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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黑暗塔系列之四:巫师与玻璃球-第9章

小说: 黑暗塔系列之四:巫师与玻璃球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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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开玩笑,亨利回答道。



为什么是埃蒂?乔治·普拉特问道,埃蒂脑子里也萦绕着这个问题。他难以从一个纸袋找到出路。一个湿纸袋。妈的,为什么呢?



亨利又思量了一下——埃蒂确信,那不是因为亨利不知道为什么,而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清楚。然后亨利说:因为当埃蒂在他那该死的小世界的时候,他能说动魔鬼去自焚。



杰克的形象又出现了,记忆重叠在一起。杰克拿燧石和火镰来互相摩擦,希望闪耀的火星能点燃篝火,但在那之前火星就熄灭了。



他能说动魔鬼去自焚。



把你的燧石拿近一点,罗兰说,现在又出现了第三个记忆片断,在海滩的尽头,他们走向那个门,那时罗兰烧得厉害,奄奄一息,像砂槌①『注:砂槌,拉丁美洲的一种打击乐器。』一样颤抖着,不停咳嗽,枪侠的蓝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住埃蒂,罗兰说,埃蒂,靠近一点——看在你父亲的分上靠近一点!



因为他想抓住我,埃蒂想。这时他依稀听到布莱因说比赛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这声音如此遥远和微弱,就像是透过某扇神奇的门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似的。如果他们一直保留着最好的谜语,那么现在也该拿出来了。他们有一小时的时间。



一小时!只有一小时!



埃蒂的思维纠缠在那个念头上,但他还是让自己暂时不要想时间。



在他的体内发生了些什么(至少他祈祷要发生些什么),某些疯狂而绝望的联想,他不能让什么最后期限或结局弄乱自己的脑子;否则他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有点像从一块木头里看出些什么,一些你可以刻出来的东西——一把弓、一副弹弓,抑或是一把可以打开神奇之门的钥匙。你不能看得太久,至少最初的时候不能。否则你会失去它。就好像是雕刻的时候要转过身不去看它一样。



他能感觉到布莱因的引擎在下方不断发力。他的内心看见燧石撞击火镰发出的火花,听见罗兰让杰克把燧石靠得更近一些。杰克,不要用火镰来撞击它;要刮一下。



我为什么在这儿?如果这不是我想要的,为什么我脑子里老想着这个情景?



因为我已经靠得足够近了,但还是处于创伤区域之外。只是一般程度的创伤,但还是让我想起了亨利。被亨利打击。



亨利说你可以说动魔鬼去自焚。



是的。我喜欢他那么说。很棒。



现在埃蒂看见杰克一手握着燧石,一手拿着火镰,罗兰移动杰克的双手,让它们更靠近木柴。男孩很紧张。埃蒂可以看得出来;罗兰也已经看出来了。为了缓解那孩子的紧张情绪,让他别觉得点火是个多大的责任,罗兰——



罗兰让那孩子猜了个谜语。



埃蒂·迪恩往他记忆的钥匙孔中吹了一口气。这一次,锁栓转动了。



2



那个绿点离托皮卡越来越近了,杰克第一次感到了震动……就好像下面的铁轨已经被腐蚀掉了,甚至布莱因的替代铁轨都再也不能完全应付了。



伴随着震动感而来的是速度感。贵族车厢的墙和天花板并不是透明的,但杰克仍然觉得他能够想象得到外面一闪而过的景色。布莱因全速前进,带着超音速行驶的隆隆声穿越了荒原,驶向中世界终结的地方,杰克还发现自己可以轻易想见单轨尽头的铁柱子。它们上面涂着黄色和黑色的对角线条纹。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但他确实知道。



“二十五分钟,”布莱因得意地说。“枪侠,你愿意再试试我么?”



“我想不用了,布莱因。”罗兰听上去疲劳至极。“我和你的游戏结束了;我输给了你。杰克?”



杰克站了起来,面对路线图。他感到胸腔内的心跳很慢,但非常有力,每一次的搏动就好像鼓膜上被打了重重一拳。奥伊蜷缩在他两脚之间,不安地望着他的脸。



“你好,布莱因。”杰克说着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你好,纽约的杰克。”声音显得很友好——听上去也许像是一个看上去很和蔼,却一心想着把孩子骗到树林里去的老头。“你愿意用你书里的谜语来考考我么?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好,”杰克说。“我会用这些谜语来考你。告诉我你对每条谜语中真相的理解,布莱因。”



“说得很在理,纽约的杰克。我会照你的意思办的。”



杰克翻开书,找到他用手指标记的地方。十条谜语。要是算上参孙的谜语就是十一条了,他打算把这条留到最后。要是布莱因全回答对了(杰克现在相信他很可能做得到),他就会挨着罗兰坐下,把奥伊抱到腿上,等待最后一刻的来临。毕竟除此以外还有别的世界。



“听好了,布莱因:漆黑的隧道里有一只铁兽。只有被往回拽的时候它才会攻击别人。这是什么呢?”



“子弹。”回答很干脆。



“它们活着时走上去,它们甚至不会嘟哝一句。死了后走上去,则会牢骚满腹。它们是什么?”



“落叶。”回答很干脆,要是杰克真的相信比赛已经输了,为什么他还会感到如此绝望、痛苦和愤怒呢?因为他本身就是痛苦和麻烦的象征,这就是原因。布莱因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麻烦,我想让他也尝尝痛苦的滋味,哪怕一次也好。与此相比,甚至想让他停下来的愿望也只能位居第二了。



杰克翻了一页。他翻到的那一页已经很接近《谜语大全》被撕掉的答案部分了;通过自己的手指他就能感觉到那一部分,那里有些凹凸不平。很接近书的最后部分了。他想到曼哈顿心灵餐厅里的亚伦·深纽,亚伦·深纽说他可以随时过来,玩玩象棋,对了,顺便提一下,老胖子的咖啡冲得很不错。一阵浓浓的思乡之情袭来,就像死亡的气息一样弥漫了他的整个身体。他觉得自己愿意把灵魂出卖给魔鬼,只要能让他再看一眼纽约;该死,他甚至愿意出卖灵魂,只为能再呼吸一口交通高峰时刻四十二街的空气。



他尽力把这个念头甩到脑后,开始出下一个谜语。



“我是祖母绿和钻石,丢失在月光下。太阳发现了我,把我捡起来。我是什么呢?”



“露水。”



毫不留情。毫不犹豫。



绿点离托皮卡越来越近了,路线图上最后一段距离即将走完。一个接着一个,杰克出谜;一个接着一个,布莱因回答。当杰克翻到最后一页时,他看见一段加框的文字,要么是作者加的,要么是编者加的,总之是那个拼凑成这本书的人:我们希望您喜欢猜谜这种集想象力和逻辑性于一体的独特组合形式!



我可不喜欢,杰克想。见鬼去吧,我一点都不喜欢。然而当他看到那段话前面的问题时,他感到出现了一丝希望。他觉得至少这一次,他们是真的把最好的留在最后了。



在路线图上,绿点离托皮卡已经只有咫尺之遥了。



“快点,杰克。”苏珊娜低声说。



“布莱因?”



“是。纽约的杰克。”



“没有翅膀,我能飞翔,没有眼睛,我能看见。没有手臂,我能攀援。我比所有野兽都可怕,比所有敌人都强壮。我狡猾、无情、高大;最后,我统治一切。我是什么呢?”



枪侠已经抬起了头,蓝色的眼睛闪着光亮。苏珊娜把那张充满期待的脸从杰克身上转向路线图。但布莱因的回答还是像以前一样迅速:“人类的想像力。”



有一瞬间,杰克考虑要不要跟他争论一下这个问题,接着又想,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呢?当回答正确的时候,答案总是不言自明的。



“谢谢你,布莱因,你答对了。”



“我想,猜谜节白鹅基本上已经是我的了。离终点还有十九分钟五十秒。纽约的杰克,你还有什么谜语要说吗?视觉感应器上显示你已经到达这本书的结尾了。恕我直言,书上的谜语没有我希望的那么好。”



“每个人都像个该死的评论家。”苏珊娜小声嘀咕了一句。她抬手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泪;枪侠没有扭头看她就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她紧紧抓住他的手。



“是的,布莱因,我还有谜语。”杰克说。



“好极了。”



“吃的从吃者出来,甜的从甜者出来。”



“这条谜语来自一本叫做《詹姆斯国王钦定圣经旧约》的书。”听上去布莱因被逗乐了,而杰克则觉得他的最后一线希望也溜走了。他想他可能会哭——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沮丧。“是强者参孙出的谜。吃者是狮子;甜的来自蜂蜜,是聚居在狮子脑袋里的蜜蜂做的。下一个?你还有十八分钟多的时间。杰克。”



杰克摇摇头。他松开手,《谜语大全》掉了下去。当奥伊很轻巧地用嘴接住,然后伸长脖子把它递到杰克面前时,杰克笑了。“我已经把所有的谜语都说完了。没我的事了。”



“啧,那可真遗憾啊,简直是耻辱嘛,”布莱因说。杰克发现,在当前的情形下,约翰·韦恩般拖长的音调简直让人难以忍受。“看上去我已经赢了那只鹅了,除非还有人有话说。你呢,中世界的奥伊?有什么谜语么,我的貉獭小兄弟?”



“奥伊!”貉獭应道,因为嘴里有书,他的声音含混不清。杰克仍然微笑着,拿起书,紧挨着罗兰坐了下来,罗兰用手搂住他。



“纽约的苏珊娜?”



她摇摇头,头都没有抬。她牵着罗兰的手,温柔地抚摸着那两段残指。



“斯蒂文的儿子罗兰?你还记得蓟犁猜谜节的其他谜语么?”



罗兰也摇摇头……这时杰克看见埃蒂·迪恩抬起了头。埃蒂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眼中也闪烁着不寻常的光芒,于是杰克开始觉得也许并非完全没有希望。突然之间,希望之花在他心中绽放,火红而又炽热。就像……嗯,像一朵玫瑰。夏日里盛开的玫瑰。



“布莱因?”埃蒂低声问道。杰克觉得他的声音有点哽住了,感觉怪怪的。



“是。纽约的埃蒂。”语调中明显带着轻蔑。



“我有十几条谜语,”埃蒂说。“就是为了在从这儿到托皮卡的路上打发时间,你知道的。”不,杰克意识到埃蒂听上去并不像哽住了;好像他在强忍住笑一样。



“说吧。纽约的埃蒂。”



3



埃蒂坐在那里,听杰克说完他最后那些谜语,他想到了罗兰关于猜谜节白鹅的故事。接着他的思绪又回到了亨利那里,发散思维的魔力带着他从这一点跑到那一点。要是你想说得有点禅意,就说乘坐跨鸟航空公司的飞机:从白鹅到火鸡。他和亨利曾经讨论过要戒掉海洛因。亨利声称变成冷火鸡①『注:冷火鸡,原文为cold turkey,美国俚语,意为立刻并永久性戒毒。下文出现的凉火鸡,原文为cool turkey,也是美国俚语,意为慢慢地非永久性戒毒。参见《三张牌》。』并不是惟一的方法;他说还有别的方式,比如变成凉火鸡。埃蒂问亨利,那些刚刚给自己来了一针的瘾君子又该怎么称呼,亨利毫不迟疑地回答,叫他们烤火鸡。当时他们笑得多开心啊……但现在,经过这段又长又古怪的时光后,这个玩笑简直就像是在说他埃蒂·迪恩自己,更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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