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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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厚绩忙道:“姑父言谈自信,瞧着像是对这一科把握十分大的样子。孙儿不才,之前有与姑父聊过几次课业,只觉得姑父根基扎实见识广博,肯定是比孙儿强太多了。”
“你志不在科举……那点儿水平,也敢去衡量旁人。”陈老太爷不咸不淡地批评了陈厚绩一句,又讶然道:“你看清楚了,你姑父当真十分自信?”
陈厚绩点点头:“孙儿也觉得奇怪……这科举大事,哪有不紧张的。而且之前也没听人说过姑父他有多显赫的才名……”
真是那惊才绝艳的,哪怕是一篇文章一首诗词,亦或是一次座谈下来,也会让人心生钦佩印象深刻。比如说,这一科那个绍兴的案首,那个叫王启王以真的,才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与他有过交谈抑或读过他文章的,都肯定说,他这一科肯定能在头榜前十名之内。
听说沈重晏也有与举子们聚会过几次,也没有传出太多的名气来。不过,陈厚绩奉老太爷之命,弄来了沈重晏最近的时文……沈重晏水平如何,老太爷心中应该有数吧?
想到此,陈厚绩不禁偷瞧了一眼陈老太爷的神色。
“他有这个自信,这很好。”陈老太爷微微点头,表示满意,轻叹道:“如此,他状态上佳的话,将来名次也能靠前一些。”
有些人不是不会读书,也不是书读得不好……在外面能将文章写的花团锦簇的,却是一进贡院就全没了用,不是生了病,就是手脚冰凉头脑发昏,十成的本事发挥不出一两成来。而有的人明明没那么大的才华,偏偏心态好运气佳,十成的本事发挥出个十二成,原本不怎么显眼的,也说不定就中了。
沈重晏看来就是后一种人。
原来他还以为,沈重晏这次主意改的晚,时间紧急,会没信心紧张忐忑呢。没想到他心态这样好。
陈厚绩听的有些发愣——
怎么祖父似乎也觉得,姑父这一科稳中的?若是万一没中,那……
他心中不禁有些担心。
陈老太爷似乎看到了,摆摆手,转了话题道:“两个孩子如何?”
陈厚绩立即回过了神。
他迟疑一下,才低头道:“……那副画真心很好,秦叙和明嘉都说,比皇后娘娘当年还要出色,尤其在意境之上更胜一筹,堪比大家出手了。”
廖皇后当年是公认的画工出色,才名显赫,才被迎娶为皇子妃,后来成为中宫皇后。她出名的时候,已经及笄满十五岁了。而沈柔凝才不过十岁。
“……今日她领着孙儿却了南门码头,那边有个刘家饭堂,应该是她的产业,开了有两三年了,生意好的很……估计姑母和姑父都不知道……”
陈厚绩将那刘家饭堂的事情细细同陈老太爷说了,最后心头不知是什么滋味,道:“……回想一下,她收拢那家人,出钱让人到京城置办产业的时候,才六七岁……”那样偏远的沈家村所出的那样年幼的小姑娘……陈厚绩只觉得,似乎自己白白活了这一把年纪似的,跟小表妹一比,简直……就是个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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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出场
陈老太爷笑了起来。
他挥挥手,小童进来重新换了茶,闻一口新鲜的茶香,才开口道:“厚绩,这又有什么惊讶的。当年你姑姑两岁就能背诵千字文,三岁就识得了五百个大字,五岁就能做就算数!这世上多的是大器晚成努力坚毅之辈,但有些人,就是天资聪颖,不得不让人惊叹!”
“你秦幺小小年纪,在音律上的造诣,不也是前无古人?”
“你沈家表妹聪慧些,六岁时候收服一家人开了个铺面,又有什么值得你如此惊讶的?”话虽然这么说,老太爷那神色之间,有掩饰不住的骄傲之意,眼中一直带着笑。
“不过,这天分再好,后天也也努力才是。”陈老太爷道:“不然,这世上就没有这许多《伤仲永》的例子了。更且,许多人天资其实一般,不过是早慧些罢了。”
开窍早和开窍晚的区别而已。
所以像他这样的人,听了谁家的小姑娘聪颖,谁家的小儿子三岁能文之类的话,笑笑也就过了,并不会太当一回事儿。但搁在自己家中,自家有小辈聪慧,肯定很高兴就是了。
早慧之人,真能有一番成绩来,才会让人惊叹。
说到此处,老太爷脸上的笑容不禁慢慢淡了去——
当年,他的君怡是何等的聪慧美丽。如今,十几年过去,这京城还有多少人记得她?总不是他当年疏忽,没能护住她……
“祖父教训的是。”陈厚绩见陈老太爷神色变幻。忙道:“孙儿以后会更努力的。”
“你能有这样的认识,很好。”陈老太爷对陈厚绩的态度表示了满意,抿了一口茶,又问了一些细节,便让陈厚绩下去了。
十几年都过了,也不在乎多这十几天。
……
沈柔凝哪里也没去,一直就在临水院窝着,等待着沈四老爷从贡院出来。
临水院很安静。
沈柔凝闲暇下来,铺开了笔墨,开始酝酿答应了秦叙的话。
沈端榕做完了沈柔凝布置的功课。也不敢打扰她。就在一边安安静静地,解着一个九连环。
沈柔凝没有立即动笔。
她既然答应了秦叙,又准备手那润笔的银子,当然要全力以赴。
前世。她虽然对绘画很感兴趣。却一直没有安宁的日子来学。后来生活平静了些。又总是惦记着杂七杂八的,勉强入了门,心思却不能沉静。一直到最后,水平也仅仅是一般。
今生从头再来,在沈氏那个小山村,磨练画技,就是打发时间的最好法子。时间还很长,她也很有耐心,一直没有尝试着真正去画一幅画。直至当日酒醉之后有所触动,才终于喷薄而出,画成了此生第一副真正意义的作品。
沈柔凝微微敛下双目,回想两次秦叙弹琴时候的样子。
琴音缥缈,听不真切,却盘旋不去。
那些个仙山云海……是秦叙本来就有一点儿向道寻仙之心呢,还是他的琴艺实在太好了,只为了他想要一副谪仙图,就能绕着这一点儿挥洒自如?
若做谪仙,他的年纪也太小了,不弹琴的时候,就显得青涩,哪有什么谪仙的气质。但他生的不辨男女,十分好看,再装模作样一下,那贵公子的气质也能所谓伪装成谪仙人。
檀香袅袅。
沈柔凝闭目许久,才终于提笔蘸墨,宣泄而出。
沈端榕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姐姐,连九连环也不解了。他的姐姐,可真厉害。他要是能跟她一样厉害就好了。
恩,也不对,他是男孩子,将来一定能比姐姐还要厉害,保护者姐姐不受欺负……
……
“榕哥,你想学怎么装裱么?父亲不在家,我们两个来试试……”
“姐,你这里裁歪了。你仔细看看,是不是?”
“榕哥眼光可真好。来,你来试试,小心别伤到手……”
“姐,我一定好好学!以后你作画,都让我给你装裱,好不好?”
“那你得好好练习才行。不然,裱坏了,我的功夫就白费了……”
很快就到了三月十二日。
一大早,沈柔凝和沈端榕就梳洗停当,由沈端榆陪着,却贡院接沈四老爷。
沈四老爷人瘦了一圈,精神头却不错,笑呵呵地坐上自家马车之后,嫌弃地闻了一下自己的衣裳,问道:“你们两个怎么来了?在家等着我就是了,这人来人往的,几千人从贡院出来,满大街都臭哄哄的,别熏坏了。”
他心情很不错,连讲话都是松快有趣的。
“父亲,你发挥的很不错么?”沈柔凝就问道。
外面陪着的沈端榆也支起了耳朵。
“应该是不错的。”沈四老爷愉快地道:“几个题目,入场之前,我都有细细思量过,并不是那生僻毫无准备的,因而没觉得紧张难过。”
“很幸运,考号的位置也不错。”
“这么说,是父亲厚积薄发,且运气也到了。”沈柔凝微笑道。
“应该是。”沈四老爷有些感慨。
回到沈府,沈三老爷问候了几句,见他难掩疲倦,就放了他回了临水院。沈四太太站在正房门口,沈四老爷刹那之间扫去满面疲倦,整个人都光亮了起来。
但到底是熬过来的。
沐浴更衣之后,用了碗粥,沈四老爷便倒头就睡,一直睡到张灯时分,肚子饿了,才重新清醒过来。厨房里沈三太太还留了人,听闻沈四老爷醒了,立即送进来一大碗羊肉汤面和几个小菜,人却没来打扰。沈四老爷吃饱之后,与沈四太太絮絮叨叨几句,又歇下了。
次日一早,才见了沈柔凝和沈端榕,一起用了饭后,出去书房,找沈三老爷说话去了。
“母亲,父亲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去见外祖?”沈柔凝问道。
“老爷说,今日准备一下,明日就去。”沈四太太一如既往冷淡不肯多言,范嬷嬷在一旁答了话:“家里的礼物早已经备下了。榕哥还小,倒是不必准备什么,但姑娘已经十岁了,可以给那边的长辈准备些针线?”范嬷嬷话里话外,用着询问。
☆、070 交谈
沈柔凝的针线水平,按照她的年纪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不然,在沈家村的时候,对她的管束也不会那般轻松。反正,四姑娘从来都不让人操心。
果然。
听到范嬷嬷问,沈柔凝点头道:“嬷嬷放心,我给外祖父做了外祖父他们都做了袜子。”袜子最好做,她没用一个时辰的功夫,就给陈家的五位长辈的每个人都做好了六双袜子,而且针脚上绝不会不敷衍。
范嬷嬷赞许地点头:“那老奴就放心了。”
外书房,沈三老爷也和沈四老爷在说着去陈府认亲的事情。沈三太太破例也在。
“……你之前为了春闱,说不分心,你泰山那边谅解了,只是让厚绩领着两个孩子亲近了一番。如今你出了考场,不管考得好考不好,这正经的亲戚,哪有总不走动的?”
顿了顿,沈三太太低声道:“就算是当年老大人那边与弟妹之间有些误会……这十几年了,都是至亲的骨肉,就是再大的误会,也该消了。老四,你别非要赌一口气,说什么金榜题名了再上门……”
沈四老爷对于自己的成绩很有把握,但沈三老爷却没那么笃定。
他当年科举考的不容易……在他心中,沈四老爷的水平或许是比他强上那么一丝,但也强的有限。他当年考了三场才高中,沈四老爷这临时起意来考,哪能就这么笃定一定能中?
之前沈四老爷非要说考完了才走岳家。肯定是心中憋着一股心气,科考上不肯靠陈家,但眼下考都考完了,沈三老爷很担心沈四老爷还拧着劲儿,不等金榜题名不上门!
沈四老爷听沈三老爷这么说,神色之间就有了些尴尬,忙道:“三哥,我正要跟您们说一声,早上的时候我已经让人给陈府送了信,说了明日就过去……让三个操心了。是我不对。”
“这样才对!”沈三老爷立即高兴了。道:“都是至亲,有什么不能放在一起好好说的,非要设个规矩门槛!”他本来还想抱怨一下沈四老爷春闺时候不知利用资源,但又一想春闱都考完了。再说也没用。于是关切地问道:“你们这么多年头一次上门。尤其是两个孩子还不知道自己外祖家门朝哪儿呢,可见是你们不对,少不得要备一份厚礼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