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朕止渴-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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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鸿澈本因佳人软玉身在怀,微微心软,但一听——
“哥哥,你怎么才来……颂儿害怕,颂儿怕……”
哥哥……
“你又把朕……当做了你哪个哥哥?”厉鸿澈冷声,想推开梁荷颂,但她双手扣在他腰后扣得紧紧的,“是你的郝哥哥,还是哲颜哥哥,或者其他朕还不知道‘哥哥’。”
在厉鸿澈怀里蠕动着摇摇头,梁荷颂藤蔓似的缠着厉鸿澈腰,紧紧的。笑着咕哝出四个字——“你,你猜猜?”
一股酒气冲进厉鸿澈鼻子,让他不禁皱眉。 她偷着喝酒了。
“你仗着酒劲儿,倒是敢调戏起朕来了。”厉鸿澈训斥的语气说道后头情不自禁带了丝儿笑,可这笑还没来得及在颊面绽开,便——
“啪!”梁荷颂撩起厉鸿澈的袍子,狠狠一巴掌打在厉鸿澈紧俏的臀上!
“哥哥坏!”她同时嘴里骂道。
“……”都说老虎屁股摸不得。从小到大,还从没人敢撩开他袍子打过屁股!厉鸿澈脸色发青,梁荷颂扬脸笑呵呵的。
“梁,荷,颂!” 厉鸿澈刚警告了她名字,便臀部一揪的疼!疼得厉鸿澈好看的眉毛都抽了一抽!
这个,女醉鬼!
梁荷颂咯咯咯的笑起来。
“很好笑?”
“……” 梁荷颂又拍了他后面一巴掌。
“很好玩?”厉鸿澈几乎想吃人!
“……”她顺着腰,乱摸,还拉他的手一起来,摸着摸着,明明在后面的手就往前头移动了!“尿,颂儿要尿……”
“……!!”
她当还没换回身子!
“你这女醉鬼!”厉鸿澈忍无可忍,打算给她个教训,顺便将她折腾清醒些,却不想他一伸手就不得了!怀中的小女人忽然呜呜大哭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哭得全然没了章法!对他又打又抓又踢,嘴里还骂骂咧咧着畜生云云。
她又极度的恐惧起来,嘴里话都说不清楚了。但厉鸿澈有一个名字却听得格外清晰——“梁纨”!
梁纨,是她的表哥。难道……厉鸿澈皱眉,有一股让人胆寒的阴戾,从眼底升起……
将床上的女人安顿好,厉鸿澈出船舱来,对冯辛梓吩咐了几句,独自在船头看了一会儿月亮。
江上看月亮,更有一种浩淼飘荡的美感!久在皇宫,自他当上皇帝,便没有再看过这样的景色。这番久违的场景,倒是让他不由想起年少时的一些旧事……
“皇叔。”
不需回头,厉鸿澈便知道是厉哲颜了。因为他身上有一种熏香的味道,是他从前教他调配的。
“你有话问,就直说吧。”
厉哲颜打量着浩淼天空之下,厉鸿澈半明半暗的侧脸。
“我只想知道真相。”
若他还傻乎乎的将皇上当做颂儿,那才是蠢了。颂儿是不会弹琴的。更别说即兴创作了!
“如你所想。”厉鸿澈只说了这四个字,回头淡淡朝厉哲颜看来。
厉哲颜唇紧抿如霜,沉吟了许久,才松了紧握的拳头。“我与尚书千金的事……皇叔都已经知道了?”
“你指哪件事?”
似乎这句话很艰难,厉哲颜鼓了好久的勇气,才开口。
“哲颜说的,不是婚事。”
不是婚姻嫁娶的那件事,而是另一件,让他无法启齿的事。
水浪声翻来,船身微微摇晃,让梦中的人更添好梦。
“嗯。”
厉鸿澈的声音被水浪雕刻得越发平静。年轻,而又有着经过风浪历练后的沉稳。
“哲颜早前也猜想,皇叔定然知道了。”不然,以厉鸿澈的性格,以及对他这侄子的照顾,定然会成全他们双宿□□。
厉哲颜心下无限酸苦,是他,亲手破灭了自己的幸福。
“是哲颜失足铸成大错,让皇叔失望了。”
“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还年轻。”
“有些错能犯,有些错,一犯就是一辈子的错过。”厉哲颜微微无奈,远眺江面,天上那盘银镜碎裂在江上,千片万片,沉沉浮浮,如同他与梁荷颂的那段感情,破碎万片,只能随波飘远,再也不可能重圆。
“其实,我不适合颂儿。我能喜欢她,却照顾不好她。皇叔性子沉稳,与颂儿活跃的性格正好互补,很合适。”
厉哲颜侧脸过来,淡笑在乍起的江面雾霭中晦暗。
“日子久了,皇叔定然会真心爱上颂儿的。皇叔别看她平时仿佛糊糊涂涂,其实心里比谁都通透敏感,心如明镜。她是个好姑娘。哲颜……衷心祝福皇叔。”
风吹起厉鸿澈的黑色袍裾和黑发,远看着一道俊逸黑影,冷魅,泰然,沉稳。
“你知道,我这辈子,不会再爱任何女人。”
他说得很平静。
心知他说的是什么事情,厉哲颜没有多语,但内心却很笃定。他,一定会。
颂儿,就像一颗种子,一旦进了心里,就会自动发芽,最后长成参天大树!等你发现时,已经晚了。他,就是很好的例子。
其实,从一开始,直到去年梁荷颂突然告诉他、她要离开他进宫为止,他都只是把她当做天真可爱小女孩宠玩着,并没有当自己的女人去用心爱过。从没有想过她会离开,因为,潜意识里他觉得梁荷颂那么柔弱得像个兔子,是不会离开他的。她需要他告诉她,诗词是什么意思,需要他告诉她,应该怎么做,怎么选。他一直以为他对梁荷颂是不可或缺的。直到最后他才明白,他错了。
“不过,朕会宠她。”顿了顿,厉鸿澈平静而郑重其事道,“朕已经亲口肯定了她的身份,便会对她负责。”
“皇叔的品行,哲颜一直叹服、且为榜样。有这句话,哲颜也可安心放手了……”
“你可安心。”
水浪声窸窣,江渚上白沙汀芷,如同染霜。天地间很安静,安静到让二人没有注意到船舱门缝里探出的那双水波粼粼的眼睛。
51。做梦?做梦!
厉哲颜走后,厉鸿澈又看了会儿江涛,直到雾霭越浓,遮了月色,才回船舱去。他没让康安年来伺候,自个儿宽了衣、解了带,将衣服放在屏风上。他黑色衣袍旁边是绣桃花儿的一堆罗裙衫,中间裹着的衣裳缝里探出一角藕荷色绣红荷花儿的贴身小肚兜来。
冷眉瞄了一眼,厉鸿澈将肚兜抽出来看了看,隐约可闻女子的香气,又重新放回去,上床睡觉。
他刚躺下,盖好被子,觉得被窝有些冷。
“刚才起来了?”
梁荷颂侧着身背对着他,没吭声儿。
长臂一伸、一捞,厉鸿澈将梁荷颂捞进怀中,但看她僵硬的背脊就知道她醒着。只是,不知她方才有没有听见他与厉哲颜的谈话。
若再不醒,恐有不妙!梁荷颂适时睁开了眼睛:“……皇上,您怎么来了。”
他低哼一声,似有笑。
“不来,难道露宿船头?”
“……”画舫房间有限,他们是扮商人夫妇上船,不住一间是说不过去。不过,梁荷颂确实没想到厉鸿澈会黏上住一间。虽说厉鸿澈那身子上下,她都看遍了摸遍了,但这会儿被这副身子抱着那感觉却全然不同!
二人有些沉默。
“你还没有回答朕,刚才去了哪儿。”
“……就,起来喝了杯水。”
梁荷颂说完,静待厉鸿澈发话,却没有等到,只听他带着睡意绵长地嗯了一声,属于男人独有的浑厚呼吸缓缓从她后颈窝流淌过。又暖,又痒,黑暗中显得有些迷幻,但他抱着她,温热贴身传来,又十分的真实!
是的,她都听见了。哲颜哥哥与他说话的时候,她躲在门缝后都听见了。昏暗中,梁荷颂睁着一双大眼睛,眸子和外头的江涛一样漆黑,隐约点着一点波光。
睡不着。
除了梁纨之事,又多了哲颜的那句话。梁荷颂身子没动,但脑子里已经神游千里。她越发觉得,与这个皇宫相关的所有人,仿佛笑容之下永远还有一层面具阻挡着,哪怕是你亲近的人也是如此。你以为你看明白了,实际上你根本没明白。究竟哲颜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事?到底是什么事,能够让他那么坦然、决然的放弃她,和孙尚书的千金成亲?
正想着,梁荷颂忽然被腰上搭着的长臂一搂,耳畔便逸来热气。
“不合适,就不要将就,只会让自己难受。”
厉鸿澈身贴着她后背在她耳边说的话,仿佛一下子从心里跳出来的声音一般!梁荷颂既是吓了一跳,又忽然有些委屈感。难过的时候被人安慰,最容易脆弱了。她忽然很想哭,默默地流泪,不似平素在厉鸿澈面前那样的嘤嘤啜泣。
只是咬着唇,说不出话来,梁荷颂隐约觉得心头有些温暖。
“你在长身子,不合适的衣裳都丢了,尤其是贴身的衣裳。待上岸,朕随你一同去挑选些衣裳。”
“……”衣,衣裳?梁荷颂挂着泪珠儿凝眉思索了思索。“皇上方才说的,是衣裳?”
“不是衣裳是什么。”
原来她会错了意?她今晚是解了肚兜睡得,最近胸长了,衣裳太小勒得难受……
想到这儿,梁荷颂又觉有些被欺骗了的生气。
“皇上,你怎么知道臣妾里头的贴身衣裳不合身。”
女子贴身衣物大凡都自己做。过去两三个月,身为男人的厉鸿澈当然不会干绣肚兜这种事! 而梁荷颂这年纪正是胸脯发育的时候……所以……不要问他为什么知道!
厉鸿澈凝眉。“睡觉。”
满船人除了掌船的几个,都睡了。夜深人静,但还有两团暗影在船舷对峙!贤太妃忍无可忍,一个纵身跳进水中。
灰猫跟着一同跳下去!直到落水噗通声后,才知道原来是贤太妃的假动作!
“蠢东西,跟哀家斗!”
贤太妃摇着高雅的步子,心情无限轻松,往梁荷颂的屋子去,烤火睡觉。
贤太妃轻手轻脚的跳上床铺,一下就看见了那一大一小的两条人影,低声嘀咕了几句跳下床,来到炉子边儿躺下。虽说春天了,但江上还是有些冷。
“唉。”贤太妃突突的小嘴儿叹了口气,原地转了个圈,砰一小声砸在地板上盘了个团,头朝着床上二人方向,轻轻甩着尾巴梢,想着心事。眼前的场景,和她当年的的场景,如同两场影子渐渐重叠一起……
“皇上,您爱臣妾吗?”
“……”他点头。
“多爱?”
“……”他笑,没说话。
“臣妾想当皇后,皇上给吗?”
“……只要音儿愿意。”
打了哈欠,后腿挠了挠下巴的痒痒地儿,贤太妃甩了甩脑袋,枕在前爪上眯眼准备入睡。在船上跑了半天,她也是累得很!这么久,她都快忘了自己名字叫长孙德音了。
贤太妃想了大半夜未眠,直到接近寅时,沉重的心情才有了些许睡意。床上两条人影又蠕动了蠕动,贤太妃尾巴毛一竖,前爪盖住眼睛。
这夜,它梦见了年轻时下江南的一些事——舜熙帝英俊风流的拥着她站在华丽画舫船头,看两岸锣鼓喧天、彩花团团迎接,仿佛还有赛龙舟云云,热闹又开心,然后好似出现了个可怕的美人,入了舜熙帝的怀抱!她便遭了冷落。她怎么看都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想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