。

    显然乐平公主还未曾从自己不能生养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头发披散着半躺在床榻上,眼睛都红肿一片,脸色憔悴得竟是不行,看着王玉朗走了进来,便嘶哑着声音道:“这下你可是解恨了?本宫再不能生养了。”

    王玉朗微微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她的床榻前,撩衣襟坐下,握住了她的手道:“庸医的话也是当真?你现在身子亏损,不宜再动肝火,等到身子恢复得妥帖了,自然要找寻名医好好调养,定然能诞下麟儿,我们的孩儿会是最最聪慧可人的……”

    这一句“我们”竟是说得乐平心弦微微波动,这个平日总是对她异常冷淡的驸马,从来没有这般与她亲近地说话过。

    此时她正是脆弱难忍之时,而这平时一直冷淡得不近人情之人,却并没有如她意料之中那般落井下石,反而温柔的前来示好,这可真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一时间,她心内便是有些狐疑,抬眼瞪着王玉朗。

    只见自己夫婿的脸平静无波,平和而宠溺地看着自己,慢慢地乐平的眼底竟然是微微有了些许湿意,她也是说不好此时自己的心境,只是如同抓住根救命的稻草一般问道:“本宫的病,当真能治好?”

    王玉朗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有我在,有什么是好不起来的?”

    失踪的安庆公主依旧是下落不明,王玉朗与骁王妃八百里加急的折子几乎是同时送达到了天子的书案之上。

    霍允惊闻自己的爱女失踪,雷霆震怒。可是事关小公主的名节和皇室的脸面,又是不好张扬,便是只能秘密处置。

    因着安庆公主的事,霍允对王玉朗与程无双也俱是不满。好在两人倒是没有半点推诿之意,在奏折里都争抢着揽下此事的罪过。霍允亲自秘密地任命了钦差大臣,派去淮南调查此事,同时发圣旨申斥王玉朗与程无双二人。

    随后不久,乐平公主亲笔书写的书信便也送到了京城。信内承认自己用人不查,致使淮南叛军的细作潜入了驸马府,更是因着自己的骄纵任性,累及了幼妹遇险,更是连累了夫君与嫂嫂,信内言辞诚恳,字字泣血,竟好似那不懂事的乐平公主一夜间便是长大了一般。

    三份奏折都是争抢着要负下安庆被劫的责任,霍允悔不当初。一心念着安庆的安危,而相关之人又俱是霍家之人,竟是想要责罚也无从下手。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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