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倚西阑锁清秋-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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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只想从慕含烟口中问出昔日的真相,听到的却全都是沈庭轩,往事一桩桩,如一根绳子将我勒得紧紧的。庭哥哥,你为何要做这么多?
“你在西北遇袭,生死不明,你若那样死了,我也不会至于要置你于死地,可你偏偏又回来了。你被父皇打进天牢,他在父皇寝殿外跪了两天两夜,请求父皇放你出来。只要父皇放你出来,他甚至愿意放弃继承皇位的资格。”
“父皇骂他太过儿女情长,也根本就没有资格继承皇位,却还是应允了他,并下旨赐你为他的侧妃,当是成全了他的一番心意。听闻圣旨,我心冰凉,却在这个时候父皇召我进宫。父王问我,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前途毁在一个女人手里吗?我自是不愿。父皇交给我一颗绝情丹,让我找机会下给你,还问我,自己的妹妹能否下得了手。为了自己的幸福,有什么下不了手的?”
“可是,如果让你那样轻易的死掉,又怎能把你从他心里抹除?你死了,他会伤心欲绝,也可能愈加念念不忘。为此,我找来曾经被我救过一命的一名江湖女子,让她在你大婚之日易容成你的模样待嫁,让人把你从别苑带走,喂下绝魂丹。婚典上,那女子出手行刺父皇,然后迅速逃走,我又让人把追兵引到你藏身的地方……”
说到这里,慕含烟情绪很是激动:“谁料,人算总是不如天算,你服下绝魂丹那么久竟然都还没咽气,只要你一说话,殿下自是相信了你。更可恶的是,那女子竟也是狼子野心,我只让她做做样子刺杀父皇,让殿下因此而猜忌于你,却不想她真动了杀心,不止实实的伤了父皇,匕首上还淬了剧毒。”
我就奇怪呢,若真是慕含烟所为,她又怎么会要置康玄帝于死地,那个时候康玄帝死了,皇位可不见得就一定能落到沈庭轩身上。倒是康玄帝那一死,佑景就大乱了。
说完,慕含烟冷冷看向我:“你想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快速速离去吧。你夺了我的幸福,我夺了你的性命,你若有怨,便怨殿下为何那般厚此薄彼!”
看着眼前这个所谓的亲姐姐,听完这一番话,我有怨吗?怨她吗?怨沈庭轩吗?
苦笑着开口:“姐姐,你恨我夺了你的幸福,你以为我幸福,而你就不幸福了吗?如若可以选择,我倒宁愿如你一般。”
“被侯爷赶出家门,流落在外,房子被烧,姨娘病了也无钱医治,扮成男装卖身到庆王府,你以为那日子就是很好过的吗?你从小锦衣玉食,坐享荣华,却容不得别人对我的好,注定只能生活在嫉恨里。”
扔掉手上的血包,慕含烟骇然睁大了眉目:“你……你……没死?”
“幸亏我没死,不然,又如何能知道昔日害我之人便是高贵典雅的二皇子妃呢?”说完,拉开门,箬笙递上帕子擦拭我衣衫上的血迹。
“你怎么会在这里?”慕含烟问。
回头笑笑:“我是金雀国的圣女,不在这里,又在哪里?姐姐,他们特意邀请你来金雀国,你都不觉得奇怪吗?”
闻言,慕含烟面如死灰。
第144章
当箬笙带我回到大殿,殿中静悄悄的。
蹑手蹑脚的到自己位子上坐下,无数的目光射来,有关心的,有沉痛的,有看热闹的,也有愤怒的,还有冷冰冰的。
装作若无其事的端起桌上的果酒抿了一小口,身旁的于嘉转头看我,美目似笑非笑。
我说慕含烟涉及到我中绝魂丹之事,要单独问问慕含烟,子诺便将慕含烟大老远的请来。
宴会进行到一半,子诺差人把慕含烟带到偏厅的休息室,说落梨公主有问题要请教,结果去的却是被误认为鬼魂的我。
休息室内,子诺事先已让人装了好些铜管,作为摄政皇子,这点小事还是可以做到,反正那些铜管的作用他们也不知晓。
有了那些铜管传声,我相信我与慕含烟的对话殿中的人都已听到,只是,我的目的并不仅仅是让慕含烟承认她所做的事,洗清我的冤屈,更重要的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就是被齐云侯赶出家门的女儿。回到佑景,万事好商量。这便是沈皓钰所说的对策。
金雀王可以拒绝沈皓钰向圣女提亲,却不能阻止一个女儿回家,勤政爱民的金雀王不能不让失散多年的父女团聚。这一层考虑,子诺还蒙在鼓里。
虽然并不是很想这么做,但这个环境下,这是最简单最不伤人的法子,除了子诺。
“原来不知圣女被赶出家门,竟是被齐云侯赶出来。国师好运气,捡到一个侯府落魄千金。”落尘率先打破沉默,人们本已慢慢收回的目光再次集中在我身上。
《天骄》中我并未说明自己是谁家的女儿,如今揭露身份,也算不得欺骗世人。对于落尘言语里的嘲讽,我淡淡一笑,不以为意。眼光投向对面,沈皓钰与子诺脸上皆带着隐隐的笑意。
这边,皇甫煊面露关切,我回以感激的一笑,唯沈庭轩目光灼灼的紧锁住我,似要把我剖开来瞧个通透,那且喜且悲且痛的神情,令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从他视线底下将目光挪开,看向上座。
金雀王冷眼看了看落尘,朗声道:“不论清秋先前是何身份,即是国师的弟子,便是我金雀的圣女,且这几年圣女尽力颇多,秋阳谷更是百姓心中的神圣之所,圣女劳心劳力,功不可没,是我金雀的功臣。落尘,需慎言。”
落尘扯扯嘴角,极为不屑的扭转了头。
出了这样的状况,宴会上即便仍是歌舞升平,众人心中却还是打起了各自的算盘。端起酒杯,朝身旁的于嘉道:“烦请于公子代我向三殿下说声抱歉,昔日怀恩错疑于他,如今实感惭愧。”
于嘉晃晃酒杯,也不将酒饮下,只笑道:“圣女的疑心着实让阿泽恼了好一阵子,不过那时以为圣女已中毒身亡,阿泽的痛倒是比恼多得多。阿泽虽然看似不羁,也有颇多算计,却是决计不曾想过当真要伤害圣女。如今得圣女一声‘抱歉’,不知能否让他的病好得快一些。”
“不过是冷天泡在冰湖里,感染了风寒。据说,那是圣女曾经教他游泳的地方。”于嘉眼睛状似不经意的瞟了瞟我。
饮下杯中的酒,干笑一声,不欲再与他谈论沈泽轩。
见众人兴致都不是很高,金雀王率先离席,大伙儿也三三两两的散去。
与皇甫煊并肩而行,诚挚的说了声“谢谢”,他的话都是真,我以小人度君子了。
皇甫煊无声的笑笑,林昭看了看我们,没有说话。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在外人面前,洒脱惯了的林昭倒也谨守着自己的身份。看看皇甫煊待林昭的态度,有些东西,即便身份不同了,也还是会存留在心底吧。
出了宫门,大家便要分道而行。皇甫煊忽然道:“和约之事已经谈成,这几日我便会回国。你与小王爷的喜酒,却不知何时能喝到。”温润的眸子中闪烁着难得的促狭。
“你都看出来了?”纵使是黑夜,我也还是忍不住一阵面红耳赤。
皇甫煊轻笑道:“他人皆是当局者迷,我这个旁人却还是能看清楚的。”随即低低叹道,“只可惜了子诺,为人做了嫁衣。”
“不论如何,若有那么一日,别忘记送喜帖到西夏。”皇甫煊说完,便与林昭登车离去。
箬笙从后面追上来,将披风披在我肩上,这才感觉夜风真的很凉。
车夫赶了马车过来,上了马车,想起皇甫煊方才的话,我与子诺已有一个多月未曾见面,刚刚在殿上也只是遥遥相望,到时,我要对他如何启口?
睡了不太安稳的一觉起来,一早便听闻沈庭轩前来拜访。
梳洗一番来到大厅,沈庭轩已侯在那里,仍旧是浅黄袍子金玉冠,却没有了当初打马过街的意气风发,眉宇间隐有萧索。心中酸涩,红了眼眶,立在门外静静的看着他,不知作何言语。
我从慕含烟口中问出那些,弄清了真相的同时,也在他心上捅了一把刀子。然而,为了最后的目的,或许还要利用他一回。
想起他和子诺,原本坚定了的心,在这一刻又微微有些动摇起来。为了自己的幸福,要去伤害他们吗?但若不这么做,更是没有一个人会幸福……
取,舍,总是这般的挖心割肉。
沈庭轩将我细细打量,目光最后落在我发上,那淡棕的颜色,在阳光下更是明显。
“是你吗?怀恩?”沈庭轩轻轻开口,语气中有着淡淡的不确定。
努力扬起一个笑脸:“是我,庭哥哥。”
沈庭轩走上前来,伸手扶过我的头发,那眸中的痛,丝丝尽入我眼底:“为何变成这般模样?”
“中毒后遗症。”本想玩笑着说出,泪水却先一步溢出眼眶。慕含烟的心情和行为我多少理解,可那当事人是自己,总还是万般委屈,自己折腾几次都没丢掉的命,险险断在她手里,如今仍是危在旦夕。她好歹从小有娘亲照顾,至少没吃过什么苦头,她还有丈夫和孩子,她有那么多……
“怀恩,对不起。”沈庭轩又对我说“对不起”,他从来都对我尽可能的好,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却总是要说对不起,那些伤害我的事,却又大多都是因他而起……到底,谁对不起谁?
“庭哥哥,不要对我说‘对不起’,错的不是你。”是命。如若我们没有再相认,他和慕含烟之间也应该还是一对恩爱夫妻,也便没了后面那场阴谋之外的意外。
“你,在这里过得好吗?”沈庭轩问。
轻轻点头,却又摇头道:“好,但是累。”眸中含着泪光,轻声说:“庭哥哥,我想回家。”看着沈庭轩墨瞳中映出的楚楚可怜的自己,我万分鄙视,咬牙闭上了眼睛。
沈庭轩抬手拭去我颊上的泪水,柔声道:“好,庭哥哥带你回家。”沈庭轩眸中的疼爱和宠溺,令我脸上的泪越擦越多。原来自己是这般可耻,对伤害自己的人无能为力,对爱护自己的人又不停的伤害。
沈庭轩离去后,马上上书给金雀王,要求带我回平城,与齐云侯澄清误会,重叙天伦。
沈皓钰也加大力道,催促金雀王对和亲之事尽快做出裁决。
两日后,我又被金雀王召去太极殿,这一次,子诺也在殿中。
“和亲之事,只关金雀和佑景,孤自可给庆王一个答复。至于是否要回齐云侯身边,却是要你自己做决定的。”金雀王话是对我说的,目光看的却是子诺。
抬头看立在金雀王身边的子诺,子诺只静静的看着我,也在等着我的答案。
我若说要回去,子诺会很失望吧,从此,这偌大的白色宫殿中,便当真只剩他一人。他为我留在这里,我却要弃他离开。
撇开目光不去看子诺的白衣华发,艰难出声,字字酸涩:“我愿意回去。”
金雀王冷笑一声:“皇儿,这次,你可死心了?”
子诺躬身道:“儿臣明白了。还请父皇接触禁令,让我与姐姐再相处最后几日。”
金雀王挥挥手:“都去吧。”
子诺垂眸走下玉阶,自我跟前走过,我转身缓缓跟上。
玉液池的白玉阑干旁,子诺停下脚步,望向池中温泉里盛开的荷花,大片粉嫩中,有那么两团墨黑,金黄的蕊,甚是显眼。
“姐姐,你看,”子诺指着那两朵黑色的荷花,“宫中的花匠,终于养出两朵黑色的荷花了。”
眼泪,便不受控的