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为夫妻-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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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祖母也觉得易家好,人家是正经书香门第,易郎中是中过秀才的。而且单是易郎中这手好医术,又没有儿子,早晚传给外孙子,可不就便宜胡家了。
可易家姐妹不论是人才还是性情,都是拔尖的,胡二确实配不上人家。
前阵子,胡二没事献殷勤,被易郎中婉拒了。胡祖母很失望,也觉得遗憾,现在胡二对易家施了大恩,怎么也得抓住这个好机会。
胡祖母阖眼盘算片刻,视线落在易郎中带来的布料上……
第15章 强迫
走出胡家大门的易楚长长地松了口气,易郎中笑道:“胡家人多,不习惯?”
易楚悄声道:“倒不是人多的缘故,就是觉得胡家的人很实在。”
实在,确实是个好字眼。
易郎中乐得开怀,习惯性地抬手拍向易楚的肩,转念想到易楚就快及笄,抬起的胳膊又尴尬地垂下。
易楚见状,伸手扯了扯易郎中的衣袖,“爹爹。”
“怎么?”易郎中温和地问。
“想喝冰豆汁,爹爹帮我买。”易楚歪着头,眼角斜向路旁的豆汁摊。
易郎中看着易楚极少流露的娇俏女儿态,心里软得仿似一滩水,“好,爹爹买给你。”
豆汁儿是京都最有名的饮品之一。相传,有个粉坊磨绿豆粉,当天的豆汁没全部卖出去,第二天变得有点酸。掌柜尝了尝,觉得很清口,索性做起了豆汁生意。
易楚最爱那种酸中带甜的味道,妙不可言。而易齐却觉得酸臭难闻,难以下咽。
豆汁摊不仅卖豆汁,还有八宝菜、酸黄花条、水疙瘩丝等小菜配着吃,易郎中替易楚买了一碗豆汁,就站在旁边看着。
易楚喝一口豆汁就一口小菜,间或抬头冲父亲笑笑,笑得眉眼弯弯,贴心贴肺的。
易郎中终于忍不住,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髻。
两人回到家,易郎中径直开了医馆的大门,易楚回了内院。易齐却不在,也不知何时出去的,去了哪里。
易楚心头沉了沉。
她一直怀疑易齐在外面结识了什么品性不好的人,可庙会的事就象一个结,横在姐妹中间,让她不敢轻易逾越。
易楚坐立不安地等了会,好在,没多大会易齐便回来了,说闷在家里好几天,出去透透气。她穿着半旧的粉蓝色半臂,天水碧的裙子,梳着双环髻,脂粉未施,也没戴钗环,并不像特意去见什么人的样子,便放下心来。
进了八月,天气终于凉爽起来。苦夏的荣盛重新回到医馆,接下了易楚煎药搓药丸的差事。易楚并没有闲着,趁着太阳毒辣,将冬天的棉被棉帕都找出来拆洗翻晒过。
易齐有时候帮把手,更多的时候则是闷在屋子里或者做绢花,或者绣香囊,甚至一整天都不怎么出门,也极少开口说话。
易楚跟易郎中提过,易郎中沉默片刻,才道:“先由着她去,等我有机会跟她谈谈。”
易楚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这期间,有个夜里,辛大人又来过一次,只让易郎中把了脉,对易楚仿若未见。
这日,吃过晚饭,易郎中又去了那个食用罂粟成瘾的陈驰家中。
近些天,陈驰的病症越发严重,疯狂时六亲不认,见人就打,有两次差点把送饭的娘亲打死。陈家的小孩子都不敢靠近关着陈驰的屋子。陈驰娘没办法,几次狠下心想勒死这个逆子,最终总是下不了手。
今天却是陈驰闹着闹着晕了过去,好半天没醒过来,陈驰爹急三火四地请易郎中去看看。
看到陈驰爹无可奈何老泪纵横的样子,易楚心里也颇不是滋味,等父亲走后,寻了几本医书在医馆翻看。
可惜的是,书中的记载非常少,除了药用,根本没提到罂粟可以让人上瘾。
易楚颓然抬起头,这才发现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高大的身影,挺直的鼻梁,一双黑眸又深又亮,紧紧地盯在自己脸上。
易楚大吃一惊,本能地后退,却被椅子挡着,一时竟然呆住,不知所措。
辛大人淡淡开口,“还有四物丸?”
“有,”易楚连忙回答,走到药柜前,拉开抽屉,取出只瓷瓶,倒了十粒出来。
“多来几粒,这阵子我不在京都。”
不在京都?
易楚飞快地睃了他一眼,又倒出十粒,用桑皮纸包好,隔着台面推了过去。
辛大人拿了药,仍是站在台面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台面,既不说走,也不开口。
易楚自然不敢撵他,也没话可说,便拾起方才的医书继续看,眼对着医书,脑子却始终提着一根弦,根本看不进去。而鼻端萦绕着无休无止的艾草香,还有……一丝丝的血腥味?
易楚屏息深吸口气,没错,是血腥味。
忍不住抬头又瞧了辛大人一眼,看起来好好的,不像有伤的样子。
辛大人捕捉到她的目光,问道:“怎么?”
易楚犹豫下,才低声答:“你身上有股血腥味。”
话出口,辛大人很快明白,他在诏狱待了一整天,身上自然少不了这种味道。不过,他已冲洗过,又换了衣衫,难道她也能闻出来?
果然长了只狗鼻子。
想了想,开口问道:“你爹呢?”
“出诊了,”易楚应着,又补充,“就在二条胡同,是个吃罂粟成瘾的人,想必就快回来了。”
辛大人疑惑道:“罂粟怎么吃,也能上瘾?”
“听说是罂粟结青苞的时节,在正午用针刺破外面的青皮,不能坏了里面的硬皮,第二天一早,刺破的地方会流出津液来,用竹刀刮进瓷器里,阴干或者蒸干制成膏子。说是暹罗或者南洋有卖的。”易楚又将陈驰上瘾的惨状说了说。
辛大人目光闪烁,突然肃然道:“取纸笔来。”
易楚不敢怠慢,将易郎中平常用的笔墨放到台面上,另外燃了支蜡烛。
辛大人提着衣袖研墨。
易家的砚台跟墨锭都是极平常的市井之物,研起来“吱吱”作响,有种凝涩感。辛大人皱眉,稍微用了点力,砚台里的清水很快染上了颜色。
辛大人提笔蘸墨,几乎未加思索,“唰唰”在纸上写了两行密密麻麻的小字。待墨干,将写字的那半条纸裁了下来,卷成极小的卷,端起烛台,用蜡油封住。接着,走到门口,口中打个唿哨。
不多时,有飞鸟悄无声息地落在他掌心。
辛大人也不知用什么法子,将纸卷掖在飞鸟翅膀底下,拍拍它的脊背。飞鸟展翅,悄无声息地飞走了。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果断利落。
易楚看得有些呆,又觉得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心里莫名地恐慌。
直到飞鸟消失在夜空,辛大人才转身回到屋里,看了看静默的易楚,掏出只荷包,扔在台面上,“替我做身中衣,要细棉布的。”
易楚愕然,急忙拒绝,“我……”
“三日后,我来取。”不等易楚说完,辛大人已打断她的话,扬长而去。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易楚。
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可能替不相干的年轻男子做衣衫,而且,还是做中衣。
这根本就是私相授受。
不,比私相授受还要严重!
易楚看着台面上荷包发愁,本打算置之不理,又担心父亲回来问起,根本没办法解释辛大人这荒唐透顶的要求。
辛大人既非她的父兄,又不是通家之好,更不是未来的夫君相公。
就是夫君,未成亲前,也没有做中衣的理儿。
易楚不打算替他做,辛大人就是个疯子。
提心吊胆地过了两天。
第三天一早,易楚便有些心神不定,对着西天拜了好几拜,又在观音像前上了三炷香才觉得安生点。
好在一天无事,夜里,易楚陪父亲在医馆煎了两副药,直到亥时才回屋。
刚踏进房间,就闻到淡淡的艾草香味,紧接着,一双有力的手捂住她的口鼻,堵住了她几欲出口的尖叫。
易楚认命地放弃了挣扎,辛大人松开她,两人在黑暗里相向而立。
静默里,易楚听到父亲的脚步声,从医馆走到正房,又听到“吱呀”的门开声,是易齐出来倒了洗脚水。
终于,外面慢慢归于平静。
辛大人才冷声问:“衣服呢?”声音是透骨的冷。
易楚硬着头皮掏出那只荷包,“这还给你,我不给男人做衣服。”
“那是谁的?”辛大人指向一旁的椅子。
借着朦胧的星光,易楚看出椅背上搭着件直缀,“是我爹的。我爹不一样。”
辛大人极快地接口,“有什么不一样?”
易楚无言,这还用问,她的亲爹当然跟别的男人不同,给自己父亲做衣服天经地义。
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辛大人突然轻轻叹了口气,“明天一早我去扬州,约莫着半个月回来,你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易楚屏息等着他的下文,却只觉得眼前一空,已没了人影……
第16章 混乱
易楚辗转反侧了许久,耳边总是萦绕着轻轻的叹息,又翻来覆去地想辛大人未说完的半句话。
会是什么呢?
辛大人去不去扬州,又要去多久,根本与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直到外面的梆子声响过三下,易楚才迷迷糊糊地阖上眼睛。
第二天卯初,易楚强忍着倦意起床,甫睁眼,就瞧到床边的荷包。石青色缎面底儿,绣着步步高升图样,四周缀着金黄色的穗子。无论是面料、做工还是式样,都非常普通。普通到可以在任何一家杂货铺或者布料摊位上见到。
倒是与辛大人很合拍。他的衣着佩饰都是很寻常的东西,倘若不是周身散发的凌厉气息,应该不会特别吸引人的主意。
荷包里面装了只十两的银元宝,两只一两的银锞子,还有几块碎银。
易楚叹口气,将荷包收进抽屉里。
安安生生地过了几天,这日易家破天荒地来了两位女客。
一位是年轻少妇,穿着靛蓝色素面杭绸褙子,草绿色绣海棠花湘裙,头上斜插两支丁香花簪头的金簪。身材纤细苗条,肌肤雪白细嫩,眉眼精致柔美,是个不可多见的美人。
另一位则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穿着秋香色绣牡丹花的潞绸褙子,立领中衣的盘扣系得整整齐齐。脸上涂着香粉,描了柳眉,点了红唇,腮边还淡淡地扫了层胭脂,看上去就是个经常走街串巷的。
易郎中将两人让至客厅。
妇人见人带着三分笑,话语很活络,“早就听说易家姑娘生得一副好相貌,体性也好,知道的人没有不夸赞的……”说话声音很大,易楚隐约听到一二,猜测此人该是荣家请来的媒人。
那少妇又是谁?
难不成是荣盛其中的一个嫂子?
易楚好奇心起,蹑手蹑脚地走近客厅。
妇人的话越发清楚——
“说的不是别人,就是杏花胡同的胡家,想必你们也知道,家境没得挑,胡二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既聪明又能干,年纪轻轻的已经能够支撑一家铺子……”
竟然是胡家来提亲。
易楚皱眉,听到易郎中平静的声音,“长女已有几家人家提过,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