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末年立志传-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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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士卒们奋勇冲上前去,用手中兵刃砍翻一个敌军,随即又被另外一个敌人砍倒,在这种上万人的战场上,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战场上已经弥漫起浓浓的血腥味道,两军的士卒都好像发了疯似的厮杀在一起,扭打在一起。
人命,在战场上贱如草芥!
这就是战场?
陈蓦从灵魂深处泛起了阵阵凉意,那混乱的景象,那扑鼻的血腥味,让他从灵魂深处涌出一股名为战栗的情绪,以至于他整个身体不禁颤抖起来。
突然,一股劲风刮到陈蓦面上,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却望见一名身穿戎装的骑兵已经冲到他面前,用冰冷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举起了手中了长枪。
“锵!”
陈蓦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长枪抵挡,但是下一秒,他的枪被击飞了,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残酷战事的陈蓦,如何能够抵挡精锐的长社骑兵。
死……
陈蓦的脑海中突然跳出一个字眼,眼睁睁望着那名骑兵的长枪离自己的胸膛越来越近。
但是不知怎么,他的心中并没有多少恐惧,有的只是茫然,与莫名的解脱……
“铛!”就在陈蓦以为自己的性命将要终结的时候,一把战刀递了过来,将那名骑兵的长枪荡开了。
陈蓦愣愣地转过头去,却望见周仓与裴元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旁,在他们身后,跟着王卓与韩然。
“在战场上发什么傻?!找死啊!”周仓瞪大眼睛冲着陈蓦吼了一句,看他表情,似乎非常的愤怒,恨恨瞪了一眼陈蓦,这才撇下他与敌军厮杀起来。
“你小子跑哪去了,害我们找半天!”说着,裴元绍一把将陈蓦拽向身后,随即用长枪挡住了一名官军步兵的砍刀。
陈蓦茫然朝四周望了望,竟然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容,陶志、范立,这两位伍长带着自己伍内的四名士卒,紧跟在周仓与裴元绍身后,结成阵型,将陈蓦以及几个受伤的士卒护在当中。
虽说他们没有说什么,但从他们的善意的眼神中,却可以看到他们的心意。
人呐,是一种需要同伴的生物!
活下去……么?
陈蓦的嘴角泛起几丝苦笑。
望着冲在最面前的周仓与裴元绍,陈蓦忽然想了他们当日所说的话。
【从今日始,我等便是一伍的兄弟,同生同死,共同进退!】
原以为他们只是随口说说……
望着身旁提着兵器保护着自己的王卓、韩然两人,陈蓦心中不禁萌生几分温暖。
忽然,身旁的王卓面色大变,惊声吼道,“小心身后,周大哥!”
陈蓦下意识地抬起头,忽然看到一名骑兵不知什么时候冲到了周仓身后,提起了手中的长枪……
听到了王卓的提醒后,周仓抡起手中大刀下意识地回身一记重劈,只听铛地一声,他竟然被反震之力连连后退几步。
长社骑兵,那是皇甫嵩麾下最精锐的骑兵军队。
而周仓,虽说力气很大,但是并没有接受正规的训练,仅仅只是一个刚入伍不久的黄巾士卒。
“锵锵锵!”
连续三下硬拼,使尽全力的周仓只感觉双臂发麻,因为反震的力道不由自主地退后三步,而那骑兵,却仅仅只是身体一晃,便再度杀了过来,可以借助马力的他,本身就占据着优势。
只见他双腿一夹马腹,胯下战马鼻中喷出一股白气,几步冲到了周仓面前,而它的主人,则从马背的刀鞘中抽出一把锋利的长剑,一手提着长枪、一手握着长剑,冰冷的眼神死死盯着周仓。
“铛!”
周仓的大刀被对方的长枪荡开了,望着那越来越近的锋利宝剑,他的双眼瞪地滚圆。
完了!
周仓心中暗叫不妙,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嗖”地一声,随即,他面前的骑兵不知怎么回事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下意识地用握着长剑的手捂住了眼睛。
好机会!
周仓大叫一声,从地上跳起来,用手中的大刀狠狠砍向那名骑兵的肩膀,只听一声惨叫,那名骑兵被砍个正着,翻身落马,正要站起身来,却被周仓一刀戳死在地上。
“呼!”
这狠狠戳了几下,周仓这才心有余悸地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忽然,他发现那名骑兵的眼角鲜血淋漓,仔细一看,一颗带血的石子从他头盔中掉落下来,咕噜噜地滚落在地上。
“这是?”周仓愕然地回过头去,却见陈蓦松气般地半蹲在地上,右手握着一枚差不多大小的石子。
这小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周仓早前眼中的愤怒之色退地一干二净,憨憨一笑,大声喝道,“跟我上,弟兄们,杀!”
“喔!”裴元绍等人大吼一声,跟着周仓冲了上去。
但是,黄巾一方即便有近万人,但是体力早已耗尽,而对方,虽说只有三千人马,但是胜在养精蓄锐已久,精力充沛,没过多久,近万黄巾便隐隐呈现出溃败的局面。
乱军之中,也不知是充当了第一个逃跑的角色,以至于近万黄巾纷纷掉头,向后逃跑。
原本冲在最前的周仓,虽说性格憨厚,但也不是傻子,一见情况不妙,当即一把拎起陈蓦抗在肩头,与裴元绍等人拼命向后跑去。
黄巾士卒溃败逃跑,官军如何会不追,作为这支兵马的统帅,皇甫嵩副将杨茂当即下令,全军追击。
就这样,三千长社兵马死死咬着近万黄巾不放,一直追过了山坳。
就在这时,山后忽然窜出一支军队来,为首一员将领,正是黄巾军中大将马明,只见他扬剑一指长社军队,大声笑道,“哈哈,马某在此恭候多时了!杀!”
“糟糕,中计了!”杨茂懊恼地一拍马脖子,当即勒马掉头,惊慌失措地喊道,“撤退,全军撤退!”
“哪里走!”黄巾大将马明大吼一声,率领麾下士卒追了上去,连带着早前溃败逃跑的近万黄巾都纷纷停下了脚步,转过来又追击官军,就连扛着陈蓦的周仓,也掉过头和裴元绍等人追了上去。
而与此同时,在那山顶上,黄巾军大帅波才正带着几个贴身护卫站在山顶上,冷冷望着山下。
“不出大帅所料,皇甫老贼果然派军来袭击我军!”一名护卫带着几分恭维与讨好说道。
“哼,”波才轻哼一声,淡淡说道,“皇甫义真善于用兵,明知我军长途跋涉赶到此处,乃是强弩之末,又岂会眼睁睁看着我军安营扎寨?”
身旁几位护卫一听,知趣地恭维道,“大帅英明,识破皇甫老贼会派军轻袭我军,否则,我军必定是伤亡惨重!”
“此等小伎,何足挂齿?”波才负背双手,望着夕阳叹了口气,摇头说道,“那皇甫嵩以为我不知他在想些什么,真是可笑!”说着,他抬手一指撤退的官军,冷笑说道,“你等以为那支官军是因我军伏兵而撤退?看仔细了,这支兵马撤退时旗帜不倒,阵型不乱,分明是诈败,引诱我等派军追击!”
“啊?那马明将军岂不是……”
“哼,放心,我早已嘱咐过他,只追十里便率军返回,若是我所料不差,刚才那支官军只不过是诱饵,不出半柱香的时辰,当会有另一支兵马来袭我军营寨……传令下去,叫于苗、祁夏、孙鼎、周光四将率本部兵马屯于此山外围,成犄角之势,我看皇甫义真如何袭我!速去!”
“诺!”
半个时辰后,果然是一支兵马从长社方向而来,粗粗一看数量约有四千,而且都是骑兵,为首一员大将,虎背熊腰、孔武有力,面如刀削般刚毅、眼如剑芒般冷峻,端得是一员虎将。
只见他身披青铜虎甲,坐跨挂甲黑马,左手紧握缰绳,右手虚扣腰间战刀,遥遥望着黄巾军所占据的山,那飘扬的旗帜上,分明写着一个【孙】字。
此人便是皇甫嵩麾下爱将,孙坚,如今担任佐军司马一职。
只见孙坚策马上前几步,遥遥望着盘踞在山下的四支黄巾军队,皱眉说道,“早前听闻波才智计过人、善于谋划,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竟不想被他看破皇甫将军计谋,如此,我等此行徒劳无功,唯有撤军!”
“将军,”孙坚身披副将程普抱拳说道,“贼子如今不过是强弩之末,我等有四千精锐骑兵,何惧之有?卑职不才,愿为先锋!”
“我素知德谋勇武过人,然……”说着,孙坚摇了摇头,沉声说道,“黄巾有八万之众……敌众我寡啊,若无完全把握,不宜硬拼,今日波才想必是已有准备,若是我等硬拼,非但讨不到好处,更会将我四千精锐尽数葬送在此,此四千精锐乃保全长社之根本,不可轻易牺牲……传我令,撤军!”
“诺!”程普抱拳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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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邂逅
话说孙坚撤军返回长社,将波才早有准备之事告知皇甫嵩与朱儁二人。
皇甫嵩听罢,黯然一叹,摇头说道,“听闻贼将波才善用兵,智谋过人,果然不凡呐!”说着,他转过头,对朱儁说道,“兄与此人战过一回,可知此人底细?”
“唔,”朱儁点点头,回忆起那一次在颍川的交锋,暗叹说道,“波才此人,深得贼首张角信任,武艺不凡,又兼善于用兵,乃难得将才,如今城内你我二人麾下仅两万余士卒,不宜硬拼,还需从长计议。”
“不知兄有何高见?”
朱儁沉思片刻,皱眉说道,“贼军此来,士气乃盛。我等偷袭不成,不宜再行交锋,不如暂时紧闭城门,以待其自溃!以我之见,波才举兵仓促,军中粮草必定不足,是故,我退军时曾将沿途大小山林焚毁,又令人迁走此处百姓,行竖壁清野之策,令贼军无从补给,只要我等紧守城池,闭门不出,不出一月,贼军粮草必然耗尽,军中士气必然大泄,到那时,我等再出城迎战,必获全胜!”
“唯有如此了,”皇甫嵩深然之,抚须摇头叹道,“希望朝中莫要有小人对陛下进谗,言我二人畏敌惧战才好……唉,朝堂昏暗,贼子四起,皆因陛下宠信宦官外戚,我大汉四百年基业呐!”
朱儁沉默不语,一抬头,却见堂中孙坚欲言又止,心中好奇,遂笑着说道,“文台莫不是有心事?”
孙坚犹豫一下,抱拳说道,“有一事,末将不知当说不当说!”
朱儁心中一愣,摆摆手笑着说道,“哈哈,文台何必拘束?大可说来!”
“诺!”孙坚抱拳领命,沉声说道,“今日我奉命偷袭黄巾,见黄巾傍山设寨,结草为营……”
“什么?”还没等孙坚说完,皇甫嵩面色一变,急切问道,“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孙坚点头说道。
“怪哉!”皇甫嵩听罢一脸诧异,在堂中踱了几步,喃喃说道,“傍山设寨,结草为营,他波才就不怕我军一把火烧了他八万人马?”
话音刚落,朱儁大喜说道,“此乃天赐之功呐!我思波才此人,虽善于领兵,然终究不曾细读兵法,用兵无度,毫无章法,如何会想到埋下了这天大祸根?此乃自寻死路!我们只需一把火,天赐之功便唾手可得!”
“非也非也,”皇甫嵩不住地摇头,负手在堂中来回踱步,沉声说道,“我思忖其中必有蹊跷,传闻波才亦是山户出身,岂会不知四月夜风如火油?”
“那他这是……”孙坚皱眉问道。
“我思,此乃计也!”皇甫嵩眯了眯眼,负背双手望着堂外夜色,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